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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涛报之一笑,亦不反驳。
靡靡之音其实是一种内功心法,可通过来音色来夺人神魄,但因要求修炼者必须天赋极高,且身属阴气呈清并身为处子,故而能修得者实为凤毛麟角,万人难寻。
苏杨显然是千算万算,也没能料到林涛居然会暗藏著这一手,如若不然,今日夺花魁者必定是他芦州商会所下注的对象。这下不仅要反赔上一大笔,那人得知後也必定会勃然大怒。
他的脸上已是时青时白,变幻莫测,却并没有恼羞成怒。他盯著林涛,像是恨不得把这人的样貌刻进心里,一字一句偏还恭敬有礼的道,“林老板,今日的事苏某先记下了。他日相会,再请见教。”说罢身形一闪,来去如风,但风过留痕。
冷焰泉所关心的则是另一事,他拉著林涛低声问道,“那女孩是否原姓柳?祖籍丽云?”
林涛答道,“正是。不过如今,她已无姓,只名红妆。说来,这名还是她自己取的。”
红妆,原姓柳,其祖父本是前朝太宰,其父其兄一为兵部尚书,一为参议府参议,先帝在世时,柳氏一族也曾富贵一时。後因在先帝去世後勾结伪帝并助其夺权,一门皆被抄斩。
而当时提供柳家罪状的人正是林涛,促使新登基的泉帝最终下诏将柳家满门皆斩的人也是林涛,保下并收养无辜且年幼的红妆的人亦还是林涛。
林涛明了,红妆今日对他一拜,一是感激这些年来的收养之恩,一是告别之意。从今往後,他与她将行同陌路,再无瓜葛。
“这样好麽?不会是放虎归山吧。”冷焰泉犹有担忧,红妆临别一拜时的凄楚决然,实在是令他印象深刻。
“再好不过了。她今日这一曲,已足以偿还所有的恩情了。”他看了眼林宝,这少年也正望著他,眼中似在询问,红妆姐是真的不再回来了麽。
林宝与红妆,向来情同姐弟,彼此间感情是极好的。
“缘深缘浅,不由人。她若愿再相见,自会见得到。”林涛这话实则只是安慰下林宝罢了。少年虽心中不舍,但已明白,他的红妆姐,是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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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百花节,夺得花魁的人成了一个传奇。
人人皆道那女子面若天仙,声如天籁,嫋嫋不绝人耳。其唱功之绝,已无人能出其右。
据说,那女子名为红妆。
据说,有人散尽千金只为寻得其一缕芳踪,奈何佳人难寻,当年一曲夜合花,已成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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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节当晚,韩知府家的公子娶亲。韩府内高朋满座,府外大摆流水宴。
虽然之前有传闻道韩家的大公子早已病入膏肓,嫁来的新妇实则是要守活寡。但亲眼一见,才知传言不可信。韩家公子不仅亲自迎亲拜堂,还在喜筵上奉陪宾客有一柱香之久,才因不胜酒力被送入洞房。
屋外早已夜凉如水,屋内则是觥酬交错热闹非凡。明明是脱不开身,但韩温仍是寻了个空当面向林涛结算置办喜筵的帐目,以表谢意。
支付的金额很大,远远超出了实际的数目。林涛倒也不客气的就接下了,回到解忧楼後才从那笔额数不小的银票中抽出一张并不显眼的蜡纸,那是预先就夹在其中的。
在火上烤过後,纸上逐渐显现出字迹来,是用狂草写著的短短三句:明日辰时 西门 同兴镖局
18。
同兴镖局原本是济安城里默默无闻的小镖局,但最近几年接连替芦州商行送了几趟大镖後,也渐渐的闯出些名气来。
这次照例又是为芦州商会送镖,因为对方是得罪不起的主顾,此次随行的又有苏杨这位来头不小的人物,同兴镖局对这趟镖显得格外的重视,不仅派了十二位趟子手,还增派了一位镖头和一位帐房先生。
但是这次押镖所行的路线却是与往常大为不同的。以往都是向西沿著祁水直抵芷汀国境内,所走的均是平敞的官道。然而这次虽目的地相同,走的却是较为偏远的漓山。漓山向来多雨多雾,又土质松软山石陡峭,因而这趟镖所耗的时间和路途的艰难度也随之加大了,
