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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爷。”老铁把声音压得极低,双手毕恭毕敬地搬着一把椅子,“您抬抬贵体,坐下听,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这堵土墙上有一条极大的裂,在牢房那边薄薄的抹了一层黄泥,看不出来,可这边没有堵上,所以那边说话,只要不是故意掩耳而说,这边就可以听得真真的。而且土墙的最上方有一个隐密的洞,被他用一面面调整好位置的铜镜折射着角度,站在地上就可以看到那边大牢的全局。
郑和摇摇头,没有坐下,听那边只剩下笑闹声了,怕被高闯发现,向老铁摆摆手,走了出去。
老铁紧跟在后面,“宝爷,这姓高的小子是个海上行船的人才,他说的那些,小的前所未闻。”
“我也没有听过。”郑和皱眉道:“为了这次出使四海,我已经把能找到的人才全搜罗到了,听了好多渔民、甚至捕获的海盗所讲的关于海上的知识,竟没有一人说的可与他说的相比。”
“宝爷的意思是?”
“把他弄干净点,皇上要亲自提审他,就这一、两天了!”
第一卷 京师篇之夺宝奇兵 第二十六章 提审(上)
狱卒押着高闯洗澡更衣时,小老虎牙和小星差点哭了出来,以为他们要处死高闯。
但高闯却很坦然,因为他没有感觉出死亡的气息,狱卒的眼神也满不是那么回事,并没有对死囚的态度,反而有些不耐烦,似乎招呼完他,再把他扔回去就完事了。退一万步说,假如官面上真的对他动了杀心,他也不会束手待毙。古代秘密处死犯人的方法极其野蛮和不人道,有十大酷刑,还有用湿了的毛头纸一层层蒙在脸上活活闷死人的,所以与其等死,不如一博。
他早就看好了,大牢最里面的那堵墙极不结实,虽然他不会无敌穿墙术,可是牢房的烂草下有一个大木桩,两下就能把土墙撞塌。他研究了一下这里的格局,知道墙那边应该是两栋房子之间的通道,虽然不知道守卫力量如何,但毕竟也算一条逃生之路。
这里的牢头对大牢的管理简直可以用听之任之来形容,牢房里什么东西都可以藏,先是蒜头鼻一伙藏了很多木棒,然后是他试图杀死高闯的尖刀,最后高闯在一篷乱草下还找到了一个隐藏的大木桩,大概是为了让蒜头鼻倚坐着舒服而备的。
不想杀他却又突然对他那么好,一定是有重要人物要提审他了,估摸着不是郑和,说不定是皇上御审,因为郑和能把他安排到这里来,自然不会那么讲究,一定是怕他脏兮兮地污染了皇家的高贵气味。
等他洗剥干净,也吃好喝好后,果然有人来提他了,一切都和高闯猜的一样,他只是没想到竟然是郑和亲自来的。其他的狱卒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牢头对高闯那么好,见总兵大人亲自来提,才感觉出有什么门道,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背地里虐待过高闯,再联想起金陵城中那位连王孙公子都不放在眼里的花魁来探望过高闯,虽说口口声声提及什么救命之恩,但说不定早就瓜田李下了。
小老虎牙和小星在街市上远远的看到过郑和,此次见他们心目中可望而不可及的人亲自来提他们的高老大,兴奋了好一阵,还以为是老大的太监朋友托了门路,帮他们把愿望达成了,也不动脑子想想,自从一天前那两个“小太监”走了后,还没有再来过,当时他们也还没有和高闯说起要进郑和船队的事,这次提审怎么能和那件事挂上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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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高闯而言,他早就编好了一套说词,因此并不慌乱,老老实实地跟郑和通过边门,秘密进入了皇宫。
“草民高闯,叩见皇上。”他不想跪,除了父母他还没给别人跪过,可是他知道,如果他现在不跪,那么就会立刻见到父母,所以只好识实务者为俊杰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看电影上是这样儿的,只好照葫芦画瓢。
下面的对话应该是:A抬起头来。B草民不敢。A恕你无罪。
可是他等了半天也没有回话声,又不敢抬头,就那么干在那儿,心里把朱棣的老子朱元璋,以及他老子的老子骂了个遍。
“草民高闯——”他等得不耐烦,加大声音喊道,但没有喊完就被郑和喝斥住了。
