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是传说中神魔订约的地方?”
“那外头就是,就是绝望平原?”
洛忽然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极其怪异,似乎被这个地名惊吓到。
绝望平原,我也听说过。
多年前神魔交战的地方,无数的鲜血化为焦土,这是个被魔鬼憎恨被神抛弃的地方,不属于天界,不属于人间,也不归属于地狱,这里无法诞育任何生命,无论是花草还是虫鸟……都没有,什么也没有。这里只有终年黑暗,阳光永远不会照射到这里。
“上一次来到这里的人……是个法师,他也是来寻找火焰河,已经有八,九年了吧……一去也没有再回来,不知道他们是都死了,还是被魔鬼俘获,迷失在外面的黑暗里。”
“这里没有别的人来过?”我有些出神。
“对,”她转过头来,目光在我脸上停了一停:“没有。”
那么汝默没有来这里。
“怎么才能离开?”
她忽然笑了:“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也没有答案。如果我知道的话,我早就离开了,不用在这里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过下去。”她摇摇头:“这里没有离开的道路,想要离开……途径应该你们自己去找。”
“那么上一个来到这里人,叫什么名字?你是不是,还记得?”
洛忽然出声。
那个女子摇了摇头:“太久了,我不记得。”
她斜斜的指着那扇通向外面的大门:“出去后是一大片荒野,听说许久之前,那里是丰美的草原,但是现在……那里只有飞扬的灰烬和焦土。你们要找的路,等着你们自己去找寻。”
草原
“这里恐怕有一百年没下过雨了。”
拉撒重重的踢了一脚,飞起的灰把他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四海斜斜的扫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个浅浅的笑容。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显然比从前亲密了许多。”
薄薄的夜色象一层烟幕,让人的目光无法及远。洛一直看着无尽的虚空,似乎要从那黑暗中找出一件属于他的珍宝。
站在黑暗之中,所有人都无所适从。
周围的黑暗全部一模一样,该选择什么方向?
东南西北也无从分辨,这里的星空似乎是杂乱无序的,所有的星斗乱纷纷的交错辉映,找不到可以定位的那一颗。
“真是寸草不生。”
“那现在该去哪个方向呢?”
“不知道。”
“要不分头走?”
劳伦斯站在身旁,声音低沉而温和:“你想去哪个方向?”
“我们要找的东西并不相同,所以……不必走相同的方向。”
“也许是殊途同归。”
他的银甲上镶着小粒的宝石,在暗夜中闪动幽微的光亮。
我转过头去,这片黑暗荒芜的可怕,比沙漠还要空虚十倍百倍。
沙地是寂寞的荒凉,这里却是绝望的黑暗。
绝对无法相提并论。
“分开走?还是一起走?”拉撒简短的说:“一起的话安全些,但是太慢。”
丽莲嚷着:“分开分开,一起走多沉闷,哪有那么多危险。”
“这里如此深黑难料,离得远的话,放信号箭也未必看得见,还是一起的好。”秀丽细声细气。只要劳伦斯在侧,她说话从不高声。
“你怕啊?你怕就直说,那你跟着骑士活动好了。”丽莲咭咭笑,一点不给她留面子:“我知道你是法师,娇弱的很。”
秀丽眉毛挑高,声音却仍然不高:“等回来我们出去,弓,枪,矛,你用哪一样都行,我都奉陪。一对一看看,谁胜谁负。”
丽莲笑着说:“好,到时候可别装想不起来这回事儿。”
“行了,这些不要紧的留着以后再说。”拉撒跺跺脚:“到底是分开走还是一起?”
