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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与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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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激动地奔到吧台,我对站在里面调酒的泰说,泰,我开始发光了!
  泰给了我一个棒极的笑容,他说,我们的客人其实都是很好的人,他们都会发现你是最纯的金子。
  打烊的时候,Rick笑嘻嘻地对我说,他听到那位客人和朋友离开的时候,说,那个叫莲的女孩子,非常的有精神呢。
  噙着眼泪背过身,哈哈哈地笑起来。
  真的,客人们,Rick,还有泰,都是极好的人。
  渐渐地,我开始忙碌起来,会有人大声叫我的名字,会有漂亮的男孩子跟我讨论感情问题,会有人对我倾诉,还会有同志大叔请我喝酒。
  我觉得每一个晚上都过得很快乐。
  有的时候我给漂亮的客人画画,就会有人在旁边起哄,哦~莲莲偏心,莲莲帮我画。
  我应着,脸已经笑成了花。
  我从一个在他们眼里甚刺眼的女人变成了这个bar应该有的东西。
  我会抱着泰说,泰,我好幸福,好幸福啊。
  泰笑着推我,他坏坏地讽刺我,习惯多么可怕,沙子在眼睛里面待久了居然都可以当它不存在。
  我也开始了解泰,他在你悲伤的时候会给你温暖的笑脸,在你开心的时候会成你的死党,遇到他,真好。
  我给CC写短信。泰,是我在真实的世界里遇到的第一个珍贵的朋友。
  我终于变成这个Bar的一员。
  渐渐放松起来,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大家说笑。
  大家会说,啊呀,莲莲,看你长得一副清秀佳人的模样,却这么大咧咧,你这样嫁不出去的哦。
  我呵呵笑,是啊,是啊,这个就是我的本质。
  泰突然斜出一句,肥女的本质……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往后面拖去灭口。
  大家哄堂大笑,他们说,只有莲莲敢跟泰这么放肆。
  泰在酒吧里负责调酒,但大家心照不宣,他是酒吧的二老板。
  大老板是谁,从来没有人知道,但背景一定巨大。
  否则在这个繁华都市闹中取静,辟出这样一方天地,不是随随便便哪个有钱人就能做到的。而我进来前所说的那番在警察面前欲盖弥彰的蠢话,也无怪乎能让泰笑得如此猖狂了。
  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泰住在一起,但所有人都不以为意。
  因为我是女人,这就是最充足的理由。
  泰无疑是个Gay。
  但他表现的比较含蓄,擅长的是和熟客调情,然后调一杯别人钟情的鸡尾酒,让人心甘情愿地掏腰包。
  泰从来不让客人赊帐,但说他是为了赚钱又不尽然,兴致一来,他会手一挥说,今夜酒钱全免。帐房在后间听了又是不停掬泪。
  我说,泰,你这个Bar出名,都是靠了你的色诱。
  他白我一眼,我卖脸不卖身。
  泰是个美人。
  这样形容男人固然不妥,但泰与众不同,他好脾气地容忍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叫他,
  美人~美人~美人~
  我是Friends的死忠。
  有一集讲Chandler被人误认为是gay,只因别人觉着他身上有一种Quality。
  我狂笑不止,问泰,你被发掘时是否也因着这种Quality?
  他用特别妖娆的眼神看我,直到我抚着心口倒下,他就摆出扭捏作态的样子进房,一边走一边说,Black Stone倒闭了,我们就去唱二人转。
  我鼓掌赞成。
  他的房里有时有男人,有时没有。
  唯一不变的是,始终没有女人。
  从某一点来说,我敬佩泰,他在这样的圈子里,居然一直守身如玉。
  敢这么肯定,是因为从我搬进来开始,我一次也没有见到有男人在这里留宿。
  我总觉得,泰的心里,为谁留了一个位子。
  我承认和泰住在一起非常开心。
  我们对彼此放心,也不会有感情纠葛,好像两个同性蜜友,合拍。
  但另一方面,我也得承认,我是一个很让父母操心的女儿。
  自说自话,懒散,独居,到处打工,而且只告诉他们部分事实。
  比如和男人同居,在gay吧做事,我都隐瞒不报。
  我还想老人家多活些年头,少说为妙。
  当初为了分担房租,十分辛苦,对着阿太软磨硬缠,久久未果。
  最后,泰知道了,又只问我一句,你会做饭么?
