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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阴冷的视线顾惜朝也感受到了，但因为对方是个女孩，虽然那样的视线令人觉得不舒服，顾惜朝也就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用一种同样冰冷深沉的视线回应着对方。
三人站在边上，相比息傅两人，就沉默得有些诡异。
息红泪察觉到三人的静默，分神看了过来，只一眼，英绿荷已首先转向她，轻声一笑。
“顾会长这么帅，都让人有些看呆了。是不是呀，穆学妹？”
穆学妹只是低下头，掩去了脸上的表情。
息红泪愣了一下。接下来响起的，是傅晚晴轻快如同林间小鹿一样的声音。
“惜朝已经有了一个非常要好的女友。所以再帅，也请仅止于欣赏了，英姑娘、穆姑娘。”
“晚晴姑娘真的好厉害、好有魄力啊，惜朝。”
戚少商紧贴着顾惜朝走入小公寓以后，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地开口试探道。
直走到床边坐下了，顾惜朝终于开了口，口气里有着明显的凉意。
“晚晴有没有魄力不需要你来告诉我。你，去那边坐下。”
戚少商唇边绽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立刻依言走到小桌旁端正地坐下，那把青绿色的怪剑横在膝上，两手也规规矩矩地放在上面，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望了过来。
照理说，这守护灵是救了自己一命，应当给与感激的。不过……
顾惜朝眯起眼睛，继续咬牙硬梆梆地甩出两个字。
“解·释！”
戚少商的眼神跟着就向上飘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一个用来表示尴尬的笑容。
“惜朝，应为当时情况很紧急，所以……”
说着视线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瞄向顾惜朝紧抿着的唇。
看到他视线的落点，无形中令顾惜朝更添恼怒，反正这屋里也没有第二人，当下干脆直说了出来。
“所以你就亲——这是哪门子的办法？”
戚少商凝视着顾惜朝冒着怒火的眼睛，倒是消去了前面的紧张感，笑说道。
“我是守护灵啊，可以直接依附在物件上，不过要幻出真正的实体的话，不借助阳气是不行的。”
“依附？”
顾惜朝也强制让自己平静下来，眉扬起，不解问道。
戚少商勾起唇笑了笑，抬眼四下扫了一眼，确定目标，轻烟一样飘了过去，然后整个地没入放在墙角的电风扇中。
顾惜朝看着已经拔了电源的风扇慢慢地转动起来，不禁睁大了眼睛。
戚少商从扇叶处钻出个脑袋来，冲着顾惜朝露出一个大咧咧的笑容，酒窝深深，身子跟着钻出来，重新又飘到凳子上规矩地坐好。电风扇立即就静止了下来。
顾惜朝睁眼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在眼前发生，然后就瞪着笑得一脸灿烂的守护灵看，一时说不出话来。
“本来今天可以先一步附在那个玻璃上的……不过不巧看到了一件很奇异的事情——老八那家伙，居然在这辈子转生成了女子了。虽然样貌是变了，不过我能认出他的魂魄。……，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让你受到不必要的惊吓，对不起，惜朝。”
语末已转为了一片疼惜和歉然。
听到戚少商解释盯着那女孩看的原因，无形中让顾惜朝舒了口气。但是不明原因的，顾惜朝对戚少商语气里的歉意愧然尤为敏感，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冷冷地看着戚少商。
戚少商见顾惜朝沉下脸，就有些着急。连忙开口保证。
“以后绝不会再出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了，惜朝。”
顾惜朝森冷地看着他，然后勾起唇，刻画出一个清冷的弧度。同时，也朝着戚少商勾了勾手指。
