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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上的天使 by 织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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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严不严重?」 
「皮开肉绽、指骨裂伤,幸好肌腱没有完全断裂。」 
那么严重?他楞了楞,紧追着问,「那恢复原来的可能性呢?」 
「如果要完全恢复灵敏度,可能就要到国外的医疗机构去复健了,」孟月华就事论事地说着,「只是目前为止,他连最基本的复健都不配合,延迟治疗对他的手而言不是好事。」 
『我根本就不想弹钢琴。』 
「为什么呢……」想起他的话,沈昭阳难以理解地自言自语。 
若只是不想弹钢琴的话,就只要不去弹就好了呀,为什么非得弄伤自己的手,而且要弄到这么严重,感觉上,就好像在强迫自己去舍弃……但是这种方法太过火了吧?难道没有其他方法,就一定要伤害自己不可? 
「对了,他家人不会要他复健吗?」他这才想到问。 
「除了送来那天有看过他父亲外,后来都没再见过了。也有人来看他,不过大多数是冲着他父亲的礼貌性探访而已,来了没多久就走。」 
说到这里,她也有些感慨地想起那天。祁钧送来时,祁威的脸上除了震怒外并没有任何担忧,而且在办完住院手续及签好同意书后就走了;听闻,他第二天就跟妻子出了国,甚至没有来通电话关心。 
在包容了生老病死的医院里,各种形形色色的病人都看过,也看过各种亲人朋友间的互动,像这样被丢来医院家人就不闻不问的并不是没有,也应该早就看惯。 
只是一般这年纪的孩子若是遭到这样遗弃对待,便会想尽办法制造各种问题引起注意,包括不配合治疗等等;祁钧虽也有这样的情况,但他表现出的冷漠与拒绝,似乎不是因为想要多得一些关注,而是一种近乎放弃的自虐。 
他本身连一丝躁怒的意愿都没有,一迳的安静冷漠而不发洩,这样的孩子,特殊也令人不由担心。 
「怎么会……」沈昭阳有些难以相信。 
他的家庭是很热闹的,自小到大,兄弟姊妹间打闹惯了,虽有时候会长幼不分、相互落井下石,但是家人间是绝对彼此关心。 
所以他看不惯那种像要把自己整个完全孤立起来的冷漠态度,孤僻的何旭东就是一个例子;但是他对何旭东是一种近乎看不惯而加以挑逗弄的行为,对祁钧……却似乎不是这样,而是一种不由得地在意。 
「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你以后就明白。」孟月华说完站起身,「我得回家去了,明天见。」 
「等一下!」他急忙唤住离去的母亲,「妈,他的病房在哪里?」 
「你问祁钧?」她白了儿子一眼,「你又想做什么,老毛病又犯了?」 
「不是…也闭O。」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满脑子祁钧的事情放不下,「我不知道,反正妳跟我说就对了!」 
真是好管闲事到没药可救!孟月华摇了摇头,拿他没办法地告诉他病房位置后,又多加了句话,「你不要给我惹事,这里可是医院。」 
「我保证不会,妳放心。」他立刻满口应承,脑子想着的却是该怎么样才能接近祁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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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上的天使(5) 

”你一定可以,因为你是天才。” 
”你很优秀,不枫O祁威跟蓝丽雅的孩子。” 
”你继承了父母的优异才能。” 

这是外人最常对他说的话,像是在称赞他却更像在奉承他的父母,更加否定了他所有一切的话。 
他厌恶他人将自己的努力说得如此轻松,厌恶在他人眼中除了钢琴外什么都不是的自己,厌恶以钢琴来论断自己一切的任何人! 
他的自尊自傲不允钗菑v示弱,更从不说自己的嫌恶。所以在他人眼中,他有礼优雅,带有与生俱来的才气,他是祁威的孩子,是个不能辱没父母名声的孩子。 
『我听说你是学钢琴的,对吧?』 
听说听说听说──!他知道自己在他人眼中就只有这样而已,他知道那个人没有恶意,他知道这句话是自己常听见的……但是那样轻松自然的关怀语气,却激怒了自己,让他冲口而出自己没对人说过的事情。 
外人都只当他是被门压伤了手,只有他跟他父母亲知道,他是自己用琴诰w─用音乐人眼中最该被宝贵的乐器,狠狠地伤了自己的手。越椎心刺骨的疼痛,越能提醒她自己该要死心……该要放弃,不只是音乐,而是自己从小到大隐约在心中的奢盼。 
『你污小烁智伲 弧
那天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中,他彷彿听见了这么一声怒喝。 
他污小恕约捍有〉酱笪ㄒ辉谏肀叩睦制鳎灰蛭偈懿涣顺林氐蔫滂簦圆桓约和寺贰!