但线路是苏杨执意选择的,并一出手就是定金翻倍。同兴镖局再多的不妥也不会跟钱过不去,自然仍是满口应承了下来。
一行人出了济安城已走了十来天,为了尽力缩短因路线改变而延长的时间,一路上都没怎麽好生停歇,眼见著就快要走入漓山的腹地。只要能顺利的翻过漓山,剩下的路将会好走许多。
南方雨水充沛,即便是在深秋,仍旧潮气甚重,一连下上个好几日的淫雨,也是常有的事。他们运气不太好,已经在这种始终下不透的绵毛细雨中走了两天了,虽有蓑衣罩身,仍觉得浑身粘湿不得清爽,都颇有些怀念在家中时那些能整日晒上阳光的大好日头。
“先歇会儿吧。前方雾气太浓,不易现在穿行。”镖头向苏杨建议。尤其是现在天已近黑,如果贸然前行,恐不妥当。
苏杨看了看前方,果然是幽径深邃雾隐其踪,於是颔首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行好了。”
那镖头便招呼了人生火扎营,又拽上了几位兄弟去附近打些野味来。山中不缺粮,很快火上就烤起了山鸡和野兔,还有人架起了锅子煮野菌汤。
苏杨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坛子酒,据说是上好的花雕,要送给诸位押镖的弟兄们,也好驱驱寒湿之气。
大家都是习惯了在刀口子里讨生活的豪爽人,没有酒杯,就一人一口的就著坛子喝。喝一大口酒再吃一大口肉,甚至有人兴头正浓的还唱起了祝酒歌,挺有种自得其乐的惬意感。
苏杨好酒是大方的送了人,自己却不去分一口,反倒是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摸出一壶青瓷酒和一个白玉酒杯,独坐一边自斟自酌了起来,偶尔望著欢饮的人群露出一种漠然的冷笑。
“先生不来一杯麽?”他斟满一杯酒,端送到同样独坐一旁的帐房先生面前,看似不经意的攀谈,又似颇为关心的道,“湿露侵骨,久而摧之。先生似是曾有过大伤的人,旧疾难消,新病易添,理当多留心些的好。”
“多谢苏老板垂心关切,只是我不沾酒荤,苏老板的这杯好意,怕是无福消受了。”
这帐房先生不是别人,正是收到韩温及时送来的消息後成功混入的林涛。而冷焰泉则是用同样的偷龙转凤的手法取代了其中一位趟子手,此刻正与人勾肩搭背的对酒当歌,体味著寻常人的快乐。
见对方不愿领情苏杨也不坚持,他握酒杯的手微微一抬,做了个碰杯的姿势,一口饮尽,转而低吟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先生不愿与苏某同醉,苏某只觉遗憾的很。”
苏杨话音方落,周围浓浓的雾气中忽就闪现出十来个蒙面的黑衣人,手中明晃晃的一片刀光,转瞬间已向他们劈来。
镖头最先察觉到有异动,他大叫一声,“有人劫镖。”同时翻脚一扫,猛的将燃烧的篝火踢向黑衣人,逼得对方身形一滞。
然而只这短短的一滞,已错过了最佳的攻击时机。
两方实力相当,一时刀光剑影中竟也不分胜负,黑衣人虽因错过了最佳时机一时讨不得好,但同兴镖局的人也讨不来什麽便宜。
冷焰泉则是在事发时就迅速的退回到林涛身边,一手揽住他的腰护在自己身下,一手轻快的迎敌,时不时还能与林涛耳语上几句。
但情势很快就转为对他们不利了。同兴镖局的人突然纷纷跪倒在地,脸色发青,头冒冷汗,还有人连呕出几口污血。
“不好,有人下毒。”镖头懊恨的喊出这一句时,已为时晚矣,他自己也是半跪在地上,以剑支地,勉强著没有倒下。
黑衣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毫不留情的斩杀著已无力动弹的人,如同一场惨烈的屠杀,迅猛而利落,一切只在手起刀落间轰然落幕。
镖头是最後一个死去的人。他身上一连被刺穿了数刀,仍挥舞著手中的剑,直至头颅被砍下。
冷焰泉看著镖头死去这一幕,虽有敬意有愤恨,但他以一挡十已无暇分神,再不如先前时那般轻松,可手中的剑却丝毫不让对方有空隙可寻。他心中挂念著林涛,下手也就愈发的狠厉,明明是被黑衣人团团围住,竟还能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挑两人,两人皆是被一剑穿喉。
而那厢苏杨原本还是那种看戏似的漠然的笑著,待见余下的黑衣人中有几人竟挥刀自己劈来时,终於神色微变,手上却是动作极快,挽花似的双袖一挥,碎裂的白玉酒杯就嵌入了对方的额头中。
眼见著久攻不能取胜,那些黑衣人也有些焦躁,加之苏杨突然像发了疯似的比冷焰泉还要狠厉,招招不取人性命,却是挖眼断肢,极尽残虐。