收到这样的示意，虽然顾惜朝脸上的神情看着很是危险，戚少商还是立刻飘近了，大脑袋更是直凑到了顾惜朝面前。
“什么事——”
声音在轻轻贴合的唇瓣间消失了。戚少商睁大了一双圆眼，正吃惊不已的时候，小腹处被重重地击中了。耳边同时响起一道清冽到极点、让人遍体生寒的声音。
“收起你的道歉和保证，戚少商，我不需要。”
“惜、惜朝。”
戚少商用手捂着小腹，难掩吃惊地抬头望着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顾惜朝。后者给了冷冷的一眼，径自走进卫浴间，当然，没有忘记甩上门。
门外，戚少商慢慢地直起身，伸出舌尖来舔了舔唇，目光暗沉。
门内，顾惜朝一手撑着洗漱台，一手用手指慢慢地摸着唇瓣，那种从虚幻过渡到真实的炽热感似乎还在唇上徘徊不去——
片刻之后，顾惜朝终于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白皙的脸庞上升腾起了一片烟霞烈火。
或许，经过了千年的时间，有一些东西也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7）以文明校园的名义
当顾惜朝如常一脸肃然走进学生会室的时候，会室里的成员们都停下了动作，纷纷转头看着他，脸上都显出了掩不住的惊讶。当然，在那冷冷锐利的眼神落到身上之前，又都反应迅速地埋下头，继续各自手上的工作。不过，心里就免不了嘀咕——
今天是约会日吧？！会长怎么会来的？难道是……
小两口闹矛盾了？
众人不无期待、居心不良地猜想道。
最好会长和傅晚晴分手，这样我就有机会……
如果晚晴姑娘回复成单身，那么岂不是说……
虽然思考的方向有些不同，不过，众人心中的期望却是一致的意味深长。
顾惜朝看着眼前众人一派‘忙碌’的景象，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原本舒展的眉皱了一下，走到副会长的办公桌前轻敲了两下。副会长满脸‘很忙’的表情抬起头，像是才察觉有人靠进一样，面露惊讶地站了起来。
“会长，你来了？”
顾惜朝只是眯起眼睛扫了一眼乱糟糟的桌面，然后嘴角轻扯了一下。
副会长立即感觉到背后有冷汗在冒出来，克制着不去瞄桌角上摊开了正倒扣着的那本花花绿绿的东西——没想到会长会选在这时大驾光临，根本来不及收起来。没办法，只好消极抵抗，当它不存在吧——于是副会长尽量控制视线落在顾惜朝的眼睛——上面的那缕有些弯曲的发丝上，然后反应不可说不快地讪笑着开口道。
“会长，那个……再两天就是化妆舞会了，参加舞会的人数是不是应该往下减减？”
——XDHQ和YC女大两校的联谊舞会最后还是定在了体育活动中心举行。关于三层那些一碰就碎的落地窗，经过确认发现竟然是两天前新换上的。一面也就算了，可以当作质量问题，但却是面面如此。再加上，用在这些场合的玻璃应该是经过了安全测试的。出现这种情景，就让人不得不从背脊处升起一股凉意了。两个会长一阵无言的对视之后，息红泪首先开口，决定仍然不变更地点。顾惜朝迎着光，看着息红泪美丽的脸庞上所露出的坚定表情，眯了眯眼，也就一脸平静地点了头。
落地窗的玻璃当然已经再次进行了更换，但为了起码的安全考量，避免发生什么意外事件，只启用一层为舞会会场。不过这样一来，参加舞会的人数就必须加以限制，事先进行筛选才行了。
不过，除了通知舞会时间地点和说明舞会性质，顾惜朝并没有下发什么譬如限制人数参加条件的相关文件，仅仅是取消了原定前往活动中心接送的班车。
也难怪副会长会忧心。顾惜朝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然后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了桌上。
“这份文件，立刻下发予以执行。”
说完之后居然也没有指责副会长不务正业做一些小动作的意思，径自就转身走了。
这未免也太不符合顾大会长平日对人对己都十分严厉的处事态度了。虽然觉得奇怪，副会长还是先舒了口气。打开文件看起来。
半分钟以后，副会长把那份文件转交给了宣传部部长，然后苦着一张脸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向外走去。
脸圆圆长得娇小的宣传部长看完文件之后，晃了晃手中文件，解开众人的疑惑的同时，也顺带引出了一片哀嚎声。
