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算真被他找到了又如何?只要他身上还带着这副枷锁,他就是逃了也逃不远,曾试过好几个办法,却是徒劳,也不知道这副枷锁是什么做的,斧头劈不开、绞也绞不断,让他着实费了好大的劲,还是无法摆脱这副沉重的东西。
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要待在这儿等候那渺茫的希望吗?还是待蔺舆风寻回冷月,将他交给他之时趁机逃走呢?
呵!严清郎自嘲地笑了下,随即将脑中那天真愚昧的想法抹灭,蔺舆风并非傻子,只要他在的一天,他是绝不可能逃得了,或许将他交给冷月时,还会打算亲自护送他们离开呢!
他抬起头看了下昏黄的天色,发现时候也不早了,只得暂时搁下困扰他许久的事,打算先回房再慢慢思索该如何解决,否则等天暗了,要回去可得费些功夫了!
严清郎站起身拍抚了下衣衫,便转身欲离开此处。
才走没几步路,前方立刻迎来三名与他同样穿著黑衣的男子,其中一名竟是上回带他出石室,又在灶房生事的家伙。
「严清郎,楼主要我们吩咐你,这几天最好别在楼内到处走动,并要我们亲自送你回房,不得让你离开房门半步!」为首的男子笑得好不开心,打了个眼神,是意要身旁的两名男子将他抓住。
见状,严清郎随即开口说∶「我自己会走。」语毕。他便迳自穿过三人,朝寝房的方向走去。
「可恶!你嚣张些什么!」男子就是看不惯严清郎一副冷漠又高傲的模样,气愤地大步走上前拉住他,抬手便想给他一拳。
另外两名男子见了,连忙跑上前拉住为首的男子道∶「不行啊!你忘了楼主说过不准你再生事的吗?忍着点,总有办法可以整治他的。」
严清郎却罔若未闻般地抽回自己的手臂,返身走入廊内。
三人见了虽气,却也只能暗忍在心,赶紧跟随上。
回到房内,门外立刻传来几声细响,与铁炼拖曳而过的声音,严清郎不由得冷笑了下,转身走至桌旁坐下。
与其将他困在房内,倒不如直接将他关回原本囚禁他的石室不是更好吗?蔺舆风呀蔺舆风,你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
严清郎盛了杯茶水一饮而尽,不过看样子,尧风是不会再回到这儿了,否则蔺舆风大可指派尧风从近看守他,又何必派这三名蠢家伙来防他呢?
横竖都是离不开了,一个人也落得清静,他放下杯子,索性什么也不想地靠着桌案,以手代枕地躺在上头,闭目歇息。
没一会儿,他便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熟悉的呼唤声,又一次的纠缠上他…
清郎…你说得没错…我只不过是在找借口而已…
又来了!严清郎紧蹙着眉头,闭紧双眸不愿睁开,更欲抬手掩盖住双耳,不想听那莫名其妙的声音在他的四周与脑海里回荡。
为什么不肯听我说?你在躲些什么?难道怕的人不只是我一个吗?不愿意承认事实的…不只是我吗?
够了!这声音到底要纠缠他到何时?严清郎恼怒似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过然还是那一成不变的浓雾。
这次,他没有看见任何人,声音也随着他睁开双眼时消失无踪,四周霎时落入一种恐怖的寂静。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声悦耳的曲调,他听过这曲子,一股熟悉到近乎怀念的情感油然而生,严清郎不禁转身四处探看,想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走了许久、寻了多时,他终于看见有人坐在空无一物的浓雾间,手持着他多年不曾再见过的乐器,轻轻地拉奏着。
拉着曲子的人忽然停下动作,仰起被浓雾遮掩住的脸孔看向怔住的严清郎道∶「清郎呀…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你知道自己在追寻的是什么了吗?」
熟悉的老迈音嗓,令严清郎不由得红了双眼,想呼唤那人一声,他却发现自己仍旧无法开口,连上前一步的能力也没有,只能站在原处激动的看着该名老者。
「别再错过了,这次…为了自己也好、为了你爱的人也好,去寻回你再次回到这儿的理由吧!」老者的身影渐渐转淡,声音也越渐飘邈,话一说完,他的人…也已经消逝在浓雾之中。
「爸!」
严清郎赫然睁开双眸,粗喘着气地将脸埋入双臂之间,不明白为何这次竟会梦见往生已久的父亲,他所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不管至今梦境究竟透露了多少事物予他,他还是无法将所有的线索连贯在一起呀!不懂…还是不懂,那些话…那些事…究竟在透露些什么?又想提醒他什么?