倚坐在病床上,祁钧面向窗外闭上眼睛。推开一丝缝隙的窗外有些顷鲥概j近,伴着一阵阵隐隐约约的乐音。 
下午两点,是中庭另一头儿童病房的唱游时间。往常这时间由于自己会到屋顶去,所以不常听见风琴的声音跟童稚的歌唱,但是由于他不想再见到那个人,索性就待在病房里面。 
一阵不合宜的、轻轻的答答响声传入耳膜,他突的张眼,才发现自己没受伤的左手手指,正随着轻传来的音乐,宛如弹奏般地在被上空弹着无声的音符。 
胸口一阵紧缩,祁钧蓦然握紧左手成拳,抿紧唇,神色深沉却冰冷地看着自己无意识骚动的手指。 
他很清楚,被音乐陶养了十九年的细胞,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忘却的,只是在这种时候,格外显得讽刺。 
「Jim?」范城磊进到病房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况,正想开口问,没想还没关紧的门又被推开,身后冒出个声音来。 
「嗨。」声音热热络络地,也不管别人是否欢迎就走了进来。 
听见这声音,祁钧这才转过头,眉间也跟着微蹙。怎么又是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间病房? 
他的即刻反应让范城磊露出讶异,这少年是谁?为什么一进来就引起Jim的所有注意力? 
在他诧异的眼光下,祁钧又更令他怔愕地主动开口问走进来的人,「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呃……」被他这么一问,沈昭阳语塞了一下,才想出一个最合宜、也最老实的理由,「我来探病。」 
「病人来看病人?」眉头微挑,祁钧带了明显讥讽地看着床前的人道。 
「那…也没人说过不行嘛。」知道这样确实可笑了点,但他仍是硬着头皮乾笑,谁叫他实在没有其他理由接近祁钧呢? 
「随你便。」这样来看他的人也不少,反正一会儿就会离开了,没有介意的必要。 
看见祁钧不再理会这个莫名走进来的少年,范城磊才松了口气,准备开口说话却又被插了嘴。 
「你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沈昭阳突然说着,马上用自己伤比较轻的左手贴上祁钧的额,探了探又喃喃自语,「没发烧……还是你手痛?」 
祁钧怔怔地看着他,那放在额头上的手热暖暖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有些疑惑着;但一旁的范城磊却难以忍受的疾步上前将他的手拉开,眼中更是冒出火花。 
认识半年,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待,别说是额头,连一丝一毫他都没碰过Jim,眼前这少年凭什么这么容易就触碰他珍视的人!?而为什么,Jim没有躲开甚至拍开这少年的手? 
「这位…呃,先生,你可不可以放手?」原本就有伤的手腕被抓住,看着眼前怒视自己的人,沈昭阳简直疼得要命又满腹疑惑,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人家了。 
「Ray,放手。」看着眼前的情况,祁钧突然轻柔地开口,跟着转向沈昭阳露出抹微笑,「你先坐一下。」 
范城磊胸口一窒松手,但是俊挺的脸上已经有些错愣。 
从那个少年一出现,Jim的注意力甚至眼光就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过,他甚至还主动开口说话,还对他笑,用那样的好口气……他从没得过的对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是一个从不认识的少年? 