“胆子不小。”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想要提醒朕,你跪在朕的面前吗?可是你猜,朕注意到你,是你的福还是你的祸?”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就算再怕,也左右不了皇上的心,您是天嘛。”高闯硬气地答,但末了还是奉承了一句。
如果说在大牢他还有机会逃生,那么如果朱棣要在皇宫里杀他,他是没有一分机会活命的。郑和的功夫看来比小蝙蝠高出很多,听说朱棣也是有武功的,他的反抗和鸡蛋碰石头差不多,但他想,他们既然提审他,就不一定非要推他上死路,一切要看他的临场发挥了。
做他这一行,危险随时都在,赌命和博运,他已经习惯了。
“那你觉得是福还是祸呢?”朱棣的声音依然冷冷的不带一点感情色彩,但空气沉重得似凝固了一般,凛冽的杀气压抑得人喘不过气。
“草民愚钝,不敢揣测皇上的心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个——草民,不敢想像。”他学着看过的几部有限的电影里的语气说话,后面却无法连接下句,说得不伦不类。他感觉这话酸得自己的牙齿都要掉了,只怕就算有命出去,估计也没有牙齿再吃棒子面了。不过他说得镇定,朱棣却也没有发作,虽然没说什么话,但高闯敏锐地感觉到紧绷的空气松驰了些。
郑和在一边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赞高闯说得好。他太了解皇上了,皇上虽然登了大宝,如今天下也安定了下来,可是皇上对自己得位的不正统一直耿耿于怀、不能释然,心里矛盾之极。而高闯这几句话虽然没有歌功颂德,却正说到坎上,皇上听了必定是高兴的,偷眼一看,果然见皇上面色平和不少。
“朕只杀该杀之人,你夜闯皇宫,倒给朕说说是为了什么?”
“因为草民无知才犯下滔天大罪,请皇上慢慢听我说,饶恕我无心之过。”高闯表面恭敬地说,头垂得很低。他倒不是有多么尊敬朱棣,只是怕被人看出他说话的态度不够真诚。一个人撒谎的时候眼神会泄露秘密,眼睛向上看是明显说谎,眼睛向下看是心虚,眼睛盯着对方是渴望对方相信,肢体语言是最真实的,他还没有把自己训练到职业骗子的地步,很容易就会被精明的人逮到错处,所以他目前的姿势虽然丢人,但却是最有利的。
“讲。”
“草民自幼是个孤儿,从懂事的时候就是跟着一个杂技班子跑江湖,十六岁的时候,杂技班子来到福建。我因为不堪班主的虐待,就藏到码头上一艘船的船舱里,想逃跑。没想到那是一条渔船,等我发现的时候,船已经到了外海打渔,而且遇上了风浪。或者是草民命不该绝,被一艘海盗船所救,从此在船上做了最低等的杂役。草民呆在船上,虽然心系大明,可是却不得自由,就随着这条船一直在海上漂流。一年多前,这伙强盗归顺了一个大头子,我才借机偷跑出来,回到大明。”
“你从福建哪里上的船?”郑和在朱棣的示意下问道。
“泉洲。”
高闯的胡编不是没有根据的,这套说词从他一进大牢就开始编了,算不上天衣无缝,但是有机会可以蒙混过关。他之所以说自己是孤儿,还说随着杂技班子四处流浪,就是因为他没有户籍记录,就算朱棣问起杂技班的班主,他也可以乱编一通,这种跑江湖的班子是无从查起的,何况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朱棣犯不着为了他调动大批官兵,把全国翻个底朝天。
还有,福建长乐的事也不是一点影子没有。船厂的工人大部分是从广东、福建一带来的,从船工们平日的闲聊中,他听说福建长乐有个寡妇村,因为十二年前海上突然起过很大一场风暴,村里外出打渔的渔民大部分有去无还。唯一一条幸存的船只回来说,在风暴中看到过一个红衣仙女挑着灯笼,带领船只平安回来,渔民们都说是妈祖显灵。而且,当年在福建确实有海盗船伪装成渔船和商船出现。
第一卷 京师篇之夺宝奇兵 第二十七章 提审(中)
“你说你跟的船归顺了一个大海盗,是谁?”郑和问。
“听说叫陈祖义。”高闯想也没想就答了出来,仿佛他真正知道这个人似的,其实他只是在参加亚洲水域的寻宝争夺战中听说过这个人而已。传说他在被剿灭前,埋藏了他多年掠夺的大量财富,只是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人找到过。
郑和暗吃了一惊,抬头看了一眼朱棣,就见皇上的神色虽然未变,但眼神中也有些意外。因为关于陈祖义的事在民间流传并不广,对于朝廷而言也是一件秘而不宣的事,既然高闯这么随意就答了出来,证明他所言非虚。
“你知道陈祖义在哪里盘踞吗?”
