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个人每每在贤孝公主处如胶似漆,而公主也乐得成全好友和弟弟。这一天,二人依依不舍分别时,赵佶告诉依兰安心在家里等着,自己这几日便找个机会向母亲说明,让媒人上门提亲。依兰姑娘含羞答应。
可没想到这一别赵佶便再无音讯。只在一个月之后,才拖人带来口信,说是因为皇兄哲宗病危,提亲的事情只好稍稍搁置;而宫里的很多事情,也要赵佶帮忙处理,所以无法抽身,让依兰再耐心等候。可怜此时依兰发现自己已怀有身孕,每日望穿秋水,焦急与日俱增。
又过了两个月,哲宗皇帝驾崩,因为没有子嗣,赵佶登基当了皇帝。可是这个皇帝似乎全然忘了还有一个女子在苦苦等候他的消息,忘了他对依兰的承诺。万般无奈,依兰只得写了一封书信,让丫鬟顾盼儿送去贤孝公主府,望由公主转交给赵佶。到了公主府,顾盼儿却没能见到公主——哲宗皇帝仙逝,公主刚刚动身去了皇陵为哥哥守灵一个月。顾盼儿只好把信交给公主府里的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交到公主手里。
这以后的日子里,依兰度日如年,恐惧焚心。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再等下去恐怕瞒不住家里人了。年少的依兰和顾盼儿在绝望中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信。
等贤孝公主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依兰早已不知去向。白家不久也举家西迁了。。。
讲到这里,只听长公主一声长叹,再看去时已泪流满面。“本宫每每回想起来,便内疚不已。皇兄得知后亦是痛心疾首,恨只恨他也是身不由己,家事国事缠身,一时疏忽了。只好祷告上苍,祈求依兰妹妹遇到好心人。”长公主轻轻拭去泪水,回头看向床上的顾惜朝,却发现顾惜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转过来。长公主忙上前柔声问道:“惜朝,你母亲现在可好,她现在何处?”
顾惜朝虽然面无表情,但他的心已被心痛噬咬得鲜血淋漓。原来自己的生命,就是一个错误。自己的存在,是以一个人的生命为代价,和另一个人的尊严和自由为交换的。然而他内心更多是愤怒,只是这怒火无处发泄。除了怪命运,他不知道应该怪谁。顾惜朝冷冷地答道:“早已不在人世了。”说完闭上眼睛,再也不开口。
长公主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后退几步,倚在桌上,半晌无语。
戚少商以前听说过顾惜朝在青楼长大,听了这个故事已大概能猜出后来发生了什么。没想到这个人的身世这么可怜,不由得更加心疼顾惜朝。转而又一想,忽然心中一惊。这么说,顾惜朝也是皇子,康王这么阴狠的人如果今晚得了手,知道了顾惜朝的身世,难保会对顾惜朝不利。即便康王今晚事败,皇宫这种地方也是不宜多留。想到此,戚少商单膝跪地,抱拳对长公主道:“公主殿下,戚少商有一事相求。公主若不答应,戚某便长跪不起。”
长公主无力地道:“你说吧。”
戚少商道:“恳求公主感念旧情,今晚的事还望守口如瓶。顾惜朝的命,也许就悬于公主一念之间。”
长公主其实早已想到了。顾惜朝身上的夜行衣和箭伤,皇宫的大火,出现在庆平房间里的皇兄的亲笔画。。。公主不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不寻常。画中依兰凝视着自己,仿佛在恳求着什么。长公主心如刀绞,自己欠依兰的,该是还的时候了。就算是天大的罪责,自己也担了。长公主背过身去,道:“今晚本宫什么也没看到。庆平,你明日一早出城一趟,去皇陵上些香火。”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庆平一眼,掩门而去。
。'戚顾' 碧云天16