  我说,会。
  他说,那你搬来我家,我有一间空房,不收你房租,但要做饭。
  泰在关键时刻总是出人意料的简洁。
  但无妨,我迅速搬去,用我的行李占据整个房间。
  这样,即使泰在一周后发现我所谓的“会做饭”的真相,只是会用电饭煲煮饭,抓狂想赶我走,也无计可施了。
  我又侥幸了一把。
  泰居然是连怎么用电饭煲煮饭都不知道的人。
  就这点而言,我羞愧地略胜一筹。
  我好奇,泰,你以前怎么活下来的?
  他说,小姐,你不知道世界上有“外卖”这个词么?
  我哑口无言,愤愤地回到自己的角落,蹲在那里绞手指。
  我总是自己把脸凑上去被他数落,每次都吃到闭门羹。
  现在唯一能作的就是在电饭煲里作出晶莹剔透的白米饭,尽管做到这个效果,与大米的质量也是脱不了干系。
  我们常常光吃白米饭充饥,有时只用调味料将就。
  最后,我先忍受不了了。
  我说,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会先疯掉。
  所谓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我居然在这样的逆境中学会了炒蛋炒青菜。
  泰做了无数次活体试验,但他为了改善伙食,只管鼓掌叫好。
  虽然让他日复一日光吃白饭,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我以前的同学,常在背后说,莲是个怪人。
  那时我肥的像猪,无论作什么,都会令讨厌我的人厌上加厌。
  但现在遇到泰,他精美绝伦的脸蛋,也掩盖不了他是个大变态的事实。
  是的,名副其实的变态。
  我问泰,以前的那个招待哪里去了?
  他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头也不抬,说,结婚去了。
  啊?!!我大惊。
  有什么好奇怪的,想脱离这个圈子,组织家庭是一条捷径。
  我又说,跟女人还是跟男人结婚?
  泰总算不看电视了,他看我,然后说,嘿,我说你,你的脑子真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好了,我承认,我智商低好吧。
  但是,还是觉得难以理解。总之在我对世界万物的忠诚度都表示怀疑的时候,我至少对人类的性取向还抱持着最后的理想主义。
  谁知道,现在是满目绝望了。
  我不屈不挠地说,那,那个人是攻还是受,他和他老婆那个怎么解决啊?
  泰穷翻白眼,求求你不要那么多直接了当的问题啊,你是女人么?
  我装可怜相望他,他挥挥手赶我回房。
  我说干吗啦干吗啦,他说,阿拓就要来了。
  这下是没办法了,我只好灰溜溜地回房。见色忘义,说得真是好。
  我也喜欢阿拓。
  在Black Stone里工作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世上美男那么少的原因,是因为好看男人都集中到这里来了。
  在这里做事,我突然觉得身为女人的可悲,就好像放根大麻烟在瘾君子面前却不许他去抽一样。
  阿拓,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但我初见阿拓,并不是在Black Stone。
  从泰家去我上课的漫画教室,需要搭轻轨。我就是在轻轨的月台上看见阿拓的。
  他神情冷傲地站在离电梯口不远的柱子下,散发出一种致命的诱惑力,冷咧而又让人颤抖地想接近。他长了一个像北欧人那样高挺的鼻子,侧脸像极Mars。
  我抑制住砰砰乱跳的心,躲在暗角拼命看他。下了车,马上拿出画簿刷刷把已经牢牢刻在我的心里的俊颜描摹下来。
  我兴奋地唱着郎里格郎,去Bar打工。很多客人问我,莲莲啊,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说,啊~你们不会明白,我看到到心目中的神邸了。
  泰在旁边说了一句,神话中的神邸往往也都是性向怪异的。
  我当他在放屁。
  但是我看到阿拓推门进来的一刹那,我的脸就变成死灰了。
  泰看到我的脸色,说,这就是你的神邸?
