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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市里的乡哥村妹-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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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毛就到睡间,哥仨一起抽烟闲聊,兼听收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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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们忙碌完厨房里的内务后,就洗衣服,洗自己的,也洗哥们的。洗完了,她们烧了些热水打算洗澡了。一场震撼整个山场的事件因此而埋下导火线。
  山场上的民工都是长年累月在外做苦力的人,他们过着真正的苦行僧似的性压抑日子。虽然有时在山场也说些剔骨见肉的痞话以为解嘲,但回到破庙里还是守规矩的。毕竟哥们姐们都是姑父(老板)的人,再说哥仨可是有文有武更有谋的,谁喜欢自讨麻烦?
  这破庙的确太破。厕所是用竹棍和茅草类夹绑起来的。
  当民工们回来了,姐仨一般都不敢去上厕所,她们怕那些粗俗的男人偷窥。真要去方便,必有另一个姐妹放哨。所以,女娃们想早点进城,如是八百里加急文书。
  那帮民工常常一回来就赤膊在庙后洗着冷水澡,才不管天冷天热呢,管得了吗。他们把楠竹对削而破,打掉隔节,从山腰的流泉把水接进脸盆里,穿着短裤站在光天化日之下,飞舞着毛巾,打着香皂就洗澡。洗好了,要是有姐们在当眼处忙活,就跑进屋里换衣服,要是没姐们在当眼处,索性就地脱了短裤就换。这就是民工。相比之下姐们就好多了,可以烧点热水洗澡。
  姐们当然有一个专门洗澡的地方,那是东厢的一间破屋。她们会互相轮着给洗澡的人放哨。
  香香和山凤正在破屋里洗澡。本来丽珠在担岗放哨,想到反正今天非同平日,那些民工都不在庙里,也就没有死盯着,去到厨房里忙点其它事。
  香香和山凤刚刚洗好,正在穿衣服时,听到破屋外“咚”地一声响。吓得两人赶紧加快了速度穿好。
  外面传来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山凤轻声说:“好像是外面有人哩。”
  香香破口就大声骂:“谁?找死啦?”
  二人急忙拉了门栓,探头出来看:哪有啥动静,人影都没有。
  香香就大叫:“丽珠——”
  丽珠从厨房里出来,问:“啥事呀?”
  山凤气急败坏说:“你不给我和香香姐看着门,好像有人偷看过我们洗澡哩。”
  哥们几个和二豆听到香香的女高音,一起出门来。
  小波说:“咋的?”
  丽珠忙说:“我到厨房淘米了,是哪个坏蛋偷看香香和山凤姐洗澡呀。”
  这还得了?黑毛大怒:“哪些个狗日的回来了?”
  丽珠说:“好像没人回来呀?”
  这时,有个一个民工从他们的西厢房间出来,手里拿着脸盆和毛巾,向庙后走去。
  黑毛就要赶将上前,揪住问个明白。被小波一把拉住,说:“我们去看看,再说。”
  姐们洗澡的破屋的窗户下有几个叠着的砖头,顺墙壁倒着。西峰看了一下,说:“没事,没有人来过,可能是靠墙壁的砖头未放好,倒下发出的声音。”
  小波看看西峰和黑毛,喉咙里“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姐仨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到屋里去梳头、照镜子。
  丽珠说:“我好怕呀,我今天不洗澡了。”
  香香说:“怕啥,姐给你看着就是啦,啧啧,他们哥几个说了,根本没人偷看。谁吃了豹子胆啦,量也没人敢。”
  丽珠摇头,坚持不去洗了。
  山凤想了想,说:“不对哩。我们明明都听到有脚步声,远远地跑开了哩。”
  “我也亲自听到啦。”香香的性子被烦得烈起来了:“死西峰,还分析个屁,姐们真的光着身子给人看啦。对,一定是刚才到后面去洗澡的那个民工。姑奶奶找他去——”香香说到做到,也未听见山凤和丽珠在说什么,风快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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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香抄起一把用来扫地的楠竹枝,奔庙后民工洗澡的地方去了。她一手叉腰,一手用竹枝指着正在洗澡的那个民工说:“你个瞎眼断腿的,敢偷看姑奶奶洗澡?”
