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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啊，就是这样，总是抱怨自己喜欢的那个缠得不紧，又希望自己不喜欢的马上消失在人间。”
萧志皓脸一僵，笑得尴尬起来。
“其实，哪有那么好的事？”靳辰眨一眨眼。
新春贺文
4．
这世界上的事，如果总是能按照人们心中安排的发展，那自然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只可惜，人生是常常会有意外的。
巡展总是比较忙碌，只是再忙不过来也还是会看到某个角落里有熟悉身影，萧志皓至此，也算是无语了。拿他有什么办法？他也不烦，也不出声，出个面捧个场，知道的不知道的，也只会说圈里人交情好，只有萧志皓自己每看到一次，心里抖一次，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真的，像莫名欠下了大笔的债。
又是一场忙完，萧志皓却又在酒店门口看到一抹白色衣角！斯人看到萧志皓出现，眼中猝然一亮，却转身就走。
老天爷，萧志皓简直要哀叹，此刻的温度只怕是个位数，耍帅也不是这么个耍法吧？
眼睁睁看着某白衣清俊帅哥，在飒飒寒风中……此情此景，不让他看到也就罢了，让他看到了，那真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当没看到。
“你又要搞什么啊！当心冻死！”萧志皓无奈的追上去。
“没事的，我习惯了！”说着习惯了的某人，脸色白的发青。
“哦……我败给你。”萧志皓无奈的脱了身上的大衣给他穿，触手摸到某人肩上，真真是冰得彻骨，心里又是一软：“来来，进去坐一下，先把身体暖回来再说。”
萧志皓走了几步，见人没跟上来，只得又转过身去，无奈道：“干吗？”
“没，没什么？”林克达倒似惊醒，一双眼睛幽黑到底。
萧志皓忽然觉得他神色有点古怪，只是他此刻身上只余一件毛衣，冻得吃不消，只早早回房间里去。
再后来的事，就比较邪门了，因为萧志皓忽然间好像失了忆，等他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床头上压了一张纸，规规矩矩的着了几行字：
我走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了，我想我们还是不能做朋友，我会尽量对自己好一点……
妈的，居然用省略号，萧志皓脑子里晕晕的，一时转不过弯来，匆匆扫完这张字条，随手揉成团扔进了废纸篓里，反正这小子赌咒发誓说不再出现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奇怪啊，这东西怎么出现的……萧志皓正在疑疑惑惑，忽然瞄到床头那只钟，顿时吓得清醒，不会吧！这么晚了？
晚上还有媒体见面会，还有一堆的后继事务要处理，他怎么会睡到这么晚呢？
萧志皓连滚带爬的起了床，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来，再一看，晕……果然没开机！
惨了惨了，他的一世英名啊！好在那些助手都是老手了，应该也顶得及，只是靳辰不在，那个媒体的见面会非得要他自己露脸不可。萧志皓用冷水抹了把脸，反正到现场如果上镜的话还要化妆，当机立断马上外冲，好在酒店门口的车多，及时的拦到，一路奔向会场。
OK，他知道他是迟到了，可是迟到也不必被十七八道目光联手刺个透心过吧，萧志皓刚刚从安全通道冲进休息室，就被众人的目光秒杀在当场。
“怎么了？”萧志皓诧异：“出什么事了？”
“老大你过来！”朱朱到底要机灵点，率先从石化的状态破石而出，拉了萧志皓走到一边。
“出什么事了？”媒体拆台了？公司破产了？搞什么啊？萧志皓莫明其妙。
“老大，过来干吗？”
“我，参加见面会啊！”萧志皓看朱朱眉间的川字，居然一时心虚。
“老大，你真有种啊，”朱朱满脸哭笑不得：“那你打算跟记者们说点什么？”
“我……怎么了？”
“你不知道？不会吧！”朱朱脸色一变。
“到底出什么事了？”萧志皓心里一颤，急道：“是不是靳辰出什么事了？”
“没没，万人迷没事……”朱朱一顿：“不过，马上应该也要有事了。”
“朱利安！说！”萧志皓懒得跟她啰嗦。
“我说不来……自己看吧……”朱朱从旁边桌上拿了份报纸，塞到萧志皓手。
“搞什么啊……”萧志皓咕喃的着一摊开，登时，僵硬在当场。
