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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天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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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邹靖喝道:“都别吵了!该干嘛的干嘛去,不然无法准点开饭了!”张开蒲扇大手,把胡青鹏轻松地提起来,走到厨房后面的空地上。彭烟儿追在丈夫身后问:“大哥,你抓着他做什么?你的手别太用力,小心弄疼人家。”

邹靖将胡青鹏放下地,指着墙边堆积如山的木柴道:“夫人有过交代,不管多累都不允许你偷懒。你今天下午就跟着我练习劈柴罢!”

胡青鹏此刻全身乏力,右臂因拔剑动作做得太多,麻木得几乎不能动弹,瞪着那些又粗又圆的木头,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以他这时的臂力连斧头都举不动,哪有力气去劈开木柴?!可是如果完不成任务,一旦邹靖向刘天月如实反映,自己恐怕下场不妙啊。当下求援地望向彭烟儿,期盼她能为自己讲两句好话。

彭烟儿神情却有点古怪,以眼神示意他不必担忧,对丈夫道:“大哥,你真的决定要教会他吗?”

邹靖微微一笑,露出罕有的温柔神情,轻伸猿臂,揽住妻子丰腴柔软的腰身,叹道:“烟儿,我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难得你如此喜欢这个小孩,我当然要好好地增强他的实力。我可不想再看见你为他担心受怕的样子。”

彭烟儿心中大为感动,轻轻靠在他的胸膛,轻声道:“大哥,谢谢你!”两人相互依偎,夕阳的余晖照射下来,彼此的心头都荡漾着浓浓的柔情蜜意。

胡青鹏看着他们两情相悦的模样,尽管还不懂男女之情为何物,心里亦好生羡慕。

邹靖将妻子遣开,弯腰捡起地上一柄黑色的斧头,接着竖起一根圆木,对胡青鹏道:“你先看我如何劈柴,等会照着做。这里面也有诀窍和学问,你仔细看清楚了!”只见他双腿微曲,单臂将铁斧高举过头,上身微微后仰,然后手臂挥动,斧头呼的闪电般劈落而下,喀的一声轻响,坚硬的圆木如豆腐般当中裂开,断口极为光滑平整。他的动作简洁连贯,一气呵成,体现了速度和力量的完美结合。虽然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劈砍动作,但几乎无懈可击。如果对象不是木头而是人,恐怕十有八九躲不开。

胡青鹏目瞪口呆,想不到劈柴都有这么高的境界!在邹靖挥动铁斧的那一刻,他甚至感到邹靖和铁斧已经连成一体,隐隐传来无坚不摧的异感。这种令人胆寒的感觉,他只从易辉、欧阳绝等少数几个人身上感受过,又惊又佩,开口道:“邹大叔,你这手功夫好厉害!你……是不是练过武功呀?”

邹靖哈哈笑道:“我一个粗人哪会练什么武功,我只晓得如何用斧头砍柴。如果你跟我一样用了二十年的斧头,还是可以装模作样吓唬别人的。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练剑的,但以我二十年的用斧经验来看,只要掌握好力量、速度、角度和协调好身体的各处肌肉关节,不论你手里是剑还是别的什么,都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你说对不对?”

胡青鹏点点头道:“邹大叔说的好象很有道理哦!”虽然他还没有真正开始练剑,学习如何运剑出剑的方法,但前来衡山的路上几经生死考验,看多了高手间的搏杀,多多少少也看出一点苗头,有自己的心得体会。那些高手使出来的杀招并不是盲目的追求最大威力,而是将力量、速度、角度等因素综合起来考虑,扬长避短,虚实相间,攻敌之必救,务求掌控战局的主动权。当然,人毕竟是活动变化的,不是一截死木头,所以出手的时候还要掌握好时机,要懂得灵活应变,否则再完美的招数也没有用处。

邹靖将斧头抛到他的手中,竖起一根圆木,道:“你来试一试!”

胡青鹏手中一沉,斧头差点脱手砸到脚上,苦着脸道:“邹大叔,这斧头太沉了,我现在哪还有力气把它举起来?”

邹靖道:“既然你右手无力,为什么不用你的左手呢?”

