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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看。”我们挥挥手打发他。
乔敬曦边买票边不爽地喝斥小乔,“去,别跟小狗似的黏着我。”
小乔转转眼珠,笑得万般迷人,“哥,你最好,要不是有你这么个好哥哥,我肯定寂寞,我就去养条狗。”
仨聊天的想装没听见都不成,忍都忍不住,笑到眼泪横飞。
我们被赫本美人儿迷的不轻,散场了还留连不舍离开,即便今天回头说,我都觉得那一年那部黑白译制片是看过最美好的爱情故事。原来男人也会迷恋冰淇淋。
回到家里,都是眼前一片春暖花开的芳香,肖慎破天荒在那个夜晚不愿意翻开课本,我俩头挨脚地钻在被窝里海阔天空。
“往后我要娶个漂亮的老婆。”
“没人能比赫本更美了。”
“那废话,还没人能比则天皇帝更能带给我丰盛的嫁妆呢。”
“……乐扬你喜欢怎样的女生?”
“说不上来,这种事儿都是一时一阵的。
“……喔。”
“小龙你呢?”
“我?…………不告诉你。”
“你这就不真诚了。”我踢踢他的脖子。
他隔开我,也隔开话题,“乐扬,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很热?”
“嗯,天气预报说今天创新高。”
“我怎么背部老冒汗,”他翻开床单看了看,惊呼,“你这床的毛垫子还铺着呢。”
“是啊……”被他这么一叫唤,我好像记得宁伯母说过天热要卸了什么垫褥,“明儿再说吧,困死了。”
“……”他明显不太愿意,可我的脚牢牢挡在床边,他没辙,翻来覆去好一会儿,闹腾的我都一身身儿的出汗,他终究忍无可忍的坐起来推我,“不行,乐扬,你起来,一定得把这垫子卸了,热死。”
我睡下了不肯动弹,他驴脾气发作,跨过我下床,卷巴卷巴竟打算把我叠到被子里,“好啦!”我恼火地起床,垮着脸听从他的指挥,把毛垫子卸了,俩人睡回薄了一半的褥子上。
“啊……”肖慎满足的叹了口气,“乐扬,你说实话,是不是凉快很多,舒服吧?”
我说你这就不对了,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世界,你要听它发出的声音,它说是凉的,那么天就总是凉的,哪怕身下是火炕,心静自然凉你总学过吧?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心告诫我们……
他不耐烦地转过身,我一挪被窝,慨然感叹,“……真舒服啊。”
黑夜里,肖慎的爆笑声久久不散,两个帆布书包放在桌上。奥黛丽赫本清雅的美丽,长久的爱情。流年里,总有一些不舍得遗忘的细节会被掩盖,石沙磨砺,那些青涩时光青涩容颜,但愿你我不放开。
第六章
两个人不在同一个时间喜欢上对方,真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后来我觉得我的幸福比他早,发现爱了之后的每一天,都崭新的。
——肖慎
***
经历过高考的孩子都知道,那是一种挤在拥轧的公交车上遥望终点,渴求早日解脱,踏出脚步却痛觉沿路阳光毒人的感受。
我们班把所有的课桌都连成了一长条一长排,中间不留走道,目的为啥我是真没明白,起先班主任并不赞成,但末日将至,孩子们豁出去,谁也拦不住那种捆绑在一起等死的气势。
更拦不住的是班级里的恋爱陡然呈上升趋势。
座位连着座位,于是手也牵住了手,十八岁的半大孩子,其实对爱情谁敢说懂得,就知道挺想和那个人在一起说话写作业,就知道那个人能让自己笑,就知道想看着那个人的脸,三年的时间啊,那些似乎曾发生了又消逝的点点滴滴在知了的叫声里拔地而起,男生在女生的留言簿里写下省略号,“其实……我……”,女生小小的哭了,她绑着俩根细细的辫子,刘海上别红色发夹,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他,于是他换了座位到她身边,他俩一起作练习卷,圆规和直尺放在她的铁皮铅笔盒,他说你上了大学要给我写信,她嗯嗯点头,你不可以和别的女孩子玩,其实谁都知道故事在夏天过后即将结束,锦上添花的是我们在青春里毕竟度过了最美好的天天天天,等花朵褪色,锦依然会是锦,一直到底。
当然是有同学起哄,看他和她的脸色发红,就起哄的越大声热闹。这种角色是谁,不用我说谁们也会火焰金睛看过来。
“仇乐扬!我不信你这圈还不下来!”乔敬曦恶狠狠地扔下一张黑桃5,课桌连在一起后,我们仨想当然围成一个圆圈,一到自修课就拿出扑克打拱猪,每天放学,全班同学都留恋不走,就等着看谁在讲台上把红色粉笔拱出小纸盒,“你这头黑猪!”