「没事吧?」
突如其来的问话,瞬间拉回严清郎的心神,他旋即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撑起身躯,抬起麻痹的手捂住沁着汗水的脸庞问道。
「我只有这儿可以住。」尧风看了下与平时不太一样的严清郎,淡淡地回答道。
闻言,严清郎不禁莞尔一笑,放下手看向尧风地说∶「我似乎问了些很愚蠢的话呢!」
「经常这样吗?」尧风忽然问了句牛头不对马尾的话。
严清郎不解地看着尧风,似是在询他问说的是哪件事。
「你常做恶梦吗?每到夜晚入睡时,有那么一两次你总是会睡得极不安稳,是梦见什么了吗?」尧风难得说了这么长一句话,只为了想明白困扰着严清郎的,是否是梦。
严清郎似是不想回答地别过头,静静地看着前方的软榻默不作声。
见状,尧风不由得握紧手中的东西,随即又放松地改口问说∶「愿意听我奏一曲吗?」
「嗯?」严清郎回过头看向尧风,这才发现他手中拿了把二胡,内心不由得缩紧了下,想起方才那梦境中熟悉的曲调。「你会拉二胡?」
「小时后曾向爹亲学过,进了千风楼后便没有碰过这把二胡了…」尧风敛下冷淡的神情,怀念似地抚摸着手中陈旧的乐器缓声说道。
严清郎一听,不禁打量起眼前从不曾被他搁在心上的尧风,看他的模样,也不过十八、九岁,长相俊雅清秀,虽不属于上姿,却也算得上好看了,真不知,为何他会投身至千风楼,当个平平凡凡的少年不好吗?
彷佛察觉到严清郎的凝视,尧风颇为不自在地别开头,躲避他的视线问说∶「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与我竟是这么相同。」严清郎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手上的枷锁,感叹似地说道。
08
闻言,尧风不由得看向严清郎,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敢开口询问,仅是静静地看着他。
严清郎没有错过尧风欲询问的表情,只是他不想解释,这其中…有太多令人痛心的回忆,尽管事隔多年,每次回想起来,心口还是会忍不住地为之揪痛。
他沉默了许久,才忽然开口道∶「拉首…曲子来听听吧!」
尧风没有开口回应,仅是看了眼神情惆怅的严清郎一眼,便持好手中的二胡,轻轻地拉奏起来。
柔畅的曲子,声声柔美地萦绕在房内,令黑漆的夜色也要为之柔化,全然感觉不出音色有任何走调之处。
严清郎听的极入迷,几乎快忘了他现在的处境与该有的防备,时光彷佛又回到了孩提时期,他总是喜爱蹲坐在父亲膝旁,听着和蔼的父亲拉着一首又一首的老曲儿。
依稀记得,年纪尚小的他,曾吵着要父亲教他如何拉二胡,可是无论他怎么学,总是学不好,不是拉错音,便是因为力道控制不当,拉坏了胡弦,学了近两年,也就只会拉那么一首曲子。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严清郎的眸间不由得闪过一丝哀痛,别过脸地抬手轻捂住额头,企图压抑逐渐无法克制的情绪,毫不知…萦绕在房内的曲子已终。
尧风放下手中的二胡,神情复杂地看着严清郎,不懂为何他会露出这般悲伤的模样,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在意,如此的…想了解他的一切。
「能否…将二胡借给我一会儿?」严清郎敛下悲伤的神色,沙哑着声忽问道。
尧风微愣了下,旋即将手中的二胡递给严清郎。
严清郎接过尧风手中的二胡,熟悉的触感,令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淡然笑容,好久…不曾再碰过二胡了,自从父亲死后,他就…
「你喜欢二胡吗?」尧风见严清郎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不禁开口问道。
「算不上喜欢,但是我最爱的人…却非常的喜欢。」或许是因为尧风毫无敌意的态度,让严清郎竟也不再冷淡如初,卸下防备地缓声回答道。
尧风误以为严清郎口中所说的人,是他已亡故的妻子,他想起三年前,身为朝廷要官的严清郎,竟娶了一名花街出身的艺妓为正妻,此事不仅震惊了朝野上下,甚至连民间也传得沸腾腾,更有人不看好此事,笃定严清郎必在一年内纳新妾,将正妻抛至冷院。
