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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答不答应,她也不能保证,让她最好不要太过期待。
出乎两人的意料,孟大夫听到朱婷想要习医之后,很痛快甚至是雀跃地答应了。还在他的至交李太医的见证之下,让朱婷给他行了正式的拜师礼。
孟大夫的那位至交李太医,直叹朱婷运气好。原来,这么多年,太医院新近的医官,每年慕孟亮之名拜师的不下数十人,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桃李满布的李太医,经常挤兑孟大夫,没有成亲,又从来不愿著述的他,那一手绝妙的医术,怕是要带进棺材了。
所以,这次孟大夫收朱婷为徒,让李太医作见证,也是为了在他面前显摆一下。
虽然,在场的任何人,都不觉得孟大夫收一个门外汉的女徒弟,有什么值得它雀跃和显摆的。
关于这一点,孟大夫只是神秘而暧昧的笑了笑,连对他的徒弟朱婷,都没有解释。
朱婷开始跟着孟大夫习医之后,每天吃过早饭就出门,晚上到天擦黑了才会回来,回来之后,匆匆用过晚餐,监督李静服过汤药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挑灯夜读到夜半。忙得没有丝毫暇隙的她,自然也不用李静陪着她出门逛街。
看到朱婷这么快就找到了想做的事,用了一百二十分的精力努力着,李静心下,总算舒了一口气。她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在谢氏面前保证过,绝对不会让朱婷再干傻事的。
只是,朱婷的生活忙碌而充实,李静的生活,却更加苦涩而枯燥起来。
不用陪着朱婷,又怕被刘禅或者其他认识的人看见,她也懒得出门给自己找乐子。
就这样,每天除了陪着红姑上街买菜,李静彻底过上了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米虫生活。弹琴、打坐,白日夜晚交叠着睡觉。
七夕相聚
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时间总是一样悄默声的划过。转眼间,到了夏季。
连日的阴雨过后,难得放晴的六月十八这一天,朱婷早早出门过后,李静闲来无聊正在廊下晒太阳发呆,院子里迎来了久违的访客。
乍见王炎的时候,李静甚至没有认出他来,瘦肖的面孔,甚至称得上形销骨立,本来白净的脸颊莫名变得蜡黄,光洁的下巴,续上了胡须。二十出头的人,看上去,竟像不惑之年的,而且,全身散发出一种病弱消沉的腐气。
王炎乍见的李静的时候,露出了笑颜,眼睛也格外晶亮,就如那种临死之人回光返照的亢奋一般。可是,在听说只有李静一人住在这里之后,脸上虽然仍然保持着笑容,神采却是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出于礼貌,李静邀请了王炎到客厅喝茶,本来李静以为穿着一身官服的他会客气地拒绝,可是,他却在谢过李静之后,径自走向了客厅,简直比李静还要熟门熟路。
一杯茶下去,王炎却像饮了烈酒一般出现了陶醉的表情,突兀而又语无伦次地开始诉说他对摩西的感情。
先是后悔他初始对摩西的欺负,后来又说他如何觊觎摩西而假装弃恶从善接近摩西,然后,就是在日日不怀好意与摩西的相处之中,他渐渐地对摩西动了感情。真正动情的王炎,反而变得缩手缩脚,为了让摩西喜欢上他,痛下决心改掉了之前的荒唐习性,与以前交往的那些纨绔子弟彻底划清了界线,为此,在它父亲调离宋州之后,他还在路上被那些人堵住拳打脚踢过数次。还把他带到妓院把他与□关在一个房间。
即使这样,王炎依然以他自己都没有想象过的毅力坚持着守身如玉(与两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女子、小倌发生过关系的王炎,用守身如玉这个词显然太不合适),并且,再给过那些人一笔钱,又让郭捕头派人威胁过那些人之后,彻底跟以前交游的人断绝了关系。
