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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乙己是个死要面子的人。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来越急燥,可他还耐着性子在等。终于一个月后,他说服了自己:那封信出了差错,没有寄到。于是抛开那封信,重新再写了一封。这回,信很快回了。他拆开一看,人整个焉了,嘴似老太婆的唠叨:苟富贵,毋相忘……可是己把自己弄到绝境的他,只能把他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不厌其烦,隔三岔五写信给他,并且还打电话骚扰。有天深夜,她听到他在电话里哀求那个人,心里陡然哀伤,替他不值。
有天趁她老公不在家,她实在控制不了自己,偷偷摸摸地从他抽屉里取出了廖廖几封信看,信中的内容要么支字不提,要么支词敷衍。不看则己,一看对这个耳膜己听出茧,而从未谋面的与她老公在大学同穿一条内裤的所谓朋友恨之入骨,觉得是他把她老公害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是他把自己的家搞成这般模样。
范乙己坚持了近一年,终于放弃。他嘴硬,从不肯服软。可是心里对他这个同穿过一条内裤的兄弟己不敢抱任何奢望。嗯,刘明远倒仿佛跟他逗着玩儿,偏在他对自己死心的时候,去了一封信,并且是热情洋溢的邀请信,里面还附有两份他们夫妻的商调函。范乙己被这意想不到的好事倒弄得不知所措,茫然地望着他老婆。他老婆倒比他有主见道:“事已如此,我们只能答应他。”
就这样,他们一家南下到了源州。刘明远亲自到车站去接他们。为了表达他的诚意,他在源州大酒店摆了一桌,算是为他们接风。在小姐递菜单的时候,似有意无意对他们说:“我之所以请你们到这儿来,是因为这里的菜有特色,都是绿色产品,有助于身体健康,就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
请客的主人如是问,他们俩当然识趣地称是,所以刘明远点的尽是蔬菜。小家伙见上的全是素的,自然不干,嚷着要吃肉。范乙己嫌他丢人,呵斥他。这不呵斥还好,一呵斥这小家伙把一路上的委屈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刘明远还算善解人意,重拿菜单,千挑万选才挑出一份梅干菜烧肉。
孔凡一直在注意刘明远,她说不清楚她为什么仇恨眼前这个人?是他破坏了自己幸福的家庭?还是他使自己的老公成为别人的笑柄?她不知道,可是她觉得自己短小的老公在他高大威猛的形象对比下显得萎靡不堪,这或许才是女人心中最大的遗憾,可是她非常能调节自己,终于发现刘明远也有缺陷:那就是三角眼、倒八眉,同小姐妹学过看面象的她不由坏想:这种男人都是阴损的,都是短命不得好死的!这样想着,心倒平衡了,觉得:找一个本份老实的男人,生活虽没波澜,但踏实。后来,那盘肉上来,见刘明远全忘了刚才自己健身的宣言,而同儿子抢着那几块肉,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更对刘明远鄙视,鄙视之后便是对自己一家在源州的前景忐忑不安。
吃完饭后,见刘明远似对她老公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并开口向她再借她老公再叙一会儿。她心有所警觉,可还是碍于面子同意了。范乙己好了伤疤忘了痛,乐哈哈地同刘明远走了。她瞧着,心更来气,觉得:她找的男人根本不是男人。
他们母子俩就入住在源州大酒店里,儿子早就受不了一路上颠簸的劳累,酣然进入梦乡了。而她身体虽然极其疲乏,可就是怎么都睡不着,总想着刘明远阴损的脸,总觉得他们夫妻俩是刘明远阴谋下的一颗旗子。范乙己是深更半夜醉熏熏回来的,脸未洗、嘴未涮,倒在床上便睡着了。她不放心,推着问他,从他含糊不清嘴里她第一次听到“萧寒”这两个字。
这次设计院进人,罗本末可谓双赢:其一自己的小设计室平白进了两个工程师,自然提升了自己设计室的档次;其二这两个人是带着项目进来的,这对自己捉襟见肘、等米下锅设计室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所以范氏夫妇上班的第一天,他就开了一个会,把工作重新安排,室里的日常工作全由范氏夫妇负责,而自己摞下担子到外面接业务。