劳伦斯沉稳的说:“一起走太耽误时间,不如分开,各去一个方向。但是人也不可以分的太散。这样,分两路,一边向左,一边向右。四海,秀丽,洛还有丽莲向左。拉撒,怀歌同我一起向右。”
“我还是……”秀丽张口想说什么,劳伦斯挥了一下手:“就这样决定。”
她有些不甘不愿,冷冷的看我。在静夜中那目光分外显得寒意凛凛。一个柔和的女孩子,却总用针一样的眼光看人。
毫不可爱。
四海向我招招手:“回来再聊,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丽莲攀着她的肩膀:“正是,我也好多话,回来一起说。”
我认识的女孩子里,四海最灵性,而丽莲最俏皮美丽。
两个人一起微笑,雪白的脸庞在星光下象是笼着一层薄烟,动人的象一个梦幻。
那一刹那我突然想起我和汝默曾经特地去看的昙花,在夜间开放,如烟似梦,美好之极。
那两张美丽脸庞,就如那刹那间的芳华。
美丽,可是太短暂。
在夜中匆匆一现便不见踪影。
我定定神:“好,回来说。”
劳伦斯告诉我要把靴子系紧,在这种地方说不好就一脚踏空。拉撒在理他的腰带,我系好靴子,回头去看。
四海她们已经走远,丽莲一点红衣在茫然的黑暗中隐隐迭迭的,不知道是谁头发的微光闪了一闪,终于全部不见。
我们一路上遇到许多不知名的怪物,还有,堕落的地狱骑士。厚实的甲胄包裹着被操纵的身体,血红的眼睛,触目惊心。砍下他们的肢体,仍然会动弹着,试图对你造成伤害,除非把脑袋斩下,才会颓然倒地,彻底的被消灭。
拉撒重重踢飞不知道是谁的头颅:“见鬼的,这些家伙不怕疼又不畏死。”
我停下来歇息。
我用的剑是来的路上捡到的,不怎么趁手,但是足以防身。剑身上带着蒙蒙的红光,拉撒斜睨我:“哎,你到底有多少实力没掏出来?”
我笑笑,没作声。
“不知道四海她们能不能应付?”
我点个头:“四海和丽莲……秀丽和洛,两个战士两个法师,他们的实力比我们三个还要强,你倒不用担心。”
劳伦斯回过头来看看我们:“累了吗?要不要休息?”
他温和依旧,一把圣剑银光闪闪的握在手中,我却总觉得他有些陌生。
那种被仔细斟酌过的温柔和气,怎么也觉得别扭。
“他不大一样是不是?”
拉撒小声说:“我总觉得他更神化了似的,八成是和天使接近多了。”
我嗯了一声,劳伦斯象是没有注意我们在说什么,大步向前走。
“其实我想和四海同行的。”拉撒伸伸腰,笑得懒洋洋的:“你都看出来了吧?”
我点点头。
“就知道瞒不了你,四海说一定要告诉你。”
我笑了笑。
一直那样小心,还是交到了朋友。
怕失去,所以不敢拥有。可是并不是你一意逃避,一切就不会到来。
是的,他们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但是谁知道呢?意外这么多,兴许我会在明天死去,我是不老之身,但不是不死之身。
为了怕伤害而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错过,太划不来。
我在黑暗中默默微笑。
汝默,我在找你,你知道吗?
你是不是也在找我?
“知道她厉害是一回事,但是不放心就是不放心。”他一笑:“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笑,不说话。
拉撒似乎很想找个人来说说,并不在乎我是否回答。
“她的手其实不大,握着小小一团。”砍倒一只痴肥的怪物,他絮絮的说:“我们在库拉斯特的海港边漫步,雨落了一身,特别的安静……”
花花公子也有真心的,何况拉撒又不是一个花花公子,他只是看起来象是一个浪子。
走的路越多,就特别的加倍渴望柔情。
一直走到一道断崖边上,要不是劳伦斯机警老练,也许就一脚踩下去。
“没路了?”
“顺着崖边走。”劳伦斯站稳了才说:“总会有条路的。”
“是不是出来太久了?”