  我呵呵干笑。
  阿拓走到泰面前,只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他们两人的目光间流动着一种异样的神采。
  我想,阿拓就是泰心中的那个人。
  我的初恋粉粉碎。
  这件事,在数年后仍被泰当成取笑我的最大笑柄。
  他总是说,莲这蠢材,在Bar里做了那么久,都搞不清楚圈子里的人该有的Quality。
  谁说我搞不清楚的,只是阿拓真的没有让我觉到有那样子的Quality,就好像泰,不和他深交,也决计看不出他是个gay。
  我那一向自诩敏锐的洞察力,在阿拓和泰面前,完败。
  但即使这样,我还是喜欢看到阿拓和泰依偎在一起的情景,好像现在,我从门缝里看见阿拓把头枕在泰的肩上,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狗,温情可爱。
  我激动地翻出画簿,准备记录。
  泰的眼皮动了动,他叫,莲,你给我出来。
  我吃一惊,连忙噤声,连滚带爬回到床上,听到泰继续说,别偷看了,出来吧。
  嘟着嘴出门,阿拓冷峻的脸上有一丝笑意,他说,莲,我做夜宵给你吃。
  我欢喜地点头,阿拓来了,我们吃白饭配青菜的日子就可以暂时结束。
  泰的脸色不好看,我发现阿拓一对我笑,泰的脸色就变了。
  我想泰是很喜欢阿拓的,见不得阿拓对别人好。
  我算什么,我这样的黄毛丫头也会被看作情敌么,更何况,我是女人。
  哈,多么可笑,女人和男人这种异性相吸的物种,现在倒成了被绝对宣判出局的必要条件了。
  我喜欢阿拓,喜欢他的脸,我决定开始支持小布什关于上帝意志的讲话,虽然我对于这个长得像猩猩的男人没有任何好感。(注:小布什是坚决的反同性恋者)
  这种话我只敢放在心里面说说而已,被泰知道了,那我只能很自觉的卷铺盖走人。
  阿拓把热腾腾的桂圆汤端到我面前,我更想落泪了,这样好的一个男人,居然不爱女人,简直令人绝望。
  我呼噜呼噜地喝着汤,阿拓拍拍我的头。
  他的外表如此肃然,内心却细腻的像我母亲。
  阿拓说,莲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泰生气了,他走到我房里,把我肥女时代的照片又拿出来秀。
  他说,莲一点没有气质,因为她以前是个丑女。
  他这样说我,无非想让我生气,可我偏不。
  我笑嘻嘻地看他,这位大人,被你说中了,我就是个草根命。
  想让我远离阿拓,冲着他的手艺,我也要顶住压力。
  阿拓开心地抿嘴,莲不管是什么样子,性子都是可爱的。
  他这样说我,让我飘飘然,是啊,我好歹也长得鼻子是鼻子眼是眼,泰吃醋的样子真没风度。
  夜深的时候,阿拓走了。
  我觉得很奇怪,他们不是恋人么,为什么阿拓从不留下过夜。
  泰也未曾开口挽留,看着阿拓走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悲伤的光。

  再见

  他们俩的渊源令我十二万分的好奇。
  一天,我正收了一桌杯子,端起来晃啷啷地往吧台后面走。
  经过另一桌时,突然听到“阿拓”“泰”,我顿时生个心眼,瞥见Rick空着手从外面走进来,连忙向他招手。
  等好心的Rick靠近,把一盘子杯子塞给他,一溜烟地去听八卦去了。
  不知道阿拓这次回来还会不会走?
  是啊,泰一直在等他,泰真是个痴情种呢。
  人家好喜欢好喜欢泰和阿拓在一起的画面,壁人啊。(此乃一小受)
  我,猛点头。
  当初还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呢。
  从泰出现在这里,他和阿拓就已经认识了,算算,竟有十年了吧。
  想不到还是没有隽永的爱情,毕竟还是破裂了,叫人唏嘘。
  我终于忍不住,破裂了?
  是啊,三人异口同声地叹气,又震惊地看我,莲莲!!
  委屈地扁扁嘴,人家在这里听了好久了,哥哥们现在才发觉………___…!!
