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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昏迷中,阿龙听见一个只有在梦里才能奢望以如此清晰真实的方式感受的声音,他豁然睁大眼,却真的看到一簇被夜色染得几不可辨的红发,那样的红,就算陷进最深的黑暗,他也认得出。
“花……”他吃力地叫出声,“樱木花……”
樱木赶紧捂住他的嘴:“喂喂,别说我的名字啊,要是让他们找去湘北闹事,篮球队就惨了!啊!”意识到已经自报了家门,他懊恼地猛扯头发。
好在两人的声音不大,听得似乎并不清晰。
四个不良混混从惊吓中回神,其中一个大步跨上前,凶神恶煞地踢了踢樱木的屁股:“喂!你哪儿冒出来的!想找死么!嘀咕什么呢!把名字报上来,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揍!”
樱木捏住鼻子,闷声闷气地说:“我,我是……”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又不能说是流川枫,这样篮球队还是会有麻烦。
他突然灵机一动:“我是陵南高中的仙道彰啦,我好怕怕,你们不要揍我,以后想找我的话去学校就好了。啊对了,我是篮球社的,千万别忘了。”
那人不信:“仙道彰?听说有这么一号人。可是你小子的头发颜色怎么有点怪异,我可不记得陵南有谁的头发像你这样!”
“诶?”樱木刷的把书包顶在头上,“开什么玩笑,你看错了!是黑色!黑色的!我的发型可是如假包换的刺猬头,每天早上要用掉整瓶发胶才能弄成这样,非常的尖刺,不信你摸摸!”说完抓着男人的手就往头上拉。
男人被唬得一愣,还没碰到樱木的发尖,就被一个过肩摔狠狠扔出三四米远。
樱木飞快地扛起阿龙,踹开左右扑上来的两只杂鱼,用眼神杀死第三只,然后哒哒哒哒地又沿原路飞奔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叫:“我是陵南篮球队的,有种就来找我啊!哈哈哈哈!”
【7】他是个人渣
樱木在狭窄的玄关把鞋一踢,打开灯,冲进客厅将死猪一样沉的家伙甩到地上,自己也呈大字型躺下喘气。
阿龙闷哼一声,翻身想站起来,可是双腿软得像棉花,只好用胳膊肘撑着地,埋首一点一点向门口挪去。
“喂!”樱木稍稍偏过头,“去哪儿啊,本天才好不容易才把你搬回来!”
阿龙一句话也不说,仍然闷头向前爬,刚才被四个人围起来痛扁,现在全身的骨头都像要碎了一般吱吱作响。
“哎,跟你说话呢……”
“别理我!”阿龙大吼一声。他心中有个声音在嚎叫:不想见到他!不想再让他看到这样的我!不想!
一只脚突然狠狠踹在腰间,他哇的吐出一口白沫,再也动不了。
樱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踩住阿龙,居高临下看着他,凶巴巴地说:“是叫阿龙吧,你是笨蛋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算要去医院,也等血止住再说吧!你以为本天才想救你吗,要不是看在你揍了流川、上次又被洋平和铁男揍得半死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咧,阴险男!”
他光脚走进卧室,叮铃咣啷好一阵后,手里拿着一瓶碘酒和一团皱巴巴的纱布走出来,脸色臭臭地把阿龙架起来扔到沙发上,粗鲁地给他被利器挂破的伤口上药,然后用那堆不知干不干净的白东西将他的胳膊缠成一只大粽子。
阿龙被他毛手毛脚的动作弄得龇牙咧嘴,倒抽了几口冷气。
青惨的白炽灯下,男孩不长但很挺括的睫毛垂着,比发色略深的暗红表面浮着一层流金,沿着他麦子般的肌肤流淌,汇集在锁骨的凹陷处,隐没于背心后优美起伏的光滑肌理中。
正看得出神,那双微微颤动的睫毛突然一翻,两道凶悍眼风横扫过来。
“看什么看!难不成记恨当初的一箭之仇,想找机会偷袭我!”樱木说着就捏起拳头,抬手要揍阿龙。阿龙立刻缩起脖子,用手护住已经被群扁得面目全非的头部。
“切。”樱木放下手,“骗你的啦,瓜皮刘海男。你真够衰的,本天才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没本事没胆量还一天到晚想当老大的不良混混。今天便宜你了,等你伤好以后,一定狠狠揍你一顿!”
