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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均怀绝世功力,不消多久,便达峰顶。
峰顶有株形态膏古的伞状巨松,松下有块平坦大石。
石上放着一具棋盘,黑白双丸,综横罗列,但似弈未及半便停,石左已空,只在石右坐着一位白衣书生。
姬绿绮本是满腔愤怒,准备不论遇见何人,即刻施展“阎王刺”,立下煞手!
但见了这白衣书生以后,却如雪狮子向火一般,全身软绵绵地,提不起丝毫凶威杀气。
原来这白衣书生百容之俊,丰神之美,便算马空群、司马彦嫡下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也无法与其比拟!
姬绿绮睹忖自己阅人颇多,却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男子,何况这位白衣书生,在极端俊美之中,还蕴有一种足以令人心醉的勃勃英气!
姬绿绮心醉目炫,悄悄将掌内所藏的三根“阎王刺”,重又藏入怀中,向白衣书生含笑问道:“仁兄怎样称谓?登绝顶而放歌,临奔流而对弈,委实可称雅人深致!”
白衣书生两道目光,亮如电闪般,向姬绿绮及司马彦,打量两眼,站起身形,抱拳微笑答道:“小弟庄伯乐,尚未请教姑娘与这位兄台尊名上姓?”
司马彦也对这庄伯乐一见即生好感,应声答道:“这位是姬绿绮姑娘,小弟耿天心,不知庄兄在与何人对弈?”
庄伯乐一听“姬绿绮”三宇,不禁自目中射出一种异样芒彩,向她探深看了几眼。
司马彦冷醒旁观,眉头微蹙,暗想这庄伯乐人虽萧洒,但举止却过嫌轻浮,那有对一位初见少女,如此凝目注视之理?
姬绿绮却毫不为意,反倒娇笑说道:“庄兄怎的这样对我打量?是否觉得我有点眼热?”
庄伯乐含笑说道:“姬姑娘仙姿国色,使庄伯乐惊若天人,心醉神迷,以致有所失态,尚请莫加怪罪才好。”
司马彦听得不禁失笑,暗想这样也好,庄伯乐是位调情圣手,姬绿绮是位浪漫娇娃,他们若能一拍即合,倒可替自己省却不少苦被纠缠的无谓烦恼!
姬绿绮果被庄伯乐的几句赞美之词,说得心花怒放,媚笑连声,妙目流波地,缓缓说道:“庄兄不要对我如此谬赞,你自己才是潘安再世,卫玠重生,傅粉何郎,凝脂杜义呢!”
司马彦委实看不惯他们彼此之间的眉挑目语,遂咳嗽一声,向庄伯乐道:“庄兄,小弟向你请教之事,尚未见答!”
庄伯乐失神落魄地,茫然答道:“耿兄指的是什么事儿?”
司马彦哂然一笑,指着石上棋盘说道:“两阵已圆,一方失帅,小弟是请教庄兄与何人对弈?”
庄伯乐“哦”了一声,含笑答道:“小弟是与一位老禅师对弈!”
姬绿绮本因被那木鱼声息,敲碎了自己的将圆好梦,心中怒火高腾,特来寻觅对头,痛加报复!但如今见了庄伯乐以后,对司马彦兴趣立淡,故而虽然听得庄伯乐是与老僧对奔,却并未深究,只是淡淡问道:“那老和尚呢?”
庄伯乐笑道:“那位老禅师因忽有要事,须去‘朝云峰’,故而尚未中盘,便自停弈!”
司马彦因觉木鱼声息极熟,心中有事,遂接口问道:“与庄兄对弈的老禅师,上下如何称谓?”
庄伯乐闻言,忽然收回紧紧盯在姬绿绮玉颊酥胸间的两道贪婪目光,神色一正,恭身答道:“这位老禅师,是位得道高僧,法号上大下智!”
司马彦听得果是大智禅师,不禁心头狂喜!
姬绿绮却手指棋盘,“哼”丁一声说道:“什么得道高僧?你看他下的这盘棋儿,路路孤军,处处受敌,若不是借词逃走,根本溃不成局了呢!”
司马彦对围棋一道颇精,几达国手程度,听完姬绿绮话后,遂细把石上棋局,看了一道,向庄怕乐含笑问道:“庄兄,大智禅师去时,应该由谁落子?”
庄伯乐笑道:“轮由老禅师落子,但他未着即去!”
司马彦捏了一颗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中心,向姬绿绮微笑说道:“姬姑娘请看,老禅师此子一落,通盘皆活,反把庄兄的白子,截断成丁两条大龙,足见高僧之赞,决非虐官,即以弃棋一道而论,亦屑罕世国手!’姬绿绮目光微注,赧然不语!