“左手?”胡青鹏愕然。他用惯了右手,从未想过左手也可以拿斧头劈柴。当下试着将斧头交到左手中,勉强可以挥动,但是因为从前缺少运动的关系,左手明显不够灵活,挥动铁斧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别扭。

邹靖道:“只要不是天生残疾,其实人的左右手是没有什么分别的,经过严格的锻炼,就能同样的灵活自如。我这就教你怎么用好自己的左手。”他接下来便开始训练胡青鹏,一丝不苟地教导他握斧的方法和姿势,以及如何把握好斧头的力度和速度,如何准确地劈开木柴。概括来说,就是心、眼、身、气、力如何高度协调统一,即心要忘我,眼要有物,身要平衡,气要深敛,力要纯粹,这五个方面的因素缺一不可。他的这番理论解说起来浅显易懂,但真正要分毫不差的做到并不容易。

胡青鹏越听越是佩服,虽然邹靖只是以用斧为例来讲解,但推而广之,用剑也是同样的道理啊。尤其是邹靖讲到心、眼、身、气、力五者合一的时候,他如醍醐灌顶,顿悟于心,仿佛面前打开了一扇大门,豁然开朗。他这两天被迫苦练拔剑术,只知一味地重复拔剑、出剑、收剑的动作,心有杂念,眼无目标,身法松弛,气息混乱,力量不匀,以至累得周身酸痛。如果他早就掌握了心、眼、身、气、力协调统一的法子,绝不会如此受罪。古人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指的就是这种情形罢。

胡青鹏根据邹靖的指点,先对空虚劈练习了片刻,然后集中精神,排除心中一切杂念,让心神融入周围的环境之中。他感到了风的轻柔,夕阳的温暖,以及远近各种鲜活的声响,最后是手中铁斧冰凉的把柄。就在这一瞬间,他感到意识向外延伸,自己的血肉之躯和斧头连结起来。他意念一动,将斧头轻飘飘地举到空中,举到最高点的那一刹那,整个人的重心垂直向下,达到奇妙的平衡状态。气入丹田,力发于腰,眼中的圆木纹路清晰无比,一声清啸,斧头准确地劈在圆木的中心线上,喀嚓一声,木头应声裂开两片。

“我成功了!”胡青鹏难以置信地看着裂开的木头,又看了看左手的铁斧,转首望向一旁含笑而立的邹靖,心潮澎湃,哽咽道:“邹大叔,我、我该怎么感谢你呢?”如果没有邹靖的指点,他恐怕要花两三年的功夫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邹靖神色陡黯,眼中流出几丝伤感,缓缓道:“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我是看在我妻子的份上才教你的。我们夫妇十年前生有一个男孩,应该和你是一样的年纪,因为种种原因失散多年了。烟儿思子心切,常常以泪洗脸,这回见到你之后非常喜欢,可能也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我只希望你能哄一哄她,让她开心一点,就算对得起我了。”

胡青鹏福至心灵,扑通跪倒在地,真挚地道:“邹大叔,如果你不嫌弃青鹏驽钝,青鹏愿拜您为义父、彭大婶为义母!从今往后孝敬侍奉你们。”

邹靖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地道:“你要拜我们为义父义母?!你将来可是堂堂的江湖大侠,我们夫妇身份卑微,如何高攀得起?”

胡青鹏正色道:“邹大叔,您把我看成是什么人了?我的亲身父母都是贫苦人,他们的处境比你们还要艰难,全家甚至连一件象样的新衣服都没有。不管我以后是否成为大侠,但我决不会忘本,更不会以自己的父母为耻。我是真心诚意地把你们当作长辈,希望有机会能报答你们。既然我们有缘相识,青鹏恳请大叔不要拒绝。”

邹靖咧嘴大笑,显然非常高兴,“你能有这份孝心,证明我们夫妇没有看错人!”

胡青鹏知道他是应承了,当即行礼叩拜,改口称邹靖为“义父”。邹靖老来得子,自然乐开了怀,赶紧将这一好消息告诉妻子。彭烟儿喜出望外,听着胡青鹏张口叫了一声“娘”,眼眶湿热,泪水如开闸般滚滚而下,抱住他泣不成声。

第五章初试身手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胡青鹏入门已满一年。他比刚上山的时候长高了不少,在赵青河近乎残忍的折磨下,基本功锻炼得极为扎实,肌肉明显增加,出手迅捷有力。当然,其中也有邹靖悉心指点的功劳,他如今左右手练得同样灵活,对气力的运用也愈加纯熟。唯一的遗憾是和陈青华渐渐疏远了,因为陈青华不喜欢他身上挥之不去的油烟味,而且另有新收的弟子称她为“师姐”了。

