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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她也不会故意对着碧水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她万万想不到出征后他们竟然还可以联系，但是她差点忘了，碧水曾是惠妃宫中的人，数一数二的才女怎能容忍贴身的侍女不识字。只要宋逸愿意，书信都可以飞至前线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只是他未免也太狠了，竟连他死生之事也未让她知晓，存心只要她这般愧疚地记住他吗？想到这里，子西忽然觉得好无力，为什么宋括是这样，宋逸也要这样，她明明是个人会哭会伤心，可是在他们的争斗中她永远只是个物品，可以踢来踢去，一江春水环绕的城，最终不是她负，而是他们负！
“娘娘……”碧水看着子西瘫软靠着铁栏杆，心里更是着急，连王爷都搬出来了，子西依旧还是一副恨死不得的表情，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娘娘……无论如何再忍忍……王爷就快来了！”
“想必你今天进得来也是因为千里之外的宋逸吧？”除了宋逸，她实在想不出可以让碧水进来这么久了，同时也寒心原来宋逸根本就不像表象的只是个风流王爷，或许密谋夺权狡诈聪慧才是他的本性！连天牢也可以打通，还是什么是宋逸不能打通的？宋括最担心的或许是真的，宋逸真的很可能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为王！
“是奴婢担心娘娘……”
子西冷笑：“不都一样吗？”扬了扬手：“你快回去不要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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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娘娘。”碧水缓缓地松开紧攀铁栏杆的手，整个身子一软碰上了些碟子碎片，琳琅作响，险些让碎片划伤自己。她立马回神去收拾却不想被子西握住手：“娘娘？”
被那些碎片的声音唤醒的子西看见碧水手臂上隐约的划痕，再看看那尖利的刺角，于是不自觉伸出了手一手握住碧水，一手利用宽大的袖摆遮蔽偷偷藏起了一片碎片：“碧水，保重！”保重！
“娘娘，您别吓碧水好不好？等娘娘出来后……”
子西摇了摇头，笑着：“傻丫头，放心吧！”赶着碧水的那一瞬间，子西握紧手里的碎片，笑容凝滞在脸上，蓬乱的发丝随意垂贴在脸颊、脖颈，先前的发髻早已松散开来披泄在后，单衣禁不住这两日来的撕扯，破开了好几处露出她白嫩的肌肤，然而她的脸色竟白如纸！
“那……碧水先……”
“去吧！我会好好的！”终于得了子西一句承诺的碧水慢吞吞才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和锦盒，依依不舍地往前挪移，一路上子西都闪着诡异的笑容，她的心发着虚却还是在她的注视中踏离了天牢。或许可以关住子西并非是这天牢，而是子西她自己……
渐渐望着碧水的身影远离自己的视线，子西终于松开了一口气，也松开了手掌里紧握的碎片。“哐啷”一声碎片跌落在这冰冷的地面上，子西望着自己的手掌心触目的红线，再望了望右腿膝盖上早已凝结的暗色，她想起了爷爷，也想起了和爷爷有着同一张脸的甲阛，好像只有甲阛可以帮她了，可是她要怎么做呢？她的泪不住涌出，迷蒙地望着滴着血的掌心，心里奋然一股戾气，竟然伸出手抓起了碎片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手腕处一划……一滴、两滴、三滴……闭上眼，看到爷爷的笑脸，她以为她回家了……
“宋括……我们……最后赌……一次……”以生命做赌资的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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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归去如梦（1）
