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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几天没有上课,老师问其他同学,答曰那男生扛了松木准备下山卖时走到一个悬崖边不小心摔死了。小时候对于死大多没有恐惧,更少记忆。没想到在去韶山的路上会突然想起,或许是离韶山越近那首歌的旋律越亲切、越真实的缘故,才唤起了旋律背后的故事。〖BFQ〗
在毛主席故居,到处都是松树,那所中国人都熟悉的农舍后面是一座低山,意念中的这座山永远放射着万道霞光,茂密葱郁的松树在阳光下静谧又肃穆。这里的松树并不像家乡的松树那么笔直高大,而是低低的深绿,覆盖在韶山冲的每一座山上,像是给这片土地增加更多的朦胧与神秘。
从韶山回来,去了趟姑姑家,一路上在想一定告诉表哥表姐我去了韶山,见着了青青的韶山松树,还有为他们买的录有那首歌的磁带。快到家门时,迎面走来一个妇人,一脸的憔悴。当我终于认出那是我的一个表姐时,我们显得都很陌然。
《杜鹃声声》 第一部分向往陕北
熟悉我的人都认为我陕北民歌唱得不错,尤其是那首《叫一声哥哥你快回来》,出了省界,客人们总是说:你是陕西来的,得唱首陕西歌曲,不言而喻陕西的歌自然是陕北民歌的代名词。
每每在OK厅高歌一曲悠长而明快的陕北民歌,总有种跋涉过后喝下一肚山泉水的旷意,但往往还不过瘾,过瘾的是漫步在一江春水旁,一侧是绿水,一侧是参天古柏,在柏树与江水的缝隙间轻轻悠悠地细细吟唱:上河里的鸭子下河里的鹅,一对对毛眼眼照哥哥,煮了那个钱钱下了那个米,大路上搂柴〖FJF〗?〖FJ〗一〖FJF〗?〖FJ〗你……
歌声随了水流流到下游,随了树枝升腾向天空,在树林和白云间萦绕徘徊,这个时候是最舒心的时候,也是最富灵性和诗意的时候,江面一方是一群红掌拨清波的鸭子,另一方是羽毛斑驳的长脖子游鹅,其间还有一两只木船荡荡悠悠,这是陕北吗,显然不是,这是我的故乡,亦秦亦楚又有浓郁巴蜀文化的陕西南部。陕南陕北咫尺千里却截然不同,不同的气候,不同的植被,不同的颜色,不同的方言,甚至不同的历史变迁,一南一北居于陕西,成为一大地理景观。知道了陕南陕北走一回多少辛酸泪的时候就知道了陕北的荒凉,身处陕南的辛酸自不必说,陕南的贫困在于自然环境所成,而陕北的贫困是历史造成的,或者说是人为原因,正因了陕北给中国历史的贡献,养育了千秋万代向大地要生存,向蓝天要养分的前辈们,不堪负重的土地才伤痕累累。当我一再地读到陕北的窗花,陕北的无雨,陕北的万壑,陕北的羊群和毛乌素沙漠时,有种深深的震撼,陕南陕北一南一北,怎么会面目全非呢,秦岭的伟大之一就在于减缓了从鄂尔多斯吹来的尘埃,积淀了陕北的黄天厚土,富饶了八百里关中平原,又清秀了陕南山川。因为我眼见过大漠的无奈而不在陕北,因为我感到过戈壁的寂寞也不在陕西,故而想象得出陕北的黄土有多厚重,陕北的小河有多浑浊,那条被无数人念念不忘的清清延河水,勾起我多少次的思想。常常关注描写陕北的文字,向去过陕北的人探问,然而陕北究竟是个什么样还真说不上来。不过陕北的轮廓已定格于脑海;满沟满梁盛开的蓝花花,纤纤娇女手拉着小伙的衣袖依依不舍,身旁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河里的鸭子和白鹅对着姑娘小伙举脖高歌。
《杜鹃声声》 第一部分南门广场的夜
有一段时间,喜欢独自行动。一条短裙,一肩长发,一双拖鞋,从楼上走到楼下,从楼下走到草坪。将一棵小树斜斜地依在身后,看楼上的灯光,看云团与新月追逐。
天天看月,看不出新意。便悠悠地向人多灯亮的地方去,南门广场灯最亮,人最多。走在黑色的大理石铺成的甬道上,心有些虚,平时外出总是衣衫整齐,怎就拖鞋上场了呢。何况这条道还是克林顿与希拉里入西安城刚刚走过的呢。自以为有人注意,便匆匆而行。一抬头,人们都在各自忙碌,无一人理睬。
几对青年男女紧紧相拥,几对中年男女热切交谈,几对老年男女正在卖报,几个小孩兜售着鲜花。走近护城河,低头数灯影,旁边就有人说话,话是听不懂的话,形却是介于卖烧饼与收破烂之间的人。而且是一男人。
急急地便走了,又急急地想去,当然不敢独行。约了宁夏最妩媚的姑娘王静一同前往。我们穿得都很整齐。将报纸往地上一铺,端端地坐在克林顿讲过话的地方。眼前是宽广的绿草树荫及通道,身后是彩灯装饰的城墙楼宇。我们开始了谈话。
我们银川没有这么好的广场。
不会吧,好不好与主观很重要。
我恋爱时还没这么浪漫。
这我相信。
我相信世上的浪漫是人造的,而不是流水一样流出的。所以浪漫总是似曾相识,却难以握手。我们向着明亮的夜空对话,谈男人,谈遥远的贺兰山与大巴山,这是我们各自熟知的话题,黄河的浊,汉江的清,身后环城公园及护城河的故事。
环城公园是情人的乐园。
恋人吧,与情人不同。
白天是恋人,晚上是情人。
怎讲?