  那民工正穿着短裤在那里抹着香皂,猛可里背后人声俱至,吓得打了个寒颤。急忙辩解道:“偷看洗澡?你有没有搞错,我刚从山下回来,走得又热又累,立即来洗澡,是你现在偷看我洗澡呢。”
  香香大怒:“看你还嘴硬,回家去看你妈、你姐、你妹子光着身子洗澡吧!”把那竹枝舞得虎虎生风,呼呼地打过去。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仗着你们是老板的人,就随便欺侮我们下力人?”那民工冷不丁早被香香打得身上爬了十几条青痕,慌忙拿起脸盆来挡。
  那竹枝打过去,敲得脸盆嘣嘣响……
  山凤和丽珠去把哥们叫出门来,赶了过来。
  西峰上前拦住香香,说:“胡闹,你简直胡闹!”
  “我胡闹,姐光着身子被人看了,你个大男人有啥脸面?还说没人看过,我和山凤都听到外面的人跑走的脚步声啦。又没其它的人,不是他是谁?”香香被西峰的“吃里扒外”急得十分委屈,胸部起伏,扔掉竹枝就紧抱着山凤,两人一齐大哭……
  小波示意丽珠和山凤,扶香香进屋去。
  丽珠嘴一瘪,哭了:“这叫啥事呀,你们还不帮忙?”抱怨地瞅一眼小波,和姐几个回屋去了。
  西峰和小波一起给那个民工道歉。
  黑毛大惑不解地望着小波和西峰,拉了二豆:“走,等这两个混蛋搞清楚了是谁,老子不出这口恶气就不是人!”
  天黑了,大家都带着不痛快的心情睡了。
  睡前,二豆怯声声地问:“西峰哥、小波哥,你们查得出来吗?那个坏蛋往后肯定不敢再偷看了。”
  西峰摸摸二豆的头说:“睡吧,我们不查了。那坏蛋肯定不敢了,他会自己改正的。”
  西峰愣了一下,用眼光示意小波,和他出去有事商量。
  黑毛看这两哥们鬼鬼祟祟的,知道不是为查偷看坏蛋,就是整治姑父这个负心的坏蛋。反正到时候有自己出力的时候。想到这里,索性蒙了头,少管闲事睡大觉。
  第二天早餐,忽然不见了二豆。急得哥们姐们四下里寻。
  哪里寻得着?不辞而别?
  西峰忽然想起:“他会不会去采那棵兰花?”
  果然!二豆还真的攀沿上了悬崖,众人都不敢叫,怕二豆受惊跌下去。默默地在下面望着二豆在上面的举动。
  二豆并没有发现下面六个人。兰花生长处,只有一个凳面大小的一方土坪。他蹲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把兰花根部的泥团捏起来,捧在手上左右端详,像是在天上摘下了启明星,兀自咧嘴笑,笑的好开心……
  当二豆转过头来发现哥们姐们时,猛然站起来兴奋地大嚷:“你们看,我采到兰花了!”
  “二豆,危险!别动,我们去找梯子……”西峰焦虑地对二豆喊话。
  可是已经晚了!二豆早已经做了一个大幅度的动作,把兰花像世界奖杯似地举过头顶,向六个人炫耀,身体重心一晃,跌下了深涧……
  “二豆——”
  “二豆!二豆——”
  六个人看到的是一出不可复加的人间惨剧!
  六个人辗转了好些时候,来到了深涧二豆身边。
  “二豆!”六个人声泪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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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峰紧紧地把二豆抱在怀里……
  尖利的楠竹桩,从后背生生地刺穿到二豆的左胸,西峰费了好大劲才把二豆的身体脱离竹桩。二豆已经头破血流,七窍出血。他疲软地躺在西峰怀里,眼光已经灰蒙蒙地散了神,好似认了很久才忆起这几个相逢在异乡的西部大哥哥大姐姐,嚅动着嘴唇,声音轻如游丝地说:
  “西峰哥,黑毛哥,小波哥,你们对我真好……香香姐,丽珠姐,山凤姐,我,我,我想让你们,看到兰花,再不哭……黑毛哥,教我学武功,带我,带我去,找,妈——妈——”
  二豆哇地一口鲜血,喷在西峰的白衬衫上,染红了他的前胸。二豆慢慢闭上了双眼……
  在破庙的南侧,有一座按西部坟茔的形状垒起的土堆,二豆永远地安息在那里。
  黑毛把二豆寄存在他那里的几张百元钞,用打火机点燃。众人木讷地看着蓝幽幽的火苗……
  西峰嗓声沙哑地说:“二豆,回家吧,妈妈一定在等……”
