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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完口供出来，看到晚晴站在走廊上，双手环抱着看着窗外。天已经大亮了，微橙的阳光透过百合窗页射了进来，竟感到一丝清晨的寒意。
“晚晴……”顾惜朝慢慢走了过去。
傅晚晴没回头，良久才缓缓地开口，竟带着一股浓重的哭腔：“姑妈死了以后，表哥就住进了我家。我从小没什么朋友，除了小商，就只有他了。那时候，表哥对我很好，小商和我都是孤独的孩子，可他总能想到办法哄我们开心。后来，为什么人长大了，什么都变了。但在我心中，他永远都是我的亲人，我的哥……”
顾惜朝无声地叹了口气，伸出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傅晚晴回头进他怀里，抓着他的衣服失声痛哭起来。
顾惜朝没说话，搂着她，任她哭。
一个警员走了过来：“傅小姐，你是不是申请看黄金麟遗体，现在已经可以了。”
“好。”傅晚晴抬头看顾惜朝。
顾惜朝点点头，对她笑笑：“你去吧，我有点不舒服，就不陪你了。”
顾惜朝在走廊处发了一会儿呆，透过百合窗页的缝隙看外面街上渐渐拥挤的人流，突然 感到一股莫名的烦躁。
转身走进卫生间，落了锁，放了马桶盖子，坐下来，无意识地上下摸口袋，果然有烟。打开盒盖，发现也只剩下一根，便取了出来衔着，一只手将烟盒揉烂了丢在垃圾桶里，一只手到处翻找打火机。
找了一会儿便放弃了，伸直了腿，长舒一口气，叼着烟无聊地抬头看着天花板。
有人进来的声音。
排泄声，抽水马桶的声音，洗手声，夹杂着两人微低的话语。
“哎，你有没有听说铁队的事啊？”
“怎么没听说，整个局子都传开了。难道他和那个崔家大少是真的那个……”
“是真的。无风不起浪嘛。听说以前也传过，后来全让崔少爷的老爸给摆平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嘛。这次那个崔少爷受伤住院，铁队多担心啊，日夜陪护啊，连班都不上了。还不是真的？”
“同性恋啊，恶心死了。别传染什么病才好，以后啊，离他要远点才是。”
“呵呵，看样子都不知道他们在一起多久了，说不定你已经……唉，你还是去查查，别得了什么A开头的病才好。”
“去你的，咒我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崔家可是在我们这里很有钱的啊，铁队怎么说也算是攀上金枝了啊？人家说找个有钱的老婆就要少奋斗二十年，以崔家的财力，铁队可是这辈子不用愁了啊。”
“哈，你心动了？要不你也去？”
“咿，给我一个亿我都不去。两个男人，想想都恶心。”
“呵……”
两人声音渐渐远去。
随着抽水马桶的声音，顾惜朝从阁间里出来。仍旧是叼着烟，边洗手，边对镜子冷笑了起来。
戚少商推门进来，看到他愣了一下。
“喂，有没有打火机？”顾惜朝对着镜子拨弄自己的头发。
戚少商看了看他，摸口袋，找到打火机给他点上。
顾惜朝深吸了一口，重重的吐出烟气，食指中指夹起烟看了看：“咦，刚才没注意，什么牌子的，口味还满重的。你什么时候换牌子了？”
“我也没注意，买的时候随便一指。”
“随便一指？”顾惜朝又吸了一口烟，张嘴对着戚少商吹去，笑着问，“怎么这么心思恍惚啊？”
戚少商从镜子里看他：“你说呢。”
顾惜朝心里一喜，抿嘴一笑，刚想说什么，昏厥感突然袭来，人就这么瘫了下来。戚少商大惊，急忙搂住他下滑的身子。
“怎么了？”戚少商焦急地看着他。
顾惜朝没力气说话，只是闭着眼睛双手无力地抓着他的衣服。想到前日里他还冷冰冰地对待自己，一时情绪上来，将抵在他胸口的额头狠狠地在他胸口上蹭了几下。可他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倒让戚少上以为他在撒娇，无奈地搂着他叫到：“惜朝——”
顾惜朝抬头看他，然后伸手抓住洗手台使劲让自己撑了起来：“好了，我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刚才你都差点晕倒了！”戚少商生气地说到。
“哼，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顾惜朝看到镜子里的他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由得冷笑，将早些晚晴买的药随便丢了颗进嘴里，“怎么？你的手下没告诉你？我给崔略商献了血，身体很虚弱吗？”