可惜的是,严清郎非旦未纳半妾,妻子甚至在年后为他生下一名男娃,无论外头的人如何讽刺、讥笑他,他仍然爱妻如昔,就连楼主也大感意外,看来…传言并非不可全信,他似乎还惦念着他的妻子。
「介意我拉一曲吗?」严清郎并没有察觉到尧风的失神,抬起头轻声问道。
尧风回过神地看了严清郎一眼,随即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见状,严清郎仅是笑了下表达谢意,便坐直身躯,持好手中的二胡,回想着以往父亲教导他的一首曲子,也是自己唯一会拉的一首曲儿,慢慢的…拉奏起来。
他所拉的曲子不像尧风拉奏的那般轻柔,反而沉重间还带了分哀伤,彷佛将所有的悲伤事,全倾注在曲中宣泄出来,令闻者也不禁要为之动容。
尧风却无法安静的听完这首哀调,起身便拉住严清郎的手,俯下身便将持拿着二胡的他紧紧地搂住。
他知道他该如同其它人那般厌恶他,可是他没有办法…没办法从那双平静无波的眸中转移开,无法找出任何理由去讨厌他,越是相处,他越是想亲近他,想与他说话,想…将他紧紧的拥入怀中。
严清郎怔愣了下,禁锢住双手的枷锁,随着尧风越搂越紧的动作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深陷在回忆中的心神渐渐清明,却又像是陷入更深沉的迷惘中,一时间竟没能推开他。
「别…拒绝我。」尧风忍不住地将脸埋入严清郎的发中闷声说道。他知道自己该放手,也担心严清郎会立刻推开他,可是他就是无法克制…想拥抱他的欲望。
严清郎敛下眼帘,本欲推拒的手,竟也没推开紧搂着他的尧风,反而反手将精瘦的他搂得更紧。
是单纯的想享受一下被温暖包围的感觉吧?所以才没有推开尧风,任由他紧抱着自己不放,也任由自己…卸下防备,纯粹的感受这份属于他人的体温。
◇◆◇
堂厅内灯火明亮,照得白玉并铺而成的地面更加纯白耀眼。
坐于帘后的蔺舆风,轻抚了下落于胸前的一缕发,俯视着被他忽然传唤的尧风说∶「听说…你将我派去看守严清郎的人撤回了,有这么一回事吗?」
「是。」尧风半跪在下方低垂着头,毫不掩饰地回答道。
「为什么?」蔺舆风被面具所半掩住的脸孔,使人看不出他现在是何表情,语气亦平淡的听不出任何波动,唯有那双褐眸,透出令人心颤的冷冽。
量尧风再镇静,也无法在蔺舆风冷冽的视线下感到轻松自如,浑身紧绷地回说∶「这是属下的职责。」
蔺舆风呵呵地轻笑出声,「是这样吗?」他站起身,抬手挥开玉帘,「那么这几天你是去哪儿了?他既是你的职责,那为何你该待在他身边时,你却不在呢?」
尧风抿紧唇瓣,冷汗不知何时从额际滑至下颚,不发一语地低垂着头。
「不做辩驳吗?」蔺舆风走下高台,淡然地问说。
「请楼主惩罚。」尧风将头垂得更低了,那几日擅离职守确实是他的错,他无从辩驳。
闻言,蔺舆风仅是背过身说∶「离开吧!别再让我发现你又擅自离开千风楼,明白了吗?」
「是。」尧风恭敬地回答了声,旋即站起身离开堂厅。
蔺舆风冷冷地看着光洁的地面,不断的想…想着该如何处理严清郎,将他交回朝廷严办,内心却总有那么一丝不甘愿,他是他最重视的敌人,怎能如此轻易的见他就这样死去?更何况他还必须考虑到冷月…
但是冷月究竟到哪儿去了?他几乎派出所有人去搜寻他的行踪,更亲自到御月宫去询问冷月的消息,得到的,却还是毫无所获的答案,那他是否真该考虑将严清郎交出去呢?拖久了,朝廷那方面必定会责问,对他可没半点好处。
蔺舆风回头看向堂厅外,天色昏暗无光,连皎月的一角也看不到,就如同他此刻的心绪般,烦闷至极。
罢了!朝廷那边就再暂缓个几日吧!待落叶山庄的人离开后,再做出决定也不迟。
但是总有一事他还是想不透,严清郎他…似乎与往昔不太一样,那晚也是如此,故意在他面前喝得酩酊大醉,就是想试探他下一步会做些什么,却不料,他仅是冷冷地看着他喝了一整日的酒,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解。
蔺舆风忽然想起自己那晚的冲动举动,还有严清郎当时那副既错愕又愤怒的表情,不禁呵呵地轻笑出声。
「真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吻罢了,他竟然这么生气,下手还挺重的呢!」他不由自主地抚上那晚被打的脸颊,那股强烈的痛觉,彷佛还留在上头般地隐隐作痛。
