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苦笑一声。
似乎,他总是在辜负着离玄……违背自己的心愿,完全不去理会他为自己所做的努力。然后,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他还记得,当离玄倒在他怀里的瞬间,他只觉得心脏都要冻结,前所未有的愤怒席卷上全身。等平静下来之后,回到床前看着他,却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
非常的害怕,怕他就此不再睁开眼睛,怕他就这样离开……
一想到以从此之后他的世界里将再也没有离玄,就寒冷得浑身都在颤抖。
他缓慢地闭上眼睛,无意识的呢喃着自己也听不清的话语,任龙界清澈的月光拥抱着自己,也任龙界永远荡漾着的波光一次次的淹没他全部的灵魂——
然后,下一个瞬间,他惊讶地听到自己嘴唇之间逸出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名字——
——离玄——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这种无助的时候叫着谁的名字时,他像是犯了什么罪一般的捂住了嘴唇,而就在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月染忽然觉得胸膛之中升腾起想要哭泣的强烈感觉——
有那么一个刹那,他忽然了解到,他是如此的希望此刻离玄可以在他的身边,他是如此的渴求着离玄给他的温暖——
捂住嘴唇的手轻轻上移,他把修长的手指盖到了眼睛上,感觉着冰冷的手指碰触到滚烫的眼皮,接着,低低的呜咽从他的咽喉深处流淌了出来……
离玄,他爱他……
而他现在才知道。
如果胸膛中为你而疼痛的感觉是爱情的话,那么,我爱你……离玄……虽然现在才知道。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那个男人的呢?或许是一开始,从最初的雨里就爱上了那对清澈的绿色眼睛。
离玄任性妄为,无拘无束,对他这种完全拘束起来的人而言,是根本无法想像的人生。
所以,被吸引的同时也抗拒,就这样被扯入了离玄的人生之中。
他一直在抗拒这个事实,然后,为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就在这时,胧叶从门外迟疑地踱着步子走进来,一双紫色的眼睛有些犹豫地看他。
「胧叶大人,怎么了?」
「明苏回来了。」
「……龙帝大人叫我吗?」
胧叶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是的。」
什么也没说,月染点头,向外走去。
当他来到正殿的时候,中间设着三个宝座,龙帝、凤帝和胧叶各占一座。
周围寂静无声,气氛凝重,差不多知道要发生什么,看了一眼堂上,月染屈下单膝,「洞庭龙君月染见过诸位大人。」
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他起身,龙帝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怎么措辞的样子,才缓缓开口,「你可知错?」
「……不知您说的是哪件事情?」
龙帝刚要再开口,凤帝轻轻摇摇扇子,微笑了起来。「明苏,你太凶了,会吓到孩子的。如果是说私奔的事情,那全都是我家弟弟的错,不能随便怪到月染身上。香帝那边我会去道歉,至于婚事……」他住口不说;他虽然也很护短,但是还不至于护到这种地步,单论私奔的话,怎么看都是离玄强带着月染跑的。
听到冰魄给自己打圆场,月染却慢慢地抬起了头,清冷的蓝色眼睛里盈着微弱的火光。他忽然想起香帝公主那双在水晶花后的绿色眼睛,只能在心里苦笑。
这就是代价,他忽视自己的心愿,然后就牵连上周围的陌生人……
「这次的事情,不光是离玄一个人的错,就私奔而言,我和他两厢情愿。不存在胁迫与否。」说完,他低低伏下头去,不再看座上三人。
冰魄头疼地揉了下眉毛:替人顶罪吗?不过算了,这事不值得细究。反正他和明苏一起出面的话,香帝这点面子还是可以卖的。
最紧要的是……他看了一眼龙帝。龙帝点头,看向他。
「是你们伤了天帝吧?」
「是天帝大人有错在先。」他据理力争。
龙帝和凤帝互看一眼,龙帝苦笑了一下,「但是,天帝的说辞是,你先向他求救的。然后他为了帮助你才被离玄所伤。」
听到这里,月染一时语塞。当时的情况确实是这样,是他向青叶求救的,这是事实。但是!他仰头,刚要说什么,却只看到龙帝轻轻摇了一下手掌,「……什么都不必说。」虽然大家都知道到底谁对谁错,但是他们却不得不屈从于压力,把自己心爱的孩子放逐。
从龙帝的话中嗅到了不祥的成分,月染低头,心里一片慌乱。
龙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看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养子,困难地开口。「……那么,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和离玄被龙族与羽族放逐了。在未来的一千年里,你和离玄会被放逐到人间去——在这一千年里,你们不再是龙族或羽族的子民,而是一个被放逐的罪犯,如果在一千年里你们出现在龙族或凤凰族的任何领地里,看到你的任何龙族或羽族都有斩杀你的权力。」
说完这句话,扭头不去看月染惨白的脸色,他拂袖而去!
