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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沙洲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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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有些时候,景彻更像个孩子,一个骄傲而孤单的孩子,可惜太骄傲,也太孤单!

  水风轻,苹花渐老,月露冷……

  故人何在,烟水自茫茫。

  忽然看到舫内的人流蜂拥着往外挤,原本是一锅乱粥,如今沸了,到处在冒着泡。一个个脸上带了惊喜的神气,兴奋的,焦燥的,眼眶都带着红,然后,蓦的,一下子都沉寂了……

  何之谦有些讶异,循着众人的目光往外看,随即,怔住!

  英眉,朗目,挺鼻,薄唇……

  乌浓的发,灿白的衣,眉宇间一点淡漠神气,之谦直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似睡未醒,离魂乍合,什么都看不分明,是梦么?在梦里面遇上了前世的冤孽!

  

  (七)

  景彻裹在那顶雀羽的氅里,是清早烟茗做好做歹让他换上的,披上了,也就懒得脱,就这样被众星捧月的簇拥着进来,苍白瘦削的脸,安静的神情下,一缕淡淡的倦。有风追着过来,撒下白色、粉色的花瓣落到他的身上,踏莎无声。

  江南人的身量普遍不高,景彻站在其中,似鹤立鸡群,缓缓的扫过去,目光所及之处,激起一片惊呼。

  他本是淡漠的在看,眼中看到什么似乎都不重要,所以只觉得那目光在你头顶上走,不由自主的伸长了脖子想要迎上去,又错过了。

  草草扫过一圈,待要垂下眼,却猛得目光一挫,连身形都顿住了,他原本是极度平静的,像冰海那样平静,哪怕在漠北戈壁上放声大笑、好战嗜血的匈奴蛮人们在他身边策马奔驰,呼喝啸叫,他的表情也依然不会有太多改变,最多,流出几许不耐,也是淡的。

  而这一刻,原本清透澄明到几近空洞的眼神忽而锐利起来,牙关紧咬,整张脸都变了颜色,原本是玉做的人,忽然间活了。

  众人都狐疑着,面面相觑,只得顺着他的目光找过去,却见角落里一个黑色的身影,低了头,独自坐着,似异乡的异客。

  什么人?这样琚傲?连头都不抬?

  何之谦只径自低了头,这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最大抵抗,其实不必看,他也能深感那目光的重量,沉甸甸的压到自己身上,让人透不过气来。

  景彻怔了一会儿,淡淡一笑,缓步走到主宾位,坐下。

  这空间里所有紧绷局促的气息都因那丝笑意而化解,众人又活跃起来,又生恐凑得近了显出阿谀的意思来,惹人不快。只得在一旁假做若无其事的清淡些诗文玄学,其实话题的重点,还是在他身上。

  “真真是风清骨俊……”

  “从来只有在口耳相传里传拗了的,怎么会有人竟比传闻里还要潇洒。”

  “看那风度直追卫叔宝!”

  “卫玠男生女相,失于柔弱,那有王公子这般峻峭的风骨……”

  “据说那件白雀氅是圣上赐的,百越国献上的供品,圣上嫌太过繁华绚目不似人穿的东西,直到王公子进宫,拿出来一试竟似专为他造的,当下就赐与了!”

  ……

  景彻始终只淡淡的坐着,垂了目,修长的手指自雀羽里伸出来,轻轻扣击着桌,不知在压合着什么曲调。

  “王公子,这是清明那日摘下的茶,通共二十八棵御树,七两茶!其中五两上了供,余下这二两,这本是圣上的仁厚,倒却折煞了老夫,今日总算是遇上配得起的人了。”

  一个青瓷薄胎的素碗,并无太多矫饰,玄机全在里面。

  才一揭盖,异香伴着水气漫出来,遍室生香,一股清新馥郁的味道,隐隐然透出花木的芬芳,单只是闻着就已令人口底生津。

  “好茶!”景彻浅浅的茗一口,放在一边,青瓷碗盖半合,让那香气漫出来。

  “要用虎跑的活水,茶得是狮峰山的龙井,这才地道!”

  袅袅茶烟中看到一张笑脸,那是他平生喝过的最绝妙的一碗茶,没有此刻的香,却比此刻的甜!

  何之谦感觉自己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心力,却仍控不住纷乱的情绪,不过姑且已经可得直面相视。

  勇敢些,再勇敢些!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曾欠了他!

