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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就是……我喜欢你,早就喜欢了。”
都翘起来了,得拿梳子梳顺……
贺行殊镇定地站起来,取来梳子,回到沙发前,一下一下地把柔软的黑发梳理整齐。
“你真的确定?”很好,声音足够稳。
沈嘉桁张臂,环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心脏下方。
“真的。我一直都没告诉你。……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
沈嘉桁偷偷抬眼看他的表情,竟然还是那么从容呢,若不是这句话泄露出了意味,还真不敢确定自己的话是否起了作用呢,这人真是打击别人的自信心。
伸手拉他一起坐下来,沈嘉桁一边玩着他的手指头,一边慢声细语说道:“你知道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对你印象很好呢。”
“是么?可是后来再遇见你时,看你的反应可不像啊。”
沈嘉桁“啪”地拍了一下他的手,“那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你突然在我工作场合下出现的,搞得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后来还提出那么吓人的要求,而且居然还威胁我,换成是谁都会一下子从好感变成非好感的吧。”
“嗯哼,我明天要去烧柱高香,竟然能从黑名单死里逃生。”许是因为沈嘉桁的柔软态度,贺行殊比之前渐渐放松,也重新有心情开开玩笑了。
沈嘉桁嗤到:“你当然该烧高香,要不是我当时宽宏大量,没有跟你计较,你早就被淘汰出局了。”说完,他突然又转过身来同贺行殊面对面,正色道:“行殊,虽然一开始我并不情愿,但当我答应和你交往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对象,就算我自己去找也未必能找到比你更好的了,所以我要珍惜,给你机会的同时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贺行殊张口欲言,却被沈嘉桁用手掩住了。
“今天我要把所有的事都说清楚,在我讲完之前你不能插嘴!”
被剥夺了发言权的人点了点头。
“……如你所知的,我以前喜欢的人是何季,从进大学见到他后不久,就发觉喜欢他,不过他一直不知道,我也从来没告诉过他。一来是因为我的朋友不多,不想失去这份友情,二来也是因为我看出他并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倾向。虽然是我自己选择了什么都不说,但当看到他开始和女孩子交往时还是很痛苦。痛苦,却又没有办法,所以我开始跑到酒吧里混日子,在那种环境下麻痹自己,之前和你逛街时遇到的那个男人就是在那段时间里认识过的。虽然有很多次都觉得还是放弃的好,但一直到毕业的时候,还是克制不住想待在他身边的念头,而他那时候的女朋友又因为要回老家而和他分了手,所以最后我选择了拼死拼活地挤进和信来,虽然不一定每天能和他见到面,但可以看见他,知道他过得怎样,我本来也就不奢求什么了。”
贺行殊温柔地看着他,“后来呢?”
“后来……”沈嘉桁失神般地回忆着,“后来,就是遇到你之前的那天了,部长要我去主管层交一份文件,正好当时他们何家在开家族会议,一群人从会议室涌出来,结果就有人不小心撞到了我,人没怎样,但却把我口袋的证件夹给撞掉了,里面有张何季的照片,刚刚好滑了出来。”
贺行殊完全可以想象出那是怎样的一种尴尬场面,而沈嘉桁略显苍白的脸色,说明了他有多么不愿意去回想那段情节。
“当时,所有在场的何家人都瞪着我,我则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站在那里,然后他们开始窃窃私语,然后何季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看见了我,也看见了地上的东西,然后他的脸变得很难看。”
终究还是忍不住怜惜他的心情啊。贺行殊张开臂抱住眼前的人,轻轻拍抚着他的背,“好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别哭。”
“我没哭。”
是的是的,你没哭,只不过是一脸比哭还令人心疼的表情。
“行殊……我不怪他那样的,真的不怪他,就算他用鄙视和耻辱的眼神看我也没关系,我早就想过会有这样的可能了。但他不该在那样的情况下连夜出了国,甚至连一句话一个字也没留下,就算是拒绝,哪怕是骂我一顿,也该当着我的面亲口对我说啊,我要的也不过就是这样而已。……他可以一转头逃避到英国去了,却没有为留在这里的我想过。”
用自己的额紧贴着他的额头,贺行殊轻声安慰着他:“别再想了,把那些痛苦都忘了吧,都过去了。你看,我都已经开始自责了,不该这么逼你的,让你一下子要想这么多不愉快的事……”
感受到由额上皮肤传来的温度,沈嘉桁的情绪渐渐从过往回忆中脱离出来,在那温柔的话语下,就算是想到初听到何季出国消息时的震惊,或是后来何家人所不断给予的冷眼,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有杀伤力了。贺行殊对自己而言,果真就像是带有魔力一样。
“不,我还没有说完呢,这些都不是我告诉你过去事情的目的。行殊,我真正想告诉你的是,就算没有遇到你,我也不会再去追逐何季了,因为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彻底放弃这段感情,重新开始我自己的生活。我是一个决定了就不会再回头的人,所以,我对他早已经结束了,完全结束了。”说完,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低下头去,喃声道:“……何况,你对我好成这样……我又不是个没心没肺,不知感激的人。”说到最后,脸已慢慢红了。
贺行殊抬起他的下颌,深深看进他的眼里,“是不是只有感激呢?嘉嘉,你最好真的确定,虽然我说了要给你抉择的机会,但我早就想收回了,恐怕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会放手了,你真的有思想准备么?”