“甭管黑猪白猪,能为祖国人民做出贡献就是好猪。”我嘟悠悠地扔出变压器,非票子脸色都青了,乔敬曦“啊”地怪叫看着他,“我就纳了闷了,老乔你为何如此执著地认定我是黑毛怪?”
“瞎子,绝对是瞎瞎瞎子。”非票子双手颤抖扔下黑桃q,流着泪把俩张分牌收在自个儿面前。4CF30苛没记听古旧:)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嘿,快看快看,”乔敬曦拿着一手牌吆喝,“瞧那俩鸳鸯,又深情对望了嘿。”
我说你别逗他俩了,这都没几天快活日子,人也挺心酸的,“哎,说起这个,哥几个都什么打算啊?”
非票子摇头说能什么打算啊,考得上学校就读,考不上就混个活儿干干呗。乐扬你呢。
我搂着他的肩膀,“哥们咱是一国人。”
“什么,么国?”
“光荣国。”
徐非呜嘿呜嘿地笑了,乔敬曦拿着牌看看我们,没说话,我俩对使眼色,拿起腔调作怪,呦嘿,某人不愿当垮派,某人有想法。
他还是不说话,我俩一左一右地勾着他,“说吧,痛不痛快都给哥们儿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我爸给我志愿表的大专一栏填了天津民航,那儿他有路子,我看他这些天没少活动,保不齐我得去那儿了。”
我愣了会儿,“天津???”
“嗯,”他点点头,扔下扑克,趴在桌子上,“其实……去了也好。”
“好个屁,”非票子皱起眉头,“那么远地儿,哥们怎怎怎么见你。”
乔敬曦好久不吭声,前排有同学录传了下来,又不知道哪个女生的,最近兴起风气了,丫头们就爱写这个,我心说不定以后看不看呢,跟真的似的,藏着当嫁妆?乔敬曦拿起笔,照例画了一颗占满整页纸的心,边签名边说,“非票你别怪哥们,哥们不是不回来,就是……想去别的地方待几年。”
我正捉摸着这话,就听非票子笑,“明白了明啊白了,你是要跟着容桃姑娘一块儿,你俩双宿双,双飞呢吧打算。”
“哪儿跟哪儿啊,”乔敬曦用扑克牌打他,“人可命份儿高着呢,就等拿了高中结业证书去澳大利亚留学,听说手续办的七七八八。”
“留学?”我挑眉毛,那些年出国比发财还难,“拽啊她。”
“嗯,她们家有人,她姐早两年就在那儿定居了。”
“容郦去澳大利亚定居了?”非票子瞪圆了眼睛惊呼。
“你他妈那个猪脑就不能动用动用?”乔敬曦站起来就揍,“是她亲姐姐。容郦昨儿还在收红旗不就是你用橡皮丢人家的么。”
“我说你就打算让她这么走了?也不留个美好的纪念给人闺女?”
“嗯,”乔敬曦咂嘴,“乐扬你提醒的对,怎么也得让她给老爷我生下儿子。”
咱仨大笑出声,前桌的女生回头瞪眼,“流氓,流氓,还是流氓!”
乔敬曦笑完了问我肖慎的打算,我摇头,“那小子不肯让我看志愿表,不过我知道他一直想去北方读大学。”
“那你俩不就分开了。”
我听了就一愣,“分,开?”说实话我没想过,我从不认为自己会离开这座城市,那他为什么走。
“总是要分开的,谁跟谁啊。”乔敬曦把留言簿扔给我,我在烈日炎炎下突然无精打采,潦草地乱写一气。
吊扇慢慢旋转,天真的热了。
7月1日开始放考试假,我早憋的不成了,羡慕人建中一个月前就开始放假,揣着我妈寄来的汇款直奔为孩子商店买了任天堂游戏机,乔敬曦吃着冰棒给我挑卡,“哎,我说乐扬,你回家玩这个,忒影响肖慎了吧?人可是准大学生了现在。”
“那搁着你什么意思?”我斜睨他。
他嬉皮笑脸地说哥们家里没准大学生,只有一个小王八蛋。
“你弟跑你家去,去了?”
