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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君尧抑止不住地低吼一声：“小舜，你不是小孩子了，别再胡思乱想，你不该这样做的，你不该去利用萧惟！”
以为哥哥说的不该是自己不该以他为性幻想的对象，君舜正要反驳，忽然从哥哥嘴里听见了萧惟的名字，不由一怔。
哥哥是为了萧惟生气？他生气的不是自己在Zuo爱的时候想他，而是在意与自己Zuo爱的是萧惟？哥哥……仍然这么在乎萧惟吗？
“我……我没有利用他……”惊觉自己说话时的口气，君舜的心也开始糊涂了起来，到底自己对萧惟是怎样的感情呢？只是床伴之间的互相慰籍吗？可是为什么，他的名字却一次次地猛烈捶打着自己的心？
“好了，我们不谈这个，赶快回家吧，她们大概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君尧恢复了温和的语调，开着车往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君舜也没有再说话，蓝色的眸子变得暗了下来，仿佛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他们平安地回到了家里，一开门就听见宜宁喜悦的声音：“可回来了，我正想打电话问呢，来来，君舜，快进来。”
君舜被君尧在后面推了一把，也只能走到前面，挑了挑唇角，叫了一声：“大嫂。”
“回来就好，蓝夏也一直在等你呢。”宜宁不愿意喧宾夺主，笑了笑就凑到君尧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老公啊，跟我进厨房帮忙吧，菜该上桌了。”
在小小的客厅里，一条蓝色的纤细人影慢慢地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忽然浮起娇羞的红晕，微微低下头，柔顺的黑色秀发垂在耳际，低声说：“君舜哥……你回来了？”
“嗯，你也在啊，蓝夏。”君舜一反刚才的激动，很沉稳地向她打招呼，“身体好点了吗？”
正走进厨房的宜宁在心里偷笑，对丈夫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君尧却笑得很勉强，他知道君舜的性子，小狮子决不是这么容易就屈服的人，他一旦认定了什么就会死死咬住，不肯松口，要说这短短的时间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喜欢蓝夏，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没事的。”蓝夏双眼几乎发亮，难得听见心上人的关怀之词，顿时觉得之前的一切冒险都值得了。
君舜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他下面要说的话对蓝夏伤害很大，可是为了速战速决，他不得不这么做，自己的感情已经够弄不清楚的了，何苦又把蓝夏牵扯在里面？
“君舜哥……你也还好吧？身体不要紧了吗？”蓝夏羞涩地问，心上人的脸色很难看，身体也消瘦了许多，只是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定定地看着自己。
深吸一口气，君舜突然说：“蓝夏，很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蓝夏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不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慌忙之间以为是君尧提起的度假的事情，急忙摇着头说：“没关系的，君舜哥，你是另外有安排吗？不要紧，度假什么的，以后也可以……”
“我不是说这个。”君舜努力不让自己的勇气消失，斩钉截铁地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为我做了很多事……所以我不能再骗你，我不喜欢你，蓝夏，我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请你原谅我。”
蓝夏的脸色变得纸一样白，身子颤抖了起来，不得不用手撑在桌子上才勉强稳定住自己，惶然的大眼睛看着君舜坚定的面容，很快地泛起了泪光。
在厨房里的宜宁和君尧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也全都僵住了。
“对不起。”君舜再次说了一遍。
“为……为什么呢，君舜哥？”蓝夏哽咽着低声问，手指用力抓住桌子边，关节都发了白，“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什么呢？我……我可以改的……真的……我可以改的……”
“没有，你是个非常优秀出色的女孩，将来一定会遇见比我好的男人……”君舜不忍心看蓝夏几乎是哀求的双眼，下大狠心这么说。