且不论那家伙与他对立的身份,其实他还挺可爱的,那反应…真是逗人,呵呵…
蔺舆风笑了下,心情大好地走出堂厅,明日…再去见他一面吧!忽然很想再多看他几眼…
09
暗夜无光,狼嚎四起,令人不禁感到一股冷意在周身窜流。
眼见四周除了被黑暗所掩盖住的树群外,就只剩下躲在暗处的猛兽,欲趁他倒下的那一刻,好分羹他的躯体饱食一顿。
不可否认,他是真的累了,又寒又渴,好想哭…想呐喊,想…将他寻回来,好后悔为何当时自己会松开双手,好气他为何不肯回头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他也不至于这般心伤。
见他越行越远,他觉得自己快疯了,只是不停的敲打门板,磨的双手几乎血肉模糊,他还是不断的重复那自虐般的举动。
好不容易离开仓房,他也已经不知所踪,寻了大半片林子,他还是找不着他,跑到邻近的村子询问,只得到他已然离去的消息,让他只能不断的寻…寻、寻…
近半个月来,他无一日不担忧他的生死,怕他会被官府缉拿,忧心他尚未痊愈的身子可否经得起逃难,百种揪心的煎熬,让他越发憔悴、身疲心伤。
如今…连他自己也不知晓,是否能安全的离开这座树林,可是他好不甘愿!不想这么早就死去,还想要再见他一面,想问他…究竟还爱不爱自己,想要…将他锁在自己身畔,哪儿…也去不了…
男子虚弱地走了几步,整个人便无力地跌至草地上,本就涣散的视线越渐迷蒙,随着狼嚎声渐渐接近,他开始慌了,挣扎着想爬起身,却不断的跌回草地上,让他恨极了此刻无力的自己。
不想死…他不想死,他还要去见清郎,还有好多好多话想问他,想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的爱他,倘若…倘若能让他活过今晚,他一定要…定要…
「啊!」他忽然痛叫一声,小腿不断传来一阵被啃咬撕甩的剧痛,再来便是他的手臂、大腿,其馀闻到血腥味的狼群,兴奋不已地吐着舌,想与正在享受的狼只一同分食眼前的美食。
男子喘着气地抬起手,不停在地上攀爬、挣扎,咬着他不放的狼只,咬得更是狠紧,痛得男子难看的脸色更是苍白了。
他抬起头,几乎绝望地仰望着天,一阵阵强烈的痛楚,让他终于承受不住地晕眩过去。
在失去意识前,他看到有个模糊的人影走至他面前,而他只是本能地朝他伸出手,不断的…呢喃他最在乎的人…
「清郎…」
◇◆◇
严清郎倏地睁开双眸,彷佛是做了场恶梦般,整个人又是汗流满面。
「又做恶梦了吗?」不知陪伴在严清郎身旁多久的尧风,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替他拭去汗水。
严清郎疲惫地拉下尧风的手,爬起身捂着脸说∶「只是些莫名其妙的怪梦,这几日经常如此,你不必在意。」
「夜还深,你再睡一会儿吧!」尧风按下严清郎的身躯说道。舍不得见他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还要强撑着爬起身,他现在定是累得浑身无力吧?每晚都睡得如此不安稳…身体又怎么承受的住呢?
严清郎看了下面无表情的尧风,也不反抗地任由他替自己拉上薄被,彷佛自昨晚之后,他们之间…隐约有了些改变,却又好似没什么变化,呵!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过是一个互相依偎般单纯的拥抱罢了,能改变的了什么?尧风不还是听令于蔺舆风吗?而他…也依旧是他严清郎!
「对了,方才是你唤醒我的吗?」他忽然想起什么地转头问道。
尧风摇了摇头,「你好不容易才睡下,我又怎么会唤醒你呢?」
「是吗…」那么刚才那道声音又是从何而来?罢了,反正也不重要;严清郎闭上双眸,打算好好的歇一会儿。
或许是真的累了吧!他一下子便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就连坐在他身旁的尧风躺到他身侧,他也没有醒。
尧风见严清郎的呼吸逐渐平稳,一颗悬吊得老高的心,也终于得以放下,好担心他是否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