这年七月,陈天雷收到恒山派掌门的来信,邀他参加每五年一次的七大剑派的同盟例会。七大剑派是嵩山派、恒山派、华山派、泰山派、衡山派、昆仑派和峨嵋派,这七大门派都以剑术见长,各有千秋,于三十年前联合成立剑道同盟,盟主由各派掌门轮流担任,每隔五年轮换一次,是江湖上实力最为雄厚的势力之一。这同盟例会不止是选举新盟主这么简单,逐渐演变成七大剑派的高手相互切磋竞技的擂台,剑术高低之争已成为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内容。各大剑派无不重视这展示门派实力的机会,因为这决定着各派掌门的江湖地位排序,毕竟谁都不想屈居于众人之下。

陈天雷对此早有准备,亲率尹天云等三位师弟奔赴恒山,只留刘天月在家中镇守。衡山派在上一次的同盟例会上表现不佳,陈天雷回来后痛定思痛,发奋苦练,务求这回能重振威名。

这天上午,送走了陈天雷等人,胡青鹏顺便跟邹靖下山买油米盐茶等必需品。衡山八代弟子当中,唯有他因为在厨房打杂的关系,可以偶尔陪同邹靖等人下山采购,其他人平时是不准下山的。只有精通衡山剑法,武功略有小成之后,他们才会获准到江湖上行走历练。

胡青鹏带了自己平常使用的木剑,利用下山时的空档练习剑术中的点、刺要诀。快下到山脚,眼见旅人渐多,他才将木剑背起,以免失手伤到旁人。

邹靖是识途老马了,直接来到南岳古镇上一家老招牌的米铺,将所需物品列出一张清单,委托他们收集购买。然后按照以往的惯例,去找一家酒馆痛饮三杯。因为在山上彭烟儿看管得紧,他没有机会饮酒,只有下山的时候才能偷偷过一过酒瘾。胡青鹏对饮酒兴趣缺缺,自个溜到大街上东游西逛,看人家耍把戏、说书、唱戏、卖艺,总之哪里人多的地方就往哪钻。

胡青鹏走得累了,便买了碗茶,站在茶馆门口听人说书。说书的先生今天讲的是当今皇上朱元璋与汉王陈友谅大战鄱阳湖的经典故事,因为说得精彩,听者云集。那说书先生啪的一拍惊堂木,茶馆内顿时肃静无声,只听他长声吟道:“‘草昧英雄起,讴歌历数归。风尘三尺刽,社稷一戎衣。’话说鄱阳湖决战血雨腥风,极其惨烈,当真是箭如雨点,炮声如雷,刀光火光飞舞,江水呼啸似波涛,百里之内,杀得连湖水都红了。上回说到智郭兴连夜献计,勇遇春火烧敌船,杀敌数千,将陈友谅的弟弟陈友仁拦腰斩成两段!那陈友谅吃了这等大亏,岂会善罢甘休?当即调集精兵猛将反扑……”说得是口沫横飞,跌宕起伏,众人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中,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

胡青鹏正听到精彩处,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半碗茶水都泼到了墙上。他侧身看去,一个歪衣斜帽的混混擦肩而过,匆匆走到前排。胡青鹏暗怒,只见那混混凑到一个大汉身旁,贴近他的耳朵低声说话,凝神一听,隐约听见什么“书生”、“美娘子”、“盘缠”之类的词。胡青鹏心中一动,莫非他们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对这种靠坑蒙拐骗为生的市井小人并不陌生,在家乡建阳镇上见得多了,清楚这些人专干缺德黑心的坏事。

那大汉边听边点头,脸上露出龌龊的淫笑,和那混混勾肩搭背地走了出来。他们两人出了茶馆,顺着大街直走,来到回雁客栈外,汇合了早在门外等候的两名同伴,一起进入客栈。

胡青鹏一路尾随其后,见状在客栈门外守着。

过了片刻,那四个混混抬着行李,簇拥着一对年青夫妇走出大门。但见男的温文尔雅,做书生打扮,透出一身的书卷气息;女的秀丽柔静,身材窈窕动人,肌肤吹弹可破。他们夫妇穿着简朴素雅,一看就是久居家中,初出远门的模样,对人情世故一知半解。胡青鹏最敬重读书人,见这些混混对他们有所企图,更不能不管。

那书生向四人团团行了一礼,道:“小生思前想后,还是不必劳烦各位了!这镇上定有挑夫,小生想雇佣他们来挑行李上山,不知哪里可以雇人?”

那四人相互使个眼色,为首的大汉道:“本来区区一截山路不算什么,我们完全可以替先生把行李送到书院门前。不过既然方先生主意已定,我们陪你去找挑夫可好?”

