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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前,还是孩子的他们为了找寻一套渴望已久的漫画,不辞辛苦跑遍市内所有的书店,甚至将魔爪伸向周边城市。
他记得很清楚,是阑珊最先发现的这个秘密花园。
她好像得到糖果的孩子,牵住他们的手,带他们去看自己的惊喜。
没错,他们,他们中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是他的双胞哥哥,莫晓勇。
“晓勇,青天,看,好漂亮的教堂!”她兴奋地指着教堂红色的尖顶尖叫,然而甩开他们,猫儿一样钻进教堂。
莫晓勇眯起眼,邪气弥漫整张面孔。
有着一模一样面孔与身形的双胞胎,莫晓勇比莫青天邪气放纵,青天则是一副温文尔雅的乖宝宝模样。
阑珊从门里钻了出来,站在台阶上对他们挥手,“院子很宽阔,可以摆骨牌,完成之后去阁楼看一定非常壮观!”
“骨牌?”青天愣愣的。听说一套大型多米诺很贵,是他们无力支付的昂贵。
莫晓勇不以为意,安慰弟弟,“用砖头代替。”
青天当即脸上浮现条条黑线,“砖头……”那要付出多大的心力呵!勇做事的确是不记代价的。
“太宠的话,早晚要为她摘月亮。”做哥哥的传述心得后,拉住弟弟,“走吧。”
每个礼拜六的游戏就这样开始了。
就在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里,莫晓勇和叶阑珊日渐亲近,终于成了男女朋友。
阁楼上,莫晓勇目光宠溺凝视着院子里忙得不亦乐乎的小女友,语气却是目光相差遥远的冷漠,“现在她是我的了。”
“哦。”除此之外,青天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才能使自己表现得不那么混乱,“恭喜。”
一丝笑意溢出莫晓勇眼角,“即使是弟弟,我也不会谦让的。”
心底一阵闷痛,青天极力隐藏苦涩的心情,“我没有那么想过。”
“说这种话,这里不会疼吗?”
被大力拍了胸口,莫青天垂着头,无力反驳。
莫晓勇朗声笑,“你呀,心情都写在脸上了,不要以为别人都是瞎子。”
尴尬加剧,莫青天别开头,看向院子。
心爱的少女已经不在院子里了。
“如果真的喜欢,就不要客气,来抢吧。”莫晓勇突然说。
“这是挑战吗?”莫青天动也未动,问。
邪气弥漫在莫晓勇英俊的面孔上,他看着弟弟,“就是挑战,我莫晓勇还从没有败给过任何人,怎么可能败给自己的弟弟?”
自信到狂傲,这才是他的哥哥。
莫青天模仿他的笑,却依然笑出一片阳光温润,“我对冠上所有格的女人没兴趣,即使阑珊也不例外。”
换莫晓勇诧异,随后大笑出声,“很有骨气。”声音一顿,继而又起,“但是,人生总要有所坚持……”
人生总要有所坚持——偏巧,他们的坚持都是她,叶阑珊。
可是谁又能告诉他们,这样的坚持,是对的么?
莫青天隐藏起所有负面情绪,凝视着哥哥无比认真的脸,点了点头。
莫晓勇张开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木板楼梯传来急促的吱嘎声,阑珊一手一枚嫩黄色的蛋挞冲上来,“青天,青天,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包包里竟然藏着这么好吃的蛋挞也不告诉我!”
青天默然——如果不是有心带给她吃,他怎么会放进包包?
真是贪吃的家伙。莫晓勇打消继续说下去的念头,摸着下巴淡淡笑。
似乎意识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蛋挞藏在身后,阑珊吐吐舌,“会不会打扰你们?”
“已经打扰了。”莫晓勇直言不讳。
阑珊做出一个丑丑的鬼脸,“臭嘴巴的坏蝎子!”随即人已扑到莫青天面前,献宝一样捧出两枚娇嫩的蛋挞,“味道真好!我可以都吃掉吗?”
每枚蛋挞上都有被啃过的明显标志,“盖章”后再来询问主人的意见,这种事情大概只有贪嘴的阑珊能做得出。莫青天强忍笑意,点点头,“都是给你的。”
阑珊高兴得跳起来,踮起脚尖在青天脸颊重重地亲一下,大声宣布,“还是青天对我最好!”
