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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帝十一年,那时候的翼,只有七岁。那一年,北国的边境上,有流寇掩民,可是,后来无声无息地被消灭。出谋划策的,正是当时只有七岁的大律三皇子律飞翼。
孝帝十二年,大律的长皇子与二皇子被毒杀。满朝文武,花费了半年的功夫,动用了大量的武力与人力,却怎么也找不出幕后真凶。可是,只有八岁的翼,却在短短的三日之内揪出了谋害两位皇子的凶手。
还有……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可是,成为大律孝帝最受宠爱的皇子,似乎这一切都不是原因。
一出生,就成为天之骄子,满月,孝帝亲自赐名,周岁,孝帝为其盖建了单属于他的宫殿。一切,都是难解的迷。
相貌,当年,翼还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如何看得出他的相貌出众?
同样的,如何能在一个婴孩的身上看到他的才情?
翼受宠,似乎有着让人更难以探究的原因。要去探寻吗?
六年来,他一直在困惑。
该去探寻吧?
可是,如果……如果,翼不是那只美丽寂寞的雌兽的孩子,他该怎么办?
虽然他早就把翼当成未来的妻子,可是,他还是无法无视这一个可能的存在。如果,翼不是他未来的妻子,他要怎么办?
心早已为翼而动……
找错了,可以再找,可是,心动了,一片痴心付出了,却怎么收得回?
想到这里,陈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轻抬起眼眸,却猛然看到那飘然而舞的红衣少年正与自己擦肩而过,凌厉的寒气,让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小心。”下一刻,耳边就掠过一抹低柔的语音,然后,陈江就感觉到面颊上拂过了一抹森然的剑气,抬眼看去,只见眼前飘落了无数的柳叶,再一望,只见一道修长的红影,自如银的剑光中缓缓走出,绝魅的眼眸里微有些惊,“你怎么了,在出什么神呢?若不是我收得快,你这颗人头就似这些柳叶一般落在地上了。”
陈江垂眸,看着那足前散落了一地的柳叶,秀气的脸颊上微红,抬眼看着那看了六年也看不腻的漂亮眸子:“殿下舞得太好了,陈江瞧得入迷了。”
白皙圆润的指,轻轻地在陈江乌黑的发间捻下一片飘落的柳叶,然后轻柔将那微红着脸的少年轻轻地揽进怀里,律飞翼轻笑道:“只是瞧我的剑舞入迷么?不是瞧我瞧得入迷?可真是有些让我失望了呢。”
“殿下。”闷在艳红的衣裳里秀气的小脸,慢慢地抬了起来,许是被朱红的软绸映衬的缘故,陈江那一张清秀的脸也被染成了朱红的颜色,一双水盈盈带着几抹羞涩的眼眸,在这一片的晕红颜色中,瞧起来竟有着几分的妩媚。
媚眼流波,也不过如此吧。
瞧得律飞翼情不自禁地将头低了下去,艳红的唇,轻柔地印在了那一双流波的眼眸上。
灼热的气息喷吐在脸颊上,让陈江的身子猛地一颤,纤瘦的身子一阵颤栗,抬起想要推拒的手,却立刻被律飞翼修长的手掌扣在了掌心里。无法挣扎的他,叹息了一声,也就乖乖地随着律飞翼了。
看着怀中的人不再挣扎,律飞翼唇边轻柔地上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然后,唇轻轻柔柔地往下移。慢慢地,慢慢地,攫住了那一双柔软的粉色嘴唇。
粉嫩的嘴唇,柔软中带着一如三年前第一次品尝时的滋味……
那般青涩。
与陈江相识在十一岁那一年,那时,陈江只有九岁。
长在平凡的容颜上,一双温柔而美丽的眼,吸引了他的注意,鬼使神差地让他把陈江留在了身边。一眨眼的功夫,岁月已经匆匆地过了六年。
开始的时候,只是想要逗弄那一个认真的小子。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种逗弄却变了味道。
从小就长得很快的律飞翼,很早的时候,就在宫女的引诱下懂得了情欲是什么。可是,为什么会对这个长得一点也不引人注意的陈江起了情欲呢?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律飞翼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可是,他却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的唇齿相亲,是在三年前。