戚少商眉头一皱。
顾惜朝脸色也有点黯然，稳了稳气息，抬腿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没有回头，却笑着拉着身上的衣服道：“下次买衣服啊，我跟你一起去。这件真是难看死了……”
“惜朝……”戚少商开口叫道。
顾惜朝回头，不意外看到他一脸痛苦的模样，却心头一滞。
“惜朝，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戚少商……我不会让你为难的……”顾惜说道，刚想走，又定住：“还有，最近我想搬出去住，反正黄金麟已经死了，我没问题的。”
经由法医鉴定，加上顾惜朝衣服上的血迹和傅晚晴的口供，顾惜朝和黄金麟虽然有过肢体碰撞之类的接触，简单说就是打架，但顾惜朝却并不是最终的凶手，就没事人一样的出来了。
“回去好好睡个觉。”顾惜朝叮嘱着脸色苍白的傅晚晴。
“恩。”傅晚晴无声地点头。
一辆车子行来，停下，傅宗书急忙从车子里出来，过来拉着晚晴：“难道麟儿他真的……”
傅晚晴点点头，又哭了起来。
“啊？”傅宗书一时之间老泪纵横。
伊斯林也匆匆地开车赶来。
“晚晴——”他叫道。
傅晚晴却明显身子一僵。
顾惜朝眼光闪了闪，嘴角弯起了弧度。
伊斯林脸色微微一变，过来拉人道：“傅先生，我看晚晴有点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家好不好？”
傅宗书心神俱疲似的挥了挥手。
“晚晴——”顾惜朝叫住了正要上车的两人，笑着向晚晴问道，“你的手机呢？”
傅晚晴看看傅宗书，又看看伊斯林，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包中掏出了手机递了过去。
顾惜朝按了几个键，将手机塞回傅晚晴手中，无比认真地说到：“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恩？”
傅晚晴点点头，上了车。
伊斯林关上车门，复杂地看了顾惜朝一眼，这才上了车。
顾惜朝看着车开去，理了理衣服，转身也想走，却被傅宗书叫住。
“顾律师——”傅宗书笑着上前，“其实那个伊斯林是晚晴在国外疗养时我帮她找的心理师而已，他们之间没什么的。”
顾惜朝也笑：“恩，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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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
（起1L点1L中1L文1L网更新时间：2006…2…8 11：44：00 本章字数：3481）
从电梯里出来，顾惜朝几步上前，按下了门铃，靠在墙上等了一会儿，又按了几下，然后才掏出钥匙开门。
一打开门就闻到一阵浓郁的中药的苦味，眉头微皱了一下。
“怎么，进自己家还要按门铃吗？”戚少商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顾惜朝关上门，靠在门上笑答：“因为我预感，如果你在家，我就走不成了。”
戚少商端着药碗出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碗搁上茶几，看着顾惜朝拍了拍身边的沙发。顾惜朝一笑，走过来坐下，端起药碗就喝。
药很苦，他倒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戚少商看着他喝药：“我也有预感，如果今天不翘班回来一下，以后有的事情让我烦了。”
顾惜朝将空晚放回茶几，突然骂道：“戚少商，你真没种。”
戚少商看着他无奈地一笑。
“这是第几次了？”顾惜朝直盯着他，“为什么每次最后让步的都是你，为什么你要这么迁就我，你的正义感呢，你做人的原则呢？”
“你说呢？”戚少商苦笑。
“戚少商，你他妈的不是警察多好。”顾惜朝突然倾身上前抱住人。
戚少商也搂着他，皱眉低低地骂道：“臭小子，你他妈的少做点让人头疼的事多好。”
顾惜朝没说话，抱着人闭了眼，享受他的体温。戚少商微微偏头看到他的侧脸，微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了开来，轻叹了一口气，将手臂收紧了些。