知名设计师遭情变，亲密爱人幽会偷情
当当当，血红大标题，横过一整版，好吧，这其实不重要，他和靳辰每年都要在报上情变个一、两次，这种标题他看得多了，重要得是，照片！
在酒店外相遇，脱衣服，回酒店，进电梯，进房间，最绝得是居然还有他们在阳台上拥吻的照片！
这，这，这不可能啊！
萧志皓手一松，报纸轻飘飘的落了地，太阳｜穴上一突一突的跳，头疼欲裂，可再怎么苦思冥想，他的记忆也只到进房间不久，不会吧！他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会被仙人跳？还跳上了某日报头版？？
“老大？这是你吧！”
“嗯！”萧志皓阴鹜的点点头，掏出手机来打林克达，片刻，电话接通，居然已经关了机，萧志皓气得差点要砸手机。
“老大，万人迷传话过来，说是他打你电话不通，让你尽可能的，早点回去，他在家里等你。”朱朱忧虑不已。
这声音不大，可对于萧志皓来说却不啻于晴天霹雳，他一直愤怒于自己被人耍了，却全然没有想到这样一张报纸落在靳辰眼睛里会有什么后果。
万一，万一……他要是不信我怎么办？
萧志皓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这些年来，他从没想过如果靳辰不相信他，那要怎么办法？他们一直很小心，开诚布公，从没遇上过什么大误会，靳辰从来都是相信他的，他没解释过什么，但是现在……
萧志皓一手心的汗，这事情要怎么解释？说他被仙人跳了？被林克达？
但问题是，林克达会承认吗？他搞这么多事是为什么？总不会是为了自败声名吧？
萧志皓越想越麻，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词：百口莫辩！
圈子里有眼睛的都知道林克达喜欢他，只要那小子装个委屈，说自己一时冲动了，同他搞□，这种故事只怕没有人会不相信。
“机票，快，帮我订机票。”萧志皓急道。
去他的林克达吧，现在重要的是靳辰！
“机票已经订好了，最近的那一班，40分钟以后起飞。”朱朱把一纸机票塞到他手上。
萧志皓诧异的睁大眼。
“我就觉得事情有问题，可是你手机不开，我酒店的电话也没人接，我就把今天下午的机票全订下了。”
萧志皓点点头，用力拍朱利安的肩膀，转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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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萧志皓电话打了一路，手机关机，家里电话没人接，办公室里说没人……
若不是他还要坚持不懈的打下去，这支可怜的手机早被他砸了一百零一趟。等登了机，电话是不能打了，脑子里越发乱起来，萧志皓从来不是玲珑剔透的人，而靳辰更是他心底的针，念头缠到了他身上，真是怎么都缠不回来，他思来想去，偏偏就是想不出一个说服靳辰的好借口。
靳辰看林克达不满，已经暗示过好几次，总是他心太软，又自认够坦荡，纠纠缠缠，不能彻底的解决问题，这之前的种种，在当时看看或者没什么，现在只怕都是嫌疑。感情的事，本来就扑朔迷离，要如何说服一个人相信一份感情？尤其是这种口说无凭的东西，遇上了以照为证。
靳辰的别扭，靳辰的骄傲，靳辰那该死的原则他很清楚，乱的时候，怎么乱都没有关系，开始了，就是开始了，除非说结束，那么就只能有一个。当然可以变心，只是变过的心，对靳辰来说应该也没必要再变回去了吧。
十年了，一切都磨合得差不多了，架也很少吵，他都快要忘记了，靳辰，到是个怎样的人！
那个死硬的，决绝的，只要转过身去就决不会再回头的家伙；那个冷血到，只要他放弃了，就算是你把血流干也没有用的家伙！
萧志皓站在门边，忽然不敢拿钥匙，手指微微的发着抖。真的，他还没准备好，如果靳辰要怀疑他，他完全百口莫辩。
萧志皓深呼吸，钥匙在手心里攥得生疼，但还是开了门。
“回来了？”靳辰就坐在沙发上，他喜欢的位置他姿式，空气里有很重的蓝山味道。
“嗯！”该死，他还是没有想好要怎么说，萧志皓心中暗骂，眼睛不自觉的四下乱走，却看到茶几上花花绿绿的一大叠彩色照片。
“这是什么？”萧志皓大惊，伸手过去随便一搅，竟然全是他和林克达的照片，偷拍，角度奇特，而且取镜暧昧。
“你……，你……”萧志皓只觉得血往头上冲：“你找人偷拍我？”
“是有人偷拍你，但不是我找的。”靳辰抬起头，但眸子里没有笑意，当靳辰不再笑的时候，事情总是有点严重的，只是萧志皓一时之间被这些照片气过了头。
