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想了想,反正申无垢也只是想要一个名义上的名分来化解她的执念心魔,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最重要的是郑隐只会在这个世界存在二十年,等自己离开后,这个世界,恐怕再也不会来了,倒也算不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所以,林凡沉吟片刻,微微颌首,“也罢。只要你能够念头通达,我便答应就是了。”
“哼。”
申无垢冷哼一声,“那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斗法的时候,你可不要轻易的死在外面了。”
啧,女人啊。得理不饶人,无理占三分。罢了,懒得与她一般见识了。
林凡摇摇头,看着申无垢蹬蹬瞪踏着步子,风风火火的离开,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好是坏,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终究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
还是那座城市,还是那间茶楼。
她坐在靠窗的位子,点了一壶茶,静静的听着台上说书人的故事,已经翻来覆去听过好多次的故事,但只要故事中有他,对于她而言,每一次都是一段崭新的故事。
外面的风吹过,她可以看见街上熙熙攘攘,热闹欢笑的人群,人终究是一种善忘的生灵,哪怕之前遭遇过那么多的苦难与凄惨,但终究还是会被时间抹去,不留下半点痕迹。
她偶尔也会想,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会厌烦了这座城市,这间茶楼,还有这个故事,就好像他一样,不管自己愿不愿意,相不相信,或许终究有一天他也会忘了自己吧。
只是忽然想起来,他在这里,那么胧儿呢?他是不是也已经忘记了胧儿,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她并不曾怀疑过他的承诺,也不曾动摇过对他的信任,只是一个人孤独久了,重复的听同一个故事,就难免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或许更多的原因,是她空闲的时间太多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吧。人烟繁华处,终究不是修行之地,可她又舍不得离开,舍不得说书人口中关于他的故事。
而且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样平淡的生活,的的确确是她羡慕已久的生活,她是个简单的女人,从来没有想过成为多么了不起的人物,相夫教子,或许就是她曾经所奢求过的最大梦想。
而现在,命运却将她推到了这个位置,当初那说起来有些可笑的梦想,终究也只是一个梦想。
也许自己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哪怕不能见他,但至少,也要想办法问问他,胧儿,现在过得好吗?
她想着,然后忽然就觉得如果自己以胧儿姐姐的身份去见他,而不是那个曾经想要嫁给他的女人的身份去见他,或许她就可以变得更从容一些,更自信一些,而不是如现在这样,只能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如果有认识她的人,知道这段时间来她的怯懦与犹豫,或许会十分惊讶,难以相信那个七杀魔宫中凶名赫赫的白发魔女竟然会变成这个模样。
但不管怎么说,比起那个果决的冷酷的可以满手血腥,杀人如麻的白发魔女,她宁愿一直做一个甚至有些愚蠢的小女人,至少可以躺在他温暖掌心,没有了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与兵荒马乱。
日子就在这种纠结与彷徨之中缓缓过去,虽然说起来有些沉闷乏味,但其实却是她这么多年来久违的平静,但这种平静终究还是会被打破。
她其实也早已经有了预感,毕竟已经被命运推到了这个位置,有些东西,的的确确是回不去了。
所以当她从茶楼里走出来,如同往常一般向着自己租住的院落走去的时候,感觉到那长长的青石街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妖魔之气,她就忽然叹了口气。
“你是来杀我的吗?”
看到那从青石街中走出来的熟悉身影,没有了以前那总是吊儿郎当的笑容,他变得成熟而又陌生,面无表情,就这么站在路中央,注视着她。
是云飞扬,又似乎不是他。所以她开口问道。
“你知道的。”
他嘴角扯起一抹有些僵硬难看的笑容,似乎想要如从前一般对她微笑,但终究笑不出以前的笑容来,声音沙哑,“我可以杀掉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我的父亲,我也不会伤害你。”
她就沉默下来,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她知道他说的的确是真的。
“我找了你很久。”
他继续说,“那天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父亲死了,死在我的手上,与你无关。他将他的力量都给了我,以后,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我可以保护你了。”
“不必了。”
她摇头,然后一字一顿的纠正他的说法,“还有,你父亲是我杀的,而不是你。如果你要找我报仇,我会反抗。至于其他的,不要让我,不要让你的父亲为难。”
他的眼中就闪过一抹痛苦,想要咆哮,想要愤怒,想要否定她说的,但他偏偏知道这就是事实,哪怕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甚至可以封印自己关于那天的记忆,但他知道,有些东西真的回不去了。
只是,他不甘心啊。他真的不甘心啊。
然后他又看到了她眼中那一如从前的疏离淡漠,苦涩一笑,“或许你是对的。我不会找你报仇,你做了你的选择,我做我的。也罢,你不需要我的保护,但你也不能阻止我为你做一些事情。”
“那件事情,或许杀魔尊那边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我现在还杀不了杀魔尊,不过还好,无量山那边不会放过他的。你不需要担心。另外,既然我找到了你,那么其他人也可能会找到你。你尽快离开这里吧。”
“我得到消息,无量山的弟子准备在灵鹫山斗法,已经有很多人赶过去了。我也会过去,争取能够帮你引开无量山的注意。”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得到你的感激,或者别的什么。只是,除了这些,我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的确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了。”
他说着,然后看着她,“所以,请你,一定要活得比谁都好。”
她沉默着,然后看着他一点点消失在青石街的阴影中,许久之后,她才长长叹了口气,原来其实他们都一样,都是为了别人而活的人,所以才会过得如此艰难。
只是灵鹫山吗?他也会去吗?