阿龙鼓起勇气小声嘀咕:“你不也是不良混混么。”
“你说什么!”樱木砰的给了他一个头槌,“谁不良啦!我是天才篮球手!听见没有,天才篮球手!就算偶尔打打架,也不会像你那么掉价,你这小人!”
阿龙捂着冒烟的额头,胸中突然涌起一股久违的悲伤。他自暴自弃地想:说的对,我是小人。我他妈根本就是个人渣。
好不容易擦完药,樱木拍拍手,在阿龙身边扑通一声坐下,长腿一伸搭在了堆满方便面盒子的茶几上。
“喂。”他扯了扯阿龙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那件熟悉的绿条纹T恤,“怎么没穿你们学校的制服?啊!难道你跑出去逛夜店,混蛋,你才高二吧!”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面前,却连偷偷看一眼也不敢。阿龙盯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下摆,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我被退学了。”
“啊!”樱木吓了一跳,半晌才回过神,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被退学了?哈哈哈!你果然够衰的,打架总是挨揍的份,现在还被学校踢了,你真没用嘛,哈哈哈!”
挖苦了一会儿,身边那个长相阴沉的家伙始终低着头没说话,樱木渐渐感到不对劲,收住笑,拿胳膊肘顶了顶他:“喂,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阿龙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叼了一根,点燃打火机,轻松地说,“我早就懒得上学……”
还没说完,一个拳头迎面砸来,他条件反射地抱头躲闪,下一秒被红发男生凶巴巴地提住领子:“警告你,只要有本天才在的地方,不准抽烟!”
阿龙心惊胆战地说:“是,是是,我不抽了,不抽了。”这小子曾经在他面前几拳KO铁男并单手掰弯一根钢筋,被他揍一定会死的吧。
樱木气鼓鼓地松开手,阿龙长舒一口气,突然觉得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切都很荒唐,像做梦一样。他曾无数次幻想同樱木的第三次见面,却没料到会以这种方式实现。
虽然早就知道樱木是个脱线男,可是迟钝到解救以前打过架的敌人,并带回家擦药、像老友一样调侃交谈,这么粗大的神经,实在是超出正常人的范围了。
如果是梦,但愿永远不要醒。
两人重新坐下,阿龙问:“樱木,你的背伤好了?”
樱木一脸自豪:“那当然了,作为全日本顶尖的复健王,一个月时间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长了。咦?”他奇怪地看着阿龙:“你怎么知道我的背受伤了?我们很熟么?”
阿龙暗想不好,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樱木又问:“刚才那四个人是谁啊,以前总是你自不量力做些不光彩的事情,怎么今天反遭暗算了?”
“是鬼头的手下。”
“鬼头?”樱木皱眉,“啊,想起来了。鬼头不是你的朋友么?我听小三说,跟高畑比赛那天一个叫鬼头的帮你打昏了铁男。那家伙跟你一样混蛋,心狠手辣,还坐过牢。你们闹翻了?”
“哈。”阿龙自嘲地笑了笑,“铁男退出以后,我就当了老大。没想到,我曾经对铁男做过的那些事情,有一天鬼头也会用在我身上……”
他低下头,显得很落寞:“说实话,有时我真羡慕你,能交到樱木军团这样义气的兄弟,一起打架一起玩,从不勾心斗角……”
咚!他的下巴挨了一拳,后背狠狠撞到墙上,樱木愤怒的面孔在眼前放大:“阿龙。本天才告诉你,跟兄弟交往就像一面镜子,你怎样对他,他就会怎样对你。好好想想你做过的那些事,想想你是怎么对待铁男的,不要抱怨兄弟,因为你现在的处境,全是自己一手种下的结果。”
阿龙愣了半天,突然麻木不仁地笑了:“没办法,樱木,我跟你不一样,我就是这种人,是个会为了老大位置玩阴的小人,是个人渣。”
“你!”樱木扬手又要揍他,阿龙闭上眼,努力缩起脖子,等待那一拳。
电话铃响了。