“唉呀,我看你应该是故意的!”沈嘉桁一把抓下他的手,有点怒气冲冲地瞪着他,“非要什么话都让我说清楚吗?你也知道我虚荣心大,爱面子的嘛,让我亲口说出来我喜欢你怎么好意思?本来还想等你自己慢慢察觉的,谁知道你平时心细得像针鼻,关键问题上倒粗得像水桶。再者,我……唉,你现在知道了,我一直是暗恋别人的,也没有恋爱经验,所以很少需要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想问题的,难免就习惯了只为自己着想,结果完全忽略了你的心情,让你一直替我承受了那么多。好啦,现在我认罪完毕,责任都在我的身上了,这下你满意啦?”一说完,他已觉得不好意思,双颊立时红如火烧,可再掩饰又来不及,只有更加用力地瞪着贺行殊。
谁想贺行殊竟突然站了起来,一把将沈嘉桁搂进怀里,死死不松手。
“你……你怎么啦?”沈嘉桁吓了一跳,推了几下他的肩,又不敢太用力。
“嘉嘉……嘉嘉,你觉得我对你很好很好么?那是因为我在你面前总故作大方,明明心里有担心有期待,也总要装得让你以为我事事胸有成竹似的。可是,上天怎么这么善心呢?每次你都表现得比我期望的还要好。”将唇贴近柔软的耳垂,贺行殊低声道:“所以,谁也别想再指望我让步了。我曾经说过给你选择的机会是吗?去他的!就当我从来没说过。不只这次,就算以后也是,我不会再给你投向别人的机会,你要有所觉悟了。”
沈嘉桁轻轻勾起唇角,这样子说话的贺行殊,实在跟平时温言和语的他大相径庭呢,可是,怎么办呢,看到这样强势的,满是占有欲的他,自己却好像反而更加喜欢了,连心都温柔得像有水在流淌一样。
探手回抱住他宽厚的背,沈嘉桁出其不意地在他下巴上快速啄了一口,道:“现在的我,还不敢肯定地说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何季的影子,但有件事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是你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一定只会想着你一个,怎么样?”
这种问题还需要回答么?只会动嘴而不知道在这时候付诸行动的人绝对是傻子,更何况方才的那一下轻啄完全是起了唤起某方面欲望的作用,既然思想上已经沟通完毕,现在当然是该和自己多日不见的情人进行一下身体上的沟通了。
低头用唇寻找到另一双温热的唇瓣,轻轻含着,细细舔舐着,用舌尖勾勒描画着,在得到鼓励的信号时再灵巧探入,先是挑弄着那只不肯动作的舌,在它和口腔内膜间穿梭来回,直到它放弃坚持,缠上来同自己的卷绞在一起,在一次次热切的呼吸中乍分即合,感觉到有滑腻的液体一丝丝自唇齿缝隙间流溢而出,但已无人有心思顾及。
就在贺行殊边吻边将怀中的人拦腰抱起,准备移步进入卧室时,沈嘉桁却突然很不给面子的一把挣开,大喊道:“等一下!”