天刚破晓,街道两边,早起的商贩们就已经在打扫店铺,忙着开张了。除了空气中偶尔飘来焦糊的气味,这个四月的清晨,似乎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两样。两驾马车轻快的从公主府飞奔出来。打头那辆车的车夫,高大威风,一幅虬髯一直连到发髻。只见他皮鞭轻甩,那马车便像一阵风一样朝着城门奔去。
如果不是那一双仍旧炯炯有神的眼睛,恐怕没人能认得出这赶车的人便是威名赫赫的九现神龙戚少商了。戚少商还是很满意自己这副打扮的,这幅胡子为自己增加了不少威武之气。可是顾惜朝就惨了点儿。硬是被戚少商给穿上了女儿装。顾惜朝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是自己的左半边身体不能动弹,再加上浑身乏力,只好任由戚少商摆布。本来穿就穿了,可戚少商还不停的在一边“晓以大义”,什么隐忍一时啦,权宜之计啦,唠叨得顾惜朝只好把眼睛闭上。
马车内,顾惜朝的座位很贴心地被戚少商铺地舒舒服服。因为顾惜朝左半身麻木,坐不稳,戚少商又在他身两侧加了几个枕头。庆平公主坐在顾惜朝身旁,轻轻扶着顾惜朝。小公主眼帘微垂,茫然地回味着这一场曾经令她魂牵梦绕的爱情。绚丽的似虹一般出现在她的世界,而现在正苍白地随着疾驰的马车越走越远。她的所有甜蜜幻想,也被这颠簸的车身无情地抖落了一地,摔得支离破碎。她的惜朝哥哥,竟真的成了自己的哥哥。
公主的思绪被骤然减速的马车打断。公主心中一惊,忙掀开帘子一角。远处传来鸣旌声,一队皇家马队从前方的十字路口飞驰而过,在前方不远的闹市区贴了两张告示,便又疾驰而去。宫里这个时候贴出来的告示,十有八九会和昨晚的事有关。戚少商想到此,将马车远远停住,自己跳下车过去察看。告示近前此时已经围满了人,一边看告示一边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戚少商向旁边的人一打听,原来这两张东西,第一张是徽宗皇帝的罪己诏,列举自己登基以来治国的几大过失;另一张竟是徽宗逊位于九皇子赵构,自己做了太上皇的诏书!
看来昨晚康王真的得手了!老皇帝现在虽然听起来是太上皇,但一定受治于康王。不知道康王会不会已经得知顾惜朝的身世了。如果这老皇帝还有点脑子,有点良心,就应该知道怎样保护顾惜朝不再受到伤害。戚少商想到这里,忙把头压低往人群外溜。忽然,他感察到似乎一个人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戚少商心里暗叫不好,难道自己这副打扮还会被人认出?戚少商一边脚步不停,一边飞快地朝那边瞥了一眼。这一眼,看得戚少商浑身血液都凝住了。
——竟然是红泪!
自己早就答应红泪处理完京城的事,就立刻动身去连云寨。可是却又一次食言,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行程一拖再拖。就算是现在,他也没有一点回连云寨的打算。因为顾惜朝身上的箭毒未解,而自己不可能带着顾惜朝回连云寨那个人人都想要取他性命的地方。
可是这一次要怎样和红泪解释?说自己一直忙着救那个和兄弟们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不能回去?
息红泪的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是就这么盯着自己。戚少商最怕的就是红泪这样的表情。这样比打他骂他还要令他难过。戚少商心里七上八下地走到红泪近旁,想了半天,却口拙地说不出一句话,只好拉起红泪的手,轻道:“红泪。。。”红泪用力甩开了他的手,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谁是你的红泪?!你看清楚了!”
戚少商捂着半个脸,这才看清自己正站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心里莫名其妙,嘴上只好忙不迭的道歉,尴尬万分地溜回马车上。一边驾车,戚少商一边不停的琢磨刚才的怪事。