“——创建校园文明形象及积极向上氛围的相关文件。上面有不正之风的处理条例。并且注明了学生会干部要以身作则，违反者要接受双倍处罚。这里还有谁该出去陪同副会长一起反省的，用不着指名了，请吧。”
顾惜朝静静地靠在一棵梧桐树下，眼睛看着树林间曲折的小径，神情一派安然。阳光闯过那些枝丫树叶的阻拦，轻轻地撒落在他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斑驳闪亮的光影。
——如果顾会长所站的地方不是校里赫赫有名的生杀林，这么一副在阴暗环境里就像是发着光一样的美景毫无疑问会招来女生们的围堵观赏。
所谓生杀林，其实是新开河附近的一片杂树林。各类高大的树木在里面交错横生，很有点秋风起，景瑟瑟的味道。这么一个地方，平时当然很少有人会来。不过却是成双成对的情侣们可以放心幽会的一个胜地。自从顾惜朝掌了大权之后，大笔一挥，这里的浪漫气息就直线下降，转而成为了可以让人感悟人生的起点——
顾大会长上台之后，当先就实行了一项让人欢呼沸腾的改革：对于学生违反校规校纪的行为，取消在学生档案里记大过小过的处理方式，而改以体罚的方式替代。从打扫校区到饶校区跑圈，依情节严重程度不一而定。
以XDHQ的占地面积，再加上校区内蜿蜒盘绕曲折不定的‘跑道’，所谓绕校区跑一圈，不下十分钟是拿不下来的。一圈下来是喘气，而两圈、三圈下来……
而生杀林，就是这个‘跑道’的起点。
平时实行惩罚的时候，会专门请校区内定点清扫的大叔大妈进行监督，起点处也有一名老太太在看着，让人无法偷工减料。
顾惜朝之所以会亲自站在这里计算圈数，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无聊。
约会日，又恰逢周日，这一天都没课，但是晚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说是要准备化妆舞会的服装道具，一早就独自离校前往YC女大去了。除开职责所在的因素，顾惜朝对化妆舞会其实不太上心，也就没有坚持跟着过去。
目送学生会的一大帮子离开视线以后，隔了一会儿，一帮或发型怪异、或不修边幅、或打扮奇特、或衣服邋遢的人一脸苦相地走进了生杀林，在顾惜朝注视下拉开架势预备起跑。
顾惜朝一个个地看过去，中间眼睛眯了一下，然后淡淡地挥了一下手示意开跑，姿态潇洒极了。
一个约会日过去了，XDHQ大新增腿脚抽筋者十余名，更有回寝后长卧不起者数十名——校园形象一改，变得愈加‘文明、积极’的同时，众人也更加深刻地了解到了魅力超群的顾大会长所存在的危险的那一面。
两天的时间晃眼就过去了，化妆舞会当天，上午十点左右，校园里就陆陆续续出现了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士。打扮得不伦不类的僵尸、狮子、老虎、猪八戒在各条大道上横行，看到一个打扮正常的人士就上前进行恐吓，引起一片尖叫和笑闹声。
到了下午，除了妖魔鬼怪，还有直接把自己弄得血淋淋装尸体的，XDHQ大学内正式进入群魔乱舞的状态。
顾惜朝已经在会长室里坐了一上午，对窗外传来的大声喧哗充耳不闻。
不过当他对着在桌上一字排开的物品的时候，干净修美的眉皱了起来。
“惜朝，你不喜欢这样的打扮？”
耳边传来很小声的声音，顾惜朝转头看着晚晴清澈的眼睛那抹忐忑和小小的期待，立刻就对她展眉笑了笑，顺势要抬起手，却带起了宽大的长袖，于是十分不习惯地捉起了袖角，拿眼看着，眉间不经意地轻皱了一下，把两只长袖都折放好在腿上之后，又露出了转瞬而逝的放松表情。
“不，这样很好，晚晴。”
傅晚晴听着这一派轻松的语调，唇角就扬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睛又变得亮闪闪的，接着拿起了桌上的一把小刷子。
“那，惜朝，接着就要来戴上头发了~”
顾惜朝瞄了眼桌上那副弯弯曲曲的假发，实在是无法想象戴上它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奇特效果。于是干脆闭上了眼睛，由得兴致勃勃的晚晴在头上来回折腾。
过了好一会儿，响起了晚晴含笑的声音，“惜朝，好了。”