“怎么了?”天啊,居然这种时候喊停,他不知道那是很困难的么。
沈嘉桁却完全不管,一副理直气壮地道:“差点忘了还有件重要事得问你,你先给我说清楚,关于江希彦是你的初恋情人这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嗯?”
贺行殊心中大叫不好,赶紧先按住情人双肩,问道:“你今天见过他?他跟你说的是吧?”
沈嘉桁一挑眉,“是没错,不过你别想转移话题,是谁说的不重要,我只关心事实。”
“唉……你不知道,是谁说的有时候还是很重要的……”贺行殊无奈抚了抚额,“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转变了想法,原来是他在捣鬼。”
“嗯?什么意思?”
“嘉嘉,你被那小子耍了,我确信他那么说一定是为了激你,故意误导你。”
沈嘉桁回想了一下,当时江希彦同他之间的对话确实有下套之嫌,“这么说,他其实不是你初恋情人了?”
贺行殊不由苦笑,“呃,也不能这么说……你听我给你讲清楚。”于是贺行殊就将在纯纯的高中时期怎么遇到江希彦,怎么被他那张天使外表的假相所欺骗,怎么就此产生了少男情怀,后来怎么见识到天使外表下的魔鬼性格,初恋幻想从此破碎成玻璃渣的经过讲了一遍。
“所以,你可以想象的,从那以后我是怕他唯恐不及,更别说是往喜欢那边想了。现在我跟他顶多只能算是损友,换句话说就是在恶势力下不敢反抗的可怜劳工,绝对没有也不会有大人您所想的那种关系可能。”
沈嘉桁听后沉思了下,半晌才抬头,斜眼看他,“真的?”
贺行殊举起右手做发誓状,“千真万确,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唔,算你表现良好。好吧,我是很明理的,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放过你,改天我再去找江希彦那家伙算总帐。”沈嘉桁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头。
尽管贺行殊很想提醒一下自己的老婆大人,他大概是斗不过江希彦那只狐狸的狡诈心思的,但一想到沈嘉桁好面子的程度,要是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估计自己今晚不只无法抱得美人归,恐怕还会有跪搓板的危险,所以还是识时务些,等以后再严加防范两人的接触机会吧。
至于现下这种宝贵时间该干些什么?
当然是用来做最有效益的“那件”事了!
二十六
当甜蜜已经达到满点的时候,更高一层的境界是什么?
问贺行殊,他说那就叫“幸福”。沈嘉桁不敢轻易地用幸福这种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因为他以前从来没能体会到过,但,也许已经是接近了。
他们似乎正在体验一种更新的关系,比之前的宠爱与享受更加平等的,亲近的关系。他们都在发掘着一个更新鲜的自己和对方,贺行殊不再表现得那么万事掌握胸有成竹,他偶尔会突然冒出来的一两句任性霸道的话,总让沈嘉桁目瞪口呆,而沈嘉桁也变得更体贴温柔,不再像个只懂得等着被宠的孩子,这样的转变让他们都有些不太适应,但也都在兴致勃勃地探索体验着。
可惜,实验期还不够长,才刚刚几天而已,江希彦所说的那个星期日就已经来了。
其实星期日是不需要担心的,他们两人都不会有机会在这种第一时间见到何季,到了第二天早晨贺行殊送沈嘉桁上班,他什么也没有开口讲,只是定定地看着开门下车的沈嘉桁,温柔地微笑,倒是沈嘉桁回头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愣了几秒,然后绽开笑容,低下身来凑上去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放心吧。”☆油炸☆冰激凌☆整理☆
那一刻他幸福得甚至有点疼痛,他选定的一生的伴侣已经在学着该怎么爱他了,之前的一切付出都已值得。
而且,该说是大大的超值吧?