“这个——”高闯认真想了想,实际上是回忆在现代所听说的事,“大概是在苏门答腊的旧港,但具体我也不太知道,我一直干的是最低级的杂役工作,船上的人不会告诉我细节。”
“苏门答腊?”郑和皱紧眉头,“是须文大拿吧!”
高闯不知道在明朝时苏门答腊是不是就是须文大拿,只能含糊过去。郑和却想,外国人说话的声音总是怪里怪气,他和高闯所说的如此相近,只是发音略有不同,一定是指的一个国家。
“我听说,海盗船上龙蛇混杂,哪的人都有,你在船上一呆十几年,会不会说他们的话呢?”郑和继续问:“就算是一直做杂役,这么多年了,一句半句的总会一点吧?”
高闯心中暗笑一声,心道:“老子可能没什么学问,但长年在外国跑船,倒是学会了几国语言,养出了一对能认出宝贝的毒眼,还有和老天赌博的胆色。”
他张口说了几句马来话,然后又说了几句印度语,英语在这里用不上,给自动屏蔽起来,末了又上了几句阿拉伯语。
他一直低着头,说完这几句外语后就听到郑和轻“咦”了一声,似乎很是兴奋和惊喜。他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却知道自己小过一关,心道不仅在改革开放的社会,在大明王朝,外语也是像他这样的高级人才必备的技能之一啊!
“三宝,何事?”一直没说话的朱棣问了一句。
“皇上,臣失态了。”郑和虽然是太监,但多年来和朱棣共同经历了军中生涯,现在又以太监的身份做了总兵之职,所以自称为臣,“只是我听到罪民高闯说起天方人说的话,一时感慨,请皇上恕罪。”
朱棣知道郑和是虔诚的伊斯兰教徒,一直想去天方朝拜却未能如愿,而他本人很熟悉那里的语言,是以一听高闯说起,自然有些激动,当下也不怪他,但对高闯所说的话也开始渐渐相信了。
“朕听他所说的话,每一句都似乎颇有不同,除了你所知的,他说的其他语言有人能懂吗?”
“禀皇上,为了这次出使,臣早就网罗了许多译官。其中从长安清真教来的哈三掌教和一个叫马欢的江苏学子最为出色,是否让臣传他们上殿,来证实罪民高闯所言呢?”
“你去下边办理,现在继续问案。”
郑和恭敬地应了一声,就又转身对高闯道:“诚如你所说,你一直在船上做杂役的工作,可是我听你对行船的一切都非常熟悉,这是怎么回事呢?”
