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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道:「先生多虑了,大理段氏与中原武林素来交好,何况段王爷知道我的诚意,定不会怪罪。」
段铭枫笑道:「不错,我与盟主可是一见如故,合作愉快。何况小然儿想看我的『六脉神剑』,我怎能让他失望?为了小然儿,我也与你们同行吧。」
说到「六脉神剑」,他眼中闪过锐利,却笑得暧昧,我心中一紧,靠向东篱。
东篱扶住我的肩,安抚地拍了拍。
「段王爷一向大度,又豪爽坦荡,却为何对此事如此计较?何况段王爷也曾出手报复,大理段氏独门的点|穴功夫,可让慕然吃足了苦头啊!此事盟主可知?」
二哥摇头:「慕然年幼,做事不知轻重,若有得罪王爷之处,我代他向王爷赔罪,请王爷不要见怪。」
二哥此话让我如受雷击,怔怔站立,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段铭枫大笑:「那天的滋味,一定让小然儿终生难忘吧。小然儿求饶的样子也让我终生难忘呢。不过真没想到小然儿那样硬气,撑了那么久都没有晕倒。」
说着用眼睛斜斜瞟过二哥,又冲我眨眨眼。
二哥面色发白,眼中露出痛苦之色,深吸了一口气:「慕然,随我回去吧。」说着伸手拉我,我不禁一退,难以置信地看着二哥。
他为何要这样对我,难道是段铭枫对他做了什么?肯定是这样,段铭枫那么可恨,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何况,二哥身为武林盟主,要对抗强大的天衣教,自然应顾全大局,大理段氏断然不能得罪。
这样也好,把过去的一切诸脑后,他找到真正想要的,我也有了我的归属,何必再互相牵绊?
心知这样最好,可是我还是万分难过。
不禁自嘲一笑,慕然,你果然自私。
二哥的手僵了一下,脸上同样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十几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躲开他的碰触。
东篱揽住我,正色道:「慕然是为你得罪了段王爷,因为他不允许有人欺骗羞辱他的二哥。」
二哥脸更白了,目光闪动,颤声道:「慕然,我——」
段铭枫突然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久才手捂着腹部道:「小然儿竟然是为了这个原因伤我,哈哈哈,太好笑了,小然儿你怎会认为——」
「住口!」二哥大吼。
段铭枫眼含讥讽,轻蔑的扫过二哥,犹自大笑不止。我默默转开脸,生平从未觉得如此难堪和狼狈。
东篱轻声道:「慕然,我们走吧。」
我点头,是啊,也该走了,事到如今还有何话说?
二哥飞身拦在前面,涩声道:「慕然,原谅二哥,我不能让你和此人在一起,跟二哥回去好吗?所有的一切,我会向你解释清楚。」
我低头不语。
二哥又道:「你不必担心沈东篱,若你跟我走,我保证不会伤害他。」
东篱笑道:「若慕然不答应,盟主就要伤害我了?慕然,我的命攥在你手上了,慕然可要三思啊。」
我抬头看着二哥,缓缓开口:「当年看见二哥的焰火,我不顾一切的逃离落岫山庄,不惜伤害了很多对慕然很好的人,那时慕然一心一意要和二哥在一起,哪怕是死。时至今日,慕然仍然不悔。如今慕然要走,决心一如当年,求二哥成全。」
二哥身子一颤,伸出手又缓缓放下。
「慕然现在是一心一意要离开二哥了吗?在嵩山和安平王府,为情势所迫,我不得不走,今日形势逆转,我再不会让你离开了。慕然,二哥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是二哥的错,但是我爱慕然之心从未变过。慕然真的忍心离开二哥吗?」