三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夜,也是这株柳树下,他的唇,与陈江的唇,轻柔地贴在了一起。
清楚的记得,陈江的唇,是冰凉的。
因为,六年前,第二次见面时,为自己挡了一掌,而伤了五脏六腑的唇,透着彻骨的冰凉。
然后,那冰凉,在他一次又一次的碰触中,渐渐变暖,变烫。
那个时候起,他的心里,就有了陈江。
想不到,竟然会有一个人,轻易地就进入了他的心。
喜欢……
喜欢一个人,原来是如此轻易的事情。不管那个人是男,还是女。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喜欢上了。
喜欢上了之后,才发现,陈江,时时刻刻地都在他的身边,眼睛看到的,是陈江的身影,伸手碰到的,是陈江的肌肤,耳里听到的,是陈江的声音。
陈江,几乎与他的生活,完全融成了一体。
是的,几乎。
还不是完全。
律飞翼轻轻地将唇抽离了那一双被他吻得红肿的唇,原本的冰凉,早已化作了炙人的热烫,平时清亮美丽的眼瞳,羞涩的被长长的眼睫遮掩,少了唯一的亮点,那一张平凡的小脸,却因为脸颊上染着的晕色,而让人觉得那一张脸,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平淡,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清艳的感觉。
轻柔地将脸颊与那热烫的颊相触,那柔滑的肌肤上传来的炙热,从肌肤相亲的地方,传遍整个身体,似乎连心都被这种温度给烫热了。
一只手掌,轻柔地抚触着那一张羞红的小脸,律飞翼看着那一张柔顺地在他的手掌里磨蹭着的小脸,一股炙热,猛烈地袭卷了他的身体,感受到腹下难耐的欲望,他另一只手掌,慢慢地揽紧了怀中的陈江纤细的腰肢,少年的腰肢,还带着柔软的弹性。柔软的身体,柔软地让人想要紧紧地搓进身体里。
迷离的抬起眼眸,望向那一双妖艳的眼眸,陈江轻轻地叹了一声,小心地将脸埋进了翼的怀里,腰上,紧紧揽住他的手,带着温热的体温,让他的心,怦怦直跳。下腹的地方,一处坚挺,抵着他的腹,让他的脸,更加热烫起来。
他知道,那是翼的欲望。
六年前,他从进入驭天宫的第一天开始,就是与翼同榻而眠,他们一直很亲近。三年前,第一个亲吻,改变了他们的关系。
三年来,他们之间的纠缠,也越来越深。
亲吻,是常有的。
同床而眠时,他们时常嬉戏,年少的孩子,肌肤时有相亲,不止一次地狎玩,只是,他们毕竟还只是孩子,在此之前,他们虽然很亲近,却一直没有进到最后一步。
今天,是要进到最后一步吗?
齿,轻轻地咬了咬下唇,陈江将脸埋在翼的怀里,鼻间闻着翼身上的味道,那是檀香的味道,虽然有些浓烈,却让人觉得舒缓并且放松的味道,是翼最喜欢的。
深深地,吸进那浓烈的檀香味,让自己如擂的心跳,慢慢地缓下来,不能紧张,不能紧张。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能不紧张呢?
陈江的唇边,在那温暖的怀抱里,扬起一抹甜蜜而苦涩的笑。
岩兽,在兽形的时候,是雄兽高大威猛,雌兽娇小可爱,可是,相反的在维持人形的时候,却是雌兽高大,而雄兽的人形在体形与却显得瘦小许多。
这种在兽形与人形之间的形体差异,这么多年来没有出现过异常的状况,那是因为所有的岩兽清楚地知道性别的区分。一直以来,所有的雄兽在雌兽的面前,都是天经地义地属于占有者的一方。如果,没有意外,他也应该是夫,而翼是妻子。
可是,翼不同。
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对上了那一双漂亮妖美的眼眸,翼长在禁宫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岩兽,是一只雌兽。
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男人。
一个强大的男人。一个应该是帝王的强大男人。
翼,确实很强,强到足以继承整个大律皇朝。
在这样强大的翼面前,他无法超越翼,成为强者,成为占有者。如果,在以前,还有可能。可是,自从他替翼挡了一掌,他的身体状况就一直不好。不能再习武,他唯一可以修习的,就是怎么运用巧劲来使用暗器。
不能习武,他在武艺高强的翼身边,就显得羸弱。所以,他一直被翼照顾着,宠爱着……
时日久了,他就渐渐地沉醉在翼的宠爱中。
翼。
如果是翼……
轻轻地与陈江漂亮的眼睛对望,律飞翼,轻柔地抱起了那纤瘦的身形,低沉的声音,弥漫着魅惑的味道:“江,你愿意吗?”