而同时,在遥远的天界以水镜观察着这里一切情况的青叶微笑,修长的指头优雅撑住下颔。
「多有趣。」他吟唱似的轻笑。
第九章
在听到这个放逐令的时候,月染只觉得血液都冰冷了。
他被放逐了吗?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龙族了?
他终于被所有的亲人彻底抛弃了?
几乎在瞬间陷入了完全自暴自弃的情绪,他颤抖着压住自己的手腕,空洞的蓝眼凝视着地面,片刻之后,等自己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之后,他仔细想了想,立刻发觉其中的意思,想一想就明白了龙帝真正的意思,也明白他之所以做这个决定是为了保护他们两人,但是,即便清楚了,脑海中那种自己被抛弃的自虐感觉却无论如何也消退不下。
房间里已没有别人,直到膝盖上隐隐传来疼痛,他才慢慢拖着脚站起来,向离玄所在的房间而去。
离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月光轻轻围绕着他,仿佛是什么光环一样的包住。
他慢慢的、无神的在离玄床边坐下,凝视着他,片刻之后,苦笑。
多讽刺的事情,就是在不久前还无论如何都要逃离的男人,现在却是唯一可以陪在他身边的人了……
轻轻侧身躺在他身边,看着正对着自己沉睡的容颜,他看着,轻笑,在嘴角的弧度还没弯起的瞬间崩塌,眼泪禁锢在体内无法流出,忍不住把自己的容颜埋在了离玄黑色如流泉一般的长发里。
月染过了很长时间才制止住自己身体的颤抖,他缓慢地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眼神孤寂而温软,他抿起嘴角,在离玄苍白的嘴唇上印下一吻。
颤抖的亲吻,仿佛是确定,这个男人现在真的是他唯一的依靠。
非常温柔的触感,像是丝绸落在嘴唇上缓缓的厮磨着,温柔而不带任何别的感情。
环上离玄的颈项,白皙到接近透明颜色的手指在离玄颈项两侧支撑着身体,上面缠绕的黑发一丝一丝的,像是上好的白玉上面覆盖着散乱的黑丝。
一个又一个的吻落在离玄的嘴唇上,当银龙的嘴唇终于染上羽族青年微弱的温度之时,无法流淌下来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
如同鲜血一般滚烫的液体从面颊上滚落,沿着嘴唇落到了离玄的面颊上,仿佛珍珠。月染笑着,摇摇头,伏在他床边,跟他靠在一个枕头上,任凭泪水滚下眼角,渗透入枕头之入。
昏迷的感觉是非常奇妙的……
意识渐渐的漂浮,在一个没有空间的广大湖泊里漂浮着,然后上下左右的浮荡——意识也像是拥有自己的感觉一般渐渐的滚去。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像是从身体里面分离出一个比灵魂更高等的意识存在于虚无之中,然后注视着意识一点一点的沉睡,仿佛是一个人看着自己睡着一样。
意识在没有温度而柔软的深渊卷缩了起来,最后,被一个温暖的存在拥抱着,这是苏醒的前兆,渐渐的,随着温暖开始让意识鲜活起来的同时,连呼吸都有了生命……
于是,意识被从那个悲惨的地方解救出来,等离玄感觉到意识和肉体相互结合的瞬间,一种从身体内部发现的迟钝的疼痛在身体里撞击着他,这几乎无法忍受的疼痛让离玄猛的睁开了眼睛——
绿色的眼睛里面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温柔的冰蓝色眼睛,然后是温柔的笑容。
那样温柔的表情在月染清雅的容颜之上出现,优雅得像是一朵莲花在春日里舒展着优雅的身体,让离玄有瞬间的呆愣。
呃……他是不是还在做梦?不然怎么能看到月染对他这么温柔的微笑?