我胸中发酸,眼眶涩涩的,用力吸了口气才忍住眼泪,却压不住声音的颤抖。
「今天走到这一步,不是哪一个人的错,而是我们都太自以为是,以隐瞒和欺骗维系的感情不堪一击,谜底一旦揭穿,就千疮百孔,再难愈合。我知二哥有苦衷,但是二哥可知慕然被至亲至爱之人欺骗利用的痛苦。二哥在金陵城不顾而去,等于将慕然送到黑堡,二哥可想过慕然的遭遇?若大哥一怒之下杀了我呢?」
二哥沉默了片刻,咬牙道:「他不会杀你。」
原来他都替我想好了,料定只要放低姿态,大哥便不会伤我。
我苦笑:「是啊,大哥爱我,不会杀我。那么等到二哥拥有了战胜他的能力,慕然就可以欣然回到二哥身边了是不是?二哥当慕然是无心之人么?还是二哥认为慕然天生便朝三暮四?」
「不,我没有,我也是无可奈何啊。」二哥痛苦的闭了闭眼:「慕然仍是怪我骗了你,是不是?你心里只想着他了吗?十二年的朝夕相处,慕然都忘记了吗?」
十二年的情深意重变成这样,原来都是我的薄情健忘。
我想大笑,眼泪却先流了出来。
当初楚风良说:「反正你心里还是向着那人,堡主对你的好,你都可以视而不见。」不想今日轮到二哥说同样的话。
我用尽全力逼回眼泪,直视着他,断然道:「二哥对我的好,慕然永远不会忘记,二哥为我吃的苦,慕然纵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二哥,当日在安平王府慕然所说的话确是肺腑之言。二哥骂我也好,恨我也好,慕然今日必须离开,没有人可以阻拦。」
二哥默然看着我,神情伤痛而坚决。
段铭枫抚掌大笑:「好气魄,我倒要看看小然儿要如何离开?」
我紧紧抓住东篱的手臂,看着二哥,平静地问:「大哥他,还活着吗?」
二哥脸色稍变,瞬间又恢复如常,淡然道:「慕然此话怎讲?」
大哥知我在此,断不会不来。就算不能赶到,黑堡的人也会来才对。有机会伤他的只有二哥,我一直要他不要恨二哥,不要伤害二哥,却是害了他。
我的手不自觉的攥紧,直至痉挛,东篱默默握住,温柔地安抚。
我看向段铭枫:「这位段王爷是帮凶吧,所以方才他才会说一见如故,合作愉快。」
段铭枫抚掌大笑:「好个聪明的可人儿,怎么得了?我越来越喜欢小然儿,简直是迷恋了。」
二哥昂起头:「不错,是我伤了他。我恨他,若不是他,你我又何至如此?慕然要为他报仇吗?慕然若要杀我,二哥无话可说。」
「不是这样的,二哥!」
我摇着头,双腿颤抖得几乎站不住,泪眼朦胧中,生平第一次对二哥使用了激愤的语气。
「没有他,二哥就不会骗我了吗?没有他,二哥就不会利用我了吗?如果这一切都为我,为什么最后却伤了我。慕然不是怪二哥,也不会恨二哥,只是想离开这里而已。二哥若不肯放,慕然死在这里倒也省去诸多痛苦。」
二哥面色惨白:「你竟然以命相胁,还说不怪我,不恨我,你分明是恨我入骨了。」
我咬牙不说话,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恨二哥,但是今日却是真的怨恨他了,我的每一句话,虽婉转恳切,又犀利如刀,既伤他至深,又让他无法反驳。
当初我说,不管二哥作了什么,我都能原谅他,不会恨他,一样会对他好,即使是伤害了我。现在我却做不到,只因为他害的是大哥。
当初大哥问我,「要是有人伤了我,然儿会不会也为我报仇?」
我说:「要是有人胆敢伤了大哥,我会让他一生一世不得安宁,痛苦一辈子。」
那时只当说笑,却原来是我的真心话。
情到深处,原来是如此的自私,没有道理,没有顾忌,不惜一切。就像当年对二哥一样。
大哥如有事,我该怎么办哪?
不,他一定没事的,他是武林中人人敬仰钦佩的黑堡之主,哪会那么容易就死?