“那照片怎么会在你手里？？”
“因为有人要卖给我，于是我买了。你也知道我跟狗仔们的关系很不错，如果我愿意出个好价钱，他们也不是一定要卖给八卦。”
“那你为什么要藏着不拿给我看？”萧志皓有一种被愚弄的愤怒。
“我该怎么拿出来给你呢？我应该怎么说？”靳辰有些疲惫的无奈：“这种照片，我被他们拍了十几年了，借个角度借个景，什么样的暧昧姿态拍不出来。阿皓，如果让你看到了，你会怎么样？你再觉得狗仔无聊，与人相处的时候也还是会拘束的吧？你本来不需要承受这些的，是我把你拉到了台前，被人看被人指点，很多事我也帮不了你，能做得不过是尽可能的让你的生活自在一些，别因为我，连正常的朋友都交不到。”
“但，林克达，他……”
“你说你会处理，我相信你会好好处理。”靳辰的眸光闪了闪：“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呃？”萧志皓愕然。
“来，告诉我结果。”靳辰伸出双手，把志皓的脸捧起来，干燥而冰凉的手，细细的贴合着皮肤。
“我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的事，等下再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决定：未来，你选择谁，你想和谁在一起。”靳辰的话说得很慢，条理分明，丝丝入扣，而一双眼睛平静而深邃。
我……萧志皓心潮起伏，很久了，这些年来，没出过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靳辰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样的方式说话，无可辩驳的逻辑感，什么比较重要，什么最重要，一点一点，温和而强势。
当他开始使用这套体系，也就是说，再没有什么外部的压力可以影响到他，他只会忠于自己的判断。
“告诉我，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靳辰的声音柔和而平静。
心跳，一下一下，沉重而急促，萧志皓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可是电光火石之间，眼前划过一道白光，他看到林克达握着他的手，失声痛哭：不要走，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萧志皓终于有了一些了悟，林克达自有其优点，年轻、英俊、体贴……等等，但那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的依恋！
被需要的感觉，完完全全被需要的感觉，当他看到那孩子伏在他面前，心中的感慨无可复加，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这样的姿态，这种痴情态度，好吧，他知道靳辰这辈子都不会对他做这种事，但是，他仍然渴望！
即使理智会告诉他一百遍，靳辰是靳辰，他不是别的任何人，靳辰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爱着他，但是那小小不平与不甘，像一粒细小的砂，藏在他心底，平时感觉不到，偶尔也会令他有一声叹息。
“我……”很难形容当时的心理，或者只是一瞬间的冲动，想看看，一个纠结在心的悬念。
“我，”萧志皓觉得喉咙口有些发干：“我其实很喜欢他。”
萧志皓心口一缩，紧张的盯着靳辰的脸，他没说谎，当然，他没说谎，只不过那话有歧义，而他是故意的。
靳辰怔了怔，轻声道：“哦，这样。”
靳辰收回了手，一手托着额角，这样的姿态有种奇异的孤绝气息，与人与世相隔绝，萧志皓一时骑虎难下，不知要怎么反口。
“我把这公寓过户给你好吗？”
“啊？”萧志皓一愣，这算什么，用钱来打动他？这不是靳辰的风格吧。
“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你如果不喜欢就卖了吧！”靳辰站起身，垂手抚摸坐在一旁已经进入石化状态的志皓的发稍，眼神中带了些些温柔怜惜：“我没事，不要管我。”说完，闪身走进了卧室。
你没事！萧志皓的眼睛刹时间血红，对，你当然没事，你永远都没事！
本以为，这么多年了，总有些事情会改变，原来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变。