范乙己应该说是个谨慎的人,他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新的工作岗位,踏踏实实地从头开始。可是面对老板的信任、同事的业务水平蹩脚,他的自信心陡然膨胀,所以他竟异想天开的以为,这个设计室缺了他们夫妻不行,所以他格外卖力。所以他怂恿罗本末订了许多规章制度,所以没两天他把设计室的其他人全得罪光了。得罪了这么多人,孔凡心里有点担忧,劝他适可而止。可他却满不在乎地说:“得罪就得罪了,怕什么?他们不过是一群打工的,而我们是院里的正式职工。”见孔凡犹怨他的眼神,自以为幽默,想讨他老婆一笑道:“这就好比古时大户人家,我们是明媒正娶的正室,而他们不过是得不到法律承认的侧室。”孔凡听后,非但没笑,反而更加忧虑。总觉得一场暴风雨般的灾难将降临到他们夫妻俩头上。
范乙己是上班的第三天,才见到萧寒的。本以为这个让刘明远都忌讳的人是何等的神勇,不曾想是愣头愣脑的毛头小伙子。这家伙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在有限的上班时间内,屌而啷当,全不把室里的规章制度当回事,亏得是罗本末的好脾气,否则,换作我……
他之所以有这样想法,是因为他的心智还不成熟,完全凭着眼前看见的,武断地来认识一个人。上班第一天,他就看见门口外的对联: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工作。当时就以为这个老板是个踏实,想干一番事业的人。等到他和罗本末接触后,其谦卑的态度,更确定了他心中的想法。他就这么粗糙!全没注意这付对联已凸起了,因为它里面还贴着另外一付对联,那就是:今日上班不努力,明日努力找工作!缘何罗本末这个设计室开张还不到半年,他的管理思想和经营策略都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呢?这其中的缘由全是他一手造成的。说好的两个月结一次奖金,可是己经快三个两个月过去了,员工们的奖金却己被他买了房子、股票等等,大凡只要市场能炒作的东西,他都在炒。所以每逢双月的八日,这一天是罗本末最难捱、最无赖的一天。他是准备了一些钱,可这些连奖金的五分之一都不到。第一次,他连哄带骗总算蒙混过关了。可是第二次,他还耍老把戏,员工们可不干了,这可是他们的血汗钱!所以联合起来,以罢工的激烈方式才象挤牙膏似的从罗本末身上多挤出一点。当然大头还是被他扣留着。老板的一而再的失信,让他底下的员工彻底对他丧失信心。所以他们私下里替自己找好退路。所以象萧寒、梅尘笑这类头脑活络的人,外面有业务,根本不把室里的事当回事,所以就出现在范乙己面前屌而啷当的形象,把设计室当作社会旅馆,想来就来,不来就不来,而罗本末对他们却一点脾气都没有。
范乙己不知道这段历史,还以为罗本末老实才被人欺侮。所以他替罗本末抱不平,所以要替罗本末出头。这天晚上,他没经任何人同意,更不顾老婆的劝阻,做了一件他不该做但他以为该做的事。
第二天,萧寒又迟到了,疲疲沓沓的到了办公室,映入眼帘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他抽屉的锁竟然被人撬了。忙赶将过去,打开抽屉,一一搜索,搜索的结果让他大惑不解:值钱的东西倒原封不动,而不值钱的图纸却不翼而飞。困惑地望着旁人,却见老李工和梅尘笑偷偷地呶嘴对着范氐夫妇朝他示意。他猛然醒悟,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感觉左眼在跳,隐隐知道有人在罗本末面前说他闲话,说就说吧,反正他也不在乎。可是这人竟胆大妄为,撬他抽屉,孰可忍,誓不可忍。当时就勃然大怒,“啪”的一声拍着桌子大喝道:“那个大胆的贼,竟敢偷到爷的头上,还不速速拿将出来。”
范乙己倒沉着,不为所动。可怕事的孔凡身子已抖抖缩缩,脸忽而红忽而白,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老公,哀求他道:“乙己还给他吧?”
他还是不为所动,萧寒更来劲了,唱着京剧道:“原来是贼公婆!”
