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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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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学子叹息道。
堂·克洛德把坐椅转了四分之一圈,目不转暗地盯着约翰,说:“见到您可真高兴!”
这是一句可怕的开场白,约翰准备挨狠狠一顿训斥。
“约翰,每天都有人向我告您的状。那次打架,您用棍子把一个名叫阿贝尔·德·拉蒙尚的小子爵打得鼻青脸肿,是怎么一回事?……”
“噢!”约翰说。“小事一桩!是小侍从这个坏小子寻开心,骑着马在污泥里猛跑,溅了同学们一身泥!”
①约翰(Jehan)和雅克(Jacques)都是J字母开头。
“您把那个叫马伊埃·法尔热的袍子撕破了,又是怎么一回事?”副主教接着说道。“那人诉苦说:长袍都撕破了①。”
“唔,呸!只不过是蒙泰居的蹩脚小斗篷罢了!”
“诉状上明明说是长袍,而不是小斗篷②,您懂不懂拉丁文?”
约翰没有答腔。
“是呀!”教士摇摇头接着说。“现在学习的文科竟到了这个地步!拉丁语几乎听不到,叙利亚语无人知晓,希腊语那样叫人讨厌,甚至连最博学之士碰到一个希腊字就跳过不念,也不以为无知,反而说:这是个希腊字,念不来。③”
听到这里,学子毅然抬起头来,说:“兄长大人,请允许我用最纯正的法语,把墙上那个希腊字解释给您听。”
“哪个字?”
“’AN’A#KH。”
副主教黄颧骨上顿时泛起淡淡的红晕,仿佛火山内部激烈的震动而渲泄出来的一缕烟云。学子几乎没有觉察到。
“那敢情好,约翰。”兄长强打起精神,结结巴巴说道。
“这字什么意思?”
“命运。”
①原文为拉丁文。
②原文为拉丁文。
③原文为拉丁文。
堂·克洛德的脸色一下子刷白,而学子却漫不经心地往下说:
“还有下面那个希腊字,看得出来出自同一个人的手刻的,意思是淫秽。您看我还懂得希腊文吧。”
副主教缄默不语,这一堂希腊文课使他困惑不解。小约翰像一个被娇惯坏了的孩子,样样灵精,看出这正是大胆提出要求的大好时机,便装出柔声细气,开口说:
“我的好哥哥呀,难道您真的那样恨我,才摆出恶狠狠的样子给我看,仅仅因为我跟人打架闹着玩玩,狠狠刷了谁的几记耳光,踢了谁的几下屁股,教训了一下那些什么毛头小伙子,什么臭小子①?——您瞧,克洛德好哥哥,我的拉丁文挺棒吧。”
然而,这种假惺惺的亲热劲,丝毫也没有对严厉的大哥产生惯常的那种作用。地狱的守门犬克伯罗斯不吃蜜糕,副主教额上的皱纹一点也没有舒展开来。
“您到底想干什么?”副主教干巴巴地问道。
“那好,就实说吧!我要钱。”约翰勇敢地应道。
一听到这毫不为难的表白,副主教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显出老子教训儿子的表情。
“约翰先生,您知道,我们在蒂尔夏普的采邑,年贡和二十一所房屋的租金都计算在内,常年总共是巴黎币三十九利弗尔十一索尔六德尼埃。这比帕克莱兄弟那时候多了一半,但还是不多呀。”
“我需要钱。”约翰泰然自若地说道。
①原文为拉丁文。
“您知道宗教裁判官已经裁决,我们那二十一所房屋从属于主教的整个采邑,如果要赎回这种隶属关系,就得向尊敬的主教偿付两个镀金的银马克,价值两个巴黎利弗尔。可是,这两个马克,我还没能凑齐哩。这您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需要钱。”约翰第三次重复道。
“您要钱做什么用?”
听到这一问话,约翰眼睛里掠过一线希望的亮光,遂又装出温顺和讨好的肉麻样子。
“啊,亲爱的克洛德哥哥,我向您要钱绝无坏心。并不是想用您的钱装模作样到酒馆去出风头,也不是想骑着骏马,锦缎的马披金光闪烁,带着仆人到巴黎大街上去招摇过市。不是的,哥呀,是为了做件好事。”
“什么样好事?”克洛德有点感到意外,问道。
“我有两个朋友想给圣母升天会一个可怜寡妇的孩子买衣着用品。这是一件善事,得花三个弗罗林,我也想出一份。”
“您这两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皮埃尔·拉索默尔和巴底斯蒂·克罗克瓦松①。”
“唔!”副主教说道。“这些名字可真是跟行善很相称呀,就好像在教堂主坛上安一门射石炮。”
诚然,约翰挑选了这两个名字糟糕透了,可是发觉得太晚了。
“再说,”精神的克洛德接着说。“什么样的孩子衣着用品要值三个弗罗林?而且还是给圣母升天会一个寡妇的孩子买的?我倒要问一下,打从什么时候起,圣母升天会的寡妇们会有裹着襁褓的婴儿呢?”