独自一人的王炎,开始了毫不夸张的头悬梁、锥刺股的生活,他本来就聪明,虽然这么多年荒废了下来,真正下定决心苦读,虽然有困难,却也渐渐地上手。
在得知摩西要考明法科之后,本来一意要考进士科的王炎,不过父亲的反对,也参加了明法科的考试。
并且,在考试过后,让他的母亲在父亲面前吹枕边风,把他和摩西都安排在了开封府衙。
可是,近水楼台的王炎,并没有捞到水中之月。
摩西虽然不像初始那般讨厌他,因为容貌异等被排挤的他,也比在宋州时,愿意跟王炎接触了许多。
甚至于,在王炎无意间发现了摩西身体的秘密后,摩西也没有戒备的不再理会他。反而因为王炎的不介怀的态度,真心把他当作了朋友。
偶尔沐休之日,两人经常在月下小酌。可是,就在王炎为两人之间关系更近了一步而暗自开怀之时,酒醉的摩西,却喊了万麒的名字。
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王炎,就在酒醉的摩西把他错认成万麒的情况下,与摩西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醒来,冷静下来感到后怕的王炎,却意外地没有得到摩西的非难。即使被当作了替代品,能够守在摩西身边,王炎也满足了。
可是,自那之后,摩西却开始明显的避讳王炎的靠近,也不再邀请他共饮。而就在万麒成亲之后,摩西的迁任也下来了。之前没有任何征兆,摩西也没有任何留恋地到宋州赴任了。
并且,在临行之前,摩西明确地告诉他,即使王炎追过去,他也不会答应他的,甚至于,他们会连朋友都做不了。
震惊于摩西的决绝与冷漠的王炎,提出了让摩西临走之前在陪他一次的荒唐要求,摩西怔了片刻,面无表情的解开了扣子。
即使是面无表情的摩西,在王炎眼里,都是绝美的,可是,好不容易得到了那样绝美的人,王炎却在做到一半的时候哭着退了出来。
不管他小心翼翼也好,卑鄙无耻也好,他的心意,都传递不到摩西那里,趴在摩西的身上,王炎绝望地哭了。
第二天,王炎并没有为摩西送行。
之后,王炎也没有主动给摩西写过信,摩西除了一封保平安的信之外,也没有给过王炎只言片语。
王炎不是没有尝试过去喜欢别人,可是,无论多么漂亮的女子或者少年,他都感到无趣。即使以前觉得刺激非凡的赌牌九、斗蛐蛐,输赢也没有那么兴奋激动了。
反而是工作,曾经与摩西一样的工作,更能让王炎投入和忘情,王炎开始了自愿加班,甚至无偿替同僚值班,最后,干脆从他在摩西家隔壁的房子搬离,住进了衙门的班房。
可是,一旦工作停下来,王炎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摩西,想他的微笑,想他的眼泪,想他们结合那日摩西的主动与热情(尽管那是对万麒的),担心他在宋州有没有被排挤,担心他有没有生病,甚至不切实际地幻想他有没有哪怕一刻想到自己,每天都去忍不住去检查信件……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摩西那边,没有只言片语,在李静的婚礼上,摩西的眼睛,也是一直注视着与妻子言笑晏晏的万麒,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留给他。
本来就已经绝望的王炎,更加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下决心一定要忘记摩西,可是,宿醉醒来的他,却看到摩西拄着手肘在床榻前打瞌睡,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尽管知道那眼泪不是为他而流,王炎还是止不住心疼与不舍。
终究,他没有办法忘记摩西,回到京城之后,王炎开始主动给摩西写信,可是,他的三封信,摩西最多只回一封,而且,比起他的事无巨细来,摩西简直是惜字如金。曾经有过无话不谈的时期,更加让王炎确定了摩西对他心有芥蒂。