樱木狠狠瞪他一眼,虚晃了下拳头:“过会儿收拾你。”然后走开接电话。
刚喂了一声,红发男生小麦色的皮肤就蒙上一层粉色。他鬼鬼祟祟地回头瞟了瞟阿龙,捂着听筒小声说:“不是忘了,我刚回到家。啊?不为什么,一不小心就回晚了嘛。没有,怎么会。小良你不要疑神疑鬼的,我哪有打架……”
阿龙用T恤下摆擦干嘴角的血迹,站起身,拖着受伤的右腿一瘸一拐走向玄关。
樱木本想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什么,看见阿龙要走,急忙大叫:“喂阿龙你别走!我还没收拾你!”一边手忙脚乱对着电话解释:“啊?什么?不是,没有啦,不是那个去篮球馆找事的阿龙,真的!是个老朋友,老朋友。什么啊,怎么可能……”
阿龙坐在玄关的地上慢慢穿着鞋,那个叫“小良”的人就是湘北的7号控球后卫宫城良田吧。挺嚣张的家伙,当初三井要砸篮球馆就是他惹出的事端,球打的倒是不错。
说着说着,樱木也没了耐心,激动起来:“混蛋!跟你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当队长了不起啊!什么?你要跟我打架?好,奉陪!明天顶楼天台见!就你那三脚猫的水平还想惩罚本天才,你脑子进水了吧!你……”
门在身后关上,樱木的声音渐渐消失于迎面吹来的凉风中,初秋的九月,夜晚有点冷了。阿龙打了个寒战,每走一步全身上下都钻心的痛。
啐。他吐了口血沫。鬼头,算你狠。
真是奇怪,白天的时候骑着摩托被人追,怎么不知不觉就逃到樱木家附近了呢?现在摩托也不见了,只好咬牙走到车站搭公交回去。
自己家和樱木家,明明离得那么远,却还是常常在暴走飙车的途中偷空跑来看一眼,看看那栋房子里有没有灯光,看看那人是否已经结束了复健归来。这样的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五月,通往市立体育馆途中的一条暗巷里,五对五的群架刚结束。鼻青脸肿的阿龙被铁男揪着衣领,很没品地昏了。
铁男松手把他扔到地上:“简直在浪费我的时间。”
水户洋平见铁男浑身是伤,说:“我奉劝你最好去看看医生。”
野间看了看表:“樱木他们,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比赛啊。”
大楠有点幸灾乐祸:“说不定他已经退场啦。”
刺眼的日光穿透眼睑,像要将眼球剜出血。阿龙呻吟了一声醒来,吃力地坐起身,正看见水户洋平在离自己两三米远的地方弯腰捡起草丛中的钱包。
洋平见他醒了,耸耸肩:“刚才打架不小心掉了钱包,中途又折回来。”
阿龙差点没被气死,无奈身体动弹不得,带来的几个兄弟也跟尸体一样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他只好恶狠狠瞪着洋平:“他们不是篮球队的么,你不是他们的朋友么。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带上几十个兄弟去把湘北篮球馆砸个稀烂。看你们还怎么打篮球!看你们还怎么当运动男儿!”
洋平眼中徒然闪过一道凛冽的杀气,拳风如长刀一般刷然飞出身侧,重重砸在阿龙脸部。轰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嗡嗡作响,水泥地旋转着扑面而来。
阿龙的鼻血汩汩流出,一寸一寸浸湿了地面。
恍惚中,他听见洋平离开之前对他说了这样一段话:“阿龙,游手好闲的日子过久了也会腻吧。曾经的樱木跟你没什么不同,整天除了打架就是闲逛,现在他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并因此而不懈地奋斗。我们每个人都一样,应该在一生中寻找自己的目标,这样活得才有意义。”
他从夹克内袋掏出一个小本子,扔在阿龙脸边:“这是县大会的日程,去看樱木打篮球吧。这些运动男儿的比赛,也许能改变你的人生,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最美好的东西,叫梦想。”
“不过请记住一点,如果有人再找樱木花道和湘北篮球队任何麻烦,我水户洋平绝不会放过他。”
什么?篮球比赛?谁要去看那种无聊的东西。樱木花道?那个红头发、一身蛮力的打架怪物?