自己怎么会突然有那样的幻觉?难道是中了什么毒?可是自己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忙得没顾得上吃东西。想到吃,戚少商才发觉自己的舌头竟然微微有点麻木。随即恍然大悟。一定是昨晚为顾惜朝吸出毒血,没有及时清理干净,所以自己也摄入了一点箭上的毒。戚少商想起行走江湖的时候听说过大内有一种名为“苦毒”的毒。中毒之人会饱尝幻象的折磨。每个人看到的幻想各不相同,都是缘自心里最深处的郁结。这种毒本是研制出来审讯犯人用的。因为幻象发作时人的意志薄弱,有问必答。没想到护驾的亲军竟然把它喂到箭上。顾惜朝现在看来似乎还好,想必是因为自己的毒是从口进入,而顾惜朝受的则是外伤,所以还没有开始发作。
皇宫大内肯定有这种毒的解药。难道刚刚逃出来,又要回去?不行!戚少商绝不愿意在冒这个险。而且,就算进了皇宫,找不着得到解药也不一定。其他的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但就要费些时日了。戚少商以前听说过无根草可以化解各种玄幻之毒。而这种无根草只有在天水的麦积山上才有。从京城西去天水,路途遥遥,但戚少商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
出城门倒是意想不到的顺利,守城的士兵一看到是庆平公主,就毕恭毕敬的放行了。而且,除了把守城门的士兵似乎比平日多一些外,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自己肯定也和这些进进出出的普通百姓一样,浑然不知一场宫廷政变就发生在昨晚。
马车在城郊停了下来。小公主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分别的时候到了,仿佛是自己的爱情也走到了终点。庆平手里拿着那只碧云天从车里走下来,张了张口,却哇的一声失声痛哭。她自己也不清楚,那泪水是为了心痛顾惜朝,还是为了埋葬自己的初恋,亦或都有吧。
公主眼泪汪汪地捧上玉萧道:“戚大哥,这是惜朝哥哥的东西,请替他收好。”顿了一顿,又哽咽着道:“戚大哥,你一定要救惜朝哥哥啊!”说完已经是泣不成声,由身边侍女扶着上了身后的马车。
公主哭的悲痛的样子,戚少商看了都于心不忍。他早就看出来小公主对顾惜朝的情意。可怜喜欢上顾惜朝的女孩子都这般痴情,但似乎都注定会受尽伤害与折磨,而且无法自拔,越陷越深。。。还是现在就分开比较好。
17。
西行丝路的小镇上,一驾马车轻快地驶来。一名虬髯男子驾着车,身旁一位美貌女子侧躺在那男子腿上。只见那男子一边驾车,一边揽着那女子,甚是恩爱的样子。这镇子上来往的多是丝路上的商旅,何时见过像这样一对神仙眷侣,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亲密。马车过处,行人皆侧目。
马车在一家客栈停下,戚少商抱起顾惜朝走到前台,掌柜的忙迎了上来,“客官住店?”
戚少商道:“上房一间。”
掌柜的一幅心领神会的样子。“看这位娘子旅途疲惫,小店这就差人送去热水,让大人们洗个澡解解乏。”
戚少商先是诧异,而后恍然大悟。怪不得自打进了这小镇,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和顾惜朝。自己都忘了顾惜朝是身着女装了。低头望去,怀中的人美目轻合,卷发软软地垂下,还有一丝俏皮的伏在脸颊,反倒更添了几分妩媚。戚少商心道,惜朝的样貌,还真是不输女子,甚至比女子更有些别样的韵味。不过幸好顾惜朝此时正昏昏沉沉地睡着,否则听了掌柜的这番话还不得气炸了。
将顾惜朝安顿在床上,戚少商坐在他旁边吐纳运功。自己中了一点毒本来倒是没什么,但现在还担负着照顾顾惜朝的责任,若是幻像发作,弄出什么差错来,后果不堪设想。所幸自己受的毒已经是间接从顾惜朝身体内的毒血而来,而且量很少。气血运转一圈后发现似乎没什么大碍,戚少商这才稍稍感到些宽慰。倒是顾惜朝的伤势令他担心。顾惜朝左半边身体麻木,坐不稳马车,就算像现在这样靠在自己身上,车子也跑不快。这样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天水?