  收获颇丰,我慢慢拼凑出整个故事的原委。
  阿拓和泰曾经是有名的一对伴侣,然而不知怎么,他们的关系破裂,阿拓走了,剩下泰一个人。
  客人们说得长吁短叹,以我少年时代爱看言情小说的心路历程,我很肯定他们是把阿拓和泰的故事当作唱本来流传了。
  这莫非就是同志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我开始天马行空地在脑海里构图,月下雕栏,泰美人凭栏而立,泪眼无语凝噎,仰天长叹,阿拓,你为什么是阿拓。
  拓王子与楼下伫立,神情凝视之,莲~你为什么是莲。
  呵呵,不小心更换成自己的名字了。
  呜~~帅哥对着表白,是每个少女的梦想,虽然上述场景绝对沦为空想之列。
  唉~~叹一口气,真失落。
  客人们抬头看到我的表情,也噗哧笑出来。
  他们说,莲,千万不要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看,连他们都开始了解我了,我太容易被人看透了。
  那么,导致他们关系破裂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这成了我心中最大的迷。
  看着泰在吧台后面潇洒“抛砖”的身形,我总觉得阿拓的归来有隐隐的风雨袭来的征兆,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涌动。
  不论泰,还是阿拓,只是在等待那一刻。
  呼,但愿是我多心。
  只是我没想到,这场风暴,居然来得这样快。
  那天,漫画教室早放学,我回到家中,想补个大头觉,就去Black Stone打工。
  刚把钥匙插进门孔,就听到屋里有讲话声。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依稀有阿拓和泰的声音。
  心里犹豫了一下,这个时候进去,不要坏了什么好事。
  老实说我对男同志既不反对也不赞成,摊上了这么一个同志圈子,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想到两大美男缠绵悱恻,还是让我有流鼻血的冲动。
  成|人之美,君子之为。我悄悄把钥匙退出来。
  就在转身离去之际,我听到屋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泰的大吼紧随而至。
  我听到他在叫,你给我滚出去!
  我大惊失色,本能地开了门进去。
  我实在是一个没有大脑没有心计的女人,事后想起来,我深深鄙视自己这种莽撞的行为。
  我总是这样,轻易地、不加思考地闯进别人的生活圈。
  泰和阿拓石像似地立于客厅的中央。
  阿拓的眼圈隐隐红着。
  看向泰时,才真正叫我大吃了一惊。
  泰的这副光景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他赤着脚,手里举着砸碎的半只花瓶,五官扭曲地挤在一起,胸膛起伏不定。
  他盯着阿拓的眼神,好像要把他牢牢刻在脑中,又似恨之入骨,恨不得烧了灰去。
  我踌躇着要不要发声,最后还是小小声地问,怎么了。
  两男齐刷刷地看我,我心里哀叫,拜托,不要这样用目光杀我,我只是好心的路人而已。
  阿拓终于开口,泰,不管你怎样,我决定了,对不起。
  泰不再说话,踩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回去房里,在门前站定,他没有回头,只说,再见。
  房门无声的关上了。
  阿拓凝望着这扇门,久久,然后他走到我身边,像往常那样,对待小孩子似的拍拍我的头。好好照顾泰。
  他离开了,转身的时候,似乎有潮湿的液体落在我的发上。
  我来不及看,阿拓已经消失不见。
  我轻轻推泰的房门,居然没有上锁。
  我想他是在等待某一个可以安慰他的人,作为受他恩惠的房客,我有这个义务。
  泰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天,脚板上还扎着一小块玻璃,兀自流着鲜血。
  我突然觉得心痛,帮他小心翼翼地把玻璃挑出来,再包扎,自始自终,泰没有任何声音。
  他的灵魂已经跟着阿拓走了。
  我再蠢,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多话。
  就这样静静地伏在泰的身边,到他醒转的时候。
  看着窗外的夕阳余晖散去,一直到夜幕降临,泰还是维持着僵硬的表情。
  终于,他说,阿拓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
  声音是哽咽的。
  阿拓爱上了女人,他要结婚去了。
  我惊讶,居然有这样的女人,令阿拓愿意放弃泰。
  我词穷,我只能很傻兮兮地说,泰,想开点。
  我安慰人的手段实在拙劣到极点,连我自己都没办法消化这一切。
  果然,泰开始流眼泪了。
  我慌了,我想是我把一直百毒不侵的泰惹哭了。
  其实,泰要哭泣的对象又岂是我呢,我只是不小心触到了他的心房,他的洪水一泻而出。
  他说,你不明白,阿拓离开我,他还能爱上别的人。
  可我除了阿拓,没有办法爱上任何人。
  其实,我大约是有点明白的。
  我知道,泰不能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同志,他只是一个痴情的人。
  他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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