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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眼外,其余的都是美好的。
杨箫拉起被子盖在凤绮罗身上,嗅了嗅他清香地发丝,才把趴在自己身上不安分地人揉进了被子里。“歇会儿吧,你早上不是没睡好麽。”
凤绮罗团在被子里打著哈欠,迷糊地喟叹了一声,“真好,什麽也不用想,真好。”
杨箫心中一悸,也品出些酸涩无奈来。待哄著凤绮罗睡下,他披衣下床,在窗前默伫了一会儿,这才磨墨提笔,一蹴而就。
15。
换船从越角到金林,又去了两日,这还是顺风顺水的,加之先前在越角耽搁的两日,抵达金林时,仍是晚了一日半。
金林那边早得了消息,此时已有人来迎,小侯爷却以不得扰官为由,叫对方吃了个闭门羹。
其实他们这一路走到哪处不是由官府前迎後送左右安顿的,现在提什麽不扰官,纯粹是无事生非,捏著鸡毛当令箭使。但小侯爷就是著恼,就是存心要叫上头难堪。
如今太子与三皇子两党之争,已渐渐趋於明朗,眼下天下士林莫不三分,要麽仍持观望,要麽各入一方。而凤绮罗不过是为保全自己家人才与三皇子有协作之意,太子一党就屡屡设伏动手脚,这口怨气叫他怎能咽的下。再则他既是替三皇子办事,又怎能不叫那人多出些力,至少也得压压对方的气焰才不愧对於他出京时的雨中之约。
不过既不入官家,也不能随意扰民,好在金林城大,不愁找不到一间上好的客栈包下。当然,这钱还是由官府出,小侯爷是不会自掏荷包的。
用过晚膳又洗漱过後,凤绮罗嘱了碧莲另选一处歇息,自己则钻进了秋素商的房里。他自觉这几日都没能和秋素商多说说话,总叫些七七八八地杂事给耽搁了,这晚才特意舍了杨箫来陪秋素商。
秋素商自得邵阳噩耗传来,就愈发不喜言语,人也望著清减,似乎全凭一个信念撑著。倘若秋蒙所托之事一直不能得解,只怕秋素商的下半生都要在了无生趣的绝望中度过了。
不过得了小侯爷来陪,秋素商即便是面无喜色,心里也是感激的。尽管小侯爷从来都是被人呵哄,并不善於劝慰之术,不过这番关切之心,他人岂会不知。
两人说了会儿话,又逗了会儿猫,才一同上了床,并肩而卧。那黑猫在塌下喵呜了几声,见无人理会,也跟著跳上床,隔著被子在两人身上踩了一阵,最後贴著凤绮罗的面颊蜷成一团,到底还是念旧主。
小侯爷睡觉不算老实,自己一人睡时蹬了被子挤掉了枕头也是常有的事。往常都有杨箫顾著,再不济也有沧海看著,这一晚却不知是怎麽睡的,醒来时竟然连房间都换了。
正自疑惑著,沧海打了水进来,见著凤绮罗衣衫不整赤脚站在地上茫然四顾,免不了又是一通好嚼。
“侯爷是越大越活回去了麽?!这都什麽天气了,起床不知披衣,下床不知穿鞋,要是病著了可怎生得好。外面又不比侯府,样样都备齐全了,要是只是个头痛脑热还好,乡野村医治这些还是拿手的,可万一犯的是寒症臆症什麽的,还不得把人给活活急死。要我看,还不如早早回京算了,这差事丢给谁都做得,何必一定要由侯爷你揽下。”
凤绮罗才睡醒本就昏晕,猛地耳边又是一阵竹筒倒豆子似的劈里啪啦,此时更是觉得晕眩难耐,一下子跌坐回床上,抚著额头直喊“哎哟”。
他是真的被人宠惯了,稍有不适,就要拉著身边的人撒娇,三分疼痛都能被他装出个十分来,何况现下他是真的眼前一黑,脑中嗡鸣。
沧海被吓到了,以为真叫自己给说中了,慌忙扶著凤绮罗躺下,转头就冲了出去,不多时就拉著个老大夫进来。
老大夫号过脉,很快就开出方子,原本也不是什麽要不得的大病,无非是著了些凉,又没吃东西,气血不足罢了。
凤绮罗目送著沧海阴沈著脸出去又进来,端了碗细米莲子羹,还有几碟时令小菜。他现在胃口大开,倒也不用人伺候,自己就利索的全吃了去。
饭饱人舒,沧海却不许他下床,把他赶回床上,捂了个严实。凤绮罗暗自叫苦,後悔方才不该将小恙装成大病,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杨箫呢?怎麽不来看我?”小侯爷一不高兴,就喜欢连名带姓的唤著,半分温婉体贴也不讲。当然他高兴时,杨箫说什麽做什麽都是好的,便是不好也是好的。
“夫人一早就出了门,说是得了线索,和苏七一起寻人去了。”
他们人虽才到金林,要找人的事可不是才开始的,昨日各方的探子就都陆续送回了消息,不过都是由杨箫经手的。然而这麽快就得了线索,却是出乎意料的。
小侯爷一激动,人又坐了起来。“怎麽不叫上我?!你们这是有意瞒著我麽。”说著就要翻身下床。
沧海两眼一剜,双手叉腰做夜叉状挡在凤绮罗的面前。“侯爷还是躺下吧,养病最重要,药已经在煎了,待会儿就该吃了。”