①这两个名字的意思是刽子手皮埃尔和赌徒巴底斯蒂。
约翰再次打破尴尬的局面,说:“得啦,不错!我要钱是为了今晚到爱情谷去看伊莎博·蒂埃丽,行了吗?”
“不要脸的坏蛋!”教士喊叫起来。
“淫秽①。”约翰应道。
学子也许是调皮,借用了密室墙上的这个词,却对教士产生了一种奇特的作用。只见他咬着嘴唇,气得脸红耳赤。
“给我滚,我在等人。”他于是对约翰说。
学子试图再做一次努力:“克洛德哥哥,至少给我一个小钱吃饭吧。”
“格拉田教会学得如何啦?”堂·克洛德问道。
“本子丢了。”
“拉丁人文科学学得如何?”
“奥拉蒂乌斯②的书本给人偷去了。”
“亚里士多德学得如何?”
“说真的!哥呀,有个教堂神甫说过,任何时代的异教邪说都是以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为渊薮的,这神甫究竟是谁呢?见鬼去吧,亚里士多德!我才不愿意让他的形而上学来破坏我的宗教信仰呐。”
①奥拉蒂乌斯,公元前六世纪传说中的罗马英雄。
②原文为希腊文。
“年青人,”副主教接着说。“在王上最后一次进城时,有一个侍从贵族叫菲利浦·德·科米纳,马披上绣着他的一句格言,不妨劝您好好想一想:不劳动者不得食①。”
学子半晌不作声,用手指搔搔耳朵,眼睛盯着地上,脸有愠色。猛然间,他一下子转身向着克洛德,其敏捷真不亚于猴子。
“这么说来,好哥哥,您连给我一个巴黎索尔,去面包铺买块面包皮都不给啦?”
“不劳动者不得食。”
副主教毫不容情,约翰听了他这句回答,双手捂住头,像个女人哭泣一样,带着绝望的表情嚷叫:“O#o#o#o#o#oi!”
“这是什么意思,先生?”克洛德听到这怪叫声,不由一怔,问道。
学子刚用拳头揉过眼睛,使看起来像哭红了似的,一听到克洛德的问话,厚着脸皮抬眼望着他,应道:“嗯,什么!这是希腊语呀!是埃斯库罗斯的抑抑扬格②诗句,表示悲痛欲绝。”
说到这里,随即纵声哈哈大笑,笑得那么滑稽,那么厉害,副主教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其实这要怪克洛德自己,为什么过去要那样娇惯这个孩子呢?
“哦!克洛德好哥哥,我的靴底都破得吐舌头了,世上哪有比这更悲惨的厚底靴吗?”
副主教一下子又恢复了原来的那种粗声厉色:“新靴子会给您送去,钱分文不给。”
①即两个轻音节后跟一个重音节的音步。
②原文为拉丁文。
“哥呀,只要给个小钱!”约翰苦苦恳求道。“我一定好好用功,把格拉田教令背诵出来,一定好好信奉上帝,一定争取成为品学兼优的毕达哥拉斯。不过,给我一文小钱,行行好吧!饥饿张着大口,就在这儿,在我眼前,又脏,又臭,又深,连鞑靼人或是僧侣的鼻子都望尘莫及,难道您就忍心看我被饥饿吞吃掉?”
堂·克洛德晃了晃满是皱纹的脑袋,又说:“不劳动者……”
约翰没让他说完,嚷道:
“算了,见鬼去吧!欢乐万岁!我要去喝酒,去打架,去打碎酒坛,去找娘们!”
说着,把帽子往墙上一扔,把手指头扳得像响板那样响。
副主教神色阴沉,瞅了他一眼。
“约翰,您没有一点灵魂。”
“要是这样,根据伊壁鸠鲁的说法,我缺的是某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所形成的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约翰,应当认真想一想改过才是。”
“这个嘛,”学子叫道,同时看看他哥哥,又瞧瞧炉子上面的蒸馏瓶。“怪不得这里的一切都是荒唐的,种种想法和瓶瓶罐罐!”
“约翰,您正站在滑溜溜的斜坡上,您可知道会滑到哪里去吗?”
