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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新补充道,他知道吴家船队必然也有大夫,而且医术应该不错,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当远航海船的大夫的。
“你指吴家那边的?”孙昕其实心里也有想过,并非他信不过吴炎的约束,而是有一丁点希望都不能放弃,他并不想失去两位跟随船队航行多年的船医。
“庆新这事你去通融一下,将吴家的大夫都请过来,多几个人商议下或许能想到救治的办法。”
“好,我马上去。”庆新点了下头,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那我去端点饭,吴大夫一直没有吃东西。”
宝生呢喃,他不知道他能帮点什么忙,但他心里觉得难受,为萧瑶也为吴炎。
“让他静一下。”孙昕拦了宝生。
宝生点了点头,吴炎已经两餐都没有吃,但他现在的情况也未必能吃下东西。
“宝生,去休息。”
孙昕看着宝生,宝生头上的伤已由其他船的大夫看过了,伤得不重,不过头部毕竟是重要部位,不能轻视。
“少东家,我没事的。”宝生说道,他知道孙昕在担心他。
“有什么不舒服,就去找罗大夫。”
孙昕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他不想表示出更多的关切。
罗大夫是从其它船支上调来的大夫,孙昕的船是每艘船配有两名大夫。
* * * * * *
吴家船队的随船大夫,医术都不错,吴季涛是个喜欢收罗人才为己用的人。他的船队拥有宋国最好的阴阳生,显然其他职位也不是随便人能胜任的。
吴家有四艘大船,共六名大夫。这些大夫诊断过萧瑶后,几乎都是摇头走出了。 倒是一位年轻的大夫说如果能撑过今晚,给他点治疗的时间或许会有办法保住一条命。
他开了个奇怪的方子,让人熬了药,灌萧瑶喝下,夜里与吴炎一起在床边守着。萧瑶撑过来了第二日,可以算是一个奇迹。
这个大夫叫端靖,看他那张略带稚气的脸,可能还没有二十岁。他开的药方非常的奇怪,在于他用了不少回人的药材,据说他祖辈就一直是跟随远航船在海上漂泊的,所以接触过不少回人的大夫,手上有一本回人的医书。
在萧瑶于生死线上挣扎时,船队也正在往麻逸国的方向赶去。
十来日后,船队抵达了麻逸国,而萧瑶也终于由昏迷状态醒来,虽然虚弱到无法说话,并且一支手臂也废了,但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吴家与孙家的船队一抵达麻逸国,就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麻逸国的海港里,密密麻麻都是宋国的商船,在这些商船里除了说得出名号与说不出的外,还有同样在海外声望很高的明州沈家与杭州徐家。
宋国的四大港口的几大海商家族都聚集在了麻逸国,这种场景,是极少能看到的。
这些富可敌国,并且也才干出众的海商聚集在这里,只因为他们都在航海的过程里得知了宋国即将灭亡的消息。
因为常年在外航海,孙昕与这些商号的当家都是结识的,不过大多并无多少交情。
吴家当家吴季涛显然也是这种情况,他这人行事有时候过于狡诈,因此与其他商号的交情并不好,不过现在也不是谈论交情的时候了。
孙家与吴家的船队抵达麻逸国的那日,四大港口的海商在当地的望族巴亚尼的家中进行协议。
这是有史以来四大港口里最有影响力的大海商之间的协议,唯一缺席的却正是名声最为显赫的蒲家。
孙昕与吴季涛分别讲述了他们关于蒲家的猜疑,这些猜疑并非只是猜疑,而是具体而且来源确凿的。
徐家大当家徐伯庆与蒲家一向交好,听闻十分的震惊,他是个魁梧的大汉,南人北相在他身上有着极好的体现,性情上也是。
“蒲寿庚是不是这样的人,我最清楚。这事也只是听你们两小儿在说,空口无凭。”
徐伯庆拍案而起,显然十分的震怒。
他年近六十,身体十分硬朗,到现在都还时常出海,对于向孙昕与吴季涛这样的晚辈是不放眼里的。
“蒲寿庚是否勾结靼子我自会查明,倒是我听闻过孙家与蒲家素来交恶,你小子要是想落井下石,也要看老夫我答不答应。”
徐伯庆对孙昕吼道,他对孙家的成见,在于孙昕的父亲曾是他家船队的干办。凭借着在他徐家的历练,后来自己跑去经商,也等于是抢了徐家的生意。
而且此人与蒲家的交情非同一般,是世交。
“我确实是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去证明蒲家与靼子勾结,不过我既然知道这些事情必然要讲出来,因为这事关重大。至于我孙家与蒲家素来交恶,徐大当家难道不曾听过蒲家有名少爷与我交情甚好?且他的姐姐还是我的嫂子?”