东篱扶住我:「慕然,他不会有事,我陪你去找他。」
我感激地笑了笑:「大哥当然不会有事,他那样爱我,怎么会让我伤心?」说罢当先向外走去。
二哥怔怔站在当地,没有拦我。
却听段铭枫悠然道:「他或许真的还未死,如果小然儿跟我走的话,我说不定会救他。」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即使你一定会救他,我也不会跟你走。若大哥没事,我或许不会杀你,若大哥有丝毫意外,你的命不够偿还。」
段铭枫笑道:「既然无论如何小然儿都会对付我,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我刚要开口,却听外面人声嘈杂,紧接着涌进一群乞丐,当先一人净衣白面,神态可亲,正是莫可问。
「可问,丐帮消息灵通,你怎么来得这么晚?该罚。」
东篱拉住我的手,一股柔和的内力从他的手心传到我的手心,我胸中撕裂般的疼痛顿时一消。
莫可问冲东篱抱歉一笑,转头看着我道:「三少爷可好?」
我微笑点头,他转身向二哥和段铭枫抱拳:「我和东篱约在此处喝酒,原来盟主和段王爷也在,真巧。」
二哥冲他微一点头,痛楚地看着我,欲言又止,终于转身走了出去。
段铭枫不理莫可问,施施然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笑道:「小然儿,你的脸色很差,可别生病哦,我会心疼的。东篱,小然儿,我们后悔有期。」说罢潇洒的一摆手,转身而去。
我抚脸冲东篱笑道:「真的——很差吗?」
东篱猛地抱住我,急切地道:「慕然,不要这样,你的身体不能过于伤心。」
我摇头,想说句「没事」,张开口却一口血涌出,染红了东篱的衣袖。
第二章
莫可问安排我们下榻丐帮邯郸分舵。
五天了,莫可问发动丐帮全力找寻大哥和楚氏兄弟,竟是一无所获,黑堡也全无动静。东篱已没有话来安慰我,莫可问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我坚定地道:「大哥一定还活着。」
东篱拉住我的手:「慕然等着他,他当然不会有事。」
连东篱都不信呢,他们大概以为我情之所系,只往好处想。
我笑道:「东篱,不用担心,我很清醒。大哥虽然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但是出了这样的事也该有人知道。现在连消息最灵通的丐帮都不知,显然是有人封锁了这个消息。」
莫可问道:「是苏慕华和段铭枫吗?他们暗算堡主,当然不会想让人知道,封锁消息也是正常的。」
我摇头:「黑堡的情报网何等厉害,堡主失踪,怎会不知?二哥虽是武林盟主,怕也难以瞒住。段铭枫狂妄的很,可能都不屑去隐瞒。而且——」
东篱把药拿给我:「而且可问没有找到风良和风奇,说明他们和慕诚在一起。苏慕华和段铭枫再厉害,也不可能将他们三人一并杀死。他们只要有一个人走脱,就会传遍江湖,黑堡立刻会展开行动。」
莫可问猛地站起身来:「不错,现在黑堡没有任何动静,难道封锁消息的是堡主自己。那就是说他们还活着。但是,堡主为何要隐瞒?难道他——」
我点头:「大哥他们一定伤的很重,二哥和段铭枫武功既高,势力又大,大哥和风良、风奇一伤,黑堡群龙无首,堡中也无人可以对付他们。大哥想要黑堡保存实力,才会封锁消息,这样二哥和段铭枫就无从下手。」
「那我们要如何去找他们?」
我摇头:「没有办法。二哥是武林盟主,有天衣教的事忙,应该无暇顾及大哥。只有继续盯紧段铭枫,不让他有机会害大哥。」
莫可问点头:「也只有这样。我们先找到唐繁,堡主或许中了毒。」
东篱扬声道:「我们不必找,他已经来了。」
就听唐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东篱和三少爷现身江湖,我怎能不来?」话未说完,已经来到屋内。
莫可问打了他一拳:「你这家伙是何时来的?干嘛偷听我们说话。」
唐繁让过他的拳头,先向我问候,才道:「我一进邯郸城,就看到可问,于是没有现身。几天来我暗中跟随段铭枫,未发现任何异状。」
「你也没有发现。那么他一定知道我们盯着他,没有任何动作,难道是他确信大哥的伤好不了,不必追杀,只要要拖住我们,大哥就——」
说到此处,我胸中大痛,猛咳起来,将喝下的药全部呕出。东篱忙扶住我,轻拍我的背。
莫可问道:「那么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堡主,否则——」
唐繁皱眉:「他们那么会藏,要怎样找呢?」
东篱扶我躺好,正色道:「唐繁,放出消息,说慕然病重,恐将不治,然后继续暗中跟随段铭枫。可问,集中丐帮所有力量,严密防范落岫山庄和各大门派。」
二人愣了片刻,欣然点头,领命而去。
东篱轻抚我的头:「对不起,慕然,我们只能冒险。」
「我知,让大哥自己现身虽冒险,却是最快的办法。他得知我病重,一定会来,除非,除非——」
东篱拭去我的泪,我抓住他的手,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他。
东篱一震,缓缓抽回手:「慕然要我动用天衣教的力量?」
我闭上眼,轻声道:「算了。」
大哥毕竟是苏常青的儿子,东篱肯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难为他了,我又怎能再逼他动用天衣教的力量去救仇人的儿子。
过了片刻,却听东篱叹道:「我答应你,但是慕然要答应我,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想,乖乖喝药,乖乖在这里等。」
我又哭又笑,抱住他叫:「东篱,东篱。」
东篱笑道:「好了,你的身体不宜大喜大悲,今后也不要太过纵情。我再去给你弄些药来。」
「嗯。」
看着他的身影从门口消失,我默默流下泪,东篱,东篱,如此深情厚谊,慕然今生要如何报答?