冷焰泉不知苏杨为何会临阵倒戈,这些黑衣人分明是那人专程派来杀他和林涛的,而那毒分明也是苏杨下在花雕酒里的。
林涛却是看得分明,他虽被冷焰泉小心的护於怀中,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如明镜,隐隐的已摸出了些端倪。
他忽而猛的推开冷焰泉快步向外走去,黑衣人自然不会再放过这等大好的机会。他们早已得知林涛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最好下手。
冷焰泉惊愕之下手中的剑却己跟著刺了出去,一剑穿胸,但还来不及拔出,身後的人已经扑了上来。他情急之下一把将林涛压入自己怀中,以背挡之,妄图挡下这一刀。
可这绝不会落空的一刀却是著实的落空了。那刀刃已快劈入肉中时硬生生的停了,随即是刀落人倒。那些黑衣人还来不及看清是谁偷袭了自己,已纷纷丧命於破风之箭下。
冷焰泉这才回身看了个清楚。救了自己的,是一柄银质的小箭,箭翎上还锈著一朵栩栩如生的杜鹃花。
19。
“小弟,你看姐姐刚才那一箭,射的可好。”忽然一抹娇滴滴的女声传来,著实在这尸横遍地的地方显得格外突兀。
而伴随著这声娇嗔的,是身著一袭豔黄的丽色女子,正笑嘻嘻的从云雾中走来。她的手上,握著的是一把同样银质的连珠弩。而她的身後,是数十个整装肃容戴著半截面具只露出鼻唇的男子。正是这数十个人,就让那些黑衣人在转瞬间命丧黄泉。
“二姐的杜鹃箭,自然是世间最好的。”林涛朝那女子微微一笑,一声二姐倒是喊得亲热无比,就连後面的那句恭维话说得也是真诚无比的。“就是时辰,也算的刚刚好,瞬息不差。”
被唤作二姐的女子听後放声大笑,冲上前来拥著林涛的肩头使力的拍拍。她虽有女子的纤细娇柔,但更多时是如男儿般豪放和不拘小节。
“小弟是在怪姐姐的有意拖延麽。可如不这般,怎能看到一场好戏。”她扭头俏生生的盯著冷焰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那如蛇盯青蛙的目光看得他眼皮乱跳。才又道,“真心待我小弟好的人,你二哥和我自会好生招待的。”
林涛眼光放柔,忽而注意到女子的衣襟和袖口上有几滴血迹,皱眉关切道,“二姐是受伤了麽?快让我看看。”
听出他语中虽淡但真切的焦急,女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明豔动人,伸手在他脸上揩油似的捏了一把,骄傲地扬了扬手中的银弩道,“小傻瓜,姐姐怎会叫人伤到。哎呀,都是那些黑乎乎的家夥害的,这可是淮纺今秋新出的洛河裙呢,姐姐是想穿给小弟看得,这下倒被弄葬了。真该多补上几箭的,射成刺蝟算了。”
女子犹在悼念自己被血迹染脏的新裙,一旁的两人却听出了弦外之意。冷焰泉沈声道,“林外还有埋伏麽?有几人?身手如何?出自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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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二十来个,跟这些家夥一样。”女子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许是还记恨裙子的事,上前踹了尸体两脚。“不过都已经被姐姐收拾光了,一个不留。”
“姐姐果然好本事。”
“谁许你叫我姐姐的。”女子蛮横的瞪了冷焰泉一眼,“我是小弟的姐姐,可不是你的姐姐,少乱攀交情。”
冷焰泉被她呛的一时尴尬的不知说何才好,林涛则是扭头闷笑。
女子却忽而甜美的笑道,“不过看在你刚才以身护小弟的份上,就特许你叫姐姐吧。反正我做了你的姐姐,也不是什麽吃亏的事。”
冷焰泉哭笑不得,心里暗叹其变脸之快,嘴上仍欣然应道,“多谢姐姐恩准。”转而又与林涛耳语道,“朕今日才知,要认个姐姐,也这般的不容易。”
女子平添了个皇帝弟弟,心情自然是大好。她手一挥,大声催促道,“走了走了,回庄去了,这里粘湿湿脏兮兮的,难过死了。”
“夫人,这人当如何处置。”
女子像是才注意到苏杨的存在似的,不耐的瞟了一眼,“带走。不服就杀了。”
苏杨双臂似无力的低垂,娇豔的面庞上生出一抹灰败之色,半晌才冷冷的问道,“林外真有人埋伏著麽?”