戚少商脑子里还在不停的想着,人却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毕竟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中,似乎觉得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颊。一只手温柔地从自己的眉梢轻轻拂过,停留在唇边,轻轻的在唇上滑动,弄得他又舒服又有点痒。不会又是什么幻觉吧。戚少商缓缓睁开双眼,对上的竟是顾惜朝的视线。那双眼睛正似酒般醉人地望着自己,一汪柔情仿佛要把戚少商溺在其中。戚少商从来没有见到过顾惜朝这样的表情,而且和自己近在咫尺。戚少商已经根本不能思考。却见顾惜朝的脸越来越近,温热的气息一波一波地碰触到戚少商的嘴边,戚少商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顾惜朝探过身来,温热的双唇地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脖子肩膀紧紧贴住了戚少商。
戚少商早已意乱情迷,按耐不住了。他再是个正人君子,也经不住顾惜朝这般引诱。此时的他已经浑身血液沸腾,管不了那么许多,一个翻身将顾惜朝压在身下,炙热的双唇含住顾惜朝的口,舌疯狂地索求。而顾惜朝的舌竟也开始回应他,和他的舌头玩味绞缠在一起。与顾惜朝的舌头绞缠的一刹那,戚少商似觉得有一股电流通过全身,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欲望的低吼。戚少商双手用力地抚摸着顾惜朝的身体,惹得顾惜朝也一声呻吟,而这叫声更令戚少商欲火焚身。他一把扯开顾惜朝的上衣,顺着脖子吻下去,在他的舌尖下,这个诱惑了戚少商的躯体伴着一声声的呻吟幸福地颤动。。。戚少商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起身脱掉自己的衣服。
这时耳边传来顾惜朝喃喃低语:“晚晴。。。”
这两个字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戚少商拽着衣服的手停在半空。原来顾惜朝的幻像终于发作了,把自己当作了晚晴。方才的激|情此时全化作懊恼和沮丧。再看顾惜朝,眼波依然温柔似水,衣服半遮半掩。戚少商一把抓过被子负气似的藏住这个诱惑。又一想,如果等一下这人又用手来摸自己的脸怎么办?干脆找来绳子把顾惜朝绑在了床上。没想到看到顾惜朝被一边被绑起来,一边又用渴求的目光追寻着自己的样子,戚少商更加燥热难当。心中暗自叫苦,这样还不如把自己绑起来的好。
待绑完了顾惜朝,坐到床边稍稍冷静下来,戚少商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过去将绳子解开了。自己真的是昏了头,想出这种办法。如果顾惜朝醒来看到自己被绑了起来,会怎么想?怎么跟他解释?自己应该照顾他,保护他的,怎么可以想入非非。戚少商抓了一只枕头放在两人头中间,又用逆水寒将两人身体隔开。
这一夜,真是从未有过的难挨。戚少商要强忍着才能不去理会在身旁辗转的顾惜朝。幸好有逆水寒,只要一碰到冰凉的剑壳,就可以提醒自己。
第二天清晨,戚少商抱着顾惜朝下楼来的时候,又被店里所有的客人和伙计行了注目礼——昨天上去的是一个大汉和一位美女,今天下来的竟是一位英俊侠士和一位清秀靓丽的公子。到底这公子是昨天男扮女装还是今天女扮男装?
换了装束的两个人还是一样的特立独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戚少商将顾惜朝抱上马,坐在自己前方,用店伙计买来的青布从腹到胸,将两人紧紧裹在一起,像两个连体婴儿一般。这可是戚少商想了大半夜才想出来的办法。这样即使放马奔驰,也不用担心顾惜朝坐不稳了。二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纵马离去。
顾惜朝一直都没有开口,清醒的时候总是一幅恍然若失的样子。戚少商明白顾惜朝知道自己身世以后需要时间整理,除了悉心照顾之外,便也不加打扰。看着戚少商不停的为自己忙前忙后,顾惜朝不禁感慨,想当初自己千里追杀这个人,现在这个人竟然不远千里送自己到天水疗伤。真是造化弄人。
“大当家的。”顾惜朝望着戚少商忙碌的身影道。
这是戚少商出了汴梁以后第一次听到这个人说话。
看顾惜朝欲言又止,戚少商已明白他在想什么,道:“惜朝,不论你是姓顾还是姓赵,是平民还是皇子,你在我心里不会因此而改变。”
竟被戚少商一语道破自己的心事。顾惜朝心中一阵感动。
戚少商接着道:“其实真正在意你的出身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顾惜朝暗自感慨,又被戚少商说中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急于求证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想要摆脱他的卑贱的出身。这是自己的一个心结。
戚少商又道:“一个人的出身并不重要,他所做的事情才是一笔一笔的定义他自己。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却可以选择自己走的路。”
顾惜朝低头不语。他当初有选择吗?只是走错了一步,便无法回头。
戚少商道:“我知道,你是想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也了解你的苦衷。一个人太执著,便有可能会误入迷途。可是你执著的东西是否值得呢?”
听了戚少商这番话,顾惜朝不禁自嘲。自己以前总是介意自己出身青楼,而现在成了皇子,又怎样了呢?他的父亲贵为皇帝,还不是一样孤家寡人,一样无法选择命运?而自己的亲兄弟,还不是觊觎皇位,机关算尽逼迫亲生父亲。
自己一直执迷不悟,这一路走得匆忙,血腥,只顾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也没有顾及身边的人对自己的情谊。自己总是抱怨上天不公,可是却一直忽略了上天赐给他的珍宝。晚晴和戚少商对自己宽厚包容,不离不弃,他们的情谊才是他生命中的无价之宝,才是值得他执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