蓝夏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一滴滴洒在蓝色的外衣上，肩头微微起伏着，传来低不可闻的啜泣声，君舜一言不发地站在她面前，默默地看着她。
“我……我一直在骗自己……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蓝夏似乎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对君舜说，低低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着，忽远忽近。
“我感觉到君舜哥你对我没有……那个意思……可是……可是姐妹们都说……那是因为你害羞……所以我也一直装作不知道……装作不是的……一天天骗自己……因为我喜欢你啊……我一点也不愿意去想你可能不会……不会爱我……我总以为将来我会嫁给你……我以为会的……”
泪水汪汪的大眼睛抬了起来，并不看君舜，看着窗外的天空，仍然很低声地说：“我知道，这其实是我的错……我从小父母都过世了，是外婆和几位阿姨抚养我长大……都很娇惯我……我做事也很任性……不顾后果……翎影，柳姐姐，丁姐姐她们都走了正道……只有我……就是不肯……我还是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可是，可是如果我也和她们一样，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就不会象这样讨厌我？如果我不是个飞贼，而是和他们一样的国际刑警，你是不是就不会看不起我？”
“蓝夏，你别想这么多，这和你的身份无关的。”君舜有些吃惊，他隐隐约约知道这几姐妹的母亲二十年前在江湖黑道上多少有些名声，但是却从来没有把这些和她们自身联系起来，尤其是蓝夏，他避之不及，怎么会去了解她的事？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知道……”蓝夏强力想抑止眼泪，死死地抓住身后的桌子边缘，“是我自己不学好……没有办法怪你……”
说完她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急忙用手去掩住嘴巴，已经是晚了一步，泪流满面，羞怨交加之下，她想都不想，抬手推开身边的窗户，蓝色的人影直直地跃了出去！
“蓝夏！”君舜吓得肝胆俱裂，不顾一切地扑到窗边，几乎也要跟着跳出去，被风吹起的窗帘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还好，虽然是四楼，蓝夏的身影却已经轻盈安稳地落在了地上，手一抬，似乎有什么细长的绳索从楼上收回，顺势最后看了君舜一眼，转身飞也似地离开。
她最后露的这一手让君舜吃惊非小，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离开，目的是达到了没错，可是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心里茫然到没有办法去思考，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
梦游般地回过身来，看见哥哥和嫂子并排站着，都在看着自己，目光中露出微微责备的神色，君舜张了张嘴，本来想好的说辞，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你怎么能这样对蓝夏呢？”君尧的声音虽然温和，却带了几分冷意，“你知不知道，这样对她的伤害有多大？她才十八岁，刚刚为了你受伤，你……”
“你要我怎么办？继续骗她吗？”君舜悲苦地一笑，“我不想再拖下去，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何必要给人一个希望呢？哥你知道吗？这样才是对她真正的伤害，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喜欢她的！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最后一句话他喊了出来，君尧的脸色变了又变，刚要开口，宜宁见势不妙，急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先坐下吃饭吧，有话等会再说，我去给芊眉打个电话，请她找一下蓝夏。”
“我不吃了。”君舜负气说，转身就往外走。
“你要自己去找她吗？还是不要吧，小舜，你的身体还没全好，别出去折腾了，再说你也不知道蓝夏到底去了哪里，芊眉毕竟是做姐姐的，心里有数。”宜宁存心想活跃气氛，笑着说，“其实小情人吵架闹分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明天吧，明天你们都消了气，吃顿饭，就好了。”
“我不是要去找蓝夏，我去找萧惟。”君舜挑衅地看着哥哥，不出所料，看见君尧蓝眸里一闪而过的痛苦和恼怒。
“萧主管？”宜宁这下可真弄不明白了，求援地看着丈夫，轻轻在后面拉拉他的衣袖。
君尧看了妻子一眼，转脸再看向君舜，沉声说：“不许去。”
“为什么？”