“嗯,他家没安空调,小王八蛋不受热,一出汗就跟小狗一样,湿淋淋的。”乔敬曦孜孜儿的笑。
我说得,让我考虑考虑。回到家,肖慎坐在饭桌上,面前一大摊模拟卷,见我进门也不招呼,就是抬头瞥一眼,眉梢尽是紧张,我看了觉得挺心疼的,真话,认识他以前我都不知道能为一男的心疼。
“吃不吃冰棒?”
他头也不抬说不吃,你要吃自个儿去冰箱拿,赤豆的昨儿吃完了,光剩绿豆。
我坐在他身边,抬起脚咯吱他,“不认识路,哥哥,我就要你拿给我吃。”
他躲不开,又笑又气,“乐扬你别闹我,我正解数学题呢。”
“我帮你解。”
他说好啊,把卷子推到我面前,我惊呼你怎么给我英语试卷,他抹着脸大笑起来,没奈何地放下笔,歪头看着我。“说吧,想干嘛?”
“不干吗,给你松松弦。”我从书包里拿出游戏机,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双手攥紧桌角,上半身不自禁的微微探出,跟小狗叼肉似的,甭提多逗了。“怎么样,玩去?”我抬抬下巴。
“就,就一会儿……”他挣扎的看看试卷,我说德行,买来视为给你的么?顶多赐你半小时,让你体会体会。
他欢天喜地的去调电视机。半小时后,我轰他滚开,他擦了一把脸,回到饭桌上作习题。我把音量关掉,打着魂斗罗,回头看一眼,他的脸上是红润润的笑意。嗯,就这样才对,再回头看一眼。
他晚上不再熬夜,我不准。“疲劳战是绝对不可取的,小龙你得有良好的睡眠才能考好。”我俩头挨脚脚挨头的呼噜过去,他轻声叹息,一准梦见被试卷砸傻了。
这份傻气延伸延伸,高考前夕,睡在床上我就知道他不踏实,浑身僵硬的憋着,“小龙?”我叫他,他“呜嗯”了一声,然后无助地说乐扬,我紧张的睡不着,怎么办。
我知道怎么办啊,我一从不失眠的爷们,一掀薄毯,我跳在地上,“打游戏机去。”
“什么?”他坐在上身,惊讶地看着我。
“你不睡不着么,闲着也是闲着,那就陪我玩。”
“别逗了……”他转身要躺下,我愣是拽着他的胳膊给抓起来,他挣扎,我就脱他短裤,他急的满脸通红,“乐扬,我要落榜就是你害的。”
“行了行了,”我拍他的头,“考不上大学有什么啊,会做饭就成,我讨你作老婆。”
他一听这话,虎着脸打开我,骨碌爬起来去开游戏机。我俩玩双人网球,比较不刺激,轮到我发球我就故意磨蹭时间,果然没一会儿他就瞌睡着倒在地板上,我关上电视机心说赶紧给我考完了事,仇乐扬长这么大是真没如此挖心挖肺伺候过谁。
拿了毯子盖住他,我想会儿,也躺在地板上睡。半夜起夜,从厕所回来,听见他小小声儿,“乐扬啊……喜……喜……”
那声音像微笑的轻叹,我吓了一跳,“撒尿,没洗澡,谁大半夜的洗澡啊。”
“喜……喜……”他嘴角勾着,孜孜儿地出声。
我仔细看才知道他根本睡着说梦话呢,“什么意思,笑话我热天洗澡不勤么……”我咕哝着闭上眼睛。
如果,只是如果,当时的仇乐扬能体会一下,只敢在梦里说出喜欢你的心情。
高考终于在日历上变成了属于昨天的圆圈,哥几个犹如盼到了解放区的天,成日成日的吃喝玩乐。我问肖慎考的怎么样,他说一般吧,就那样。你呢?