  不断的鼓励催促自己,却不见成效,原本,他怕的就不是他,会让他心生恐惧的,是自已。

  那个人,静静坐在氤氲的茶香里,与四周围的嘈杂格格不入,是的,他本不是这尘世的人,而这人间却为他而倾斜,就像此刻表面上看来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但其实眼睛都随着他走。

  当初会离开,也是有这一层在的吧!

  谁见过有人会从天上走下来?更何且,何之谦不确定,自己会是他的人间。

  “你……令郎,令公子可好?”景彻缓缓转过脸来相问,他斟酌了很久,不知道要怎样用词,那一年他走时,说:我今天,娶了妻,一年后还会生子。

  很想看看他的孩子,那必定是个漂亮可爱的孩子,如珠似玉。

  “我尚无子嗣!”之谦一直都看着他,所以知道问得是自己,他一向没有拒绝他的能力,尤其是在神志未明的时候。

  “哦!”略有些失望的。

  景彻开口了,众人的视线自然随着他走。

  又是他?

  什么人?底下一片切切嘈嘈。

  “你……”景彻又想说什么,却看到对方目中寒光一闪。

  “你的眼睛,很美!”一时间忘了原先的说词,就是这双眼睛,灿然,如黑色的曜石。当年,就是被这双眼睛所吸引,于最绝望时跃动脉脉的火光。

  “王公子谬赞了!”之谦冷冷一笑,眼光也变得淬利起来,隐隐然竟有刀锋。

  他有不为人知的妩媚,全堆在眼角眉稍,狭长的凤目微微斜飞,于发怒时更显风流。

  生气了,景彻猛然醒悟过来,他一向都不喜欢自己在人前与他过分亲昵,如今这种忌惮只怕更甚于当年,耳边响起青青临走时那句话:他心重,莫要逼他。1BFA一染:)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已经很克制了,藏住真心之想,但,还是逼着他了么?

  看景彻又将目光收回去,之谦终于松一口气,安静下来。只余那颗心一直狂跳不止,这三年来从未见它如此生猛,想来是看见主人出现,便活过来了。

  到底是坐不住,也顾不得众人的眼风还在往他这边飞,寻个空隙,钻出去透气,继续与那人共处一室,他会死!

  景彻眼睁睁看这黑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一阵怅然若失。

  其实,只要看到你,就已经觉得很开心,你竟不愿让我多看一会吗?

  眼前没了这个人,一切又变得索然无味起来,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不过是些乱石,一凹浊水。

  正在失神间,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喧哗,夹杂着一声尖锐的呼喝:“了不得了,有人落水了!”

  景彻心头一紧,旁人但见一道灿白的光闪过,待到回过神来时却只看到自己的头发被气流卷起,又缓缓落下。

  船舷上都被挤满了,景彻索性从人肩上掠过去,果然,让他看到一角黑衣在绿水间载沉载浮。

  何之谦自己也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掉下去的,是自己在哪里绊过一下,还是被谁推了一把,反正,重心一斜,便一头栽倒。

  这真是一种奇异的体验,在倒下去的瞬间,时间忽然变得很慢,他是如此清晰的看到那一张张冷漠的脸渐渐的离开自己远去。然后耳边传一片轰鸣,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一层模糊的翠色。

  他本是旱鸭子,景彻当年曾极力想要调教他出来,无奈始终学不会换气,再后来,自然更不会有进步。所以入了水略挣扎了几下也就放弃了,看着自己吐出的气泡徐徐上升,光穿过粼粼的水波透下来,所有的风景都被扭曲,明亮而多姿,似另一个人间。

  呼吸,渐紧,之谦感觉到神志的模糊……

  是快要死了吗?

  就这样死去也好吧!

  居然,能死在那个人的眼前。

  都没想过在临死之前还能见他一面,老天,毕竟待他不薄!