某个被忽略的人轻声咳嗽,扯住阑珊的手臂将人拉了过去,恶声恶气地说:“偷吃到自家院子来了?”
“痛啊……”阑珊小声呻吟,“小心我的蛋挞!”不论什么原因,食物绝对不能被糟蹋的!
莫青天漠然地转身,离开阁楼。
那之后,莫青天依然会在礼拜六下午跟着他们摆骨牌,欣赏成果,帮阑珊带好吃的蛋糕,被自己哥哥大声嘲笑,无怨无悔的守护着他们。直到今天。
三年前一连串的变化,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莫晓勇的离开,叶阑珊的失忆,还有他们的举家搬迁。如今,连骨牌游戏也即将结束。
也许再也没机会看到阑珊站在图画旁拍手大叫的灿烂笑靥;也许再也没机会看到她因为图案损坏而沮丧万分的脸;也许再也没有只用一盒蛋塔一杯牛奶就将馋猫栓在身边,同看云卷云舒的日子了……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他们暧昧不明,青梅竹马的友爱关系似乎也该有所改变了。
一辈子的好朋友,非他所愿。
叶阑珊,绝不会只是莫青天的好朋友,以前不是,今后也不会是。
有些事情不能改变,有些事情可以改变,而有些事情则非改变不可。
《天使也会恶作剧》第二卷PART4:第一次(一)
环抱的温暖让人蓦然升起哭泣的欲望——无论是嘤嘤啼哭,还是嚎啕大哭,只要能舒缓心头压抑的沉闷的阴郁,就好……就好……
可是,她的字典里不存在代表认输的“哭泣”二字。
叶阑珊是个不会哭泣的双鱼座女子。
无聊,好无聊,超级无敌霹雳的无聊!英文果然是天底下最无聊的科目!
丢开单词本,叶阑珊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啧啧有声的呵欠后卧倒在牛津英汉大词典上开始发呆,口中念念有词,“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底见牛羊……”
嗯……还是汉语最可爱,不仅意境优美而且琅琅上口,完全不用拿什么小册子死记硬背,无端浪费脑细胞……
一边腹诽着外语,一边还是要叹气,唉……
“日照香炉升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唉……
“鹅,鹅,鹅……”
正背得起劲,背后传来一阵异样的骚动,转过身正撞上小郭闪耀“八卦”光芒的双眼。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的阑珊扭回头,准备继续发呆。
小郭追了过来,手肘碰碰她的臂。“和莫青天吵架了?”
下巴垫在词典上,眯起大眼,叶阑珊神思恍惚。“吵架……那是什么?”她哪有那闲工夫!
“看你一张寡妇脸,一定是青梅竹马关系没处理好!是不是刚巧看到有美丽优雅,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向他告白,觉得心里不舒服……有种珍宝被人抢走的感觉?”
她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任她在耳边挥霍无限的想象力。“青梅竹马……那是什么?”
“有没有一种委曲求全的心情?想哭又没理由,哭不出来的话胸口闷闷钝钝的疼……”小郭继续畅想,眼中浮现一串一串五彩的梦幻泡泡。
“委屈……那是什么……”阖上眼,残缺不全的青色图案在脑海中缓缓展开,宛如一副水墨山水,逐渐浮现,复而逐渐淡出……
睡眼朦胧间耳边传来同桌兴奋的喘气声和大叠大叠的形容词。
“美丽优雅,楚楚可怜的情敌找上门来,而慵懒的女主角尚在半梦半醒之间,娇俏的眉眼间尽是不识人间疾苦的清纯动人……”
呃……什么“美丽优雅,楚楚可怜”……什么“娇俏的眉眼间尽是不识人间疾苦的清纯动人”……那股文字酸好象熟烂的梅子,让她好想吐……
“喂……”微微抬高下巴,叶阑珊撬起沉重的眼皮,出声阻止好友的胡言乱语。
小郭乖乖收声,一脸不自然的兴奋指指教室门口。
她眨眨眼,美女甲端庄秀丽的脸孔出现在门框旁边,不过短暂的视觉模糊让她的脸看起来好象一只褶厚丰满的“狗不理”包子——一口一兜油的类型,真是糟蹋了如此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阑珊颇为惋惜地摇头。
美女甲已来到身前,怨怼的目光宛如毒蛇牢牢钉在她脸上,她不由自主伸出手摸摸自己的颊,仿佛上面已经有了两个大牙印。
“有事吗?”她愣愣地问。
“叶阑珊……”美女甲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下一刻一张红色的长方形纸条“啪”地贴上名字主人的额头。“下午三点,体育馆楼顶,我等你。”
懿旨下达完毕,挑战者利落地转身,及肩的缎黑色长发在空中如浪翻滚,身后一袭并不存在的黑色长风衣打开凌厉却不失柔软的弧度。
佳人翩然远去,任“哦哦……”“啊啊……”的惊叹和抽气声肆意回荡。
阑珊捧着纸条端详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玄机,上面除了一个硕大的不知道是什么字的草书之外,只剩下低质的樱桃红,看着眼睛不舒服。
“哇哇,红纸条!”小郭手舞足蹈抢过纸条,放在阳光下仔细端详。“红纸条……”
她抓抓柔软的浏海,百思不得其解,“那又怎么了?”