孔凡何时受过这种污辱,当时就“哇”地一声掩面哭泣地奔了出去。
这家伙竟然不去追他老婆,反而张牙舞爪地冲过来:“你敢骂人!”可是他矮小的身材同高大的萧寒比,声音也低了半截:“罗老板催的急,怕你忙不过来,叫我们夫妻俩帮你画。”
“这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做贼的还有理由!”
“你…你…”他黔驴技穷,恶狠狠道:“你别忘了你打工的身份!”
萧寒笑了,笑的声音都在空气中发抖:“身份,你知道身份?我是打工的,这不丢人,可你是什么东西,一个贼、一条狗,一条被刘明远使来唤去的狗!”
刘明远是他的天堂,是他的偶像,虽然更多的时候是他呕吐的对象。可是在源州,刘明远就是他仰仗的一切。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竟那么不屑一顾,他怔住了一会儿,嘴仍强道:“跟你这个人没什么说头的,我这就去老板评理去。”
罗本末无须去找,他就在旁边瞧着热闹。这时,觉得自己该说话了,阴沉沉道:“范乙己,我可从没叫你去撬萧工的桌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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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彻底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罗本末关键的时候把他出卖的干干净净。他当然是想不到,这要怪就要怪他过份。昨晚回去,他辗转难眠,总觉得自己付出的没有获得的多,所以一大早,他就找到罗本末,要求入干股。罗本末当时就被他弄梗住了,可是下面的人,能差使干活的也只有他们夫妻俩了。当时也是权衡利弊,对他支吾以对把他打发走。可是他走后,他越想越不对劲。联想到刘明远,刘明远他是知根知底,知道这个人绝不做亏本生意,可是为何他又送人又送业务迎合自己,自己对他没什么用场呀,莫非……他想岔了,以为刘明远安排他的嫡系到他这里,是想吞并他的设计室。祸及他的根本,这是绝不能容忍的,所以他越想越后怕,所以一边倒地站在萧寒一边。
范乙己这时才知道什么是四面楚歌、身陷绝地,这时才想到己离他而去的妻子,突感末日的来临,歇斯底里喊着孔凡的名字冲了出去。
在住处,他看见孔凡边哭泣边收拾衣服。他心里也不好受,躲在她身后嗫嚅道:“没想到罗本末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这地方我们不能呆,我这就去找明远,让他帮我们换个单位。”
不提这个名字还罢,一提这个名字,孔凡就怒上心头,一字一顿道:“乙己,你什么时候知道要靠自己,那才是我们母子的福!”
他听后惭愧不己,黯然失色。
孔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叹气说:“乙己,我先带孩子回去,你在这要好好保重。”
他听后,哽咽说:“凡,你不要我了?我…我也跟你一起回去吧。”
孔凡凄惨笑道:“你回的去吗?为了来这里,你闹腾了一年多,己成为别人的笑柄,我知道这一年来,你的心在滴血。”
妻子的理解,他的心犹如刀割,哽咽保证道:“凡,你先带小孩回去也好,等我在这里事业有成后,再把你们母子接过来。”
那天傍晚,他亲自把老婆孩子送上了火车。当火车徐徐开动时,酷热的夏天,他竟觉得心冷得在发抖。虽然孔凡一直叮嘱他不要再同他那个在大学同穿一条内裤的所谓弟兄来往。可是出了火车站的他,犹对刘明远抱有一点奢望,以为他会念着从前的友情,扶他一把。所以直接去了刘明远那里。
山水画(33)
刘明远听他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气就不打一处来,想不通眼前这个人己三十好几了,做事全不经大脑思考,竟授别人以把柄,还好意思到自己面前来哭泣。真是可惜了那两个指标!
范乙己见哭诉了半天,刘明远却闷声不响,央求他道:“明远,那地方我是呆不下去了,我来你这里吧。”
“老范。”刘明远回得干脆道:“你以为进个单位容易呀?那两个商调函你知道我是费了多少口舌才搞掂的,为了帮你落实单位,我可是把一个十万元的设计费的项目双手奉献给罗本末,你以为我不心痛呀!”