还没等他从这种高级待遇里缓过神来,一声温柔的叫唤再次把他推入了「这绝对是个梦啊啊啊!」的妄想里。
「离玄?」温柔的呼唤震烫着耳膜,感觉着灵魂似乎都在瞬间被彻底的温暖,离玄猛的醒神,身体内部的疼痛似乎都轻了不少。他看着面前明明熟悉现在却有一种莫名其妙感的男人,仿佛不认识似的凝视月染清雅的面容,却在看了一会之后,像是身体内部有什么疼得无法忍受的感觉般皱起了眉毛。
「身体疼,对吧?」小心地把包裹他的毛毯细心地向里窝了窝,月染用手背轻轻抹去他容颜上散乱的头发,没有忽略他任何一个最细微的表情,看到他皱眉。
「你已经昏迷很长时间了。」
按按在被子下面的手,嗯,似乎不是做梦!一旦确定,他立刻发挥黏人本性,把被子一掀就巴了上去,月染看了之后一拧眉头,小心地任他抱着,用被子盖住他的身体。
整个人都巴在他身上,离玄安静地把自己放在他的肩膀上,指头缠绕着漂亮的银色发丝。
「……真像做梦呢,月染居然对我这么温柔。」
「……」他以前对他很凶吗?月染反省,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孩子似的羽族青年已经趴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
看着伏在自己肩头睡得仿佛孩子的离玄,月染望天,忽然觉得到刚才为止都糟糕透顶的心情,忽然好了那么一点。
接下来的日子,离玄恢复得很快,他尽量婉转地把被放逐的事情告诉了离玄,离玄却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他只是很严肃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发问。
「……我们都被放逐了,对吧?」
「嗯,没错。」
他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看着他的脸色,「那我们在一起吗?」
「……在一起。」
有着俊美容颜的黑发青年立刻拍拍胸口,完全放心的样子,「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
这算不算是豁达呢?月染苦笑着想,然后每天每天都陪着他,任时光流逝。
在被放逐的日期快来监的前晚,龙帝召唤他,月染到龙帝面前,恭敬的屈膝。
「龙帝大人。」
深黑色的眼睛凝视着自己最心爱的养子,龙帝轻轻摇头,「……今天晚上……是最后一夜了吧?」
「……是的。」
「那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想和离玄……在一起。」
手指敲打着椅子的扶手,龙帝忽然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月染,你知道,我从来不赞成你和离玄在一起,这个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月染没有说话,他只是低头扳着自己的手指,但是在如此沉静的外表下,他的心脏却不听使唤的在胸腔之中用力地跳动着。
「……你是一个乖巧到愿意抹杀自己的意志来让我们满意的孩子,不会有人比我和胧叶更清楚你的性格了。你单纯得实在不适合和离玄在一起,不是说离玄不好,而是你的单纯无法包容他,我一直这么认为。」龙帝揉了下额角,「……我真不知道对你的教育是成功还是失败……」他真心希望月染能幸福,能找到一个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幸福地过一生。他也真心的认为月染和离玄在一起只会不幸。
不过,他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把自己的所有意志强加在了月染的身上。
但是,就算月染以整个灵魂爱着离玄,但只要他明确的说一句不同意,那么月染就算会在剩余的人生里持续不断的感觉着灵魂的疼痛,他也会这不犹豫的放弃离玄吧?