“宣战啊!”
“宣战?”
“没错没错,F4的典型做派。”小郭双眼放光,猛点头。“小甲真帅,她一定喜欢道明寺。”
“F4?”这是特种部队吗?如坠迷雾,她再也理不出这一切的头绪。
“F4都没听过,你一定不看晚上八点档的连续剧,你不知道F4有多帅,尤其是道明寺,菠萝头好可爱,一笑两个酒窝真是迷死人……”
特种部队F4,帅,美女甲,宣战……这些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打出一个蓄谋已久的呵欠,叶阑珊重新趴回到词典上,将好友滔滔不绝的讲解和间或出现的赞叹抛之脑后。
她好困呵……英文好无聊……
她好想念小教堂里的青色图画,他说周末陪伴一项功课,功课呵……她最讨厌功课了……胸口不舒服不舒服不舒服……
还是见见周公他老人家比较惬意。
《天使也会恶作剧》第二卷PART4:第一次(二)
解决郁闷方法有二种:睡觉和跑步。
大太阳底下要她努力忘记郁闷蒙头大睡,只怕会越睡越郁闷。既然方法一注定失效,她决定启用方法二。
伸个大大的懒腰后深呼吸,提起左脚,叶阑珊宛如离弦之箭沿石头小路一路狂奔向前。
种满杜鹃和栀子的小花坛,隐藏在灌木林之后绿莹莹的草地,被树枝桠切割破碎的教学楼——景物不断后退,退到眼睛看不见的地方,只有风一直萦绕在耳边,牙牙的唱歌像个孩子。
世界很安静,她散了长发,张牙舞爪在林荫路上横冲直撞。左边一块小石头,右边一块香蕉皮,拐拐扭扭,摇摇摆摆躲过眼前的障碍物,太过专心于脚下的叶阑珊一头撞上迎面走来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
一叠连声的道歉,踉跄几步后被扶住了肩膀。
“毛躁的家伙,走路也要看前面,不然会掉进树洞跌死。”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荡下来,竟然是莫青天!呸呸,他哪来这么多废话!
真是冤家路窄!她只觉胸口尚未散尽的郁闷之气再次凝结,成了针刺的痛。
“你好,好久不见,不打扰了,拜拜……”
借着一串胡言乱语拨开他的手臂,她拔腿想逃。
“哪里逃!”十数年的青梅竹马不是做假的,莫青天先一步洞察她的企图,拎住后衣领将人提到身前。
既然逃不掉,就让她勇敢面对吧!仰起下巴,一双绝对不输他人的清亮眼眸瞪着他,她回答得理直气壮。“去工作。”
“哦?”挑高浓眉,他微笑着直戳漏洞。“书包呢?”
哼,不会撒谎的人就老实一点比较好,老是戳穿别人的谎言他也是很尴尬的。
“书包?”她回以最绚烂甜蜜的笑,“护送美少女的书包回家,那不是青梅竹马的责任吗?是不是,莫同学?”