  朦胧中看到景彻的脸,那么近,那么明亮,又模糊不清,他想去抓,却没有抓住……

  终究是抓不住……

  

  (八)

  冲破最初包围自己的那团银色的细碎泡沫,景彻只看到一张苍白的脸,嘴角,竟含着笑意。

  缓缓向自己伸来的手,指尖碰到了,却又滑过。那身黑衣,融在湖底的黑暗中,分不出边界,好似要就此进到另一个世界去。

  执住之谦的手,用力往前一带,撬开他的牙齿渡进一口气去,然后再抱了他往游。

  三月阳春,还有一些料峭的寒,景彻感觉到一丝冰凉刻骨,手足都在发颤,他的身子毕竟是大不如前了。

  因为王景彻也下去了,于是船上会水的人几乎跳下了一半,倒像是下了一锅饺子,四处都在翻腾,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将那两个推上船去。

  之谦本来就溺水不深,咳了几声后便悠然转醒,张开眼,只看到景彻衣发尽湿,裹在那顶雪白雀羽的氅里。

  “还不会游泳么?”蓦然间出声发问,口气里有几许严厉。

  之谦怔怔的点头。

  “那便离水远着些,掉下去了,还要连累人来救。”景彻的眼里有一片寒光。

  何之谦却没来由的血气上涌,脱口而出:“我可从未求过你救我!”

  景彻眼神一黯,低下头去。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这小子莫不是被水淹昏了头?

  一时熬不出姜汤,便先沏了杯热茶来应急。

  景彻喝过几口,忽而呛到,牵动了旧疾,竟生生咳出半盏血来,将原本鲜嫩碧绿的茶汤染做一片殷红。

  之谦大惊,连身体都僵住,竟已不会动。

  众人更是一片兵荒马乱,七嘴八舌的劝说,安慰,关心……话都是好话,只是太乱了,听到耳朵里便只余烦躁。

  “好了!不要吵了!”景彻好容易顺过气来,略带沙哑的嗓音十分虚弱却有难言的镇摄力,看大家都静下来了,才走到之谦面前:“早点换身衣裳,喝碗姜汤,天寒,湿气入了骨就散不去了。”

  手指试探着伸出来,很想去触摸那张寒玉似的脸,到最后,还是放弃。那双眼睛,如冰魄,怔怔的盯着他,有无限的哀恸与苍凉。

  是在怪他不该出现吗?已经放弃的人,是不该再出现来打扰别人的生活的,他说:我可从未求过你救我……

  是责怪吗?怪‘他’自作主张,从不顾及他的处境与立场,他的生活又被自己搅乱了吧!

  之谦仰起脸来往上看,他真的瘦多了,原本下巴就尖,如今脸小得只怕是用自己的手都捂得牢。沾湿的月白深衣略微有些透明,显出锁骨的轮廓。之谦清楚的记得,当年的他,身体有完美的线条,皮肤是好看的麦色,每每让他心动羡慕不已。

  然而变化最大的是眼睛,曾经清透到不见半点萦绊的目光,如今盛满浓到化不开的郁……

  是他的错吗?如果不是他,王景彻,便永远是滑过这世界的风,骄傲,随性,无牵无挂,自由自在!

  何之谦自己也记不清究竟是怎么回到家里去的。风大,外裳已经吹得半干了,内里却还是湿的,包裹着冰凉如死的身体,一步步走过,在泥地上留下一个个淡淡的印。

  青青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的催促厨房去烧水,之谦却像是傻了,木呆呆的任她摆弄。

  “怎么样?水有没有太热?”

  不出声,之谦只僵硬的摇了摇头,水气氲氤着扑上来,却熏不出去脸颊上的苍白。青青看到他指间有血色洇出来,用力掰开却见掌心已被指甲刺得血肉模糊。

  “怎么会搞成这样!?”

  “不知道!”之谦茫茫然抬起头,又摇一摇,他说不知道!

  青青回过脸去,眼泪一滴滴落在湖蓝绉纱的裙上。

  一直泡到全身的皮肤都发白皱缩才醒过神来,一个人卷在被子里,抱膝缩在床角。好在青青善解人意,也不来烦他,就由他这么着独坐到天明。

  再后来便生病了,来势汹汹的发烧,全身上下有如火炭,青青汲了井水来,将汗巾沾湿敷在他的额上降温。

  之谦烧得眼眶发红,神志却是清醒的,一手执了她的腕,道:“那日的事……”

  青青不敢看他,只低了头:“那日的事,那日便了了,如今还提出来做什么!”