白皙的手掌,颤抖地紧了紧,然后又松开,再攥紧,再松开……
反复了几次,陈江轻轻地叹了一声,伸出手,慢慢地揽住了翼的颈脖,将身体整个地偎入了翼的怀里。
只要是翼,他愿意。
他是雄兽,翼是雌兽又怎样?
他喜欢翼,喜欢到可以为翼,舍弃一切。
翼……
只要是你想要,这个身体,你可以尽量的索取。
“嗯……”低柔的轻喃,从粉色的唇里,嘶哑地飘出,陈江羞腩地伸出手,掩住自己的眼,不敢看那俯在自己身上,强健的少年,不敢看那少年,一个接一个的吻,在自己渐渐裸裎的身体上印下一个个印记。
属于翼的印记……
“不要遮住。”律飞翼温柔地笑了,轻轻地伸手,拉开了那掩住那一双漂亮眼眸的手,羞涩的少年,有着美丽的身体,映着那羞涩的容颜,意外地让他觉得漂亮,“江,别遮住,让它看着你和我,成为一个人……”
好温柔啊。
温柔的翼,撒下了一张网,一张密密的,无法逃脱的网,一张,他根本就不愿意逃脱的网。
陈江看着那邪美的容颜,柔顺地点了点头,翼让他看,他就看着。他要清清楚楚地,看着他与翼,成为一个人。
“啊……”
尖利的痛楚,在坚硬闯进身体的时候,伴随着淡淡飘落的血腥味道,传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好痛!
剧烈的痛,让陈江尖叫出声。
眼睛,在尖叫飘出那一双被吻得红肿的嘴唇里飘泄而出的时候,流出了晶莹的泪。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还是张着眼,认认真真的瞧着,瞧着,翼,进入他的身体,与他,合二为一……
轻柔地下了床,咬着牙穿好衣服,举手投足之间的每一个动作,都扯动着他的身体,每一下,都带起剧烈的痛楚,让陈江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深深地蹙起了眉,好痛。想不到会这么痛。
只是,想到这种痛,是他与翼融为一体所必须承受的,他就觉得这种痛,也不是那么痛了。眼眸轻扫,看着那在床榻上沉睡着的绝魅容颜,陈江轻轻地笑了笑,睡得很沉呢。在驭天宫的六年中,从来没有看到过翼睡得这么沉过。
小心翼翼地趴在床边,看着那一张永远也看不腻的脸。还在睡……屏着气息,小心地观察了一会,看着翼没有醒来的迹象,慢慢地伸出手,轻柔地抚着那一张绝魅的脸。
眉,眼,鼻,唇……
遇见翼,有六年了。
这却是第一次碰触他,英气的眉,漂亮的眼,挺直的鼻,丰润的唇……这是他的翼。翼,翼。
轻轻地,喃喃地,将他的呼唤小心地藏在舌尖,不想惊动那沉睡着的人。
翼,总是很浅眠,稍微有一点的动静,就会醒来。今天的翼,却难得的放松了戒备,睡得如此沉。六年中,这是第一遭。
是因为他么?
陈江轻轻地在唇边扬起一抹浅笑,他可以自作多情吗?
翼是因为他,而放松了戒备吗?
就让他自作多情一下吧。
靠在床边,痴痴地看着那一张绝魅的睡颜,翼,可以这样子看你一辈子吗?
如果可以这样子看你一辈子,即使要他永远忘记他是岩兽,一只雄兽,他也愿意。
耳边,轻轻地传来了扣门声。
陈江怔了怔,驭天宫里,一向没有人敢在夜里来打扰。
虽然翼一直在自己面前是温柔而体贴的,可是,他也知道,翼的脾气,其实并不是那么好的。
喜怒无常,是宫里人对翼的看法。而一向易醒的翼,最恨的就是有人打扰到他的睡眠,只要他被吵醒,惩罚的手段,是让宫里人都闻之色变的。所以,驭天宫的晚上,连守夜的禁军,都不敢靠得太近,以免惊动了翼,而遭到无妄之灾。
想到这里,陈江唇边的笑,禁不住更浓了。即使他一向睡得深,也知道也他的睡姿并不是很好,只是,这六年来,翼从来没有因为他的睡姿而朝他发过一次的火。总是温柔地在他醒来的时候,冲着他绽开温柔的笑颜。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在翼的心里,与宫里的人是不一样的?