  时间又过去了两个月。山场的植树造林,依然在顺利地进行。可是姑父和梅婶的韵事依然以不假的事实呈现在小波他们的眼前。虽然二豆的死亡给六个人带来了无限的感伤,但他们没有忘记要进城闯天下的计划。更没有忘记小波要惩治姑父的计划。
  这天晚饭后,小波把六个人叫破庙后一叙。
  小波很慎重地说:“我想,我们要尽快地采取行动了,就在这几天是好时机。”
  香香说:“你们哥们都商量好啦?啧啧,还是说给姐们听听吧,说不定我们能帮你们出更好的主意啦。”
  小波说:“你们几个女娃,能帮我们的最好行动,就是依然像往常一样,不动声色地帮着梅婶做饭。依然和往常一样,要亲近姑父,装个糊涂的女娃。”
  香香佯做生气:“姐们都这么聪明,以为会比你们男娃差,装糊涂,我不干。”
  西峰笑了:“这叫‘难得糊涂’。你聪明,你知道糊涂有多深邃的道理吗?‘难得糊涂’是清代”扬州八怪“郑板桥晚年悟出的人生真谛。”
  “去,少来这一套啦,书呆子。”香香蜂蜜似的声音,像是变成了盐巴:“不相信我们,好像我们笨得帮不了啥忙。”
  丽珠解围道:“这不是聪明不聪明的事呀,香香姐,也许有的事就是要这样,才做的更缜密。”
  山凤道:“反正事办好就行了,不告诉我们才好哩,省得去动脑子想那些事。”
  小波说:“你们理解最好了。可能有时我们正在行动时,你们都会查觉不到,最后会全部告诉你们的。你们记住我的话,装个风平浪静,还是在出力嘛。”
  黑毛说:“小波和西峰两个鬼精灵在想事,我只管服从就行了。千万不要以为我不想告诉你们,他们也没告诉我。”
  西峰说:“好吧,时间长了,怕露馅,你们女娃就先回去睡觉吧。我们还真要详尽地商量商量。”
  香香说:“偏不,在这里陪你们看月亮,不行啦?啧啧,你不是说诗人就喜欢浪漫吗?”口里这么说,却拉了丽珠和山凤的手离去。
  姐仨的倩影消逝在月明如洗的夜色中……
  第十七章
  半年后,姑父的母亲离开了人世。这下姑姑在家更是孤独无助,就给姑父发电报要他回去。姑父回到老家治丧,顺便完成了他蓄谋已久的个人计划——和姑姑离婚了。他把户口迁移福建的那个小镇,同梅婶结成合法夫妻。这天他在家接到小波从厦门寄来的一封信,里面是一首五言诗:
  山场不胜意
  寻梦暂别离
  初上漂泊路
  请借东风力
  不解其究,姑父就去问镇街上的一位休假的大学生。
  大学生,想了好久,说道:“写这封信的人,可能是得到过你的帮助,也许和你共事过。或者说借过你的钱,然后离开你,到了另一个地方去谋生……”


  大学生的解释和提示,加上姑父自己的联想,他才恍然大悟,心里犹如打开了五味瓶。
  姑父仰躺在破旧的竹椅上,秃丧地吸着烟,摇着头,双眼失神地盯着桌子上,一张稿笺纸平摊子在那里,上面是那首五言诗。是小波精美的钢笔书法,写下的西峰口占之作。
  后生可畏呀。姑父做梦都没有想到经由这么多人生路,竟会遭了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的道,而且前前后后策划缜密。如果没有这封信,他至今还蒙在鼓里。
  “这几个鬼精的娃,干吗把矛头对准自己?我不晓得呀!”姑父困兽似的拳敲自己的脑袋,悟不出答案。
  假若举头三尺真有神目如电,苍天能够说出所以然!
  事情到底有何蹊跷呢?几个主人公又在哪里呢?
  ——时值南方气候温和的孟冬时节。福建厦门市的某工业区。六个人到这里已经半年,其中品味了劳动创造生活的甜蜜。如今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工作;不凑巧的是,生活没有把他们安排在同一公司,尽管每个人都希望在一块上班相互关照的那种皆大欢喜。
  他们在工业区附近租了一间民房,算是几个浪子的“家”。和这个时代的许多青年人一样,他们三对,同居了。
  说来有趣,去联系租房时,那房东大妈问:“你们六个人,有男有女的,住的不方便吧?”
  小波说:“没关系。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是一个村的。”
  “哦?!”大妈眯着眼,意味深长地打量六个人:“几个闺女水灵灵的,很般配的哟。你们是不是恋爱的朋友?”
  “是啊。”小波很诚实地回话。心想,是想不租给我们了吧?