“不会的,”他怀中有个小小沙漏:“不过半天。”
拉撒喝了几口水,把水囊递给我。我喝了一口,又递给劳伦斯。
看他喝水的姿态,我有些怔忡。
拉撒已经迈步走了,劳伦斯紧了一下靴子,我忽然问他:“还记得罗达门特那下水道吗?也有这种气味。”
他嗯了一声:“是啊。”
我没有再说话。
脚步轻而稳,心却落不到实处。
这个人,不是劳伦斯。
不,是他。
可是,又不是他。
下水道里没有这里的气味。
“劳伦斯?”
他回过头来:“怎么?”
那双眼晶莹深邃,我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幸会。”
他站定了,缓缓的微笑:“是,别来无恙。”
那双似乎能穿透时光的眼睛,让人不会遗忘。我怎么到现在才想起,这双眼属于谁。
“劳伦斯人呢?”
“用你们的话来讲,他已经死了。”
我的呼吸一瞬间停滞了。
“他中了很重的摄魂咒,没有救。我当机立断进入他的身体。”
我呼吸太急,重重呛起来。
拉撒已经走开,远远问:“怎么了?”
我答:“没事。”
心里有些空,微微的凉意从背后泛上来。
“你……”
“花落花开,有生有灭。”他仰起头来,不再掩饰的神情有极落寞的圣洁:“他为了理想和信念付出生命,去的并不遗憾。”
我慢慢的坐下。
劳伦斯死了?
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那样温和沉稳的少年,斯文的,不高声说话,永远在伙伴的身前照应……
培西拉的儿子,那小小的少年,已经死去了?
“别人知道吗?”
“不,他们没发觉。”
“秀丽……也没有?”
“没有。”
我觉得全身无力,捧住头,脑子里空空一片。
“你会做多久的人?”
“杀死魔王之后。”
拉撒远远的又走回来:“你们干什么?”
劳伦斯抬头看了看天:“你精神不太好,先回去吧。”
拉撒问我:“累了?”
我空洞的看着他,不点头,也没摇头。
“那就先回去吧,药也吃了一大半了。”
永恒?
拉撒在崖边做标记,这样下次来可以避免再走重复的路,也可以让后来的人看到标记而警醒,以免失足。
我站在他身后默默看着他忙碌:“拉撒。”
“嗯?”
“你和四海……到底怎么样?”
他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也不必说什么,这声轻笑里充满了无尽的温情和快乐意味,我不会听不出。
满天都是迷惘的星光,令人惆怅万端。
“好了,走吧。”
拉撒的步伐轻快,我想他必定是赶着回去,可以见到四海。
而我呢?
我没有归基,也没有归宿。
这一刻开始体味到焚心如火的灼痛。
汝默,你在何处?
两条腿机械的向前迈动,身体好象不是自己的。
我怎么了?
劳伦斯……他们与我,不过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可是胸口却象是挖空了一大块,黑暗的缺口越扩越大。
我的脚步慢下来,蹲在地上,呼吸艰阻。
还记得他在鲁高因炽热的阳光下,向我说的第一句话。
那金发银甲的圣骑士,眼睛有些湖水蓝,笑容温雅和煦,让人觉得异常安心。
一切都只象是昨日才发生过那样历历在目。
“怀歌?”
拉撒伸手来扶我:“怎么了?”
我看着远远的圣骑士的背影,低声说:“没什么。”
“累了吧?”
“还好。”
他还是不能释怀:“不要勉强,走不动的话我们就休息下。”
我摇摇头:“走吧。”
远远近近的矗着许多断壁残垣,在黑暗中寂静的伫立着,如果墙会思考,它会想些什么?如果它会言语,它会诉说什么样的离合悲欢?