司马彦又向庄伯乐含笑问道:“请教庄兄,大智禅师的‘朝云峰’之行,是否立即返转?”庄伯乐摇头答道:“老禅师并未说明何时返来,耿兄莫非想见他吗?”
司马彦点头答道:“我正想见见这位有道高僧,以便请教!”
姬绿绮目光一转,扬眉笑道:“耿兄,这样好吗?你去‘朝云峰’,寻找那得道高僧大智禅师,我在此与庄伯乐兄,弈上一局!”
司马彦暗叹此女朝秦暮楚,水性杨花,遂含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不必再回此地,于‘朝云峰’事了之后,迳行去往‘神女峰’便可,但望姬姑娘不要由于弈兴过浓,而忘了与我崔大哥所订之约!”
姬绿绮娇笑说道:“耿兄不必叮嘱,你去到‘神女峰’下等我便了,并告诉你崔大哥,最多在明日黄昏,我一定赶到!”
司马彦淡然一笑,向二人微笑挥手,身形闪处,直往“巫山十二峰”中的“朝云峰”驰去!
庄伯乐目注司马彦的飘飘背影,向姬绿绮含笑说道:“姬姑娘,你还是与耿天心兄同去‘朝云峰’为妥!他好像为了我与姬姑娘订交之事,有点不高兴呢”
姬绿绮一面收拾棋子,与庄伯乐重行布局,一面微笑叹说道:“管他高不高兴,这人是聪明面孔笨肚肠,不大识得抬举!”
庄伯乐居然聪明绝顶,一听便知姬绿绮的话意,“哦”了一声,目注姬绿绮,摇头微笑说道:“姬姑娘,我不相信!”
姬绿绮拈子未落,讶然问道:“庄兄,你不相信什么?”
庄伯乐目光中深含挑逗之意,向姬绿绮笑道:“我不相信像姬姑娘这等大仙化人般的绝代娇娃,倘对耿天心青眼相垂,他竟会不识抬举?”
姬绿绮想起一路间,对耿天心百般挑逗,终告成空情事,不禁眉笼幽恨地,暗咬锤牙答道:“庄兄不要不信,我不是说他聪明面孔笨肚肠吗?”
庄伯乐摇头笑道:“我还是不信,因为像耿天心那样一表人材,总不敢比癞蛤蟆更笨,癞蛤蟆尚有想吃天鹅肉的雄心,他难道……”
姬绿绮蹙眉接口说道:“庄兄譬喻不错,这耿天心笨得简直还不如癞蛤蟆呢!”
庄伯乐失笑说道:“姬姑娘,你看我笨是不笨?”
姬绿绮看了庄伯乐两眼,抿嘴笑道:“你呀,你是绝顶聪明人物,那里还会笨呢?”
庄伯乐得意扬眉,“咦”了一声说道:“姬姑娘,我要请教一下,你是怎样看出我聪明绝顶?”
姬绿绮娇笑说道:“我是从你两只桃花眼,以及足能勾人魂魄的目光之上,如此判断!”
庄伯乐大笑说道:“姬姑娘,你大概把话儿说反了吧?庄伯乐是男子汉,充其量不过倜傥风流,‘勾魂摄魄’四字,只有你这两道明媚湫波,可以当得!’说到此处,便自目光中深含情意地,凝视着姬绿绮,低声吟道:“修短适中,秾纤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他们之间,究竟是庄伯乐勾了姬绿绮的魂?还是姬绿绮摄了庄伯乐的魄?均暂慢提,且先叙述扑奔“朝云峰”,寻找大智禅师的司马彦。
司马彦在听了“妙手郎君”游天乐说明“八宝神泥”中,藏有“大还丹”之事以后,就想到处迫寻大智掸师,索还这粒罕世圣药!
但如今扑奔“朝云峰”之际,却把主意完全改变!
他已不想索还“大还丹”,只想向大智祥师说明丹在泥中,请他斟酌情形,济世活人,免得把这粒罕世圣药,平白糟蹋!
司马彦改变主意之故,是基于两点原因!
第一点原因自然是由于“无为仙子”欧阳絮业告玉殒香消,自己对这“大还丹”,已无特殊用处!
第二点原因则是若非大智禅师几记木鱼的震聩启迷之声,自己必将在姬绿绮的狐媚手段以下,坠人无边欲海!
既然衔思,自应图报,司马彦遂亟欲寻得大智禅师,告以“大还丹”藏在“八宝神泥”之内的这桩秘密!
但他赶到“朝云蜂”后,空自上下穷搜,也未寻得大智掸师的半丝踪迹!
最后总算在一片峭壁之上,发现了八句偈语,写的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他不是他,我总是我,江湖弹剑,心地为先,恶者必谴,善者必全!”