凤绮罗闷闷不乐,心道这是怎麽了,便是他一直惯著沧海的脾气,也少见她这麽对自己说话的,完全是认了死理,连通融转圜的余地都不留。
“沧海。。。。。。”尾音拉得老长。
“不行就是不行。”
“沧海,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我的话你都不听了麽。”小侯爷见软磨不成,便想来硬的,只是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他是在使性子,这个中威严自是荡然无存。
“当然侯爷你是主子,不过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为的就是伺候好主子,说的做的自然也全是为主子好。”到底是这几年长进了不少,沧海的行事作风越来越有凤素娥月明当年之遗风。
她叹了叹,又道,“侯爷若能想得起,自己是如何回到这房中的,又为何而回来,让侯爷出门也不无不可。”
凤绮罗怔了怔,他还真是想不起来。他只记得自己合著衣睡在了秋素商身侧,然後半夜时有些冷,就信手多扯了些被子盖了,再然後。。。。。。醒来时就这样了。
“侯爷是在今早被夫人裹著被子抱回来的。”沧海再叹了叹,想著今早的事就颇为头痛。“我和夫人去时,侯爷身上就搭了被子一角,手足胸都露在外面。而秋公子更惨,连被子都没得盖,都冻得缩成一团了。”
这话不言而喻,自是昨晚有人扯了全部的被子去盖,後来又自个儿蹬了去。
“秋公子现在正病著呢。大夫说是受寒体虚引发高热,现下药已经服了一次,热度退了些,不过人还是很虚,也睡著,有碧莲在那头看顾著。”
难怪沧海一早就这麽火大,难怪大夫来得这麽快,怕是药方子都开得与秋素商的那份差不多,连重新抓药都省了。
小侯爷这才知道心虚,乖乖地爬回床去躺著了,不敢再提出门之事。
晌午过後杨箫回来,得知凤绮罗还是病了,心下又气又怜,暗暗打定了主意,日後就是说什麽也不能放凤绮罗一人睡了。当然因了这事,凤绮罗也没少被教训,杨箫即便是不会多加苛责,约法三章之类的还是有的。
但好在小侯爷的病著实是不值一提,被强逼著灌了几碗药,到了下午就又活蹦乱跳。只是秋素商就没那麽好运了,他本就体虚,这下病来如山倒,哪也去不成,只能安心躺在客栈里养病了。
16。
谁能料想的到,当年名动天下的国手匠人金林,如今竟是这副凄惨地模样。
姑且不论那只能用一缕缕布条勾连在一起来形容的褴褛地衣衫,也不提那身上的污泥黑垢是怎样的好比泥巴上墙一层层糊上去的,单就说那湿湿黏黏伏贴在脸上有如隔了夜的糊面条般的头发,就没人能把眼前的老乞丐与世人口笔相传中“青衣布履纫兰佩”的金林联系在一起。
“你确定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小侯爷一脸古怪,盯著眼前的人直发楞。莫说他怀疑不敢信,就是沧海苏七,也是存了七分疑忌三分困惑。
杨箫附耳道,“种种线索都指向他了,是或不是,也待试过才知。”
其余有可能的人他们已事先排除过了,就剩这老乞丐,半疯半癫半真半假,却是最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话是不错,可这要怎麽试?难道让他当场做个东西出来麽?”凤绮罗本想上前瞧个仔细,可实在是经受不住老乞丐身上散发出的阵阵酸臭味,还是站在了原地不肯动。
他捏著鼻子以手扇面,而後又抽出绢巾半蒙著面,最後还是难以忍受的背转过身去,嗡声嗡气地道,“还是先把人带回去洗干净了再说吧。”
杨箫瞧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忍俊不禁道,“你不是一直吵著要来麽,怎麽才来就想走。”
凤绮罗闷哼了一声,自知理亏,再不作声。
杨箫已上前拱手行礼道,“在下杨某,途经此地,有一事相询,不知能否请老先生过府一叙。”
老乞丐坐在一方破草席上,嘴里哼哼唧唧,闻言朝杨箫咧嘴一笑,将手上的破碗朝前一递。“大爷赏几个钱吧,小老头腹中饥寒,耐不住饿啊。”
凤绮罗朝沧海使了个眼色,沧海便放了一枚碎银在老乞丐的碗中。“老先生若不肯去我们府上小歇,那可否回答几个问题。若先生肯赏脸,定当重金酬谢。”
如果此人真的只是寻常乞丐,重诱在前,少有不动心的。
杨箫已捧了琵琶出来,这是经由高明的木匠仿造而成,与东荆河上碧莲假扮秋素商时所捧的那一把同出一人之手,几可以假乱真。
“老先生不妨看看,这把琵琶有何异常之处,是否暗藏机巧?”