孙昕冷冷回道,他被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是一两回了,不过这次的事情重大,他不想留下误会。
“徐老大不信孙家的小儿也就罢了,我这吴家的小儿的话也不信?我相信诸位中不只我一位靠着冒充蒲家的商号躲过靼子战船的追击吧?”
吴季涛一副毫不掩饰的笑面虎模样打量着席位上的众多商号东家,他这人本身就亦正亦邪,因此对于他不少人都不想招惹。
“伯庆,说句不中听的, 蒲家的祖上是回人,而他本人亦保留着许多回人的习俗,心里未必是认同宋国的。”
一直沉默的沈家当家沈祈海终于开了口,他年龄与徐伯庆相仿,与徐伯庆也有些交情。
“至于吴家的少当家所说的,靼子不追击蒲家的船队确属实情。为了谨慎行事,蒲家必须被排除在外。如孙家少当家所说,这事关国家的生死存亡,出这些事情不得不提防。”
沈祈海说道,他资历老,压得住场,他的话一说完,徐伯庆便有些无话可说了。
“那你认为我们应该讨伐蒲家?”
徐伯庆毕竟是个脾气大的人,有些恶声恶气地问道。
“沈老,我与季涛有个想法。”孙昕不理会徐伯庆的情绪,自顾对沈祈海说道。
“但说无妨。” 沈祈海并没有徐伯庆倚老卖老的架子。
“靼子此次是打算禁锁宋国的海贸,对于我们这些海商影响不小。而且,我与季涛前些日与靼子船队打过海战,对方的战船十分的精良。如果是单凭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对抗。如果我们一起抗击靼子的船队的话,让其不敢越过西洋进入东洋,那么我们至少能保有东洋这片海域。”
孙昕分析道,他知道这些商号自发聚集在麻逸国进行协议就是想找个对付靼子封锁海域的对策。
“另外,这也关系着国家的生死存亡,如果朝廷迁移到福建或是广东,只要海贸没被封锁,就还有希望收复失土,驱逐鞑靼。”
孙昕曾经分析过宋国的退兵路线,如果不出意料,朝廷必然要退居广东与福建。另外,只要海域没被靼子封锁,宋国靠海贸也是能生存下去的。
“其实想必大家聚集在这里都是想商议个对策,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靼子赶出去。不会有人认为用财物买通就可以吧?靼子在西洋对回人商人是如此对待的,但对宋人是直接攻击的。这其中的理由,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想赶尽杀绝。”
吴季涛笑道,打量着席位上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沈祈海身上,他和孙昕都资历都不够,但沈祈海绝对够这个老资历,可以说服在座的众人。
“那么,这位孙少当家,你认为如何驱逐鞑靼?”