末后并署了两个龙飞风舞草书,赫然正是“大智”二字I司马彦也不知道大智禅师这八句偈语,是否为自己所留?
但因遣寻不获,只好离却“朝云峰”,向“神女峰”下行去!
到了“神女峰”下,却毫不费事地,便与马空群所扮的崔明桂相遇。
马空群忽见司马彦在此出现,颇觉一惊,微愕问道:“贤弟,你怎会知道我在此地?”
司马彦含笑答道:“大哥,我是同姬绿绮姑娘,一同前来找你!”
马空群听得“姬绿绮姑娘”五宇,不禁愧然一笑,向司马彦说道:“贤弟知道她的本来面目了吗?”
司马彦点头微笑说道:“姬姑娘自行向我吐露秘密,否则小弟颇难猜出这位伊碧奇兄,竟是女扮男装!”
马空群皱眉说道:“姬绿绮的性情,着实奇特,她既一再叮嘱我千万不可暴露她的女儿身份,却又向贤弟自行说明一切,岂不弄虚是我欺骗贤弟了吗?”
司马彦摇手笑道:“大哥不必介意,这那里算得什么欺骗?但姬姑娘的行为,却嫌……”
马空群何等聪明,加上更深悉姬绿绮的淫荡性格,故而不等司马彦说完,便即霍然问道:‘“姬绿绮行为怎样?莫非竟对贤弟有甚荡检逾闲之处?”
司马彦那好意思详细描述姬绿绮对自己的百般挑逗情形,只能颇为婉转地,苦笑答道:“她对小弟,纵或行为略有失检,倒无大碍,因小弟与大哥一盟在地,决不会有负大哥!但……”
马空群听出司马彦话中有话,何况姬绿绮又未与他一同来此,不禁双眉深蹙地,急急问道:“姬绿绮昵?她怎的未与贤弟一同来此?”
司马彦感觉略有为难,故而嗫嚅答道:“她……她……”
马空群微含怒意说道:“贤弟不要这等吞吞吐吐,你既与我是金兰骨肉,应诚实话实讲!”
司马彦暗想倘若任凭姬绿绮与那庄伯乐有了苟且,自己对于盟兄,难免内疚,遂只好从实说道:“姬绿绮新近结交了一位风神秀逸无伦的白衣书生,正在一座山峰顶端对弈,少时或会赶来与大哥相见!”
“新近结交一位白衣书生”之讯,已使马空群愁皱双眉,再得对方“风神秀逸无伦”,遂越发妒生心底!
冷笑一声,向司马彦问道:“那白衣书生,叫做什么名字?难道会比贤弟的奕世风神,更为秀逸?”
司马彦苦笑说道:“那白衣书生名叫庄伯乐,风神秀逸程度,委实绝世罕见,小弟若与相比,真如爝火微光,难拟当空皓月!”
马空群摇头说道:“我不相信世间有如此美貌男子?”
“大哥怎不相信小弟,小弟生平从不虚言!”
马空群越听越觉心中盛气妒火,一时并作,遂强自忍耐地又向司马彦问道:“贤弟,姬绿绮与庄伯乐,是在何处弈棋?”司马彦伸手一指,含笑答道:“就在那座尖端比较平圆的高峰峰顶!”
马空群一阵厉声狂笑说道:“古之伯乐,善于相马,今之伯乐,应该善于相人,我倒要去会他一会,看看这庄伯乐是否认得出我的本来面目?”
司马彦失惊叫道:“本来面目?难道大哥之‘崔明桂’三宇,不是真实名姓?”
马空群知道自己在无意中把话说露漏,但已无法改口。
只好索性厉声笑道:“崔明桂三宇,大概只是庄伯乐的‘催命鬼’而巳!贤弟与我一同去到那座峰顶,我当着姬绿绮、庄伯乐二人,对你揭开本来面目便了!”
司马彦知道马空群的性格,此行必生变故,觉得自己倘随同前去,不便之处极多,遂摇头笑道:“大哥请恕小弟不便陪同,我在此等你如何?”
马空群目光一转,点头说道:“贤弟在此等我也好,我杀……”
“杀”字刚出,司马彦便摇手相劝说道:“大哥,得放手时且放手,能饶人处便饶人,姬姑娘与那庄伯乐,不过片刻新交,不会有甚过分亲密举措!”
马空群冷笑连连,身形飘处,业已纵出数丈,半空中取出一具圆形包裹,掷向司马彦,并厉笑说道:“贤弟,你且解开包裹看着,你大哥生平量窄,顺我者昌,逆我者死,我曾经饶得谁来?”
