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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意思的笑,说他是你弟弟,所以不知道你论文怎麽样了。我才想起来你们这级有对双胞胎。〃
我尴尬的笑笑,没有接口。王老师又道:〃我就给他道歉了,然后问他的论文怎麽样了,他却说还没有找好导师。〃
我解释道:〃他出去了一年,院里对他的学分还在核算,他自己似乎也有别的想法。〃
〃你是哥哥吧?〃王老师有些不满意,〃现在都是独子,难得有个兄弟的,还是多关心些的好。〃
我喃喃称是,王老师笑道:〃我看这个李渔也长得很聪明嘛,你们兄弟都很不错。〃
我勉强笑笑,也就把这话岔开了。王老师又给我指出几处文章中不恰当的地方,我一一做了标记,下去好修改。
临走的时候,王老师叫住我:〃今年我还带着大二的课,院上想这学期早点儿放假,免得赶上春运折腾学生,我这儿想让他们月底进行随堂的考试…〃
我心里一笑,多半是要我帮着改卷子:〃王老师,要是没甚麽的话,我可以来帮忙麽?〃
王老师笑道:〃我倒是没甚麽,就怕耽误你。〃
〃我这儿初稿已经出来了,别的课都是写论文结,并没有甚麽事儿。〃我笑笑。
〃那就好,到时候我一个研究生会给你打电话的,你听他的安排就行。〃王老师笑着摆摆手,〃你们都是我的学生,以后又是'同门师兄弟',见见也好。〃
我点头称是,这才道别离开办公室。
出了教学楼,我看见王宇正和他的导师说些甚麽,见了我点头示意我等他一会儿,也就站住了。不一会儿他跑过来,打个招呼一起走。
〃今儿怎麽出门了?〃王宇笑呵呵的。
〃王老给看论文。〃
〃没被挑剔吧?〃
〃还好。〃我一想到还要看一堆东西就头疼。
〃王老严谨是出了名的,他对学生要求特严,我大学时候唯一一个下九十的课就是他老人家的。〃王宇说着满脸苦笑。
〃你得了吧,还想门门一百啊?〃我打趣的笑了。
王宇坦然一笑:〃那也没。〃
〃那你呢?我看刚才那位是侯老师吧?〃说着回头看了一眼。
〃是啊,交代我把他本科学生的期中论文看了。〃王宇耸耸肩,〃老侯挺能使唤人的。〃
〃你做了他还不是要再看一遍?〃我安慰他,〃你帮他把这些做了,他才能空出更多时间来栽培你嘛。〃
〃行了行了,好听的话我也会说。〃王宇也就笑了,〃对了,老侯今天跟我说,李渔似乎想找他做毕业论文的导师。〃
〃哦,是麽。〃我漫不经心的答了。
王宇看我一眼:〃老侯说他不想带,他这边已经有五个本科生了,今年还有两个研究生要毕业,不符合院里的规定。〃
〃哦。〃我低着头走路。
〃不用这样吧。〃王宇叹口气,〃老侯人还是不错的,说想问问院里能不能通融一下。你也知道,李渔回来晚了,院里老师也有限,就算不能跟着老侯,院里还是会有解决办法的。〃
我默默听着,没有回答。
王宇又道:〃李渔也是明白人,这两天都忙着往院里跑,基本上老师他都找过了,好歹也是学生干部,老师不会太为难的。导师总会有的,只是可能不那麽热门罢了。〃
我停下脚步来:〃我是李牧。〃
〃我知道。〃王宇看我一眼。
〃那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我叹口气。
王宇拍拍我肩膀:〃我知道你尴尬,可是到底是两兄弟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怎麽都是一家人。〃
我沉默着不动,王宇又道:〃我就说这麽多,日子是你的,兄弟是你的,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说完竟自己去了。
我看着他走远了,脑子里空荡荡的。
日子是你的,兄弟是你的。
王宇的话响在耳边,我摇摇头,谁说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摆明王宇是不好多说,院里有规定,老师们也不能做滥好人啊。李渔这次的麻烦还是不小的。他那麽聪明一人怎麽可能想不到这些。既然这麽选了,也该想好退路啊…我现在也不知道怎麽办才好,更何况,他也没说要我作甚麽…