老乞丐摸出碗里的那锭银子攥在手里,掂了掂,又放进口气咬了咬,突然猛地往地上一砸,骂道,“你们这些混人,欺负小老头目不识丁,居然拿个假银子来诓我。可怜小老头流落至此,饥寒交迫,今日还得遭你们戏弄取乐,莫说答上几个问题,便是有八抬大轿来抬,小老头也不去。”
老乞丐声音嘶哑,似有痰涎哽於喉间,因而即便是当街叫骂,也不大引人注意。他骂了几句,哆嗦著搓了搓手,往破草席上一躺,就不再理人了。
但杨箫已留心到,老乞丐至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他手上的琵琶,只在躺下时眼角的余光稍稍带过。
沧海微红了脸,又重新摸出两锭银子放在老乞丐的碗里,回头就埋怨道,“这银子还有假的?!拿什麽说事也别拿我挑刺啊,他要是真想多要两锭银子,只管开口便好,给他个十锭八锭的都成。”
凤绮罗一听就乐了,嗤笑道,“沧海啊,还好我的侯府里不是你当家,不然若是照你这般出手阔绰,我还不被你吃穷了。”
其实以乐平小侯爷的万贯家财而言,哪有可能因为几锭银子就被吃穷。曾经有段时日凤绮罗喜欢玩石,珍乐斋的一块玉石卖到上万两银子,他一气就买了五六块,结果日後不是沈了箱底就是打赏了下人。若真要论败家之人,小侯爷才是首当其冲的一个,只不过出面的都是沧海罢了。
杨箫沈思片刻,瞥向苏七道,“你看如何?”
“果然是个假乞丐。”苏七等的就是这一问,他眼力过人,方才不过须臾功夫,他却连不易察觉的细微处都注意到了。“他的双膝手肘处都没有老茧,显然并不常常跪乞钱物,倒是指腹指节处老茧深厚,是一双木匠的手。而且他骂人时实在太过文雅,连丝毫泼皮乞赖的感觉都没有,只怕这还是他第一次假扮乞丐。”
杨箫拊掌笑道,“与我所想一处,应该就是他了。”
老乞丐假托银子是假,实指琵琶是假,一番指桑骂槐,实则是向他们证实了他就是金林。如此看来,他们能如此顺利的找到人,想必是金林得了消息有意送上门来。
翌日,一行人再去,老乞丐果然仍在原处。
只是与昨日卧席乞讨不同,今日老乞丐架了土灶铁锅烧了沸水煮芋头,扑鼻的香气惹来野狗数条,这下就连沧海也躲得远远的,唯恐被野狗蹭了身。
秋素商被碧莲搀著,略略不安道,“这是在哪?怎麽有沸水翻滚的声音。”
其他人不语,也实在是有些摸不清状况,各自腹诽,这老乞丐葫芦里卖的什麽药,昨日还好端端的,怎麽今日就愈加疯癫起来。
老乞丐也不理人,兀自哼唱著一首不知从哪来的乡野民谣,古里古怪,只大约是与芋头的吃法有关。
“滚水,剥皮,抹酱,一口吞一个,香喷喷呀乐呵呵。。。。。。”
杨箫反复听了几遍,心念一动道,“把琵琶给他吧,解铃还需系铃人,这琵琶怕也是出自他的手。”
秋素商心里一紧,迟疑了下,还是把琵琶递了出去。
老乞丐抬起头盯著秋素商,混沌地视线立马就变得清明,晶亮如明月照清泉。他面部肌肉抽搐,喉间发出诡诘地一阵喋笑,猛地抓过琵琶就扔进了锅里,操著木棍鼓捣了一阵,硬是将那琵琶同芋头一起在沸水里煮了半刻锺,这才捞起来又扔进另一锅冷水里再泡了半刻锺。再重新捞出时,琵琶的全身已变得如落日余晖般晕红。
老乞丐摆弄了一阵,抽了中间的一根琴弦,以指尖捏住卍字形琴头的两端,轻轻左右一拔,琴身就被剖成两半,比用最锋利的刀切割的还要齐整。再拿毛刷沾了白醋在琴身内侧反复抹刷,待醋味风化开来,朱红地里板上就渐渐浮现出两排字来。