莫同学?!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你这个礼拜没有接CASE,所以不会有工作。”
不愧是青梅竹马,对她的日程安排了如指掌,只可惜计划往往没有变化的脚步快。她依然保持着甜美的笑,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太铁齿对身体不好……”
拨号,很不凑巧被拨通了。
“喂,老板,今天有工作吗?”口气和上门的债主如出一辙。
“没有?!”阑珊脸瞬间化成晚娘样,狰狞全现。
“时尚杂志的封面不是今天拍吗?我接了!”
嗯,活土匪在世!莫青天双手环胸,眯起眼凝视着面前表情丰富的女孩。
“就这样定了,等会见。”啪地一声扣上电话,叶阑珊抬起头,眼神铮铮的明亮。“现在我有工作了,我很忙,失陪。”
他看着她冷如冰霜的脸庞,心沉了又沉。“阑珊……”
绕过他,她大力拍拍他宽阔的肩膀,“记得我的书包,拜托你了!莫同学!挣钱去了,拜拜拜拜……”
然后,利落的跑掉了。
直到她“嗒嗒”的脚步声消失在身后,他才转过身,只来得及捕捉到路的尽头那一点小巧的身影。
阑珊竟然称他为“同学”,视他如蛇蝎仓皇逃窜,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一切恢复了原本的宁静,西瓜太郎书记从灌木丛中探出头,鼓满大包的头顶沾着几片翠色的树叶,青青紫紫的面孔好象熟过火,开始腐烂的西瓜瓤。“会长……”
“嘘……”他摇摇手示意属下不要出声。
西瓜盖下两条水量充沛的瀑布再次蜿蜒而下,哽咽是那么的委屈,“我要说……‘青梅竹马’真是一项高难度的极限挑战……”
他表示赞同的微微点头,思绪仍沉浸在阑珊倨傲冷漠的眼神中,“真是棘手,让我好好想想……”
身后小瀑布哗哗流淌,莫青天抓乱额前的浏海,空气中充满了烦恼的味道。
与此同时,体育馆楼顶,有人烦恼得花容狰狞,怨气冲天。
“叶,阑,珊!竟然敢放我鸽子!此仇不报非君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阵怒吼平地而起惊散天空中偶尔掠过的飞鸟。美女甲双眼冒火,尖锐的指甲死死扣进手掌,只听“啪”的一声,青葱食指顶端细长的月牙白蓦然少了半块。
“啊!!!”悲痛欲绝的惨叫再次吓傻掠过头顶的麻雀,簌簌直线下落。“该死的叶阑珊!竟然敢不来赴约,还让本美女损失了珍惜多年的指甲……叶阑珊,我们之间不仅有了情仇,还添了家恨,等着瞧!我不会放过你的!”
对着晴朗的天空吼到疲倦,她才喘着粗气停下某种属于发泄的运动,捧着破损的指甲眼泪汪汪。
呜……她多年来的心血……家里还有一整瓶玫瑰色的指甲油没用,那是她最喜欢的颜色,那个丑陋的青梅竹马送的……她还没用过……呜呜呜……
她那个丑到惨绝人寰(这当然只是美女的个人见解……)的西瓜太郎青梅竹马跑到哪里去了?
环视空旷的楼顶,她嘟起嘴。
不过是打了他两拳,不过是头顶多了几个包,那个家伙竟然就受不了逃掉了,害她落单一个人好寂寞,寂寞得想生气想发火想狠狠地扁他一顿!
“什么破烂青梅竹马!连莫青天一半的优秀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跟我是青梅竹马……反倒是那个该死的叶阑珊,竟然和我的莫青天……”
小小声的嘟囔逐渐增长为狂飚的愤怒。
“我不甘心,莫青天是我的!我们郎才女貌,我们才该是绝对配的青梅竹马!多余的西瓜太郎和叶阑珊,统统去死吧!”
喷火恐龙再现江湖,烤小鸟一串一串掉上教学楼屋顶,湛蓝的天空中只剩下被烤焦的白云飘飘荡荡,晃出G中的领空避难去也……
《天使也会恶作剧》第二卷PART4:第一次(三)
晚上放学的时候,阑珊收到一封短信,是青天发来的:“在学校后门等我。”
可是,学校后门可是很隐蔽的地方喔,越来越神秘了——这家伙想干什么呢!
阑珊的脸上泛起小小的笑容,赶紧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