顾惜朝于是慢慢地张开了眼睛，看见傅晚晴脸上的满意神情，不由得笑了笑，动了动袖子准备起身。
“等等，惜朝，还有一样东西。”
傅晚晴忙按住他，转身在自己带来的小包里翻找，然后一下就拿出了四支簪子。
“还有簪子——惜朝，你看，要哪一支好？”
还有簪子？印象中似乎是女生头上戴的东西？顾惜朝实在是忍不住地挑起眉，但看到傅晚晴脸上认真的表情，还是配合地点了头。
“用那支木头的吧。”
终于等晚晴说一切妥当，顾惜朝不再掩饰地长长舒了口气，站起来，灰色为底，盘绕着黑色明纹的长袖宽袍服贴着修长挺拔的身姿，卷卷的长发在身后倾泻而下，然后不自知地扬头一笑，一派挥斥方遒的书生气概，让人顿时回到了缱绻纠缠的千年之前，看到了整个江南的草长莺飞。
傅晚晴脸上也浮起满意的表情，终于点头，语气里含着明显的笑意。
“这样就大功告成了——不过惜朝，你用不用再戴上一个面具呢？”
还有？
顾惜朝面部不自觉僵了一下，慢慢摇头。
“不用，这样已经可以了。晚晴，我先过去了，你一个人……”
“别担心，惜朝，我待会儿会找人和我一起过去，不会有事的。”
傅晚晴很温婉地笑了一笑。
（8）化妆舞会·故人（上）
阳光晒在身上让人感觉到暖意，但风起时还是会让人觉得沁进骨子里的凉意。这种天气里，身上的这身长袍倒是正好遮挡了那份冷意。习惯了之后，什么不自在的感觉也都消失了。顾惜朝沿着新开河旁那条小道慢慢走着，偶尔也会稍抬头看两侧连绵不断的粉色，然后微微地眯起眼睛。
因为参加的是化装舞会，大意是叫人认不出来才是最好，所有人都是持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打扮出来的大概都是些怪模怪样遮头挡脸的西方文明产物。顾惜朝这一身颇有古风的装束在人群里反到成了最扎眼的。这一路走来，招引了无数感叹艳羡的眼神。
在各色目光的目送下，顾惜朝神情自若地走出了校门。
校门之外，果然是没有几个人。敢于顶着一身夸张异常的打扮到校外惹眼的毕竟是少数，会到街上招摇过市的就更加没有。这样一来，参加舞会的人数自然而然就减少了。
顾惜朝伸手招来一部的士。由于不习惯，差点碰歪了头上别的发簪，顾惜朝只有把身子压得更低些，这才好好地钻进了车里。前座的司机盯着后视镜，目光有些古怪。
坐到车里靠里面的一侧，左手搭在腿上，轻轻地握着，顾惜朝没有发现司机投来的视线，或者更确切点说，是没有心力去注意。他的精力几乎全用在了保持目不斜视，并且克制自己不露出什么不自在的表情，就像是身边根本没有人坐着，更没有人正目不转睛地深深地注视着自己，在旁边的座位上，有的只是触摸不到的空气。
戚少商端正地坐在顾惜朝不自觉让出的位置上，近于屏息地凝神注视着，眼神里有一种东西正在烧灼一样，让人反而忽略了在脸上的那两个酒窝。
这样忍耐了一路，顾惜朝付了车费，在旁边坐着的戚少商却仿佛看傻了一样没有动作，实在是做不到若无其事地‘穿’过去，顾惜朝再克制不住地皱眉狠瞪了一眼。
戚少商看到顾惜朝瞪眼的凶狠模样，这才反应过来，在‘啊’了一声之后，咧嘴做出一个歉然的表情，迅速向后飘到了车外。
在守护灵轻飘飘地穿过车门的瞬间，顾惜朝的眉头死死地皱得更深，眼睛也因为有些复杂的东西在涌动而变得晦暗不明起来。动作停滞了那么一瞬，顾惜朝将一切外露的表情都收敛得干干净净，移动身体、开门、下车，动作之间平静从容而流畅。
那样如行云流水一样的优雅动作，司机也有些看呆了，盯着顾惜朝进入活动中心的旋转门，好一会儿才晃晃脑袋，咕哝一句，一脸释然地启动了车子。
‘是参加什么默剧的表演的吧……倒是挺像模像样的。’
顾惜朝走进会场，毫无意外地惹来了一片惊叹的注视和赞叹声。他巡视会场，会场里都是XDHQ大的学生，YC女大还没有到。于是稍作沉吟，走进了人群当中。
众人才认出顾惜朝，纷纷让开，恭敬地朝他点头行礼，会场里不复喧闹，安静了下来。
在YC女大的人排着整齐的队伍进入会场的时候，会场才从平静的氛围中跳出来，发出了庞杂的声音。
当中男生们惋惜的声音来得更明显些——
YC女大的女孩子们当然个个都穿着精致漂亮的衣服，大大方方地展现着她们的玲珑身材。不过，她们脸上也一致地罩着轻纱，蒙蒙胧胧叫人看不清下面精致漂亮的五官。
而更加让人扼腕叹息的是，她们中不少人的身旁都站着神情坚定的‘护花使者’——这个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