我便讲了听来的故事。这里的上空白天飘动着朝气,夜晚飘动着苍老,声音截然不同。
不信。
不信,我们去瞧瞧。
我们便携手穿过车流,走向南门左侧的公园售票处,一元钱两张票。进去没几步便顿生后悔。小径两旁的石榴树下左一对人低话,右一对人说话。均是一男一女的声音。还是河边吧,河边明亮些不会太尴尬,刚一走近,一对男女直直地望着我们,大有惊讶之状。我和王静同时止步,一转身向出口走去。不能向前,不能左顾右盼,看天吧, 一看使我们胆大如虎,红亮亮的石榴在隐约的灯光下妖妖娆娆。踮起脚尖轻摘枝头,每人手里便有了一只硕大的石榴。
拿了石榴匆匆而逃,迎面便走来一对男女,男的无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女的婀娜多姿,长发如瀑。
侧脸低声向王静:见识了吧?
见识了。
我俩如获至宝,回到光明的南门广场,高高地举出石榴,清香比颜色更诱人,一尝,酸涩难忍。
怎么这味?
就这品种。
这时一乞丐男子伸来了手,王静递去几张毛角,我殷勤地送一只石榴。一位卖花的女孩从眼前飞奔而去,向着两男一女相拥而卧的绿草地。
《杜鹃声声》 第一部分香馨三原
当我乘上西三一级公路的车,徜徉在辽阔的渭北平原时,一遍又一遍地向人打问:是三原吗?真的是三原吗?真的?
是的,是三原。有人回答。
再次将头伸出窗外,伸向春风吹拂的关中厚土,油绿的麦苗,雪白的苹果花朵,金黄的油菜花,使我望眼欲滴。最让人激荡不已的是村村寨寨的梧桐树,高高地直立在千顷沃土上,紫云一般的花团遮盖了房舍屋檐与土埂。
我忍不住大喊一声:我喜欢这里。
我被眼前的景色所沉醉,所降服。原来我是多么喜爱这方土地啊,在心里,在血液里,在骨子里。
十年前,一位朋友向我说起三原的城隍庙、郑国渠、泾惠渠、龙桥、李靖故居。语言生动,神情骄傲。三原就此印入我的脑海,可我买不起一张票,一张从秦头楚尾的汉江谷地到关中平原的一张车票。常常,常常遥想那创建于秦始皇元年,历时十年而成的郑国渠,它与都江堰、灵渠同处我国古代三大水利工程之冠,又有我国第一个大型现代水利工程泾惠渠。荒凉庞大的唐高祖李渊陵冢及巍然耸立在黄泥细壤之上的陵前石雕华表令人沉思。华表,多么神圣的名字。与皇权威严尊贵强大密不可分。甚至与今日的天安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三原,割舍不了的相思。
从怀想中惊醒,不是人声的嘈杂,而是香气的浸润。我被空间飘浮的,缕缕游荡的,丝丝入鼻的草香花香叶香树香人香温暖着,温暖着。
在清清爽爽香溢四野的城隍庙内驻足良久。此城隍庙,建于明洪武八年(1375年),属宫庭式建筑,用均衡对称方式把殿楼廊亭坊等四十多个单座建筑分主次布局在纵横轴线上,五个廊院相套向纵深和两侧伸展。这是我国古代最标准的建筑风格之一的建筑群。中院面积宽大,曲屋连属,雕梁画栋。勾心斗角,红柱绿瓦。钟楼鼓楼遥遥相立,正面高台石栏,大殿博敞巍峨,左右有石狮护卫,石狮张口雄视,威武轩昂。东立石雕龟碑,西置铁铸香炉,前有构造新颖凝重的木牌坊一座。东西陪殿的隔子门上,雕有人物、花草、鸟兽;陪殿殿脊之上,有二龙戏珠、仙女彩舞等琉璃造型。整个男女老少的人物造型,没有唐壁画人物的丰盈美艳,也无先秦人物的长须阔袖,仰额长啸。而是肥瘦兼有,长袍短褂,神态各异,与当今的人更为接近。大殿上一对联急入眼目:〖HT5F〗
存上等心结中等缘享下等福
在高处立着平处坐向阔处行
对联往往透视哲理,禅意。人人心中有而笔下无。此两句对联难道不无天大的处世之道吗?