阿龙脑海里闪过最后的念头,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六月,阳光像蝎子一样毒辣,停在路边的机车闪着令人厌恶的油光。
鬼头冲地上吐了一口痰,把金属棒敲得啪啪响。路人都战战兢兢地缩起脖子,飞快从他们面前经过。
“妈的。”鬼头说,“日子越过越无聊,还不如回牢里待着呢,至少有架打。”
小弟甲附和:“是是,最近附近国中的菜鸟也学乖了,不太好堵,连抢钱的机会都变少了。”
小弟乙将头转向阿龙:“老大,下达个指示吧,要不去你的学校惹点事?不然真要发霉了。”
阿龙阴沉着脸,没说话。抽完一根烟后,他突然站起来,一步跨上摩托,绝尘而去,将兄弟们的喊叫抛在脑后。
到达体育馆时,场内已经人山人海。湘北与王者海南大附属的比赛正要开始。
哨声吹响,第一球被赤木跳到,湘北获得控球权后即刻采取快攻,宫城一个精准的远距离长传,流川运球切入篮下,单手灌篮,不料牧同时起跳欲盖下他这一球。流川手腕一翻,将球传给斜后方的三井,却又被神抄截……
的确够无聊的,阿龙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地在场内寻找那个红头发的樱木花道。
他在那儿!借着魔鬼般的速度瞬间追上清田,一边大吼“看我的”一边高高跃起截球,垂直起跳高度竟达到1米以上!那一瞬间他仿佛脱离地心引力飞了起来!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如雷的惊呼:“好,好高!”
红发男生以绝对的速度和高度优势抢断成功,刚落回地面却立刻被裁判吹了哨子——他走步了。
“哦。”阿龙细长的眼睛睁大了些。
看来这场比赛有点意思。
四十分钟以后,比赛结束。赤木走到樱木身边,按住他的头说:“别哭。”
阿龙推着机车,慢慢走在来时的路上,阳光还是那么毒辣,白花花的金属反光还是那么狰狞。
他突然扔了摩托,趴在路边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
从那天起,湘北的每场比赛阿龙都会看,打进IH,他就搜刮小弟们的钱坐新干线去广岛看全国大赛。武里,陵南,丰玉,山王。看完就躲在黑糊糊的屋子里喝个烂醉如泥,用红墨水将触手可及的东西一件一件全部涂成红色。
山王一战结束,樱木同大家照完合影后,是被人抬出体育馆的。
湘北对战爱和学院,阿龙没去,因为那天他回到神奈川,穿着校服跑去酒吧找人干架了,打得很惨烈,打完立刻住了院,第二天收到学校的退学通知。
这个夏天,是日本岛从未有过的炎热。
【8】他遇见了自己
今天是个好日子,因为去国外休假兼调养身体的安西教练回日本了。
三井头上系着一条骚包的阿迪汗巾,站在场边格外卖力地招呼众人:“都给我卯足了劲啊,你们这群低年级菜鸟!运球跑十圈,蛙跳三圈,防守滑步二十分钟,球场上折返跑十遍……谁也别给我偷懒!”
菜鸟们在心中哀嚎:还让不让人活啊!
三井哔哔地吹起哨子:“嘀咕什么呢!喂,佐佐冈,你那是什么姿势啊!再往下蹲一点,重心在前脚掌,起跳时脚尖受力!安田你大号啊,蹲着就不动啦!流川你别给我摆出一副死人脸……”
啪!折扇拍在他头上,彩子叉腰大吼:“你也给我体能训练去!十一月初的预选赛要是再不能上全场就等着坐候补板凳吧!”
“彩子我可是学长,你……”
“我管你!去跑步!”
晴子满脸通红地捂着双颊:学姐好有魄力哦,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她一样呢。
此时的湘北篮球队头号女经理心情烦闷无比,已经接近爆发的边缘:“宫城良田在搞什么啊,根本没有一点队长的自觉!他自己订立的赛前魔鬼式加强特训居然还敢迟到这么久!啊啊,樱木花道也没来,这两个都死哪儿去了,气死我了!”
队员不约而同地捂起耳朵,他们突然开始怀念大猩猩从天而降的爆破手锤。
大门砰地被人踢开,红头发男生得意洋洋地站在一片明晃晃的背光幕景中,脱了鞋踏着铿锵的天才步伐走进球馆。
直到樱木换好衣服出来,大家才发现他的脸像画布一样五彩斑斓,横竖贴着几个OK绷,就算表情是一贯傻乎乎的狂妄,那肿得鼓囊囊的腮帮子也还是显得有些委屈可怜。
“咦?”他摸摸脑袋,“你们看着我干嘛?我的脸上有东西?”
彩子率先回神,当头给他一扇:“你说干嘛!你迟到不说,居然又趁我不注意跟流川枫打架!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吊儿郎当的,你们……咦?”她突然发现什么,嘴巴张成O形,指着流川枫干干净净的脸半天说不出话。
众人顿时一阵恶寒,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在流川枫和樱木花道之间摇摆:不是跟流川打架,那是谁!完了,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