隔了好久才抬腿往回走。本想去图书馆的,可走着走着抬头再看的时候,已经站在李渔寝室门口了。
第四十一章
我看着门上的号码,沉默着,犹豫着,不知道为甚麽会走到这里来了。
李渔回来已经有一阵子了,我没有刻意想过他。
他在外面过得如何,他为甚麽回来,他回来有甚麽打算,他来找我是不是有话要说……似乎有很多的事情可以说、可以问,但是我没有去说和去问,因为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他。
尽管已经过了这麽久,但我仍然没有准备好如何面对他。
曾经,他是我最宝贝的弟弟;曾经,他是我愿意用整个生命去保护的弟弟;曾经,他是我甘愿守护宠爱一生的人。
甚麽变了?甚麽都变了。
我不愿意去回想那些日子,因为我没有勇气再去承受一次打击。梦想破灭的瞬间就该收手,我放纵了自己去寻找一个不可能的梦想,所以伤害了很多人。我自私的退回到自己的壳里,但是他又把我揪了出来,让我赤身露体的暴露在阳光下面。
没有给我,也没有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
我很难用一两个字来形容我和他的所有,我只知道,他不可能和我是陌路。不是陌路是甚麽?我无法回答。
可是我的本能让我无法回避的是,他有甚麽,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我能做的,究竟是甚麽?
不知道。可能,我根本甚麽都做不了。
我沮丧的叹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门开了。
李渔的眼睛出现在门后面。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肩膀上露出一段红色的背包带子,像一个倔强的指环,紧紧扣在上面。他显然没有想到外面会有人。他的眼睛里有些吃惊,一只手搭在半围拢的围巾上。
“哥?……”
我脸上顿时烧起来,尴尬的笑笑:“啊,我……”
“哥你怎麽来了?”李渔的眼睛明亮起来,笑着拉住我,“进来进来——”
我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进去了。
寝室里面很乱,大四的男生寝室,你可以想象。
李渔走在前面,从他扯下围巾扔到铺上的动作,让我揣测也许今天他心情还不坏。我小心的走过去,还是碰掉了他们地上堆着的一摞摞书。我慌忙弯下腰来捡,李渔也正好回身低头,我们的头撞在一起,隐隐有些疼。
“对不起——”异口同声。
我们都愣了一下,李渔先回过神来,他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哥你坐着吧,我来收拾。”
我捂着额头坐到他的铺上,取下围巾放在一边,无意识的看着他蹲在一边捡地上的东西。
李渔明显瘦了很多。
围巾下面露出了一段白皙的脖颈。我看到了暗青色的血脉,细细的,隐约的流动着。他的手指缓慢的移动,捡起一本书,放好,再捡起另一本,堆上去……
我恍惚的想起大一才报到的时候,是我蹲在地上帮他收拾东西。他爬到铺上打了几个滚,然后翻身坐在铺上快乐的晃着腿,大声问我要不要吃西瓜。
并非很久的事情,只是太久没有回想,因此显得模糊。
“哥,你找我甚麽事儿?”
我定了定神:“我,我今天见到王宇,他说你想……”我很轻的说话,看不见他的脸,我无法想象他的表情。
他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快乐的笑起来:“谢谢你关心,我很好,这个也不是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他转过头来,眼神明亮,“我找院里领导谈过,他们说我的学分都可以折算过来,参加论文答辩过关就可以拿到学位证。至于保研,如果有导师愿意接收我,还是可以商量的。”
“找过老师了麽?”