出得庙门,才发现门前有一三丈高的水磨砖照壁,壁北一对铁旗杆,杆顶有铁斗,斗角插铁旗,旗下铁龙缠绕,生动逼真,仿佛挟雷带电,从天而降。旗杆高于庙门,直入云端。顺着旗杆看天,天蓝得宝石一般。有白色云朵飞来,举手攀摘,满握柔软。细看,方是杨絮。
将杨絮贴于脸颊,是因为杨絮也淡淡的馨香。顺着杨絮飘零的地方走去,果真有一渠在哗哗流水。我不知道这是郑国渠还是泾惠渠,还是随便一条小沟,并不探问。是什么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曾经为人造过福,或正在为人造福,或以后将为人造福。正如三原的盛春一样,因为香着,所以它美。
《杜鹃声声》 第一部分寻泉(1)
背上行囊,我去寻泉。江南多名泉,我便向江南。
第一站到南京。在雨花台公园,顺着宽广的雨花台烈士纪念碑下的白色石阶往右走,是一条幽静的小径,游人不多,也不少。走着走着,几尊石人石马立于路前,坟冢前新打制的石碑告诉人们,这里埋葬着一位明朝大将军,最后一句将最实质性的内容刻了出来,其女为朱元璋皇帝之爱妃。诚然,南京的黄金之地不是谁都可以安息的,况且又是六朝古都。偌大的繁华南都,宁静之地本来稀少,达官贵人又多如星斗,能进驻者,也只有皇亲国戚了。在中山陵所在的紫金山曾有人感叹道:风水这么好,死后能埋在这里多好。公园的管理人员开着玩笑:埋你不到一分钟,我们就掏出来扔了。
就在这遍地盛开兰花的陵墓不远处,一间红墙绿瓦的小木屋伫立在高处。木格窗木格门,门楣上悬一块方形的横匾,红底绿字:二泉茶社。心便一惊:二泉。莫非是瞎子阿炳拉琴的二泉?往木屋下一瞅,不觉笑了。两米高的岩石上湿淋淋的, 水珠滴滴点点往下落,前面一潭水只有几厘米深,水面有褐色的漂浮物。三两片王莲绿叶懒懒地展在水上。一方白色大理石嵌在岩石的上方,上书五个蓝色大字:江南第二泉。
我被这滴滴点点连不成线的江南第二泉逗得哈哈大笑。这也是泉吗?虽不是阿炳的第二泉,也是江南第二泉。好没眼力的古人。
不是所有的古人都没眼力,谦虚的古人大有人在。在苏州,虎丘剑池的水清冽而深厚,泉字用在这里恰到好处,泉水不停地向外喷涌,岩洞深邃。剑池的岩洞与上面的泉水相连。流淌在岩表的水并不多,但比起江南第二泉自然是天壤之别,起码在下面的剑池里形成一个深幽的潭,泉水不停地流向苏州城。而就在这块巨大的岩石上,只刻着几个竖着排列的字:第三泉。
第三泉,前没冠江南,也没冠天下。想必这是一位绝顶聪明的人留的。聪明人往往前观三,后观四,很少将自己送上尴尬的绝境。像这么聪明的人不多,有记载的更少。武则天算是古今女性中最聪明的人之一,如果她将自己的墓碑冠上大唐皇太后或皇上或其他任何文字。那块至贵的墓碑早不知碎成了几块。作墙砖,作茅厕石,作砸鸟打水漂的石头也说不来。端端碑上竟无一字。这是武则天的幸,也是女性的不幸。
同南京的江南第二泉一样,西湖边的天下第三泉同样只图虚名。所不同的是天下第三泉几个白字,刻在黑色的花岗岩上,遒劲有力,恰恰就嵌在几个大理石龙头上。龙头不滴水,下面却有集水,几蓬水草静静地依在泥水里,有黄色的小花开着。凤尾竹低垂着头,与龙头水草交流。这里游人稀少,大概与人们厌恶虚名有关。好在名字是人起的,与泉本身无关,坦然地与水草翠竹相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虎跑泉与天下第三泉相邻而居,成为西湖名景之一。相比之下,虎跑泉幸运得多,也精致得多。虎跑泉被人用石围成方形,上面还罩上铁线网。游人只能隔着丝网低头相视。水清且净。在名泉中,它的水质算得上较好的。乾隆皇帝曾为了验证天下名泉的水质,以每斗(银制小斗)重量在一两为界,每斗超过一两,则水质重,一两者则水质轻,说明水质优。其中北京玉泉水最轻,虎跑泉的水也不重。