  “早说嘛。那我给你们隔开。”
  大家伙以为是要男女隔开,这也情理之中。看来大妈是怕自己的房子租不出去,说她这里条件不好。
  当六个人搬来行李入住时,都大吃一惊。
  原来大妈请了木工,把这间大房隔成了四个房间。
  大妈很热心地说:“你们三家各住一间。剩余这一间你们可以做饭,来个三朋四友的可以聚一聚。那些简单的家具你们用吧。这边过去拐弯是卫生间……”
  小波明白了,风趣地用家乡方言对大家说:“我们咋的是三家?哈哈。”
  大家都会心地笑了。
  敢情西峰是个性情中人,给了黑毛一拳,兴奋地说:“正中下怀呀!”
  香香就去拧西峰耳朵:“啧啧,书呆子,美死你啦大坏蛋!”
  丽珠小鸟依人般的娇羞,脸蛋象三月桃花:“大妈,我们还没呀,还没……”
  大妈似懂非懂,说道:“闺女,大妈我理解你们年轻人,现在是这个风气,不会见怪的……要是还有不方便,尽管说……”
  山凤脸上红霞飞扬,轻声对黑毛说:“我们住哪间哩?”
  ……那个晚上的时间过得特快。生命的盛宴开始在那个晚上。第二天清晨,西峰写了一段文字,题为《初夜》,轻轻地念给香香听:
  如水奔腾的柔情,彻夜灌溉着早春的田园,一个叫黎明和太阳的双胞胎瞬间问世,“哇”地一声哭成雄鸡唱晓……
  每天晚上下班,大家就坐在房东大妈送给他们的黑白电视机前看节目,嗑瓜子或讲述各自的工作和生活的感受。
  在一个晴朗的夜晚,一个与往常不一样的夜晚——小波二十岁生日,都是十九岁的几个伙伴张罗着,为他们的老大寿庆,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弱冠年华叙大志呀,伙伴们青春少年样样红,在他乡这个有理由喜形于色的夜晚,没有理由不兴致勃勃。
  小波是最后回来的,一进门,迎面而来的是一片“祝你生日快乐!”的祝福。
  几个伙伴齐刷刷地鼓掌,象迎接新科状元似的,毕恭毕敬地站在他的面前——


  三姐妹长发披肩,妩媚动人的笑靥和淡淡的郁香扑面而来。香香着一身石榴般的大红,丽珠着一身碧玉般的翠绿,山凤着一身罗兰般的淡紫。那黑毛和西峰也是西装领带,绅士般立在三姐妹身边。今夜月光如洗,人人笑逐颜开!
  香香和山凤簇拥着,把丽珠推进小波怀里……
  城市里的生活方式、语言方式和现代文明让他们潜移默化得很快。香香煽动着气氛:“啧啧,让我们的老大和丽珠小姐,当着哥们姐们的面拥抱、接吻……你们同意吗?”
  “好!”众人都附和。笑声在出租房里荡漾……
  桌上摆着:生日蛋糕。蜡烛。糖果。啤酒。六个人围坐旁边。
  快乐尽兴了,三姐妹就聊着不让哥们听见的悄悄话。哥们一边吞云吐雾地抽烟,一边俱往矣、展未来、大话西天取经路……
  “为哪大多数男人都抽烟啦?对身体有害,又浪费钱。”山凤瞧着吞云吐雾的哥们和手中那空烟盒上“吃烟有害健康”的字样,精打细算的她表示不理解:“明知亏本的”买卖“,咋有人要做哩?明知有害的物品,咋有人制造哩?”
  西峰抓住机遇卖弄油腔滑调,讲烟的传奇:
  “啥年代的事,出于何典,我不晓得。反正烟的来历就是这样的:有一个男人伤透了一个女人的心。心是人很重要的器官,伤透了就活不了,所以,女人死了。男人没了女人就忏悔,也开始伤心。女人在另一个世界看到男人那凄凄惨惨戚戚的样子,就原谅了男人。女人捎给男人一个梦,说下辈子还嫁给男人。男人就每天坐在女人的坟茔前想女人。有一天坟头生长了一株象小菜似的植物,那是从女人的心窝里长出来的。那植物在男人的视线里转瞬长大,并且开花结籽,然后就茎叶枯黄。男人就把金黄色的叶卷了点燃,吸,感觉提神醒脑,不再伤心了。于是采了那籽,种植成遍,年复一年……”
  香香听了就过来坐在西峰身边,抱着西峰的腰,把头偏靠在西峰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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