“找过几个。”李渔收拾好地上的东西,拿了杯子给我倒水,“郑老师那里名额已经满了,黄老师说他考虑一下,可能是我以前逃过他的课,他有点儿不喜欢吧,呵呵。”
我有些难过:“院里老师挺多的……”
“谁说不是。”李渔笑着递过杯子来。
我喝了一口,觉得也没甚麽好再说的,准备起身告辞:“你有准备就好。刚才你是准备出门吧,那我不耽误你了。”
李渔一把拉住我:“哥,你不要走。”
我缩回手来:“我……”
“你就没甚麽想问我的麽?”李渔看着我的眼睛,“或者说,你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
“不是的,不是的……”我心里疼痛起来,“李渔,我们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你知道。”
“回不去了麽?”李渔自嘲的笑笑,“那麽我们不要回去,往下面走就好啦。”
“会这麽简单麽?”我也笑了。
“说个很滥的比喻,就像坐火车一样的过一生,中途会不停的有人上下。”李渔叹口气,“只是我以为你会和我一起到终点。可惜,不过是转了个弯,你就不见了。”
我低下头来:“李渔,我也不想。”
“那麽,我也下车好不好?”李渔看着我,“我下去找你,在车站上到处找你。然后在火车开动的瞬间才发现其实你根本没有下车。”
我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下车了。”
“你只是想要我以为你下车罢了。”李渔叹口气,“我去了澳洲,在你去过的那个学校念书。我专门申请住在你住过的那个寝室。我住了整整一年,我只是想知道,当年你是怀着甚麽样的心情离开和生活。”
我看着他:“然后呢?你找到了麽?”
“没有,我没有。”李渔摇摇头,“我只知道,离开你越远,我越想念你。”
我失笑:“不要因为觉得会失去所以产生错觉,把占有当成爱。”
李渔坚定的说:“我的确错了,哥。”
我愣了一下:“甚麽?”
“我说我错了。”李渔低下头来,“我一直以为哥哥是我的,一辈子不会离开我,一辈子不会不理我,一辈子都会守着我。我没有长大,我幼稚。”他慢慢抬起头来,“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哥哥长大了,我却没有,所以我没有能够体会哥哥的心情,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我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我自己。”
我难受起来:“过去的,就……算了吧,不要想太多……你现在好好的,比甚么都重要。”
“我给你寄了一盒磁带,我猜想你多半没有收到,也可能收到了根本没有看。”他自嘲的笑笑,低声又道,“然后在去墨尔本的路上,我结识了强纳生……我叫他李慕华,知道他会来我们学校,所以我请他帮个忙……”
“其实你不用做那麽多事……”我叹口气,“你自己好好的吧。”
“但是,哥哥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我抬起头来,看见李渔的眼眶红了,有些盈盈亮亮的东西开始充盈。我觉得自己喉咙沙哑,说不出话来。李渔一字一顿的说:“哥,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想摸我的脸,我侧过头去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外面的空气清冷干燥,呼啸的风在这个瞬间带走了我身体里所有的水分。我觉得自己像道旁的树,干硬瑟缩,粗糙脆弱。天上没有太阳,低沉沉的云压下来,有些窒息的错觉。我张大了嘴,才发现呼吸的时候心跟随着疼痛起来,血液流动的声音低缓沉郁,仿佛随时会停止一般。
我蜷缩在一颗树下面,无声的颤抖。
周围人来人往,行色匆匆。他们还是很善良的,没有指指点点。
我终究没有哭出来。
我想起了小时候的李渔。他的眼睛总是灵活的转动着,脑中充满稀奇古怪的点子,让别人难以适从。小学一年级,他把毛毛虫放进漂亮女老师的饭盒里,把她吓得脸色苍白。父母亲赶到学校赔礼道歉,我满学校的找他。最后在操场旁边的树下面找到他。
他蜷缩着抱住双脚,倔强的咬住下唇不看我。
我也坐在他旁边,拍拍他的肩膀很义气的说:“没事儿没事儿,有哥呢。”