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这多像一个咒语，而他将背负它！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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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想带一些东西走！剩下的，你帮我处理一下。”靳辰拎了一只包出来：“我们的财务顾问和律师是共用的，我想将来还是分开比较好，财产分割方面我会让律师把协议拿给你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萧志皓木然的抬起头，眼睛里燃烧的全是火，怎么会这样，怎么……疯了，都疯了，他只觉得心尖上有一束火在烤，心血成灰的痛。
靳辰怔了怔，轻轻用指背摩挲他的脸：“以后别太任性，说话也不要那么直，不过，看得出来，他很迷恋你，应该会对你很好。”
这算什么？
萧志皓眸光一颤，一滴泪自眼角滑下！
这算什么？
十年了，十年的感情！在你心里，就这么轻飘飘一钱不值吗？
挥一挥手，你走了，然后，不带走一片云？啊？！
靳辰叹一口气，看到几上花花绿绿一堆的照片，伸手整理好，走进了厨房。
萧志皓闻到烧焦的味道，跟过去一看，靳辰点了燃气炉在烧照片，一张一张引燃，扔到水池里去烧。
“你在干吗？”
“没什么，好歹也是我付钱买的，我想，我应该有处理权吧！”
“你把这些都烧光，然后呢？你也这样把我从你生命里抹干净？”萧志皓觉得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就要爆炸了。
“要不然，难道，你希望要我陪在你身边，祝你幸福吗？”靳辰眼中有一种苍凉的平静。
“你就这样放弃我！”萧志皓咬牙切齿：“你还有没有点人心！万一我是真的喜欢他呢？我是真的在考虑要离开你，要和他在一起呢？啊？你就这么不在乎我？我果然一点份量都没有……”
志皓忽然噤声，他看到靳辰缓缓的转过身来，脸色铁青。
他在生气？！志皓有种茫然的感觉，他从没有见过靳辰生气，靳辰会小吵小闹小抱怨，但是他从没有愤怒过。或者说，从来没有什么人，什么事会让他愤怒！不值得的人不会让他动火，值得的那些都会自觉。
萧志皓烧焦的大脑迅速的冷静下来，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错了错了，出错了！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萧志皓，我以为，都这么久了……”靳辰的声音负痛的一抖，一角几乎被燃尽的照片像黑色的蝴蝶一样飘落，志皓看到靳辰手指上烫得通红，顿时被吓到，心疼的靠过去：“怎么样，伤到了吗……”
“你别碰我！”靳辰一闪身避过，把手指伸到水流下面冲。
“靳辰……”萧志皓懦懦的站在旁边，想动不敢动。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吗？”靳辰一手撑在水池边上，垂着头，半长的头发将他整个脸都掩了起来：“十年了，我以为都这么久了，你总应该明白我是什么人了。你明知道你怎么说我就会怎么相信，你到底想怎么样？”
靳辰缓缓的侧过脸，丝丝缕缕的碎发掩着一只眼睛，眼眶红透，含了一层细碎的水膜，却不肯落下来。
“辰，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你是要怎么样呢？你想得到些什么，你要看到我跪下来求你吗？”
“我……我不……”那个‘是’字卡在嘴边，竟是说不出口，因为，就是如此，他的渴望，他想看到的，就是如此。
‘咚’的一声钝响，是膝盖与地砖相接触的声音：“好，我跪下了，你满意了吗？”
萧志皓仓惶间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过去：“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是我不好，我道歉，我不对，你原谅我，我……我真的……”
“阿皓，你明知道如果我说，你离开我，我就会过不下去；那么如果有一天你走了，我是真的会去死，你还是那么想听到这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