“定王台前月,湘云楚水流,翠藤缠青竹,红萼未宜簪。”
这正是他们要找的前半阙诗,暗指地,再合上已知的後半阙,暗指人,卷宗的所藏之处已是不言而喻。
只是可惜了这把花梨木琵琶,再不能复原,即便是复原了,也弹奏不出原来的妙美音色。
17。
当今圣上年轻时心狠手辣,登基後迅捷铲除异己,大兴党阀连坐,一时腥风血雨,人人自危。此举历时三年後风雨渐息,当时的翰林院学士陈章以一本君德论上奏,陈请皇帝大赦天下,废除连坐制,改以德仁治国。帝阅後三日不寐,待第四日上朝,亲笔朱批准字。从此国无暴政,势昌运,民安泰。
然而皇家宗室历经三年洗劫,子息凋敝,除静安王爷凤铭,得尚保住性命的多为旁支远宗。而长沙昌平侯刘颉则是少数几个异姓侯之一。
刘颉之母湘云公主凤鸢本是皇帝|乳母之女,後被皇帝收为义妹,赐国姓,入宗庙,从此平步青云,真正的飞做枝头成凤凰。但奈何天妒红颜,湘云公主诞下刘颉後不久病逝,剩下鳏夫独子移居长沙。
刘颉生性痞劣淫邪,骄奢成性,不思进取,素为皇帝不喜。但念在湘云公主的面上,待刘颉成年後,皇帝仍是封了他一个昌平侯,扈地长沙,一生衣食无忧,只是不许他在有生之年踏出长沙一步。也因此刘颉虽有侯爷之名,却不为世人所乐道,与皇族世子亲王也多交情浅薄。
但就是这样一个地头蛇似的人物,最懂得趋炎附势,攀富和贵。小侯爷此次到长沙,刘颉就亲自驾车到城门口迎接,将其一行人迎到府上,殷切招待。
这接风洗尘的筵席本也平常,除了主客两方,在席的多是长沙当地的乡绅富商,虽比不得京城里的大人物,但到底也是一方有头有脸的人,席间察言观色谨守本分。只是不知是惧於乐平小侯爷的威名,还是得了昌平侯的授意,酒过三巡正酣时,就纷纷寻了借口退席了。
两位侯爷坐的都是上座,刘颉就坐在凤绮罗的左手边,他接过侍女手中的酒壶,亲自给凤绮罗满上。“小弟好酒量,堪称千杯不醉,哥哥佩服。来,再敬你一杯。”
酒是上好的梅子酒,是采了新鲜的梅子腌过再酿酒,酒味不重,但後劲十足。
凤绮罗接过酒一饮而尽,接著却把空了的酒杯挪开,这手法偏又做的明显,叫刘颉有心再敬都不成。
其实小侯爷的酒量一点也不能称之为佳,只不过席上遭敬的酒都被同坐的杨箫挡下了,加上方才那一杯,他统共不过才喝了三五杯。而刘颉在一旁都看得明明白白,却睁著眼睛说瞎话,脸皮不可谓不厚,只可惜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使错了地方。
刘颉见敬酒不成,讪笑两声,又厚著脸皮挨过来。“小弟难得来哥哥这一回,如今既然来了,不妨多住些时日,也让哥哥好生招待下,才不枉你我兄弟一场啊。”
昌平侯这番话说得好生亲热,在场的人听了却多少有些忍俊不禁,凤绮罗也直皱眉,不肯应声。
湘云公主仅仅只是皇帝的义妹,与凤氏并无血缘关系,刘颉此番已兄弟相称,实在是有些讨巧。再则即便是京城里的那些皇子,只要是母系身份稍显低微些的,也不敢叫小侯爷称其一声兄长,刘颉的做法无疑是有些僭越了。
但刘颉只做不知,一味攀好道,“小弟此来有何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