那书生喜道:“如此最好了!我们夫妇人生地不熟的,假如没有遇见各位热心人,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为首大汉打哈哈道:“哪里哪里!”当下在头前带路,领着书生夫妇拐入横七竖八小巷中。走了一阵,那书生夫妇见他们尽挑人少的地方走,越来越是偏僻,不禁心中怀疑。他们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并非愚蠢糊涂,忍不住问:“我们这是去哪里?还要走多远?”说着停下脚步左右张望。

为首大汉知道对方已起疑心,索性撕下伪善面具,不怀好意地笑道:“我们哪都不去了,反正左右无人,就在这里办事吧!”其他三人丢开沉重的行李,纷纷骂道:“这书呆子装了几箱子的书,真他妈的沉,差点把老子给压扁了!”

那书生夫妇见他们突然凶相毕露,这才晓得遇上了恶人。那书生将妻子护在身后,脸上竟然毫无惧色,冷冷看着四名恶汉,道:“我们夫妇与尔等素不相识,更无仇怨,你们为何欺骗我们,将我们诓来此地?”

那四人哈哈大笑,“你这书呆子真是读书读到死了!你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有多美吗?我们从没有玩过这等天仙似的美人,今天要借你老婆来爽一爽!”说着便伸手去推那书生。

隐身一旁的胡青鹏越听越怒,跳出来大叫:“住手!”

那些混混都大吃一惊,等看清楚现身的是一名少年,才松了一口气。那书生夫妇却是心底一凉,失望至极,手心满是冷汗。其中一名混混卷起袖子,虚张声势道:“小子,你识相的话就赶快滚!你不打听打听,我们‘南岳四杰’在这里的名声有多响!如果你胆敢破坏我们的好事,老子把你家给拆了,一把火烧个干净!”

胡青鹏鄙夷地道:“你们这种无赖也配称为‘南岳四杰’么?我看叫‘四蛇’、‘四虫’之类的还差不多!”想起一年前在建阳镇上,也是因为有混混企图侮辱姐姐,自己奋起反抗,引起青龙会何铁义的注意,最终改变了自己人生的道路。他当年因没有能力保护亲人而深感自责,如今学了武功,正好找这几个恶棍来试一试身手。

那四人闻言大怒,他们横行霸道惯了,怎能容忍被人如此羞辱?为首的大汉恶狠狠地道:“小子,你他妈的活腻了不是?老四,给我好好教训他,捉住了往死里打,万一出了人命有我顶着!”老四林阿强狞笑道:“老大放心,我会好好伺候他的!”大步冲到胡青鹏面前,抡起拳头,对准他的鼻梁骨猛力打去。

那书生失声叫道:“小心!”

胡青鹏当年在家乡也是身经百战的打架好手,如今经过一年的正统武学训练,再跟这种街头混混对阵时,便轻易看出对手的破绽。这林阿强大概自恃身高臂长,心里存了轻视的念头,出拳的力度虽猛,但明显缺乏后着变化,而且下盘不稳,身子冲得太快而失去了重心。胡青鹏盯着对方的眼睛,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林阿强明明看到对方就在跟前,可一拳击下,离人家的鼻梁还有半尺距离,手臂因用力过猛险些脱臼。他正想把拳头收回,胡青鹏右手闪电般伸出,抓住他手腕脉门,顺势往前一扯,足下同时踢向他的小腿。林阿强身不由主的往前猛冲,小腿一阵剧痛,啪的摔倒在地,如死狗般啃了满嘴的泥土,口角流出血来。

胡青鹏深知这些混混打架不要命的作风,不等林阿强爬起来,一记手刀挥出,重重地砍在他的后颈上,将他当场击昏。

剩下的三名混混见状暗惊,不约而同地拔出暗藏的匕首,从三个方向缓缓逼上。为首大汉狞笑道:“好小子,看不出来你手底挺硬朗!是非只因强出头,你这条小命今天我们要定了!不放干你的血,你不知道我们南岳四杰的手段有多狠!”

胡青鹏反手握住背上的木剑,左掌竖起外展,重心后移,前足足尖虚点,毫不畏惧地怒视对方三人,“你们这种禽兽不如的家伙只会欺负善良百姓,无法无天,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你们!”

那三人看见他摆出的架势有模有样,手中还有一把木剑,不禁迟疑起来。其中一人道:“老大,这小子不会是衡山剑派的弟子吧?如果是的话我们就惨了!”那老大低声嘀咕道:“不可能呀!我听说衡山剑派的弟子只有艺成后才准许下山,这小子顶多十二三岁,而且用的是木剑,哪里像是行走江湖的剑客?!”

胡青鹏冷笑道:“怎么,你们害怕了不成?”

那三人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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