哥哥你不安慰我，难道我不能另外找个人吗？哥哥你不愿意接受我，难道连替身都不许我找吗？！
“你现在在停职反省阶段，不可以接触任何上层人员。”君尧的声音是平板的官腔，一点都没有刚才在车上的温柔体贴了，君舜胸口一酸，直直地蔓延上鼻梁，他瞪视着哥哥，蓝眸里火焰四射。
“好了好了，你们这是怎么了，兄弟俩怎么这么生分了呢？”宜宁惴惴不安地站在两人之间，都不知劝谁才好。
长久的委屈愤怒不满在这一刻忽然爆发，本来就压不住火的小狮子猛地吼了起来：“那我辞职！好了吧？！”
在君尧和宜宁的惊讶之中，君舜跑出了哥哥家门，什么都不顾，叫了俩出租车就直奔RTL本部，在众多隐蔽的后门之一下了车，出示了证件，验明身份，一口气冲进了大楼，直接对接待台登记来意的工作人员说：“我要辞职，该找谁？！”
他铁青的脸色和凶恶的语气让排在他后面的人吓了一跳，不过RTL的前台也是身经百战的人员，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地说：“填好这张表，到后勤交出所有配发物品，拿着收据和表格上十三楼1358号房间登记。”
君舜一把抢过表格，生硬地说了句：“谢谢。”不顾众人侧目，走向等待室，打算找个地方坐下来填表。
猛然他的手臂被人一把揪住，用力地转过他的身体，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记响亮火辣的耳光已经结结实实地打上了他的脸！
28。
“薛君舜！”不但甩了他一巴掌而且还瞪着眼睛对他吼叫的人正是蓝夏的要好姐妹，小美女昔翎影，此刻她瞪大的黑眸中闪着激动的紫色光芒，秀发飞扬，暴跳如雷地叫，“你竟然敢悔婚！还把蓝夏气跑了，我今天非剁了你不可！”
说着她捏起拳头没头没脑地向君舜身上打过来，边打边骂：“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你怎么不死在姓龙的手里！要不你干脆死在内务部的监狱里算了！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你还敢骂蓝夏！蓝夏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她有那一点配不上你你还要悔婚！？”
君舜被她打得不住后退躲闪，昔翎影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怎么说也是受过RTL正规训练的外勤人员，被她打上，虽然不致命，但是也够呛。
“你有种不要跑！”明知搏击不是自己的强项，翎影气的直跺脚，暴怒之下，手一挥，几道银光一闪而过，向君舜身上飞去！
这一下动如闪电，君舜心里正乱，丝毫没有防备，他倒是看见了微弱的银光，可是速度太块快，来不及做更多的动作已经是到面前了，眼看银光就要没入他的身体，忽然斜刺里飞过几张身份识别卡，根本看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飞到君舜身前的时候卡片忽然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中，去势被阻，纷纷掉在了地上。
“姐姐！”翎影不依地叫了起来，却也收住了手，撅着红菱角一般的小嘴发脾气。
君舜这才看见掉在地上的身份识别卡上，插着几根牛毛般的细针，末端是银色的，前端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染过一般，青蓝相杂，他不禁打了个哆嗦，抬眼望去，帮了他一把的赫然是古典美人柳芊眉，依旧是白色衬衫，豆绿色的短裙，黑发披肩，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款款走来，微言责备说：“翎影，你又惹祸了。”
“柳姐姐你不知道！这家伙好可恶！”翎影发急地说，“他竟然拒绝了蓝夏！他悔婚呢！蓝夏刚刚为了他受伤，还没完全恢复，结果就被他给甩了！坏蛋！我不给他点教训他还以为没事呢！”
柳芊眉瞥了地上的卡片一眼，微笑着说：“小家伙，你越来越不听话了，对自己人也用这招。”
“我呸！他算我哪门子的自己人啊？要是看在蓝夏的面子上，我还让他几分，现在蓝夏和他一点瓜葛都没有了，我哪只眼认识他啊，这样已经算便宜他的了，不然我让他三个月下不了床！”翎影恶狠狠地撂下句狠话。
“你呀。”柳芊眉摇头叹气，“你迟早也得去内务部喝咖啡了。”
“我管喝什么，总之今天这口气我一定要给蓝夏出！姐姐你知道么，刚才蓝夏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哭得好惨呢，对了对了！”翎影忽然竖起眉毛，张牙舞爪地说，“他还说看不起蓝夏！柳姐姐你听听啊，他自己才当了几天的RTL，就正统起来了？！蓝夏不就是做点高来高去的勾当吗？有什么啊，要是这样算，我也不过是个小偷，柳姐姐你也是老千，那丁姐姐还是恐怖分子呢！就为了名誉，今天我也绕不了他！”说着摩拳擦掌又要上前。
柳芊眉无奈地摇着头：“你啊，闭嘴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从小薛阿姨那么疼你，你都忘了？”