在座的其他商号的当家问道,目光落在孙昕身上。虽然一开始这些船主们是处于沉默状态,但听完这些个大海商的话语,却也有些动容了。
“组建一支武装精良的战船,在东洋海域巡逻;另外一旦有落单宋国商船被袭击时,必须给予协助。”
孙昕回道,他先前就已经思考过了,他是个滴水不漏的人。
孙昕的回答,使得众人再次陷入了沉思状态,组建一支战船那需要大量的资金,这在于其他人而言是不可能的,但此时在座的除了四大港口的大海商外,其余人船主也都是极其富裕之人。
“这个提议可行。” 沈祈海不再沉默,终于再次开口。
“商人的天性是追逐利益,但这利益是依附着国家的,国家一旦灭亡,我想在座的诸位都会受到不少打击。何况靼子何其的残暴大家都是知道的,如果宋国连最后的土地也失去了,那么我华夏族也到了灭族的时候了。”
沈祈海起身说道,他的故乡是已经沦陷了,他的感触算是及其深切的。
“我愿意出一艘战船。” 沈祈海说道,他看向徐伯庆,此人没做任何表态。
“那我也出一艘好了。”吴季涛笑道,他说得极其干脆。
“我出一艘。”
孙昕说道,孙家有三支船队,而孙昕只负责其中一支,且走的是利润相对少的航线。他能出一艘,已是尽力。
“我刘家呢,也没有你们这些人有钱,但可以出一千贯协助。”
在座的其余船主中有人说了话。
“我出两千贯。”
“一千贯。”
显然,这个提议受到了在座的各位的默认,这些船主开始自发的出钱。
当然也有人沉默,这也是正常,毕竟出的不是小数目。
“我也出一艘,另外再出两千贯。”徐伯庆最后也表了态,他虽然不喜欢孙家的人,但显然还是满意这个提议的。
这次只能算是临时的协议,到来的船主并不多,但主要的大海商都在,而且也很慷慨。
由于现在修造战船显然是已经来不急了,所以孙吴徐沈四家决定用自家的大型商船改造成战船,而其余筹到的钱款,将按数量的多少决定是再增添一艘还是两艘战船。
一艘战船的主要花费不是船本身的木材,而是火炮与火器储备。
* * *
这些停泊在麻逸国的海商参与协议后,便几乎都在当日就起航,包括吴家的船队。
孙昕因为要修补船队及卸货,只能在此耽搁几日。
这次宋人海商所进行的协议是属秘密性质的,不希望被外人知晓。
商议完成后,这些海商推举了沈祈海与徐伯庆为领导,并且这两人将前去与宋朝廷联系,毕竟私建舰队是需要朝廷的同意,并且也让陷入困境的皇帝知道海商乐意出资协助朝廷。
孙昕的船队在麻逸国停留了近半月,对船只进行修补,及将船上的货物在麻逸国安置妥当。
起程的时候,非常的匆忙,因为前方已经传来了宋国皇帝及其皇亲国戚皆被靼子抓走的消息。而同时杨淑妃携带着两位年幼的皇子已逃往福建。
从麻逸返回福建刺桐城需三个多月的航程,对于远航海船而言,这段航程并不遥远。
但对于这支急切想回去故乡的商船而言,那是极其漫长的旅程。
当船队起航的时候,这些常年在海外奔波的水手们,站在船头,眺望着前方。
他们心里都很急切,不知道当抵达故乡的时候,那个故乡是否还存在?
第十四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将货物在麻逸国卸下,船队是空着船舱返航的。
这并不是为了速度能快些,而是在不清楚宋国的情况到底如何时,孙昕并不想贸然将这几仓货运回去。
从麻逸国抵达占城的这段路程,是日夜兼程的,没有过停歇。水手虽然非常疲惫,但也毫无怨言。
同样劳累的还有孙昕,他夜晚时常要上火房与甲板走动,有时候甚至彻夜不眠。宝生夜晚经常会帮孙昕送酒菜,有时候也坐在孙昕的身边陪他喝酒。
官厅的日子,算是波澜不惊,宝生除了白日去下萧瑶的房间,看下萧瑶外,也几乎是关房里。
官厅里没有人下棋,说笑,冷清一片。就连庆新也极少出现,除了用餐的时候。
宝生偶尔看到神情凝重的庆新,会不自主的想起千涛。他知道蒲家似乎有背叛国家的行径,而千涛又正好是蒲家的人。
那日蒲寿庚将他带走,显然与蒲家勾结鞑子是有关联的。
国家与民族之类的,宝生是还不大懂,但他明白孙昕与庆新眼里的焦虑。
深夜里,每当到孙昕前往火房的时间到了,宝生都会醒来,他躺在床上听着孙昕的开门声与脚步声。
宝生知道孙昕如此苛求自己在于他希望这次航程能安全的完成,虽然路上再没有遇到靼子的船队,但再遇到却不是没可能的。
今晚,孙昕仍旧在相同的时间里前去火房,但他去了很久都没回来。