「Ray,如果你是来说那件事情的话,我的答案跟昨天一样。」祁钧淡淡开口,面对他眼神冷漠依然。 
「Jim!」范城磊难掩情绪波动,声音高扬地唤。难道他就不能这样的探视吗?他只是想见他而已。 
「没其他事的话,我有客人。」截断他的话,祁钧客气地笑,但语气却是很明显的要趋走他。 
范城磊胸口起伏不定,脸上神色更是难看。过了半饷,他终于狠狠地一咬牙,转身离开病房,眼中清晰的痛楚跟悲哀,连沈昭阳都懵懂地看出来些什么。 
见他走了,祁钧拿起枕边的一本书翻劓_来,不说话也没再理会坐在床边呆呆看着事情经过的人。 
「那个……他是来看你的吧,为什么要他走?」病房静默了半天,沈昭阳才试探似的问道,「大家一起说话不好吗?」 
虽然还是不太了解刚刚的状况,但总觉得范城磊眼中的悲伤很不寻常,让自己也跟着有些难过。 
「他是来问我要不要去德国做复健的。」 
「咦!?」他大吃一惊,也不管自己剧烈动作就会痛的肋骨就马上站起身,「我去找他回来。」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让他就这样走了。 
「不必。」翻着手上的书,祁钧头也不抬地淡淡制止。 
沈昭阳怔怔看着他半饷,突然醒悟地瞠大眼睛,「……你利用我赶他走?」他胸口一阵闷重,像是被打击了,却又有点”怎么会这样”的气闷感觉。 
「嗯。」祁钧坦承不讳,头却依然不抬,「你不笨嘛。」 
「这么做太过分了吧!」他有些生气了。不管是对刚才那个人或是对自己,都是件很过分、且残忍的事情!他很容易看出来,那个人是真的在关心祁钧啊! 
「我没有要你配合,是你自己要来的吧。」他阖起书本,侧首看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波动,更无所谓的楫饱C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沈昭阳看着眼前温雅依旧的少年,除了生气,更不敢相信他竟然说出这么冷血的话。 
「通常人会生气,都是因为发生的事情跟预想的不相同。」看着他生气的表情,祁钧秀雅的薄唇反而弯出抹笑容,轻缓地开口,「也就是说,所有人都会将自己的预想加诸在别人身上,期望对方会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下意识想操控对方,这种行为在群体的社会里面很常见,尤其是最常发生在所谓的亲子、朋友之间。」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沈昭阳听得呆呆楞楞,一时无法做出回应。 
「你根本就不认识我,所以不要把你的预想擅自加诸到我身上,」祁钧神色转为森冷,言语如降至冰点地道,「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法接受就请你离开;没其他事情的话,我想你以后也不必再来。」 
说完,他不再理会地转回头翻劓_自己的书本,如预料的在半分钟后听见门扉砰然关起的响声,然后弯起抹冷笑。 
这人也不会再来了吧。 


***************************** 
屋顶上的天使(6) 
沈昭阳向来自诩是个好脾气的人。 
并不是说没生过气,而是他只是会象征性地生气一下,然后过两三下就忘记了,所以常被人说迟钝、好脾气、滥好人等等。 
其实他祇是不喜欢生气而已,生气很累人的,更别提弄坏自己愉快的心情了──而过得快快乐乐,向来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 
但是事情过了三天了,他还是对祁钧那天的态度耿耿于怀,想起来还觉得气闷。 
他真的从没想过祁钧会是这样个性的一个人。 
他一直以为,前两次是因为自己得罪了他,所以才会造成他对自己那样,可没想到……没想到他是对任何人都这么的──残酷。 
「沈哥哥~。」甜甜的童音扑到脚边,沈昭阳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儿童病房的唱游室这里。 
「你前几天都没来。」八九岁的小女孩抱怨地撒娇。 
「哈哈,对不起喔,」因为肋骨会痛无法弯身,他只好抚了下女孩的头顶,跟着她一起走进唱游室。 
「啊,你来了?」小儿科病房的护士见到他来,笑咪咪的说,「你不怕被孟医生抓到你在这里?」 
因为住院无聊,所以从能走动以后他都会趁老妈不注意跑到儿童病房来玩,有时也会碰见执勤的老爸。由于常来,加上大家又知道他的父母是谁,所以十几天下来都有些熟了;那天碰到祁钧,也是因为他想溜到这里来才会在楼梯间碰到。 
「前几天就抓到了。」沈昭阳尴尬地搔搔头,那天从祁钧的病房气回去后就被守株待兔的老妈给逮了,命令他不准跑,直到今天他才偷溜。 
他在一边的椅子坐下,让小女孩爬到他身边的椅子赖上膝说A却乖巧地不去压到他的胸口。 
医院里面有些长期住院的成年病人,当然也有儿童,所以医院中会设有儿童的唱游室,让这些需要长期住院却又不是重病的孩童每天有游玩的时间。 