怒气冲天的小美女听了这话心里似乎有些动摇，略微想了想，最后狠狠一跺脚：“不管了不管了！我先去丁姐姐那里找蓝夏！这里就交给你了姐姐！”
说完，她转身飞奔而去，穿过人群，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候挂有特殊黑色牌子的大楼保安已经控制了现场，不过事态已经平息，再加上双方都没有投诉什么，尤其柳芊眉微笑着说：“不过是私人恩怨，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只是口头警告了一下就走开了。
芊眉收拾起地上的卡片，小心地把上面的细针拔下来收好，走到已经在一边伏案疾书的君舜身边，温柔地笑着问：“没什么事吧？那孩子下手一向不分轻重。”
“多谢，我很好。”君舜简单地回答，笔下还是没有停。
柳芊眉微微地叹了口气：“君舜，感情这回事，外人本来没有插嘴的余地，可是蓝夏对你确实情深一片，你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她吗？”
君舜无语地继续填着表格，其实他本来未必要今天对蓝夏摊牌，多少被君尧拒绝得生气了，带着点迁怒的意思在里面，可是转念一想，长痛不如短痛，自己反正不会喜欢上她的，拖得时间再长又有什么意思，蓝夏今年才十八岁，还有大把的时间去认识别的男人，让她死心眼地跟着自己耗下去，不如一棍子打醒她算了。
看他不说话，芊眉又叹了一口气：“算了，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也不好多过问，但还是要劝你一句，三思而后行，不要莽撞，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是会出事的。”
君舜还是不说话，把填好的表格一卷，看都不看她，直奔电梯而去。
辞职的手续异常顺利，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新手外勤，没有接触过任何机密，不存在安全期的问题，看着人事处一个注销的大章啪地盖在他的档案上，君舜心里一阵如释重负的感觉。
经由安全部的人护送出去，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君舜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群，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往哪里去，摸摸怀里，手机已经上交了，他走到一个公话亭前，拨了萧惟的号码。
嘟嘟地响，没有人接。
他不死心地再拨，再拨，脑子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剩下一个号码，机械地，反复地拨着，手指都按疼了，还是一次次不放弃地拨着。
人群在电话亭外象河水一样流过，小小的电话亭就像一个孤岛，一个最后的栖身之地，君舜的汗水从额头上不停地流下来，他紧紧地咬着牙，几乎痉挛的手指还在拨着那个号码，外面时而有人来敲门，他根本不理睬，只是执拗地干着自己的事。
终于，电话通了，萧惟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传了出来：“喂，我是萧惟，哪一位？”
君舜松开牙关，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急促地喘着气。
“喂？”电话那头的萧惟有些奇怪了，“喂？哪一位？请说话。”
君舜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可是他忽然又不想开口了。
因为他听见了哥哥的声音，从萧惟的电话里传来：“谁？”
只有一个字，可是这个字足以把君舜所有的希望，所有支持他的动力全都毁灭，他陡然觉得疲倦无比，连自己的身体都支撑不住，沿着电话亭慢慢滑倒，坐在地上，手死死地握着话筒，但是没有眼泪，眼泪已经干了……
“喂？请你说话，不然我挂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还能说什么呢？你始终是哥哥的，不是我的……哥哥也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我都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爱你们哪一个多一些……可是好讽刺啊，不管我爱谁，他都不会爱我……
我始终是多余的……从来都是……你不可能爱我，哥哥也不可能……哥哥明白地告诉了我，可是你为什么不？！你为什么还要那么温柔地对待我，给我希望，以为是我在利用你，以为只要我回头，你总是在那里的，以为……你会爱我……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我才发现，我爱你？
为什么……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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