宝生放心不下,起身披了衣服前去甲板。
火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宝生没敢进去,只是探了下头,但没看到孙昕。
今晚的月色不明朗,且雾气很大,显然不是适合航行的。宝生虽不是阴阳生,但在船上日子呆长了也知道雾气浓的时候,为了航行的安全,一般是抛锚等待天亮或雾气散了再上路的。
在船头,宝生找到了孙昕,他眺望着前方,身影仿佛雕塑般。
宝生安静的走过去,呆在孙昕的身边,能闻到孙昕身上散发的艾草香味。
“少东家,你去睡吧,你很多天都没好好睡一觉了。”
宝生说道,这几天孙昕睡不好他显然也没睡好。
“不用,我并不累。”孙昕回道,他非常担心今晚的航行,因为航海主要靠的是牵星术,而有雾气的时候不仅看不到星星也看不清前方的事物。
听孙昕这样回答,宝生也有些无奈,只是继续呆在孙昕身边,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孙昕没有叫宝生下去,也没有跟宝生交谈,他仍旧望着前方,陷入了沉思。
宝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能借由桅杆上挂的油灯隐约看到孙昕拧结的眉头。
夜风很冷,孙昕与宝生都穿得不多,宝生呆了一段时间,觉得身子冰冷,他抱着胸,缩了缩身子。
“宝生,你回去睡。”
孙昕显然留意到了,看向宝生。
“少东家,你也去睡吧,这里很冷。”宝生回道,他喜欢孙昕,因此也在意他。
“走吧。”孙昕面无表情地说道,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
宝生感觉得到孙昕的冷漠,他默默跟在孙昕身边,心里很难受。
他很喜欢孙昕,那种喜欢无法去具体的描述,但只要是孙昕开口叫他去做的事情,即使是作奸犯科,他也会去做。
他并不懂孙昕是否是有点喜欢他,毕竟孙昕吻过他,而且前些日子他受伤了孙昕还对他很温和。
返回官厅后,宝生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拉被子盖上,却觉得很冰冷,怎么也暖和不了。
他其实不知道他希望孙昕给他什么,只是呆在他身边他就很满足,会有种甜蜜感。孙昕对他是否温和,是否有过微笑都会让宝生很在意,更何况是如此的冷漠呢。
宝生第一次想到船队抵达刺桐后,应该也是他下船的时候,他知道战乱会影响生意,而且倘若真的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候,谁也顾不得谁。孙昕那夜在甲板上说的那些话,那些说要宝生陪在他身边的话,应该也只是一时的兴致吧。
* * *
宝生每日都会去看望萧瑶,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萧瑶仍旧是卧病在床。他太虚弱了,而且也十分的消沉。
当时离开麻逸国的时候,那位叫端靖的大夫将治疗萧瑶的药方抄写了吴炎,便上了吴家的船队离开了。那之后,负责治疗萧瑶的便一直是吴炎。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日夜相处,但却似乎比以往更为生疏。
虽然现在也交谈,也说点话,却给人两人氛围很冷淡的感觉。
萧瑶的一只手已经作废,而且那还是把脉的手,这对他以后的影响显然很大,不过他不大肯谈及他自己的伤,他也是个大夫,并且医术高明,他自己是很清楚自己的状况的。
当时命是幸运的拣回来了,但那创伤给身体留下了很多毛病,不只是丢了一支手臂,他也不再是以往那样一个健健康康的人,而必须常年服食药物。
清早,宝生将吴炎熬好的药端进萧瑶的房间,萧瑶还在沉睡。
宝生摇醒了萧瑶,唤他起身喝药。
萧瑶想起身,但身体使不出力气,这时候总是由吴炎将他搀扶起来,并且细心的拿了件外衣披他肩上。
萧瑶对于药物已经有些厌恶了,他喝了不少,但身体没见明显的康复,甚至也怀疑是否永远都不会康复。
“宝生,先放着吧。”萧瑶说道,他的脸瘦削了许多,已经没有往昔的风采。
“但这个药端大夫有吩咐过一定要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