「琪琪,妳不去中间跟大家一起唱歌?」眼看一群儿童都蠢蠢欲动想往这里来,护士连忙弯下腰对他膝诱W的小女孩笑着,「沈哥哥身上有伤口呢,他会痛的唷。」 
小女孩坐在沈昭阳膝诱W,小脚前后箪妗菕A固执地摇摇头,噘着嘴不肯离开;那护士只好跟沈昭阳用眼神示意要他想办法,否则等下一个接一个过来,那也别唱歌了。 
「琪琪,去中间唱歌吧,我在这里等妳喔。」沈昭阳会意地开口,温柔地哄道,「等唱歌完了,我再陪妳玩。」 
犹豫了下,她点点头,有些不甘愿却仍是乖乖让护士牵到中间去坐了下来,但还是不停的回望,确认沈昭阳还在。 
「你拿小孩子很有办法嘛。」一个沉稳但温柔的中年男音响起,「以后打算跟我一样做小儿科医生吗?」 
「啊,老爸。」沈昭阳一转头,看见了自己两天没见过的老爸沈裕锋,也是小儿科的主治医生之一,「今天是你当班啊?」 
「嗯。又跑了下来,当心被你妈剥皮。」这么说着,沈裕锋还是拉张椅子在儿子身边坐下看着一室热闹,「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应该下礼拜就可以回家疗养。」 
其实以他的状况是可以出院修养的,只是因为夫妻都得工作,长子忙打工,两个女儿跟小儿子根本不会作家事,如果次子一回家没人照顾也没人管,索性要他住在医院直到将近康复。 
「……是啊。」 
「你不是总在嫌医院闷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不太想回家的样子。」听见儿子话中有迟疑,他才转回视线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沈昭阳有些沮丧地说。他真是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明明很生气的,却还是在想到要出院那一瞬间,有种不想离开的感觉。 
「说说看。」沈裕锋用力揉揉儿子头发。 
「哎呀,老爸,你不要老是把我当小孩啦!」他连忙拨顺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每次见面都喜欢弄他的头发,每个兄弟姊妹都难以倖免。 
「你本来就是我的小孩。」 
听见他这么说,沈昭阳蓦地怔了下,问道,「爸,是不是真的有那种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这个嘛……」虽然对儿子的问题感到有些稀奇,但他仍是回答,「如果基于人性本善的道理,我会跟你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只不过,现实社会未必如此,还是真的有那种对自己子女毫不关心的父母,虽然我不敢说他们是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但是可以见得的是──他们爱自己甚过于孩子,或是重视自己的事业甚过于孩子。」 
「可是、不是他们想要孩子才生的吗,为什么不好好对待?」想法有些天真,但他却真是有这种疑惑。 
「如果每个人都这样,你以为社会问题打哪里来的?」白他一眼,沈裕锋继续说,「很多问题就是,会生不会养;生殖是人类的一种本能,但是养育还需要其他的东西来辅助。」 
有些听得似懂非懂,但沈昭阳还是努力去消化老爸说的话,「辅助的东西……例如是什么?」 
「像是感情,跟父母的人身教育。人的基本性格在儿童期就会形成,当然,不排除后天的影响,不过家庭因素对人格的影响还是占了绝大部分,尤其是父母对待孩子的态度。」他有如上课般地对儿子说,「小孩子的学习能力很强,父母怎么做他都会学起来,而且很受很深的影响。例如从小就被施暴的孩子,长大后会对暴力反感甚至畏惧,却有不少人极有可能会重蹈覆辙地对自己的孩子或妻子施暴。」 
沈昭阳听得眉头打结。他懂老爸说的话,但就是很难以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再举一个浅显的例子。」沈裕锋明白地笑了笑,「就拿我们家来说吧,你们几个兄弟姊妹都有一种习惯,就是一旦碰撞到什么东西、导致那样东西倒下或损坏的时候,会对它道歉,而且很爱惜物品,不到不得已绝对不会丢弃,你认为为什么会这样?」 
「那是因为老爸老妈都会──」他说着倏地住了口,恍然大悟地看着他。 
「这样你能明白了吗?父母怎么做,孩子怎么做。」沈裕锋若有深意地,「所以没被父母温柔对待过的孩子,很难去对别人温柔。」 
没被父母温柔对待过的孩子,很难去对别人温柔……这是在说谁──啊!难道──沈昭阳楞了楞,突然瞠大眼,「老爸,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老爸当假的?」他又揉揉他的头发,哼笑了两声,「你妈跟我说了,还说你两天前从那个人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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