是的……他在看到月染屈从的时候,更想看到的是月染自己的选择。
选择离玄也好,不要离玄也好,他希望看到的都是月染用自己的意志进行选择——
「月染……我不知道你到底爱不爱他。是的,你可能爱他,非常爱他,你也有可能一点都不爱他,你不过是因为第一次被人追求而迷惑罢了,算了……」龙帝感觉有点焦躁的轻轻挥手,「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我说过,月染,你是一个非常乖巧的孩子,乖巧到不惜抹杀自我地步,我希望你做事的时候判断的是自己的心意,而不是我或者胧叶的心意,明白吗?只要你是以自己的心意做出的决定,无论你得出的结论到底是什么,无论那个结论是我和胧叶乐见的还是不乐见的,我都很高兴,这么说可能你会觉得我自相矛盾吧……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理解。」
「我很高兴看到你以自己的心意做出决定,但是做为一个父亲,我必须要提出我对你的忠告,而接受或者不接受,就是你的事情了。」
「……我想我能明白。」月染点头,银色的头发在空气里荡漾着一丝微弱的痕迹,龙族的青年抬头,白皙清秀的容颜上浮动着真正意义上的温柔笑容,而这样坚强又温柔的笑容龙帝第一次看到。
龙帝也欣慰的笑了。这个孩子终于肯正视自己的需要了……虽然觉得不爽,但还是要感谢离玄,如果没有离玄的话,那么他的儿子到现在还会是一个连自己的心愿都要埋葬的「乖孩子」。
「那么……你不改变自己的决定了?」他严肃的问道。
「……」月染抬头,看着自己的养父,「是的,我决定了,我想和离玄在一起——即使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被他抛弃也无所谓。」
「……那很好……那么,月染,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被放逐了,你被从龙族放逐了。在未来的一千年里,你会被剥夺掉绝大部分力量放逐到人间去——在这一千年里,你不再是龙族的子民,而是一个被放逐的罪犯,如果在一千年里你出现在龙族的任何领地里,看到你的任何龙族都有斩杀你的权力。」
听到自己养父的话,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结局的月染安静地闭上了眼睛,然后重重地向他叩拜。
龙帝也跟着闭上了眼睛。「等离玄苏醒之后,你就和他一起走吧。」
你现在自由了,你什么地方都可以去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存在可以束缚你了……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了……
龙帝忽然笑了起来,清澈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清澈的光彩,「……一定要幸福啊……月染,你幸福才是我和胧叶唯一的愿望……」他伸手,抚摩着龙族青年银色的、泛着月光般青幽的头发,感觉着水一般柔滑的感觉从自己的掌心流淌而过。
「……所以,就算是跟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作战,如果你认为那是为了你的幸福,无论如何你也要奋斗到底,好吗?答应我。」
「……」看着他没有说话,月染只是把自己的手掌覆盖在龙帝抚摩自己头发的手上,感觉着传递过来的温热,然后用力地点头。
看着给了他满意答案的月染,龙帝微笑着放开了自己的手,「走吧……」
是啊……走吧……他成熟的儿子终于要离家了——
走吧走吧……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点头,咬住了嘴唇忍耐着自己的不安和想要哭泣的冲动,月染向自己的养父鞠躬,然后离开。
龙帝听到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像是放松了般把身体靠在椅子里,把手挡在了脸上,过了一会,门吱呀一声又开了,一道小小的落寞身影从门缝挤了进来,然后自动自发地爬到了他的膝盖上。
全是毛的爪子抱住了龙帝的脖子,白狼用冰凉的鼻子碰碰龙帝的脸,细声细气的开口:「……明苏,月染和离玄要走了。」
「……他们也到了必须要离开父母身边的年纪了。」龙帝把白狼抱在了怀里。
银白色的爪子捧住了龙帝的脸,白狼哀伤的紫色大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水,「月染走了,被你放逐了。」
龙帝苦笑,把手早到它的面前,「胧叶,想咬的话,这整只手都给你。」
白狼抽噎了下,捧起丈夫的手轻轻咬,留下淡淡的牙印,「我知道这次都是天帝的阴谋……」白狼没有说完,宛如水晶一般的紫色眼睛里滚落出大颗的透明泪水,落到了龙帝的指尖,然后滚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