范乙己听他如是说,可心里仍存侥幸,嗫嚅道:“明远我们可是在大学里同穿一条内裤的好兄弟……”
刘明远最烦的就是他这个,所以他话末完,就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内裤扔在他面前,道:“好了!不就是穿过你几条内裤吗?我现在十倍还你。”
他没想到刘明远竟然做的出。顿觉天昏地暗,对刘明远恨之入骨。
刘明远打发他走以后,越想越想不通,萧寒那浑小子为什么每遇关键时候,总犹如天助,使他精心安排好的计划彻底泡汤。
那天晚上,他有个重要应酬。这应酬就是他给了萧寒机会的那个月,他从老家苦口婆心骗来的一个戆老板。这老板终于到源州来考察他的项目,没准,今天就要鉴订合同。
在源州大酒店卡拉0K厅里,那己喝得醉熏熏的戆老板虽然头一直在他精心安排的小姐硕胸上蹭来蹭去。可是他一谈到正事,却来得精明,他说他己在南方这些城市兜了一圈,并且谈了一些有意向的项目,之所以没落实,是因为他己先答应了他这个老乡,所以以他的项目优先考虑,让他再谈谈合作的条件。
这些条件他们俩己谈过若干次了,为了融资,没辙,只能耐着性子再讲一遍。
戆老板没听他说完,头摇得波浪鼓似的说:“刘…刘老板,你太精明了!你那地的获得的价位,我考查了一下,连我即将注入资金的三分之一都不到,而你要占大股,天下那有这么便宜的事!”
刘明远最大的优点:就是自以为自己特聪明,所以自信心特别足。而他最大缺点:就是以为别人都比他笨,都可以被自己愚弄,所以当他发现这个人变的聪明时,他倒不知道怎么对付了。所以问他,他的想法。他肥厚的手翻个个说:“股份对调,我占六,你占四。”
“开玩笑!”刘明远控制不了自己,情绪有点激动道:“你这是抢劫!”
戆老板被人奉承惯了,那受得了这气,“蹭”地从小姐怀里站起来,怒道:“嗯,不合作就不合作,我还怕有钱找不到项目做。”说完,扭头带着他手下走了,连小姐的小费都没付。刘明远这才有点怕,后悔又来不及。觉得自己今天糟糕的心情是萧寒搅的,想到萧寒就不能不想到费月,想到费月他才知道自己还有过失败。不行,自己绝不能失败,失败的应该是她!他偏执地这样想,也就偏执地做出了他一生可能最错的抉择。他这个项目要单干,他就不信这世上有他办不成的事,越不过的槛!
黄泷成了老板,这消息是他向萧寒借钱,萧寒才知道的。萧寒恭祝他终于圆了自己的梦。成了老板的黄泷似乎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对他问的话含糊其词,拿到钱后,连谢字都没说,走了。萧寒心里有点不舒服,觉得他怪怪的。忍不住好奇,打电话给江海帆。他的话讲到一半,那头的江海帆便打断道:“你借钱给他啦?”
“借了,他刚拿走。”
“哦,那你要有个打水漂的心理准备。”
萧寒诧异道:“不会吧!黄泷不是个赖皮的人,况且他现在是老板。”
“你以为他是什么大老板?他是承包了我们设计院的装修公司,可是他的业务还在天上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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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寒觉得他的话有点损,不像弟兄,反而像是仇人,是在旁瞧着好戏。心里就替黄泷不平,责怪他道:“我的江大院长,万事开头难吗?我相信我们这个黄老板会渡过这难关的。”
那头的江海帆笑了,说:“是万事开头难!如果是你老兄,我相信。可是他,志大才疏,百无一用,这不,实践检验真理。他自以为占住了山头,扯出大旗,就能招来满天的蝴蝶,可是不曾想,招来全是会蛰人的黄蜂:工商、税务,以至街道的老头老太太们都上门检查工作,他那一个都不敢得罪,疲于应付,把自己仅有的、浅薄的积蓄都花光了,这不还借你我的钱吗?”
放下电话后,萧寒细嚼着江海帆刚才说过的话,觉得他们俩生出了龌龊。他想的不错,他们俩是产生了间隙,并且覆水难收。这其中的缘由,就是黄泷承包装修公司的事。他得到这消息后,把它当作自己最后的机会,所以隔三岔五地到他们的游院长家坐坐,汇报汇报思想,顺便解决领导生活上的难处。游院长是被他笼络住了。他放心了,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他深信与他同宿舍的兄弟加领导江海帆肯定会投他一票。不曾想,吹东风的那天,最反对他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