拉撒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说话,讨论这里出现的地狱骑士,虽然变动不灵活,但是阔剑蛮力,那一股带着死气的凌利实在很难抵挡。还有那只有枯骨一样的亡灵法师,更难对付。
“从这次再遇到你,你就心事重重。”他终于不再远远的兜圈子,直接说:“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嘴唇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远远的的,天空中那么多的星斗,光芒清冷而遥远。
可是这世上,终究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是永恒的。
就算是星辰,也会有殒落的一刻,何况岌岌碌碌如流沙一样的人世间。
永恒本身只是一个人们向往的词,可是世上从没有见到有永恒不变的东西存在。
或许,这黑暗的虚无,倒可能直到永恒一刻。
“快到了。”拉撒伸手一指,那遥远如天边一星的火光闪闪如萤:“那是群魔堡垒门口烧的火柱了。”
虽然已经可以看到,可是还是隔着一个遥远的距离。
忽然脚底一空,我心神不定,重重跌在地上。拉撒吃了一惊:“伤到没?”
“没……”
脚踝针扎一般刺痛,话刚说了一个字就咽了回去。
还好我善忍,否则这一下非叫出声来不可。
圣骑士走了过来,伸手握住我的足踝,沉吟了一下说:“不能走了。”
拉撒还没有说话,他接着说:“我来背你。”
没有给我拒绝的时间,他将我负到背上,稳稳的向前走。
拉撒没有拦阻,劳伦期曾经对我说的过的话,他也是知道的。
现在这种情况,在他来持甚至是乐见其成的。
可是……
现在的圣骑士,已经不是劳伦斯了。
虽然离得这么近,可是,之间的距离,却是无法追逐的遥远。
在我自己还没有发觉的时候,劳伦斯初期已经在我的心中留下了鲜明印记,他不只是一个故人之子,不只是一个我生命中的过客。虽然我一直将他远远的阻隔在外,可是我忘记了,人心的沦陷总在不知不觉间。他是一个那样稳重温柔的男子,有明朗的笑容和坚定的信念。还有,那些对于朦胧的爱情的宣言。我以为自己没有在意他,没有在意他做过的事和说过的话。
但在此刻我发现自己每一句都记得,每一件都深刻。
人生是多么的奇妙而又残酷。
“他是真的喜欢着你。”
我没作声。
天使懂得人间的情和爱吗?那样穿透时光的一双眼睛中,应该只看到得神光吧?
“最后一刻,我看到他的记忆,一些碎片,零零贯贯,都是你的样子。”圣骑士的声音象是天外传来,柔和而淡漠:“最后是你站在一片沙漠中,仰头望天。他知道你的寂寞,也怜惜你的孤独……”
我淡淡的说:“不要说了。”
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痛楚。
在这片无际的荒原上怀念曾有的时光,觉得胸口的沉郁还在不断的扩张。
过去的无法挽留,未来莫测难料。
我们所能拥有的,不过是眼前的一刻。
我们穿过弥漫着焦土飞尘的废墟,一步一步朝着神魔堡垒前进。
堡垒前有长长的,盘旋而上的石阶,窄而且曲折狭细,石阶两旁是无际的虚空,除了黑暗里呼啸而来的风,这里再没有其它。踢落一块碎石落入深渊,许久听不到回音。再等也只有风声。
这座堡垒就这样奇异的,绝望的,孤守在这片被封印的荒原上。
我觉得异常孤独和疲惫,强烈的无力感遍及全身。
汝默,你在什么地方?
空城
眼前微微一花,我躺在一张不算柔软的床上。圣骑士的面容背着光,我有片刻的恍惚:“劳伦……”
话没有说完,我已经清醒过来。定一定神,翻身坐起:“多谢你了。”
“不用客气。我去找贾梅拉要些药物来,你好好休息。”
“四海她们没回来吗?”
“还没有。”
我点一下头,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拉撒进来,把一小瓶药递给我:“你擦上看看有用没有,这个可能不大对症。”
我接过来,他说:“我出去迎她们一段儿,时间也不早了,估计又贪心了想多探路。”
我说:“你也要当心。”
“这个你放心。”他笑:“打不过我会跑。”
我把药信手放在一边。这是群魔堡垒里的一间小屋,除了一张石床,其他什么也没有。床上铺的东西似草非草,又不象是麻絮,古怪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