在现代的生活中，子西最恨那些轻生的人，因为她无法理解那么美好的生活他们如何因为一时的失意而放弃生命。如今，场景更换回古代，主角也变成了她。然而，她没有办法不这样去豪赌一次。与其烂死在天牢无人知晓，倒不如还没腐烂前作最后一次的赌注。她赌宋括还不想要她的命，但她没有想到她失去的是看得比命还重要的骄傲、尊严！
簟蘅香的味道四溢，在八月的天里呈现一种迷幻的色彩。子西侧身猫着身子紧紧揪住盖着自己发冷身子的锦衾，无论她如何盖紧，冰冷还是从脚底蔓延上头顶。她拼命多呼吸着混有簟蘅香的空气，企图让自己永远陷入沉迷中，再也不要醒来，面对这么个残酷的现实——
“皇上……娘娘手上的划伤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说！”
“娘娘的右腿恐怕今生难以再站立……”
这是子西醒来后听到的话，那一瞬间泪拼命从紧阖的眼流出，她咬着自己的唇直到疼痛泛上，直到口中含有血腥才松开齿关。
“娘娘……”碧水一刻不离地守着子西，那午被明德总管唤去说子西在天牢割腕时，她几欲瘫软下去。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西寝殿，怎么跪伏在锦龙华凤帐前，怎么死命叩首的。当她听到了太医的话，手不由得曲得死紧。若不是她，子西断断不会有自杀的碎片，是她害了子西，皇上会将她如何呢？还有王爷……那一刻碧水很是害怕，说不清是害怕子西会死，还是害怕自己会死：“娘娘……碧水错了……求求您说句话吧……两天了……”碧水大胆地推搡着背对的子西。
那头，子西转动了下眼珠，便恢复如常的冷漠。自从醒来后听到太医说她以后可能成瘸子，她就日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宋括来了几次，她更直接闭眼不理，最后惹得宋括无言离去，她才感到一丝轻松但也只睁着空洞的大眼瞪着这锦龙华凤帐，满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不知道她要什么，她觉得几番来这西寝殿好累，来来去去，半点由不得她，失去了一条腿对于她而言恰恰宛若是生命。永远充斥新人笑的后宫凭她这么个瘸子能够得到多少爱，能够怎么容身，面对日夜的嘲笑，日夜的恩宠荣衰，她的命运也不过尔尔，所有的生存之道在这后宫似乎全被堵死了，只要她还在宫里，她的出路就是孤老而死。想到这里，她不禁发冷地扯着锦衾盖住自己，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这是个梦！
“皇上驾到——”明德故意调高的声调已在暗示子西，希望子西能够讨好宋括下，至少此生的荣华绝不会少。然而，众人都太低估子西的倔强了和骄傲，她不要施舍，不要同情。碧水灰心地看着子西再一次闭上了眼……
“参见皇上！”
宋括一来就见碧水跪伏着，锦龙华凤帐中的子西依旧背对着蜷缩着自己的身子，他走近一看但见子西又是一副假寐样，气登时就往上冒！甩手直接揪起了子西的薄纱，大手覆上子西的香颈，咬牙道：“别再考验朕的忍耐力，你不过失去一条腿，若你连朕也失去，那么……”
“皇上直接赐子西死何不干脆点。”
原先根本就没预料子西会开口的宋括在听到子西的话后更是错愕。覆上她香颈的手松了松力道，然而，子西睁着一双灰暗的空洞之眼凝视着他，令君临天下，从未有过女人拂过他意的帝王威一挫！
“你想死，朕偏要你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宋括恶狠狠道，子西终于收回视线的焦距看着宋括眼里的恶气，忽而冷笑。
“皇上永远也不懂爱人，怎么爱国家？”子西笑得眼睛发涩，怕在宋括面前落下风，索性又闭上眼去。宋括永远不懂面对真正的自己，少年皇帝也许他真的经历很多，可是越经历反而越让宋括紧紧包裹住自己，谁也敲不开他的门，他也不会爱人，他的爱只是种伤害！
“那么你呢？你就懂爱吗？还是宋逸懂？”宋括恶狠狠的声音响起，随后大声挥叱了所有在殿的宫人，一时间西寝殿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宋括翻身进锦龙华凤帐内，压上子西的身子，喷鼻的气息在两人的近距离间缠绕，然而子西却没有半点感觉，僵直自己的身子闭着眼做着自己的梦，此梦再无君！