“戚少商……”良久的安宁让戚少商沉醉，怀里的人却突然低低地出声，低得戚少商屏了呼吸才可以听得清楚，“有一种人，在冷漠中长大，待人处世他也只会得冷漠二字。而我，绝对是这种人。可是，这么些年来，道德良知抓着你，你又抓住了我。——所以，你不可以放手，知道吗？你知道我的性格，你放手，我会做出什么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知道吗？”
戚少商轻声地笑，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早上你离开后，我呆在那里很久，我问镜子里的我，为什么这么难过的表情。后来我想通了，然后很轻松，微笑着去请假，去帮你买药……”
“想通什么？”顾惜朝回头问道。他们的脸靠得很近，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想通了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没那么高尚的情操。想通了人生短短在世，要活的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想通了我终究还是放不下你。想通了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要你。”
“那如果……”
“就算万劫不复，也认了……”
伊斯林拿着车钥匙走进地下停车场，这个时候的停车场内鲜少有人。伊斯林一手把玩着车钥匙扣，一手随意捋着头发，经过的车窗玻璃上人影绰约。一偏头，子弹已射上旁边的水泥柱上。飞身扑到汽车后，反光镜里隐约看到两个人举枪小心翼翼地行来，下一秒，枪声密集地响了起来，一时间碎玻璃乱飞。伊斯林摸了摸脸，手心里一丝红色。眼光一凛，右手摸向腰间。
一个纵身，子弹已然飞射出去。
“呜……”一人痛苦倒下。
另一人明显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有枪。一边频频开枪，一边拉着倒下之人狼狈逃开伊斯林的射击。
伊斯林没有追。
枪中已经没有子弹。他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看着那两人逃去的方向，不知觉，拳头渐渐地握紧。
“铁手？”戚少商看着周围人有些不对劲，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意外看到他的出现，“到我办公室坐坐吧。”
“别在意……”戚少商关上办公室的门说道。
“我从来不会在意这种事。”铁手平静地一笑。
戚少商看向他，笑着点头，然后道：“对了，你不是请了假在照顾小崔吗？怎么有空回来啊？”
“我听说黄金麟死了。”
“恩。昨天凌晨的时候。”一抬头，又急急地补充道，“不是惜朝。”
铁手冷冷地点头，“他拿小商挡子弹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但我也不会胡乱冤枉人。”
戚少商扯了个笑容：“谢谢。至于案子，已经有了一些线索，但你目前不在职，我不方便和你透露。”
“应该。只是，为什么你要我和说谢谢？”
“你知道的不是？”戚少商笑道。
铁手轻叹一口气，靠向椅背：“是啊，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以为‘近朱者赤’，却没想到……”
戚少商苦笑了一下，没接话。
“怎么？也不为他辩解一下……”
“辩解？呵，不用，是他错了，用不着辩解。”
铁手笑道：“还好，也没有‘近墨者黑’……”
“铁手……”戚少商却认真地看他道，“我知道这样说很可笑，但是真的，我可以为了他，放弃我所坚持的一切……”
铁手直直地看着戚少商，良久才突然大笑出声：“戚少商啊，想你我纵横警界这么多年，怎么最后都栽在崔家那一对小子手里，唉，果真是世事无常啊……”
“崔家那一对小子……”戚少商无意识的重复，笑了一声道，“算了，崔家门槛太高，不是谁随随便便就可以跑去认亲的。”
铁手点头道：“以那小子的脾气，肯定是不会主动去来崔家的。其实那天在医院，我们听说是他献的血，心里就已经很清楚了。崔叔叔也想尽快找他的，只是小商中间并发症发作，直到昨天夜里才彻底脱离危险期。不出意外的话，崔叔叔今天应该会去找他吧。”
戚少商没接他的话，却突然问到：“小崔没事吧？”
“承蒙关照，早上醒来的时候神志很清楚，还不错。”
戚少商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铁手长吸了一口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不要说这个，我会丧失理智地乱咬人。”