当我在无锡的锡惠公园里走动的时候,心情是凝重的。在这里,不单是为了看一潭自锡山惠山的岩缝里流淌出来的天下第二泉。重要的是叩拜两位男士。之所以说是男士,而不称其为老人,是因为他们的年岁并不老。一位是民间艺人阿炳,一位是孤独的远游者徐霞客。阿炳左手轻抚一把二胡,右手弯曲在腰前,头着黑色毡帽,短袖破衫长至脚跟,赤脚,两脚一前一后地走动着,江南的冷风吹着,将他的衣衫吹鼓得飘向一侧,向前弯弓着的身躯显出几条肋骨。假如早几十年出生,挤进围观的人群听他用蛇皮竹筒丝弦弹奏的乐曲,会不会非常感动,会不会掏出买梅子的钱递于他呢。会不会想到“二泉映月”的生命将会比人的生命长久百倍千倍呢。他将骄傲赠与无锡,无锡也将他塑成永恒。优美的音符被人刻在碑上,刻在心里。是他将二泉更辉煌,还是二泉使他更长久。从某种意义上讲,二泉与阿炳齐名。阿炳已成故人,但人们总想唤一唤他。有人建议塑一座更大的阿炳像立于市中心,有人反对。反对的理由不是阿炳在艺术上的成就不够高,而是其他原因。对此,我们无从评判。
霞客,我不得不这样称呼。我对所有非常喜欢的人都直呼其名。虽然我们相隔三四百年,存在着不是一般的代沟问题,但我对他的喜爱当从少年开始。十多年来,从未间断。孤独的旅人。是我给他的评价,也是我追随的目标。曾追随他走过很多地方,从那个叫做江阴南肠岐村的地方开始。走啊走,沿着他走过的足迹寻觅,最终在黔西的黄果树追上了他。他威坐在瀑布前的巨石上,我站立在他身旁 ,双手搭放在他的肩上。我们彻夜长谈。这是他人生旅途中最后一次,也是行程最远,时间最长的一次旅游,历时四年。直到四年后他五十五岁时因病被丽江人护送回江阴。他自湘入粤,经黔入滇,最远到达腾越州一带。我们谈的话题不仅有以前他对《禹贡》中的“岷山导江”说法的否定,还有对云贵岩溶地貌情况的考察。他的出游,不同于张骞,不同于玄奘,不同于郑和,也不同于马可·波罗,没有任何政治趋向和宗教目的,只是对大自然的体验和考察。所以他在地理学界,旅行界,文学界诸多的故人中显得更为接近自然,接近生命,更显可爱。他向我讲述过一个故事,一次他在爬山途中忽然双脚肿痛,让我猜是什么原因。我说路走多了,自然腿肿。他望着我,装作严肃状:因为半山上有一眼泉,见它清爽幽静,捧几口喝了,又将脚伸进去洗了洗,脚便肿了。我说:泉有灵呢,显灵了。他一抚长须,笑呵呵地用吴越软语说道:山灵罪我。
自此,我才知道他是中国历史上寻泉最多的人。在他东渡普陀,北历燕冀,南涉闽粤,西北直抵太华之巅,西南达云贵边隆,特别是对岩溶地形的实地考察中,他发现岩洞、伏流、瀑布、石淙、井、泉等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永昌水帘洞,楚南秦人洞,罗平眢井,金华冰壶洞,嵩山石淙,黄果树瀑布,西三里青狮南洞……
在他面前,我不过是一抹尘埃,我寻的泉是早已被认定的泉,而他寻的往往是首次发现,自他以后才有人迹。现在,在二泉旁,在“徐霞客登山处”的指示牌下,驻足良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