可是,即使是惜字如金的短信,王炎也放在床头的锦盒里,每晚入睡前,一封一封拆开来仔细反复得看,晚上只有抱着那个锦盒才能入睡。
他自己也知道这种爱恋很荒唐,即使摩西接受了他,他们也不能成亲,而且,他势必会被赶出家门。
可是,王炎却没有办法停止这种荒唐的爱恋,甚至每月都到佛前,以折寿十年的条件求取佛祖让摩西喜欢上他。
说到这里,王炎突然起身,跪到李静面前道:“郡主,摩西他听你的,我求求你,让他答应我守在他身边吧。只要他不愿意,我绝对不会碰他,我只要在看得见他的地方待着就好,只要知道他每天健健康康地活着就好。”
本来就是纨绔流氓出身的王炎,此时放下脸面哭求起来,无赖涎皮的样子做了十成十,加上他那形销骨立的身形,不仅不会让人同情,莫名地还让人反感。
就算摩西心里边没有别人,李静也不乐见他跟王炎交好。
可是,同样体尝着相思之苦和被爱人冷落委屈的李静,莫名地,与王炎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情上的共鸣。
不过,李静终究还保留着理智,咬了咬嘴唇,李静递给王炎一方锦帕道:“感情的事,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我这个外人,真的不好插手。”
“只要郡主的话,摩西肯定会听的。我并不求他接受我,只要他允许我待在他身边我就满足了。”王炎胡乱擦着眼泪鼻涕,却仍是不肯起身。
“就算摩西愿意听我的话,我也不能仗着这一点为难它。毕竟,它是我的家人,而王公子是外人。而且,王公子难道真的只待在他身边就满足了吗?如果真是那样,你当初又为何明明知道他不喜欢你却还趁着它酒醉侵犯它?摩西的出身,你该知道,还有它那异于常人的身体,你想象一下,它是克服什么样的心理障碍才与知道它身体秘密的如常交往的。而你,用什么回报了它对你的信任?别拿感情当借口,满怀爱恋的伤害还不如不含感情的尊重。你回去吧,我不会帮你的。”
王炎当天含泪回去了,可是,之后,每天下班之后,他都带着礼物到李静家里叨扰一番,也不知道因为李静这里是三个女子独居而避嫌。
就凭他这么没常识,李静就百分百的不乐见它与摩西在一起。
而拜王炎所赐,不久,李静这里有迎来了其他的客人。
先是刘禅兄妹,再是晏夫人和她的女儿。
作为礼尚往来,李静偶尔,也去晏家串串门,或者跟刘禅兄妹一起到街上逛逛。
刘蒹的婚期将近,成婚之前,小姑娘恨不得把成亲后所有不能玩、不能逛的地方全都玩个遍。
而刘禅,虽然并没有问李静她为什么不与范仲淹在一起,而一个人悄然独居京城,但是,仿佛本能地知道李静有伤心事一般,每次到李静这里,都变着法的逗她开心。
七夕这一天,李静与刘禅兄妹约好了一起去逛汴京城的花灯会,还邀请了朱婷一起,因此,这天本来应该安排在晚上的药浴,就被提前到了午饭后。
习惯了那种把人煮熟一般的温度正在浴桶打盹儿的李静,以这个姿态,迎来了她入京以来,最意想不到的客人。
本来应该在亳州任职的范仲淹,在她入京半年,丝毫没有透露过丝毫来探望她的意思的范仲淹,就在七夕的午后,在她以最不想让人看见的姿态,如囚徒一般被困在浴桶之时,带着风尘仆仆的灼热气息,出现在了李静的面前。
守在房间的朱婷,早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即使这样,李静这种姿态被范仲淹看到,还是羞愤多过惊喜。
她曾经以为她渴望自己疼痛的时候范仲淹陪在身边,可是,范仲淹真正出现在她面前了,李静才意识到,她不想让范仲淹看到她这一面。
即使被诊断出了难以受孕,她也不想这个事实,以她没有丝毫自由地困在药浴桶中的方式,没有丝毫转圜遮掩的,暴露在范仲淹面前。
她情愿自己一个人接受痛苦的治疗,也不愿意自己的疾病、缺陷,活生生的暴露在自己的爱人面前。
她希望在范仲淹心中,她既是不是完美无缺的,最起码,也不是这般如困兽囚徒一般尴尬无力的。
在看清范仲淹之后,李静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你给我出去!朱婷,奶娘,让他出去!”