戚少商愧欠地笑笑。
“那我回医院了。”铁手打开门，不意外看到门外面好奇向他张望的脸，回头对戚少商道，“这段时间局子里的事你多关照了。”
“我分内的事。”戚少商也跟着走出门。
铁手点点头，从容地离开。
两个人急急地从大门里进来，脚步有些乱，铁手回头多看了一眼，却看到戚少商朝他笑着点头，便也点点头出了门。
戚少商仍旧笑着，身子一偏，让两人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没说他有枪。”电话里的戚少商听不出情绪。
顾惜朝皱了皱眉头，右手撑着额头，左手拿着话筒懒洋洋地答道：“还好你太顾虑他们的安危而让他们穿了避弹衣不是？哼，如果他们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以你的个性早砍杀过来了。”
话筒那头没有声音，顾惜朝却可以猜出戚少商一定是在无声地苦笑。
良久才听到那头的人又开口道：“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顾惜朝一笑，没有说什么。
“你说执行这个行动有两个好处，一个我们都知道，另一个你却说事后再说。其实是你隐瞒了伊斯林可能有枪的事。这样，我才能放心让属下去执行。其实，只要他一开枪，得到的子弹就能证明一些事，不管是在墙上，在防弹衣里——还是在人身体里……”
顾惜朝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等着下面的话。
“——可是，还好。我太了解你了，更何况昨天刚说要风雨同舟。所以很仔细地想了一下，想通了，就让他们穿了防弹衣。防弹衣的事，你不能说，一说出来，于公于私，我都不会让这个计划执行了……”
“学，学长，有，有人找……”冯乱虎急急敲了两下门，便推门进来了，看到顾惜朝拿着话筒脸上笑意一闪而过，不由得愣了一下。
顾惜朝挂上电话又翻起桌上的文件：“这么急？有美女？”
冯乱虎立刻红了脸。
顾惜朝将文件夹放下，向后靠上椅背道：“小乱啊，如果以后你出师了，到了庭上和你对手的是个大美女，你怎么办？”
“一见女人就紧张，一紧张就口吃，你以后还有什么出息？趁早改行吧。”顾惜朝越说越冷。
冯乱虎脸一阵红一阵白。
“干什么呢？”傅晚晴站在门口道。
“教徒弟呢。”顾惜朝挥挥手，“送杯咖啡进来。”
冯乱虎如遇大赦般忙带门出去了。
“教徒弟也不能这么样吧，人家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傅晚晴笑着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顾惜朝也笑：“电话里说要和我谈谈，不会就谈这个吧？”
傅晚晴笑容一僵，然后看着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顺了顺头发，叹口气道：“呵，来的时候，好像有很多话想要说的，只是到了这里，一时之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顾惜朝看着她笑笑，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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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
（起5D点5D中5D文5D网更新时间：2006…2…9 14：05：00 本章字数：4955）
“干什么呢你？”戚少商打开床头灯，坐起身，皱着眉，眯着眼看身边的人。
“没什么，就是睡不着。”顾惜朝侧躺着，背对着他道。
“睡不着就去隔壁睡去，别打扰我行不，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办案很辛苦啊？”
“我就要睡这里怎么样，我就要翻来覆去怎么样！”顾惜朝回过头狠狠地瞪他。
“天。”戚少商呻吟一声，抱着被子倒下去。
顾惜朝却转过身来：“少商？”
“恩？”戚少商睡意浓浓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
“反正你也已经醒了，我们来聊天吧。”
被子猛的被掀开，露出戚少商凌乱的脑袋。给了顾惜朝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