“为什么不说话？”宋括恨极了这种自言自语，捏着子西的双颊，使劲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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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西受痛直皱起眉头却还是不愿睁开眼，不愿开口说话。还有什么可说的，她的这条腿是他废的，她还能要他说什么？什么一生一世的谎言她不想再听到了，昨夜的相拥相诺，换成明天的怨恨相离，她还要他在说什么？这两天里，她不知道多么羡慕甲子西，那个早已轮回的灵魂不用再承受所念之人的背叛……
“说！否则朕就命人撬开你的嘴！”宋括发狠道，子西依旧闭着眼不理。她的哀伤是宋括永远无法看见的，宋括心里永远只有江山，永远不会顾念任何人都感受，他的独霸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弱点。
“来人！”宋括大喊。明德等人立马进殿跪候。
“皇上息怒，娘娘只是过于疲惫一时心绪难以回转，所以才……”碧水看着盛怒的宋括，心里发虚着，于是不顾一切就抢言道。
“你算什么东西！小小奴婢嫌活太长，好，朕今天就成全你们！”宋括翻身下地，气急地奔向前方，子西睁开眼呼吸着没有他压迫的空气。
“来人！把这该死的女婢拖下去凌迟！”宋括大吼，明德听到指令一惊，宫人犯错似乎还从来没有要“凌迟”这一条吧！然而，众人惊讶间还是照着做先把碧水拖下去。
“娘娘救命！皇上饶命啊……”碧水哭着想要挣扎着，可是那群内侍力气实在够大，不一会儿她便被反缚住，双腿拖地地被硬拉拖而行：“娘娘……碧水对不起您……娘娘您请保重啊……”
“还不快拉下去！”宋括挥手大喝，众人看其正在大怒中，手脚不由得也利索了，其中一人直接捂住碧水的嘴，其余强硬使力拖人。就在碧水被拖至殿门口时，一个虚弱疲惫的女声响起，宋括顿时气堵在半胸。
“皇上要子西说什么？说了，皇上就可以还子西一条腿吗？”
的确，她就算说了她的腿也回不来，那么她何必多言呢？可是至少她要来讨好他啊，他是至高无上的王，他可以给她荣华富贵一生，甚至只要她开口求他，说不定他也会给她诞下皇子的机会，然后让她的皇子登上皇位，那么她的一生缺失了一条腿又有何妨呢？宋括额头上暴跳着青筋，他知道子西永远是那个漠视他王威的特殊女子，只是他的眼里只能容下江山，鱼水之欢不过是逢场作戏，女人更是如衣，他始终不能当她是真，否则她可能恃宠而娇成为第二个“纪太后”，这是他所不允许的！
“还是要子西当条狗摇尾乞怜？”子西得不到宋括的回答，进一步逼问。这是他要她问的，他拼命要她开口就该知道她心中对他有多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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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归去如梦（2）
“甲子西！”宋括忽而握拳回头怒喝，双目赤血，杀气颇重。
对面子西倒是一笑，缓缓支撑自己的身子慢慢坐起，掀开锦衾，嘲笑地看着宋括，而后搭在右腿上的右手忽而五指弓起使力生生想刺入腿中：“皇上忘了吗？就是皇上那高贵的龙掌击碎了太医院的书案，生生让子西的右腿被碎开在地的木头尖刺中吗？若不是如此，子西何以残废？皇上的仁慈还真是恩赐啊，给了人一刀还要那人对您感恩戴德，哈哈……”子西含泪张狂笑着，闪着哀伤的眸子对上忽而一动不动的宋括：“我甲子西若手上有剑，恨不得将你——宋括千刀万剐！”子西伸出纤手大胆一指，明德高声大唤“放肆”却被宋括出手止住。
“所以你那么恨朕……”宋括看着子西含恨的眼里溢出的泪，瞬间松开了袖子里紧握的手，第一次他觉得帝王威那么趋于下风，特别在这个柔弱得风一吹就走的女子身上，所有的王威不过是种束缚，使得他们背对越走越离越远！
“是！”子西也希望自己可以不恨，可是很难。
“好！好……”宋括昂起头，一股傲然淡漠瞬间贯穿，她恨他，那么他还有什么好坚持的！于是，宋括连说了两个“好”字后，甩袍而去，空荡荡的殿内，只余下子西一个人的哭声。
簟蘅香的味道在霍然无人的大殿里飘散，子西记得那天太医说如果簟蘅香吸入过多，人则会昏迷，原本用来定神的香料用过了也成了害人的毒药，说来事事讽刺。她使劲移动自己的身子，双手搬挪着无知觉的右脚。到达床沿时，原本双手搬动的右脚想先放下地，却不料双手搬动过程中连带重心前驱，就这么狠狠栽倒下床，趴倒在冰冷的澄泥金砖的地面上，她从未跌倒在澄泥金砖地上自然不晓得这种冷是锥心的冷。