语音了处,身形已在十来丈外,再复略一转折,便自消失踪迹!
司马彦直等马空群形影不见,方缓缓收回目光,摇头一叹,准备解开这具圆形包裹看看其中究系何物?
不解这包裹还好,一解之下,司马彦不禁掩面顿足!
原来,包裹才解一层,刚刚现出其中的油布包时,血腥气味,已自冲鼻!
油布包中,是颗人头,正是在“大别山中”,为司马彦、马空群二人,摸骨论相的“瞽目追风”彭—歌的六阳魁首!
司马彦见彭一秋虽然不曾参与“云梦争奇大会”,竟仍丧命于盟兄手中,不禁星目闪光,剑眉微剧,立意在此静等盟兄转来,向其责讯,并看看这位结义大哥的本来面目,到底是谁?为何如此心狠手辣?
他在此静等马空群,无事足表,且先叙述怀着满崖妒火,赶去寻找姬绿绮的马空群!
马空群赶到司马彦所说的高峰顶上,庄伯乐与姬绿绮,却棋逢对手的弈兴正浓!
马空群是从五六丈外一堆怪石之中,遥遥注目。但等他看清庄伯乐相貌以后,不觉大吃罕见,纵令自己摘下人皮面具,露出本来百目,也将无法比拟,自惭形秽!。‘庄伯乐不仅风神绝世,耳力之强,亦属罕见,马空群才到峰顶,他便拈子不落,向姬绿绮笑道:“姬姑娘,峰顶突然有人来,大概是专为找你,我们稍停片刻如何?”
姬绿缔一来以为是司马彦所扮耿天心啭来,二来满心觉得庄伯乐俊逸风流,太以可爱,遂媚眼一飘,荡笑答道:“庄兄,我与你既已结识,彼此并颇投缘,不管是谁找我,也不愿理他了!”
马空群瞥见姬绿绮在互相对弈的沉思落子之间,向庄伯乐眉挑目语,大卖风情的淫荡神态,掌已心中狂腾炉火,再听她这样一说,越发忍耐不住,遂从石后现身走出,冷笑说道:“绮妹,我们誓海盟山,言犹在耳,天荒地老,此爱长存,你大概还不至于为了一位新交,便不理我吧?”
姬绿绮想不到来人竟是马空群,不禁窘得两朵红霞,飞上双颊!
谁知庄伯乐竟是二位天生情种,早就颇为姬绿绮的风姿所醉,如今见她窘得满百娇红,忽然含笑起立,意欲替姬绿绮解除窘状地向马空群抱拳说道:“这位仁兄尊姓大名,与姬姑娘是怎样称谓?”
马空群愤怒之下,忘了报用“崔明桂”假名。冲口答道,“我叫马空群,你是不是叫做庄伯乐?”
庄伯乐笑道:“名马一过,冀北群空,这个名儿起得颇好,只可惜有点本末倒置!”
马空群轩眉问道:“什么叫本末倒置?”
庄伯乐含笑答道:“自古以来,只有伯乐识马,那有马识伯乐之理?如今我庄伯乐不知你叫马空群,你怎会知道我叫庄伯乐呢?”
马空群“哼”了一声,未曾答话!
庄伯乐笑道:“马兄不要如此生气,你还不曾答我所问,你与姬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马空群扬眉冷笑说道:“她是我知交密友,你有什么资格动问?”庄伯乐本是和颜悦色,但却被马空群娇狂神态激怒,“哈哈”一笑,冷然答道:“你与姬姑娘是知交密友,我和她也同样关系,彼此既有同等资格,我为什么不能问你?”
马空群为之词穷,蹙眉说道:“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姬姑娘和我的关系,只怕和你大有不同!”
庄伯乐“哦”了一声,转而向姬绿绮含笑问道:“姬姑娘,请告诉我,你和这位马空群的关系,与我有甚不同?”
姬绿绮心头雪亮,知道马空群所谓“不同”是指曾与自己有朝云暮雨、颠鸾倒凤的肌肤之亲,但这种话儿,却怎样答得出口?’何况如今马空群厉色狞声,宛若凶神恶煞,庄伯乐则从容潇洒,一派安详,两两相形之下,人品风神的高卑自殊,使姬绿绮自然而然地,对庄伯乐爱意频添,对马空群渐觉厌鄙!
庄伯乐见姬绿绮迟疑未答,遂柔声含笑说道:“姬姑娘,不要为难,你若真与这位马空群兄,有甚特殊关系,庄伯乐绝对识相,告辞就是!”
话完,长揖,儒衫一飘,似欲别去。
姬绿绮对他久已心醉神迷,那里肯舍?慌忙一把拉住,含笑说道:“庄兄别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