他定定看着鞋面:“我,只是想看看……毛毛虫变成蝴蝶,很漂亮。”
“那为甚麽放在老师饭盒里?”我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我也很想给老师看看。”他耸耸肩,一脸沮丧。
我替他整理一下衣领:“我会和老师解释的,你不要难过了。”说完站起身来,伸出手,“我们回去吧。”
李渔抬起头来看着我,隔了一会儿才抓住我的手:“嗯。”
我们一前一后的走回教室去。里面的孩子正在念课文。
冬天来了,大雁南飞。树叶落下来,满地金黄……
事后老师并不接受这种无厘头的解释,最终我们转学了事。这件事情让我难以忘记,也许只因为李渔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与依赖。
这份信任与依赖早已经被时间的洪水冲得满目全非。
我这样蜷缩着很久,直到一双鞋子出现在我眼前。
他蹲下来,给我拢上围巾。
李渔的眼睛出现在我面前,他没有看着我,只是细心的给我系好围巾。
我默默的看着他,他整理了一下我的领口,站起身来弯下腰,伸出手微笑着说:“哥,我们回去吧。”
我慢慢的握住他的手,他把我拉起来,扭头走在前面。我望着他的后脑,无意识的跟随他的脚步,路上的学生并没有过多的注意我们。
我们就像一对普通的兄弟那样,一前一后走在满目萧瑟的校园里。
冬天来了,大雁南飞。树叶落下来,满地金黄。
只是这个冬天,为甚麽还不下雪。
第四十二章
我们沉默着回了宿舍楼,李渔把我送到寝室门口,低头拿出我口袋里的钥匙,熟练的打开门把我推进去,然后微笑告别。
之后的几天,他没有再来找我,秦宝也没有。他们各有各的事情,我是闲人。隐约的觉得发生了甚麽影响深远的改变,但是不为人知,无从寻觅。
我压抑着不安的心情,在焦灼的等待不明所以的未来。
独自等待。
一个礼拜之后,王宇约我吃午饭。
我在学三门口等着,觉得百无聊赖。远远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四下张望,看见辛蔷冲我挥手,也就笑着走过去。
“今天出去吃,我请客。”辛蔷拍着胸膛笑眯眯的。
我看看跟在她后面的王宇:“有甚麽好事儿?”
“一会儿再说。”辛蔷一手拉了我,一只手挽住王宇,快活的往前面走。
我看着王宇,他耸耸肩,作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我也只好笑笑算了。
出了西门有几家小馆子,辛蔷选了我们常去的那家,把菜谱往我们面前一放,颇有些豪气的说:“随便随便,喜欢吃甚麽就叫。”
王宇看了两眼菜谱,终究忍不住道:“辛蔷,到底怎麽了?”
辛蔷见我也看着她,只好笑笑,清了清嗓子才道:“我申请到港大的名额了,有奖学金。”
我眼睛一亮:“真的?恭喜你!”
辛蔷呵呵的笑:“多谢多谢。”
王宇却皱起眉头来:“就你那成绩,人家接受你申请?”
“我怎麽了?好歹是年年一等奖学金好不好,我也在刊物上发表过文章。”辛蔷哼了一声。
“就你那英语水平?那边可都是全英文教学。”王宇也哼了回去。
“你别仗着自个儿是外文的就了不起,难道只有你才会说英语啊?德行!要不要看看我的GRE成绩啊?!”辛蔷不高兴起来,整张脸涨红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忙拦了:“好好好,辛蔷好样的,看来这顿一定要好好吃的了,我可不跟你客气。”
辛蔷这才缓下来:“那是,我可是第一个来告诉你们的。”
王宇没说话,低头看菜谱,胡乱叫了个西芹百合就合上了。
我点了辛蔷爱吃的梅菜扣肉和丸子汤,辛蔷自己要了个溜肝尖,也就先这样了。
茶水上来了,王宇捏着杯子也不开口,我只好和辛蔷说话:“你甚麽时候打的这个主意?我都不知道。”
辛蔷笑笑:“本来我是想考你们院的研,不过专业课实在是太难了。港大这边也是个偶然的机会,从我们院老师那听来的。我毕业论文的导师以前就是港大的,他无意中问我有没有兴趣,我想反正是多条路,也就想试试。我导师帮我办了,之后那边通知我‘十一’过后去面试,前两天来电话告诉我可以了。”说着捏捏肩膀,“我算是赶上了保研的末班车。”
我也笑着敬她一杯茶,斜眼看见王宇紧抿着嘴唇,不一会儿他就起身去洗手间。
我看着王宇走远了才道:“你和王宇商量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