正出神着,那轻柔的敲门声,又再次响起。
不想惊动翼,忍着痛,陈江迈着别扭的脚步,慢慢地走出了寝宫,绕过白玉的屏风,轻轻地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人,让他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站在门口,神情肃穆的是大内的总管太监柳北回。
柳北回一向是随侍在皇上的身边,他此时出现在这驭天宫里,那么代表……
下意识地眼眸轻转,果然在驭天宫那一处宽大的宫院里,金黄|色的龙辇上,一身明黄的帝王,神情淡然地望着那一株柳树轻垂的柳条。
心,禁不住咯噔了一下。
一向就宠翼宠到不可思议地步的皇上,并是不经常来驭天宫,这是他宠翼的另一种方式,放任翼自由,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不是做什么事情,都被这皇宫里的种种规矩受到限制。
怎么会突然来了呢?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来了。
陈江看着那慢慢转向自己的眼眸,翼的眼眸,长得与帝王很相似,只是,与翼的邪魅相比,帝王的眼眸,看起来透着霸气的凌利,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总觉得,帝王的到来,透露着一种不详的气息……
第四章
陈江迈着不自然的脚步,慢慢地靠近那停在柳树下的金黄|色龙辇,正要跪下行礼,那龙辇上的人,却淡淡地发话了。
“免了,你身子也不爽利,这夜里的地气,又湿又凉,若是病了,翼儿怕是要找朕拼命了。”眼眸依旧是望着头顶的柳枝,律天风的声音,却显得轻柔,而且略带着一丝的调笑。
陈江愣了愣,感觉到胸口的那一颗心,忽上忽下地,跳得极端的不安,皇上的话里,似乎有话。他知道什么了吗?
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那龙辇上的帝王,慢慢地转过了眼眸,与陈江对视,温柔而慈爱的视线,让陈江禁不住一愣,刚才那凌利的眼神,是错觉吗?
看着那柔和的视线,陈江心里的不安,却更加地浓重起来。人都说,伴君如伴虎,是因为帝王的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猜不透帝王的心思,所以无法预知帝王的心思,从而预知凶吉。
不知道该如何应答,陈江只能讷讷地看着那一张俊美而英武的脸出神。
律天风轻柔的笑了笑,将那一双溢着不安的眼眸收入眼底,毕竟还只有十五岁,还是一个孩子,嫩了一点。
“翼儿睡了吧?”轻柔的笑着的律天风,如天下所有的父亲一般,关心着自己的孩子。
不自在地皱了皱眉,陈江的脸情不自禁地腩红了几分,宫里的人都知道,他与翼是同榻而眠的,所以,对于帝王向他问询翼的起居,他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方才他与翼才那么亲密地合为一体,现在要他面对翼的父亲,不由得让他觉得万分的不自由,总觉得皇上的话里,藏着无尽的暧昧,讷讷地点了点头:“殿下,殿下睡了。皇上,皇上是要见殿下吗?奴才这就去叫殿下起来……”
律天风轻笑着看着那显得张惶的少年,摇了摇头:“不必了,翼儿一向不喜欢别人吵他睡觉,若是吵到了他,怕是我这个父皇他都照骂不误。”
“是。”低声应了一声,陈江便不知道该怎么该怎么样应答了,一时之间,整个宫院里,静得仿佛连人的心跳都清清楚楚地飘荡在耳边。正在陈江觉得万分不自在的时候,那坐在龙辇上的帝王,慢慢地开了口。
“陈江,陪朕四处走走好么?”不知何时,律天风已经从龙辇上下来,修长挺拔的身形,立在夜风中,显出无尽的英气。
陈江眼眸轻转,心里却是雪亮,这是帝王想和他单独谈谈,不安地回望了一眼翼的寝宫,翼应该还在睡吧。
“是,奴才遵命。”轻轻地应了一声,侧着身子,让律天风率先走出驭天宫的宫门,然后,陈江小心地与律天风隔开一步的距离,慢慢地跟随在那修长的身影后面,缓缓地走离驭天宫。皇上,在这深夜里突然而来,究竟要做什么呢?
闲散的,信步走着。入了夜的皇宫,虽然不减其威严,却因为夜色而染上一份神秘的色彩。
陈江不紧不慢地跟着那一抹明黄的身影,轻悄地行走在宫殿里重重叠叠的回廊里,身后远远的脚步声,也是轻柔的很。
下意识地转回头,看到了那尾随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