  之谦默然。

  

  (九)

  王景彻是一贯拿白眼相向的人,如今没来由的有个人竟得他青眼有加,自然,大家都疑惑了。

  那个叫何之谦的,论人品,不见出挑;论文才,未列经传;论家世,更是不知要排到什么地方去,唯一还拿得出手的便是相貌了,只是男人,做为男人……

  开始时还忌惮着景彻不敢多做置评,再后来眼见着王家别院里再无什么动静,一下子都炸了锅。

  本来一个男人拿当给别的男人上,就该死;如果一个男人想拿当给男人上而失败了,反被看出来,那是双料的淫恶,直是十恶不赦的罪名,就连骂,也是要有一定的架式的。需斜睨着眼,压低了嗓子,先絮絮的说一阵,试探着打听对方知道了没有,知道了多少,然后发现原来都是同道中人,爽性又开诚布公,打开天窗说亮话,拍着腿感慨一番。

  幸而之谦住得僻远,村夫野妇传不来如此风雅的是非,倒省下青青不少治家的麻烦,只是偶尔遇上早年闺阁里的姊妹相会,却总有人似有若无的提及,也只得佯装不知,回过头去,硬生生咬碎满口银牙。

  王铭彦前些日子一直出门在外,回来的时候已是满城风雨,哪里还坐得住,招了辆马车便寻过来了。

  这等桃色是非搁在什么人身上都好信,只有之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何家的府第能有多深,铭彦冲得急,几步便冲进了书房去,之谦来不及收拾,当年景彻留下的那幅字便尽数落在了铭彦眼里。

  “这字!是王景彻的笔墨啊!”铭彦大吃一惊,这几个句子,近日里在城中流传甚广,只可惜是都是单句,曾有人出黄金百两买齐四个单条,想裱成一幅整的,却无奈有价无市,如今竟让他在之谦家中看到一纸齐全的,而且是完完整整原本写就写在一起的。

  “这字,是我写的!”之谦淡淡看他一眼,不动声色。

  “怎么可能!”铭彦拿过来细看,这字他曾在别人那里看到过,当时做好做歹的借了来,自然是看得十分仔细经心,只差没将眼珠子缝到字上去,一点点细微的运笔都是烂熟于心,现在他手上这幅,一分儿不差,就是王景彻的亲笔。

  “你不信?”之谦微微转过脸,眼中有一种奇异的光:“我写与你看!”

  一抬手,便是一个‘冷’字,从形到意,自起势到运笔,全无半份相差!

  事实摆在眼前,铭彦自然不会再怀疑,只是一个劲的惊讶: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之谦在心底冷笑,这些字每日都要临上百遍,若再不像,倒奇了。

  青青一听说铭彦到了,便急匆匆跑过来,看到主宾相谈甚欢,这才放下心来。

  “嫂子,越发漂亮了啊!”铭彦生性跳脱,思维变得快,刚刚一打岔竟忘了此行的初衷。

  “作死!”青青嗔道。

  “得地?倒要我说实话啊?”

  “你这张油嘴,洗洗倒好炒一斤咸菜了!”

  “嫂子太没诚意了,兄弟我难得来,竟只让我吃咸菜!”铭彦假哭,委屈之极。

  青青道:“你要吃什么?自个去到厨房里去挑。”

  终于骗得铭彦出来,转到个无人的角落,青青一把拉住他,正色道:“外头那些个疯话,可不许你在他面前说。”

  铭彦一呆:“这些话,嫂子也听说了吗?”

  “总有好事儿的,我有什么办法?”

  “那这事……”

  “这事儿是真是假,有与你有何干?再说,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可是这等不甚的?”青青冷眼看他。

  “自然不是。”铭彦赶忙肃静颜容:“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瞒过他便好,我只求他不知道,不伤心,旁的,我才不理会。”青青黯然。

  铭彦也叹气。

  

  (十)

  青青蹒跚走回厨房里,只觉得有一点脱力,寻了张椅子坐下来,四肢百骸像是抽去了支撑。

  “夫人,今儿个,王家少爷也在这里吃午饭吗?”灶上的小姑娘楠凤一边洗着菜,一边问。

  “对,你多烧一点饭。”

  “对了,夫人,凤听说前些日子城里也来了个王少爷,俊得简直不像人,是真的吗?”少女心事总怀春,这样的旎丽故事,纵然是说着说着就羞红了脸,也是藏不住。

  青青警觉起来:“你都听说了什么?”

  小姑娘没留心自家女主人的变化,仍自顾沉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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