李静太过激动,下巴磕在浴桶的盖上,磕得肿痛,更加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困兽之态。
在范仲淹试图帮李静擦拭眼泪时,李静仰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指,咬到快要窒息了,李静才放开。
李静轻咳着,双手徒劳地拍打着浴桶地内壁嘶哑地吼道:“出……去……你……出……去……”
这一刻,范仲淹恨不得上前抱住李静的头脱口道:“不治了,我们不治了。”
可是,他还是紧握着双拳,在李静泪眼模糊的视线中,退出了房间。
情窦初开的刘禅
范仲淹当然想要子嗣,可是,如果李静不能生的话,从族中过继一个就好。他的兄长,是温柔敦厚的性子,当初虽然族中的长辈对他百般刁难,他的兄长,却真心的愿意认下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可是,范仲淹问过乔戎,李静的状况,虽然很难治愈,却也不是不能治愈。
范仲淹比李静自己,更清楚她有多么强烈的自尊心,也更明白,虽然她嘴上说着只要跟他在一起,要不要孩子无所谓,可是,她内心有多么渴望一个家,多么害怕同时又多么渴望成为一位母亲。
偶尔,李静会跟他提及她前生的那位温柔坚强的母亲,每次提及,总是会说,“我要是能成为妈妈那样温柔而强大的女人就好了”。
新婚燕尔,两地分居,范仲淹所体尝的相思之苦,并不比李静少,甚至于,某种意识上,刚刚过上婚姻生活的他,甚至比李静体尝到的更胜。
可是,乔戎写信告诉他了,那位孟大夫说,李静的状况,只要她自己能够忍受治疗的过程,坚持不间断地治疗,最多三年,绝对能够治好。
所以,范仲淹才在信中对李静许下了三年之约,并且,把自幼照顾她的奶娘送到了她身边。
只是,这些,碍于李静的自尊,范仲淹却不能对她言明。
李静日日回信的冷淡敷衍,却又日日不断地回信,让范仲淹确信,她是真的恼了他的态度。
可是,从来没有对人撒娇或者发怒经验的她,即使恼了,终究舍不得不理他,也拉不下脸来对他歇斯底里。
对于这样的李静,范仲淹又是心喜,又是心疼。
范仲淹没有任何征兆的日夜兼程悄声来到汴京,是想给李静一个惊喜。
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李静的他,却在只听了奶娘说李静在房间之后,没有问清状况就闯了进去。
在内室看到李静的瞬间,范仲淹就在心脏骤然地抽痛中后悔了自己的鲁莽,可是,朱婷却在看到他的时候,悄声离开了房间。以至于,范仲淹只能忐忑地等在那里,看着神态憔悴的李静醒来。
李静换过清水沐浴更衣之后,时间已近傍晚,因为晚上还要去花灯会,加上范仲淹一路的风尘仆仆,这天的晚饭,比平时提前了一些。
看着出自奶娘和朱婷之手的晚餐,李静本来就郁闷的心情,更加低沉了许多。
如果范仲淹提前告知她,她至少可以帮他准备接风的饭菜的。两个人可是有大半年没有见面了,而她非但没有以好的状态迎接他的到来,连他一路风尘仆仆之后为他准备一顿晚餐都不能。
虽然她本来就是来京城治病的,虽然夫妻之间本来就该是毫无嫌隙哪怕把自己最惨的一面展现在对方面前也无关紧要的。可是,至少,现在,李静希望维持表面上的尊严。
这一切,却因范仲淹的突然来到而成了泡影。
晚餐桌上,李静故意忽视了那个让她日夜相思、爱恨不能的人,转而热情地跟与范仲淹同行的秦广叙旧聊天。
兀自陷入自己低沉情绪的李静,并没有注意到,秦广虽然在跟她聊天,眼神注视的方向,却是坐在对面的朱婷。
晚餐过后不久,刘禅兄妹就到了。虽然现在李静其实更想跟范仲淹独处(不管多么尴尬和低落,李静见到爱人,内心的雀跃和想要亲近对方的心思也是真的),可是,之前已经约定好了,她不想让这些日子对她诸多照拂的刘禅觉得她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
而李静的一时动摇,却引发了几人之间新的波澜。
万年长不大的刘禅,看到朱婷的第一眼,莫名地心跳鼓噪,脸红耳热了;已经定下婚约的刘蒹,偏偏,跟自己的哥哥一样,对初次见面的范仲淹,一见钟情了。
这一天的花灯会,各人各怀心思,心不在焉。
晚间,李静虽然没有要求范仲淹住在客房,却是背对着入睡,对他不理不睬。不过,第二日晨间醒来时,分明是炎热的夏季,李静却如同为了取暖一般我在范仲淹的怀里,手脚跟对方纠缠在一起。
这绝对是李静无意识间的本能,意识清醒的瞬间,李静的脸涨得绯红,想要趁着范仲淹没有醒来,轻手轻脚的离开对方身边。
只是,李静刚刚轻轻一动,腰肢就被固定住了。李静下意识的挣扎,却在碰到对方腿间的肿胀之后僵硬了身体。
半推半就的晨间运动之后,两人在日上三竿之际,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