“总之我把能填的都填了。”
“那可真不容易,”他感叹,仔细挑选借片区陈列出来的影碟,“难得你用如此认真的态度对待考试。”
“当然,我在abcd中抓阄的心情无比虔诚,”我看他拿下一盒港片,——甜言蜜语,皱起眉头,“别看爱情片,没劲没劲。”
“你拿的四张都是警匪,”他看看我,“累不累啊,调剂一下。”
“调剂一下你看她啊,”我指某张碟片盒上的邱淑贞笑的无比惊艳,这妞没治了,我又指指他手上的蒙嘉慧,“放回去,赶紧的。”
“不要,”他还跟我拗上了,“我就觉得她看着挺舒服。”
“你看妞的眼光不正常。”我鄙视他。
“我看什么的眼光都不正常!”他黑着脸凶巴巴地扔下一句,把我给唬的,至于么,要看你就借呗,为这么屁大的事儿你跟我翻脸?肖小龙你的脸也忒不值钱了。
他不理我,我俩骑车回去的路上我还在念叨他,“肖小龙,我真忍不住下去了,哥哥今天非给你辅导辅导,挑女人得嗅味儿,通常那什么一点的就是端着呢,但凡招上她们你就麻烦大了。”
“怎么叫那什么一点的?”他用力蹬着脚踏。
“就容郦那种,面上跟多清高似的。”我是真一提到她就没好气。
肖慎似笑非笑的说乐扬你干吗就那么看她不顺眼,她怎么惹到你了?
“谢你了哥哥,”我俩锁了车上楼,“让她有生之年千万放过我别惹我。”
“那你说干吗那么讨厌她?”肖慎走在我后头追问,“人家根本不和你多搭话,你是不是……为了什么别的原因迁怒她?”
他这话还真把我问傻了,怔怔的掉头看他,一脸茫然,他自嘲般的笑了笑,低头找钥匙,“当我没说吧。”
可我没法当作没听到,那些不容分辨的混沌往往在一格不经意的楼梯,一盏点不亮的灯的掩映下,就是天地初启,磕磕绊绊的少年时代总是不等过渡,就流入幽暗艰涩,我在好的时机走错脚步。
那个初夏,有着那样的一瞬,我应该是懂的,我的心选择了笨,而他也不再说。
直到我俩把甜言蜜语看完,男人死了,话筒里传来女人在香港的晚上最热闹的地方问是不是你,她的手里牵着和别的男人所生的女儿,他们共同住过的屋子里,一盆盆绿叶子,藏住了她画下的铅笔图,她是想过要和他牵紧手的。
谁知道,谁还记得,谁依然爱。
故事里的男人始终没对故事里的女人说出我爱你。他是哑巴。
我想我不该看这部片子,因为看完后我觉得不舒服,心口缩紧像被火烫到,有人在抓我,我逃跑却觉得疼痛。
肖慎关上影碟机,走到窗口,他是故意的,多少年后我终于明白他是故意的,他回头哀伤的看着我,“乐杨啊……”
“往后别看这种片子。”我跳起来,动作夸张可笑,“忒他妈腻了,什么意思啊,拍一哑巴的爱情,这女的活该,等他说,他能说么?”
“乐扬……”他看着窗外,“其实……有些时候有些人一辈子,是真的喜欢,打从心里喜欢,喜欢到了超过喜欢,但就是不能说不敢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燃起了怒气,“什,么,意,思。”他吃惊地回头看我,我逼视他,“肖慎,你想跟我说什么?”
他摇头,我走到他身边,“不准摇头,你要告诉我什么?你到底有什么想让我知道,你不是哑巴,你能说话。”
“不是哑巴,也不见得就什么都能说。”他神色微妙。
“不能,还是不敢。”我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结果,我只是逼问他。
“那你敢听么?”他抬头看我,乌黑的眼睛专注而紧张。
有些东西发出被绷紧的哀鸣,压抑不已。
我深吸了口气,“肖慎,你喜欢容郦么?我以后不说她坏话……”
“不喜欢。”他毫不迟疑的打断我,突然侧身拉住我的手。
“干嘛!”我本能的一把甩开,他不吃惊,只是哀哀地笑着,乐扬,我只是想帮你把这个扣子缝紧。
我低头看,原来扣子的线脚松脱,摇摇欲坠的吊在衣服上,我抬头看他,很多东西似乎在一瞬间都摇摇欲坠。
“乐扬……我……”他张嘴,我屏住了呼吸,窗外有悲伤的夕阳,迟疑不觉,“我……”
“仇乐扬!!”楼下爆出响亮的呼喊,我像被几千吨的锤子砸,恍惚的眨眨眼睛,推开肖慎,那粒扣子被他拽着,从我的衣服上掉落在他的掌心。
楼下是乔敬曦骑车带着小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