“滑到酒馆去。”约翰应道。
“酒馆通向耻辱柱。”
“这只是一只像别的灯笼那样的灯笼,也许打着这只灯笼,狄奥日内斯①可以找到要找的人。”
“耻辱柱通向绞刑架。”
“绞刑架只是一架天平,一端是人,另一端是整个大地。能做那个人,那可太妙了。”
“绞刑架通往地狱。”
“地狱是一团大火。”
“约翰呀约翰,您的下场会很惨的。”
“开场倒是很好的。”
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别作声!”副主教边说边把一根手指头按在嘴上。“雅克大人来了。听着,约翰,”他又低声添了一句。“您在这里看到和听到的,千万别说出去。快躲到这个火炉下面去,别出声。”
学子蜷缩在火炉下面,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对啦,克洛德哥哥,给我一个弗罗林,我就不作声。”
“住口!我答应您就是了。”
“要马上给。”
“拿去吧!”副主教气鼓鼓地把钱包扔给他。约翰再钻到炉底下,这时房门正好推开了。
①据传,有天中午,(狄奥日内斯)提着灯笼在雅典街头漫步,有人问他在
做什么,他应道:“我在找个人。”



第七卷 第05章 两个黑衣人

      来人身穿黑袍,神情阴沉。我们的朋友约翰(不出所料,他蜷缩在角落里尽量设法能随意看清和听到密室里的一切动静),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来人的衣著和面容十分寒碜,脸上却略带几分温柔,不过那是好似猫或判官一样假惺惺的温柔,一种虚情假意,叫人肉麻的温柔。此人头发花白,皱纹满脸,年近六十,眼睛巴拉巴拉直眨,白眉,垂唇,大手。约翰一看,来人不过如此,就是说,大概是一个医生或是一位法官,而且此人鼻子离嘴巴老远,表明愚不可及。随后,约翰又缩回他的洞里了,心想这样狼狈不堪地蜷缩着,由这样一个丑恶的人作伴,何时才有个完,不禁暗自伤心。
对这个来客,副主教连站起来一下都没有,只是做了个手势,叫他在门边一只板凳上坐下,好一会儿都不声不响,看上去像依然沉浸在冥思默想之中,然后才用几分恩主的口气对他说:“日安,雅克大人。”
“您好,大人!”黑衣人连忙答道。
一个称呼雅克大人,另一个意味深长地称呼大人,两种称呼虽都是同一个大人,意思却存在着天壤之别,有如称“阁下”的显赫人物与称“先生”的凡夫俗子,主人与下人①之别。
①原文为拉丁文。
副主教又沉默了片刻,雅克大人小心翼翼,不敢打扰他,他随后才接着说:“喂,搞成了没有?”
“唉!我的大人!”对方苦笑着应道。“我不停地鼓风。灰也够多的。就是一星半点金子也没有。”
堂·克洛德不耐烦地摆摆手:“我说的不是这码事,雅克·夏尔莫吕大人,我问的是您承办的那件巫师案子。审计院的那个膳食总管,您不是叫他马克·塞内纳吗?他有没有招供行妖作祟?拷问达到了目的没有?”
“唉,没有。”雅克大人答道,脸上始终带着忧伤的微笑。
“我们并没有得到那种快慰。这个人是块顽石,就是把他押到猪市去活活煮死,他也不会招供一个字的。不过,我们会不惜采取一切手段,逼他说出真情的。他现在已经四肢残缺不全了。我们用了各种酷刑,正如那个喜剧小丑老普洛图斯所说的:面对着刺棒、利刃、钉死、枷锁、暴力、锁链、绞索、脚镣、颈枷。①但一点作用也没有。这个人太可怕了,真拿他没办法。”
“他屋子里没搜到什么新名堂来?”
“当然搜到。”雅克大人应道,一边掏着裤袋。“搜出这张羊皮纸。上面写了一些字,我们一窍不通。刑事状师菲利浦·勒利埃先生倒懂得一点希伯来文,是他在承办布鲁塞尔康代斯坦街犹太人案件中学的。”
①原文为拉丁文。
这样说着,雅克大人把羊皮纸慢慢打开来。副主教立即说:“拿来。”然后往这文卷上瞥了一眼,叫了起来:“纯粹是妖术,雅克大人!埃芒-埃当!这是那班吸血鬼①赴巫魔夜会时喊叫的暗语。由己,同己,在己!②这是命令把地狱魔鬼再拘锁起来的口令。哈嘶,吧嘶,吗嘶!这是医术,专治狂犬咬伤的一个药方。雅克大人呀!您是王上宗教法庭检察官,凭这张羊皮纸就十恶不赦。”
“我们还要拷问那个家伙。还有这个……”雅克大人又在衣袋里掏来掏去。“也是在马克·塞内纳家里搜到的东西。”
这是一只罐子,与堂·克洛德火炉上那些瓶瓶罐罐没有什么两样。副主教一看,便说:“啊!一只炼金用的坩锅。”
“我向您实说吧,”雅克大人带着怯生生的傻笑说道:“我曾在火炉上试过,但不见得比我自己的那只顶用。”
副主教仔细打量起这只罐子来。“这坩锅上刻着什么?噢嘘!噢嘘!驱赶跳蚤的咒语!这个马克·塞内纳真是大草包!我确信,您用这玩意儿想炼出金子,那是异想天开!夏天放在您的床龛里还差不多,如此而已!”