“你是怀疑我说的话麽?!”女子冷哼一声,叱道,“我骗你做什麽。不信,我倒可以让人带你去看。怎麽,不信你家情郎连你都要杀麽。”她这话说的又急又狠,字字如刀割。
苏杨的脸色霎时变得更加苍白,却也不会更白下去。他眼中生出一抹异样的神采,似有什麽东西正在破茧而出。“久闻流月庄富可敌国,势可倾天,今日有幸得夫人相邀,苏某岂有不去之理。”
苏杨的表现似出乎了女子的预料,她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喃喃道,“长的比我还漂亮,果然是个能勾人的狐媚子。”
她走到苏杨的面前,用银针在他身上几处扎下。“我封了你的气|穴,只要你不运功,便不会逆血而亡。”她这一手,其实是暂时封住了苏杨的一声功力,有备无患。不过用银针封|穴,却是使人痛苦了些。
苏杨身形晃动了下,显得有些难受,却像是有心要刺激女子似的,笑得比她还要婀娜妩媚。“多些夫人提醒,苏某会小心不要死在庄里的,免得污了夫人的眼。”
女子不甘的跺跺脚,偏又不能真的一剑杀了他,不愉快的哼了一声後,扭头上马,喝道,“回庄。”
冷焰泉扶著林涛上马,似笑似叹的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是先贤们的真知灼见啊。”
林涛倚在他的胸口默不作声,一手仍与冷焰泉相握,已微微的发了汗。
那一瞬,他是真的害怕了。如果他赌输了,如果二姐没来得及射出那一箭,如果那一刀是真的劈下了,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如何。
他握紧了对方的手,不自觉的,还在发颤。
他不敢想象冷焰泉身受重伤卧病在床甚至重症不治的模样。虽然他是真的拿冷焰泉的性命在赌,但是这也是他唯一不敢赌的东西。因为一旦输了,要赔上的,是两人的一生。
“涛,辛苦你了。”冷焰泉吻著他的鬓发,怜惜的大力回握掌中细瘦颤抖的手。
林涛的一番苦心,他怎会不知。他为了他,早已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20。
流月庄,是势力横跨南北的一大庄,以贩盐起家,以海运发家。传言其富可敌国,势可倾天,不仅有一流的情报网,更有可与正规军队相媲美的庄丁。其庄主柳冥,据说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而其夫人柳芙鹃,则是一位聪慧貌美的女子。
照说有这样势力雄厚莫测的一大庄,理应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但皇帝却是颇为纵容柳月庄的存在,任其作为。而柳月庄虽从未与朝廷示好,但也不曾翻过脸,甚至在去年水患时,还主动捐出一百万两用於救灾,因而在民间甚得好评。
而现在,皇帝本人和前太宰大人就正在这天下第一庄中享受著宾如至归的感觉。
“怎麽,皇上是对姐姐亲手做的芙蓉糕不满意麽?”柳芙鹃盯著冷焰泉手中仅仅只咬了一口的糕点,不乐意的叫道,“这可是我在厨房里耗了三个时辰才做出来的啊,皇上你也太不领情了吧。”
说罢她径自拈了一块递到林涛面前,娇嗔道,“小弟,你尝尝看,喜欢的话,姐姐下次就只做给你一个人吃好了。”
冷焰泉握著糕块苦笑不已。当真不是他不领情,而是柳芙鹃的厨艺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偏她又听不得别人说句不好,就连她的夫君柳冥那样一个冷漠的男人,也断然不敢在她的面前说个差字。
林涛当然也不会说,不过要他将那块味道古怪之极可堪比毒药的芙蓉糕吃下去,也是绝不可能的事。
他伸手接下了糕点,又顺手放回了盘中,只看似不经意的带著惆怅的慨然说了一句,“二姐,我是不能吃过腻的东西的。”
柳芙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