沈嘉桁走进公司的时候是略有些忐忑的,虽然他早就想好了要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何季,但真正到了眼前时还是难免紧张。
不过他的紧张多余了,整整一天,何季都没有出现。
下班的时候他终于轻吁了口气,想来也是,何家的那群长辈自然是要让他多歇歇的,怎么会舍得把他第二天就送来工作呢。
然而转天他就得到了消息,何季晚上将会出席一个慈善酒会,而他自己也是要去的,因为酒会的主办方恰好是他们上一次企划案的合作对象。
一接了消息,他立刻闪出办公间给贺行殊打电话,把情况老老实实地报告给他。
“你也去,陪我。”说完,又追加了句,“……给我壮胆。”
电话那头似乎是轻笑了一声,然后贺行殊说了声“好”。
听到这声答复,沈嘉桁的心立刻从高空安安稳稳地落到了肚子底,紧张什么的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下了班之后还要回家去换衣服,沈嘉桁这种人,就算在最紧要的关头也不会忘了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的,拿出衬衫西装足足熨了两遍才往身上穿。
刚系上衬衫第三颗扣子,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沈嘉桁挂好西装后才去接,原来是他大姐。
客套问候了几句后,沈曼直切主题。“嘉桁啊,上次托你给你姐夫找工作的事儿,有消息了没?”
沈嘉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什么时候答应帮他们了?嘴上只搪塞道:“姐你就别指望我了,我能接触到的那些机会都是受累的,你舍不得姐夫去干的。”
“哎哟,看你说的什么话,在姐面前还谦虚什么,你工作那么好,肯定认识不少人物。还是说你现在赚钱多了,嫌我们给你丢脸面啦?”
“姐,你这是怎么说?我可没那意思。”沈嘉桁皱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不多了,酒会七点半开始,他们这种小兵还得提早到呢。
“嘿,你就别瞒我啦,我都从妈那儿听说了,你前几天不是还给家里寄了两万块么,要不是越混越好,哪能攒得了这么多钱。”
沈嘉桁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清楚,那是他这几个月跟贺行殊交往,一直没怎么用到自己的钱,结果不知不觉攒下来的,再加上以前攒的钱凑起来才寄回去的。
他也不是不愧疚的,自己只喜欢男人,这辈子不可能再完成父母对他的期望,也不好多回去面对他们,只能用这种方法尽些孝心,好在家里不只他一个男孩,不至于背上让沈家绝后的罪名。
“我现在有急事,没时间了,今天就不多说了,以后再给你打电话。我那个钱是攒了一年才有的,姐你别想太多,拜拜。”说完一连串的话,沈嘉桁立刻挂了线,也顾不得他姐姐反应不反应得过来,赶紧抓了衣服换上出了门。
这下倒好,被人这么一闹,都快忘了今天还有个重要人物得见呢。
赶到会场时已经是七点多,万幸部长还没有出现,沈嘉桁先拣了些已经摆上来的冷盘,找个角落躲起来吃东西,这种酒会正式开始后就得一直跟着上司跑关系,现在不填饱肚子可就没有机会了。
正动着嘴,陆陆续续已有不少人走进了会场来,有些沈嘉桁看着面熟,财经杂志上少不了经常露脸的,但大部分他还是说不出个姓氏来历。
正打量着,又有一行三人进入视线,沈嘉桁一看,背脊立时“刷”地僵挺了起来,旋即又想到自己站的位置不会被看到,才稍微缓了精神。
跟在最后面的是他的顶头上司,而再前面的,不正是何季和他另一位伯父。
沈嘉桁默默看着他,依然是俊逸的容貌,亲切含笑的眼神,也看不出几个月的留学有留下任何改变,大概是过得很好。
走上前和自己的部长打招呼,不可避免地与另外两人分别对视,看到何季眼中第一时间流露出的竟是惊喜之色。
唉,罢了,既然有这一眼,以前的那些伤心不甘也就一并抵清了吧。
沈嘉桁尝试着回给他一个淡然微笑,竟然不是太难。
转眼间何季已经被他伯父拉去同各方人士寒暄,沈嘉桁也退开,回头四处张望着寻找应该出现的人,正主没望见,倒被他瞅见了另一个人影。
“江、希、彦!总算让我逮到你了!”
江希彦回身,看到他,立时先送上一个大大的笑容,“真巧,我正在找你呢。”
沈嘉桁狐疑,“你为什么要找我?贺行殊呢,怎么还没来?”
“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有人被事情拖住了,要晚些再到,让我先和你说一声。”
沈嘉桁一听就开始扳手指头,“那可好,咱们两个现在不如来清算一下恩怨。”
江希彦眨眨圆滚大眼,“我们哪来的恩怨?”
“你敢说那天不是故意耍我?”
“我有么?”
“行殊明明只是当初对你一时迷惑而已,才不是你讲的那样,你能说不是故意想激起我的嫉妒心?”
“所以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