高闯不慌不忙地道:“总兵大人有所不知,船上的杂役与陆地上不同,除了航行的事,什么都要做,所以我除了不会开船,船上的事都可以胜任,而且这么多年和这些海盗在海上闯荡,见得多了,自然就知道的多了。”
他早就怀疑那天郑和抓他时突然出现,一定是在屋外潜伏了很久,说不定把他和朱允文所说的事都听了去。还有,他在大牢里一直没见过牢头,据他猜测,弄不好是牢头亲自监视着他,他在牢里和蒜头鼻一伙打斗的事、给小老虎牙和小星讲的奇闻,云想衣和六公主来探监的事,肯定一件也没逃了郑和的眼线,所以他在这方面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谎,可以撒大的,但小细节一定要真实,那样才不会被人怀疑。越是细节真实的弥天大谎,越是会让人深信不疑。而且,他确实不会开这个年代的古船。
“那么,你的身手要如何解释?你虽然没有内功,但外家功夫了得,招法怪异,等闲三、五个人是近不了你的身的。就凭你的功夫和机智,难道这么多年来,你就没有一次逃走的机会吗?还是你根本不想逃走,也想以盗为生,这次偷跑到皇宫里来又有什么目的?”说到后来,语气严厉了起来。
高闯明白郑和在诈他,可是现代人比古代人坏心眼多多了,他有了这些劣酒垫底,还能怕这番诱供和逼供的把戏吗?于是根本也不慌乱,只装出很委屈的样子道:“总兵大人,我虽有些手段,可是那一船有上百人,我怎么敢冒然行事,自然要想个万全之策。我一直忍耐,到后来他们要归顺陈祖义时,我才寻到机会,而且也只有这时候,他们才不会来追我这个逃奴。至于我的功夫,说来奇怪,船上有一个下肢不能行动的外国人,因为我看他可怜,平时多照顾了他一些,他就传了我这些功夫,实在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就连水军方面的事,也是他告诉我的。”
“那套有关水军的说法倒是很有见地的。”郑和赞同地低语了一句。
高闯心里暗舒了一口气,因为从郑和的话中就能听出他所猜测的没有错,郑和确实偷听到了他和朱允文的对话,幸好他谨慎的想了这套说词,不然还真不好过关。他很多年没说过谎了,所以虽然事先想得细致,表面上也镇定,但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那个不能行走的外国人现在如何了?”朱棣问。
高闯知道朱棣是关心这个虚构中的人是否也归顺了海盗,壮大了贼人的力量,忙道:“我逃船前不久,他生病去世了。事实上,我之所以一直没有逃走,跟他也不无关系,他相当于我的师傅,我不能扔下他不管。所以,我一直等到他海葬后才离开。”
第一卷 京师篇之夺宝奇兵 第二十八章 提审(下)
“真的就把人丢下海吗?”朱棣一直是威严而冷漠的王者态度,此刻突然问了一个这样人性化的问题,听得高闯不自禁的抬起头来。就见朱棣冷电一样的目光中饱含了一些矇眬之色,似乎对高闯所说的事非常向往,让高闯突然想起他那天在冷宫中所说的话。
或者他真是个喜欢呆在战场上的人,戎马一生也许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回皇上,是这样的。”见朱棣那丝感情外泄的神态只持续了一秒,立即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高闯恭敬地答道:“不是因为船上的人狠毒,或者是怕麻烦,才不肯给故去的人留下尸骨,而是必须这样做。一来,在外海行船一呆就是好长时间,海上潮湿,尸体不能久放,否则就会腐烂,那样不仅是味道不好,更重要的是怕由此而生的瘟疫,感染上全船人。二来,走船的人都相信,人们从大海中索取物品,也要献给大海相同的回报。人们吃鱼,那么人死后也要让鱼吃人,生命就应该是这样循环不止的。”
“嗯,有理。”朱棣点了点头,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不说话,郑和与高闯也不敢说话,大殿上寂静了半晌后他才突然问:“你是从哪里逃的船,又是怎么回到我大明的?”
“回皇上,草民是在满刺加逃离的那艘海盗船,在那里搭了一条到暹罗的商船,然后一路专门捡山野古道走,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冤枉路,这才回到大明来。”
关于如何回到大明,高闯也事先想好了说词。他在现代打捞沉船的地点是在马六甲海峡,所以他对那里比较熟悉,也知道马六甲古称满刺加,还知道泰国古称暹罗,但却不知道古代的航线,所以才说自己是从陆路回来的,至于从泰国回国还要经过哪些国家,在这个时代私自穿越国境算犯什么样的罪,他上学时的历史和地理都鲜少及过格,目前实在编不圆了。
假如朱棣要问这一路上他的所见,他就只好把他道听途说的东西讲一讲,反正估计朱棣和郑和对此也不是十分清楚。好在朱棣并没有问,只是示意了一下郑和,让他代问下去,显然这一君一臣早就合计好了,就等高闯回答而已。
“你又为什么混入船厂工作呢?又怎么跑进了皇宫?”
“我来到大明后,第一就是想见识一下我大明的皇城,所以一路回了金陵。前些日子我一到这里,就听坊间的百姓都在谈论皇上派郑大人出使四海的事,当时我就非常想加入船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生活在海上,早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回到陆地上还真不习惯,再说,我也想为大明,为皇上出一份力,也看看我大明的威武之师如何让那些野蛮小国臣服。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