又是几天过去,全无消息,我不问,却不能不想。
东篱陪着我,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几度欲言又止,表情是出奇的凝重。
他要跟我说什么?似乎是很严重的事?但每次都长叹一声,岔开话题,我心中更是不安。
「慕然,你该喝药了。」
东篱微笑的神情真是好看,如果没有药碗就更好了,我嘟起嘴:「一清早又要喝药,东篱,你的药太难喝了,我怀疑东篱是故意整我。」
但是,有言在先,不敢不喝,我深吸一口气,仰头喝下,然后不停的哈气:「苦死我了。」
东篱大笑,拿出一块亲手做的糕点给我。
我放进嘴里含着,又香又甜又酥,都舍不得咽下去,闭上眼慢慢享受。
「以前喝药时,风良也会拿糖果给我。」
不知他们怎样了?我犹豫一下,终没有问。
「慕然放心,我刚得到思君的消息,说他们已脱险,不日就要到了。」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兴奋的抓住东篱的手猛摇。
东篱笑了,笑容里却满是苦涩,叹口气,温柔怜惜将我拥入怀中,久久不语。
我也不再说话,闭上眼,默默靠着他,眼泪无声滑落,慢慢的竟然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枕上的泪痕犹在,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暖,空气中也满是他清雅的菊香,但是我知东篱已经走了,再不会回来,也没有留下只字词组。
他终于没有将要说的话说出口,就这样黯然而去,东篱——
惆怅感伤之间,忽听箫声响起,仍是悠扬低徊,曲意缠绵悱恻,却略显无力。
「大哥!」
我几步冲了出去。
大哥靠着院中的柳树,拿箫的手竟微微颤抖,看到我,站直身体,目光闪动之间,他缓缓笑了。
我急奔上前,在他面前停下。
大哥好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儿,眼中布满红丝,脸色灰白,印堂发青,显然中毒很深。可是为何还是一样的英俊迷人?
我伸手轻抚他的脸,喃喃道:「大哥是真的,不是梦,对不对?大哥,你骗了我好多次,让我空欢喜了好多次,我不信你了,我——」喉咙似被什么哽住,手下温暖的触感让我泪如泉涌:「大哥,再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大哥伸臂抱住我,还未开口,就缓缓滑倒。
「大哥——」我扶住他,恐慌大叫,唐繁急忙跑过来诊断:「不要紧,堡主只是晕过去了,这对他是好事。他受伤如此重,竟能撑这么久,真是难以想象。」
莫可问叹道:「堡主是见到三少爷,终于放心,才肯晕倒吧。哪像那两个,明明没有堡主伤的重,却一直昏睡到现在。」
我看着大哥,含泪而笑。
※※※
夜已深,我看了看熟睡的大哥,悄然起身。
宽敞庄重的大厅,灯火通明,每个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三少爷,堡主外伤内伤虽然都很重,但都可治,只是所中之毒我从未见过,也无法可解,对不起,请恕唐繁无能。」唐繁一脸愧疚地看着我。
我摇头苦笑,大哥中的毒叫『情根深种』,是当年三夫人所创,记载于给我的《毒经》之上,却没有给出解法,只说无药可解。
此毒不会致人死命,只是一运功就会发作,发作时毒气侵入全身静脉,痛苦万状,无任何的药物可以缓解。就如缠绵入骨的情,不可控制,不能阻挡,所以叫『情根深种』。
中了此毒,纵有绝世武功也无计可施。
这就是二哥的目的吗?黑堡之主纵然不死,也再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