“我们显然是搞错了。”国王代诉人说道。“我刚才上来之前,研究了一下楼下的门廊;大人阁下能否肯定,靠主宫医院那边的大门真的象征一本打开的物理书吗?圣母院底层那七尊裸体雕像中,那尊脚后跟长着翅膀的是墨尔库里吗?”
①原文为拉丁文。
②传说中专吸人血的半狗半女人的恶鬼。
“不错。”教士答道。“这是意大利博学之士奥古斯丁·尼福这么说的,拜一个大胡子魔鬼为师,因此无所不知。不过,我们该下去了,我将根据上面的意思解释给您听。”
“谢谢,我的大人。”夏尔莫吕一躬到地,说道。“对啦,我差点倒忘记了!请问,我什么时候去把那个小妖精抓起来?”
“哪个小妖精?”
“就是大人知道的那个不顾教廷禁令,每天到广场上来跳舞的吉卜赛小妞!她有一只鬼魂附身的母山羊,长着魔鬼似的两个犄角,会认字,会写字,会算术,计算起来就像毕卡特里那么精。单凭这只山羊,就足以把全部流浪的波希米亚人都绞死。起诉状已准备好了,要办马上就可以办,瞧吧!我敢打赌,这个跳舞姑娘可真是美人儿,那双漂亮的黑眼睛举世无双!真是两颗光彩夺目的埃及宝石!什么时候动手?”
副主教脸色煞白。
“我会告诉您的。”他结结巴巴,声音含糊不清。接着用劲说道:“管您的马克·塞内纳就行了。”
①原文为拉丁文。
“请大人放心。”夏尔莫吕微笑答道。“我回去马上叫人把他绑到皮床上去。可是这家伙是个魔鬼,连皮埃拉·托特吕都打累了,他的手比我的还粗。正如那位爱说俏皮话的普洛图斯所说的:把你光着身子绑起来,倒吊一称,足有百把镑重。①得用绞盘把他倒吊起来拷问!那是我们最妙的办法,非叫他尝尝厉害不可。”
堂·克洛德神情阴郁,看上去心不在焉。突然掉头对夏尔莫吕说:
“皮埃拉大人……雅克大人,我的意思是,管您的马克·塞内纳就得了!”
“是,是,堂·克洛德。可怜的家伙!他早该像穆莫尔①吃苦头啦。亏他想得出,去参加巫魔夜会!身为审计院的一个膳食总管,理当知晓查理曼的文献,不是吸血鬼,就是害人精②!至于那个小妞儿,大家叫她爱斯梅拉达,我恭候大人的吩咐。啊!等会儿走过门廊时,请您也给我讲一讲教堂入口处那个平雕的园丁是啥意思。莫非是播种者③!……嘿!大人,您到底在想什么呢?”
①指上帝。
②原文为拉丁文。
③穆莫尔:不详。
堂·克洛德只想自己的心事,并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夏尔莫吕顺着克洛德的视线看去,发现他直勾勾地盯着窗洞口的一张大蜘蛛网。恰好就在此时,一只正在寻觅三月阳光的苍蝇,晕头转向,一头撞上蜘蛛网给粘住了。蜘蛛网一振动,那只大蜘蛛顿时冲出它在网中央的斗室,一下子向苍蝇猛扑过去,用两只前触角把苍蝇折成两段,同时把丑恶的吻管刺进苍蝇的脑袋。国王的教廷检察官不由说道:“可怜的苍蝇!”
并抬起手来要去救它。副主教一看,如猛然惊醒,浑身剧烈痉挛,一把紧紧攥住他的胳膊,说道:
“雅克大人,让命运去作主吧!”
教廷检察官转过头来,惊愕不已。他觉得胳膊好像被铁钳夹住一样。教士的眼睛直勾勾的,惊恐不安,闪闪发光,一直盯着那对可怕的苍蝇和蜘蛛。
“啊!是的,”教士继续说道,那声音仿佛从他腑脏里发出来似的。“这就是万物的象征。苍蝇刚出生不久,快活得很,飞来飞去;它寻找春天,寻找广阔的天地,寻找自由;哦!是的,可是命中注定,偏偏撞到了那扇花格窗,蜘蛛扑了出来,那丑恶的蜘蛛!可怜的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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