“……爷爷……爷爷……”子西抡起拳头狂砸着这冰冷的地面，竭力发泄着自己的心情，全然不觉从窗口闪入的一抹身影。那双眼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死死注视着子西一双柔荑生生砸红，看着子西原本那么骄傲的脸庞如今那么挫败，几欲绝望的哀嚎听来那么捣碎人的心：“爷爷……不要丢下西儿……西儿会很乖……我去背书……我去学乐器……西儿保证不再调皮了……爷爷……西儿不要在这里……”
“我绝不会丢下你！我带你走！”
伏在地上痛苦的子西恍然觉得自己砸红的双手被人细心握着，小心呵护着，那种温度，那种关怀正是她现在所亟需的温暖。听着朗朗的誓言声，熟悉的气息缠绕在她周围刺激着她每一分的神经，她一瞬间呆滞，怔怔望着地面所倒映的模糊轮廓，却始终不敢抬头，她怕是个梦。
“笨女人！你听清楚了，我要带你走！”
忍着泪夺眶，子西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快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快多久没有听到这声音了。宋逸，他终于回来了，可是再度重逢竟是这种场面，她心里的怨又多了重……
“笨——女人……”三个字，宋逸心里曾时时刻刻默念的字，竟然在此刻看到她这般泪伤时只在第一个字才有气势，“女人”二字生生卡在他的心喉上。他从来也没有想到相隔了两个多月，再见面却变成这个样子，他不由得颤抖地抓着子西的双臂，狠狠将子西的上身揽进怀中，紧紧搂住，他太知道这个女人了，她太飘忽不定，她是长着翅膀的仙女只要稍微不注意她便会振翅而飞！
“宋逸……”子西喊出了给予他温度之人的名字，念出了她愧疚记挂多月之人的名字。她宛若溺水中的人在怀抱到一棵大木便反手紧紧也拥抱了上去，对于子西而言，宋逸就是那棵救命的浮木：“我好怕……我好怕……”
宋逸阴沉着脸，贴着子西的耳垂：“别怕，我带你走，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可是听在子西的耳里却如催命符般，她霎时使劲挣脱宋逸的怀抱。宋逸生怕子西再次逃离，于是加紧使力箍住她，任子西如何挣脱也挣脱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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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子西在挣扎无效后，流着泪对上宋逸。这是子西与宋逸分隔两月多的第一次相对。他变黑了好多，没有了最初小白脸的书生面庞，却多了分俊朗的威严气概，仿佛男人本该就是如此。黝黑皮肤刚好衬着他简素装束，看起来就像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全然不像当初宫中王爷般的娇贵；以往高贵的气质并未褪去，反而和着他如今的威严呈现出一派帝王血脉之紫气！只是他原先光滑的肌肤上多了好几道疤痕，看得出此回宋逸也是九死一生……
“为什么？”宋逸眼中满是不解，他千辛万苦偷偷潜回来并不是来听她拒绝的理由。刚刚宋括是怎么对她的他双眼看得一清二楚，最令人气愤的是害子西失去一条腿的竟是宋括，联想出征前宋括的承诺，他不禁反感！这回说什么他都必须带子西走，就算不惜依着先前说定的打晕也要带走她！
“……逸……不要管我……逸……我求求你好不好……我不值得……”
说不痛心绝对是谎话！宋逸看着从来不低头求人的子西扯下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尊，凌贱自己的模样不禁好心痛！
“为什么不要我管你？为什么不值得？你凭什么这么轻贱你自己！啊！”宋逸揪着子西不再让她躲避。
子西痛苦地笑着，纤指移向软绵绵的右腿：“凭什么？凭我连站起来都不可能！凭我是个废物，是个包袱！”
“我不准你这么说！”宋逸怒喝，那声调如同负伤暴兽，他扳正子西的身子，让子西正视他的脸，他的眼，他今天务必要让她知晓：“就算你这一辈子永远无法走路，我会是你永远的腿！你永远不会是我的包袱，而我——宋逸绝对会是你的包袱，甩不掉的包袱！”说罢，不想再浪费时间于是直接将子西拦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