她不觉有些失神,然后深深看了眼那座她其实挺喜欢的小院,然后转身就走,这里终究还是不能一直待下去了。
他站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看着她穿着鹅黄色的长裙,极美,带着面纱,就这么离开了这座城市,他忽然有种预感,明白她换了红裙,看起来只是小小的改变,但其实她已经有了他所不知道的变化。
他就一步步走进她曾经去过的茶楼里,坐在同样的位置,点了一壶同样的茶,然后听着说书人说同样的故事,当故事里说到一个叫做郑隐的人,他就不动声色的饮了口茶,然后忽然明白了她的改变。
原来,即便是她,也终究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而改变吗?而偏偏那个男人还是个正道中人,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
真是足够讽刺的剧情啊。他想着,然后火焰一点点在他手中燃烧,在无数惊恐的目光中,燃烧,覆盖,毁灭。
这座城市,这座茶楼,因为他的存在,而让她停留,那么现在就当做利息,毁灭掉吧。灵鹫山么?他一定会去的吧。很好,这就去,杀了他!
第两百六十四章 一剑光寒十九洲!【五】
她走在路上,忽然看见天边的晚霞,心有所感,猛然回头,就看到自己来时的方向,那座城市上空燃起的火焰,不需要亲眼去目睹,她忽然就知道,这是云飞扬做的。
果然,不管嘴上说得如何的伟大,人终究还是要被心中的自私所偏激,就连她有时候都会恨不得去杀掉故事里陪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又何况是他。
所谓的希望你比我过得更好,其实很多时候,只是一种无能为力情况下的自我安慰而已。或者这就是自己一直无法真的接受云飞扬的原因吧。
因为她知道,这个世上如果真的有一个人是真心的希望她过得比他好的人,只有可能是他,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所以你是真的要践踏我想要守护的属于他的幸福吗?那就,不要怪我了。
她想着,然后不回头,继续往前走,原本觉得空虚的心灵一下子就变得充实起来,原来自己存在的意义是这么的重要啊,还没有能够真正守护住他的幸福,自己怎么可能在这里就停下来。
哪怕满手血腥,哪怕沉沦地狱,哪怕握起了这剑,自己就永远失去了拥抱他的资格,但至少,自己可以站在他所不知道的角落里,看到他幸福,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就算是注定只能可悲的为他而活,也总好过浑浑噩噩,为虚无的大道所苟延残喘下去,守护一个人的快乐,其实也是一种快乐啊。
而且,说起来,或许正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反而才会变得更加美好吧。
她想着,然后目光寸寸变得冰冷,步步向前,此去灵鹫山,纵然山高水远,妖魔无数,但只是一路斩杀过去就是了。
谁也不能阻止她,这是她的路。
……
林凡从入定中醒来,忽然有些奇怪的心悸,怎么也无法重新入定下去,这让他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办法,只好站起身来,煮了一壶茶,等着水开的时候,打开窗,往外看去,然后发现下雨了。
雨丝飘扬,不大也不小,簌簌的落在屋檐黑瓦上,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沿着窗沿落下,他就怔怔的看着这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恍然回过神来,看了眼煮好的茶,忽然没有了喝茶的兴致,就拿了一把伞,一个人出了门。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离灵鹫山不远处的一座小城,原本应该是极漂亮的小城,但应该是同样在妖魔的肆虐下糟了灾,所以难免有些苍夷,破败的样子。
城里的凡人不知道是被妖魔吃了,还是被提前疏散了,总之虽然这些天陆陆续续有修士赶到,但终究还是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又是下雨的天气,便是修士,也没有几个喜欢出门的,所以整个小城就显得更加的空寂,这样也好,他一个人,撑着伞,沿着青石板走过,很有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小桥上,很小的桥,然后有一条同样很小的河,哪怕在雨水滋润下,那河水也算不上波澜,泛着点点涟漪,预料之中的浑浊,倒是可以看见几条鱼游曳在水面上。
他就这么撑着伞,怔怔的看着小河里游曳的几条鱼,仿佛间又回到了小时候,那种无所事事,甚至可以在池塘边上望着几尾鲤鱼渡过一整个夏天的日子,回头处,就可以看到胧儿跑跑跳跳着,她就在一盘安静的绣花,偶尔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他的目光,浅浅一笑,便胜过无数。
只是终究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本来以为早已经斑驳在记忆中,但现在想起来,才发现那最普通不过的画面,却是自己这么多年,甚至不惜一切卷土重来做追寻的一切真谛。
那种平凡的幸福啊。
他呢喃着,长长的叹息一声,然后回过头,就看到任寿披着蓑衣靠在桥栏上,“下雨。我没事做,正好看见你在下面,所以就下来看看。原来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怎么,有些多愁善感的样子?因为无垢?”
林凡就立刻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有些无奈的看了任寿一眼,“你怎么这么八卦。”
“不是我八卦,而是无垢都跟我说了。”
任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杆钓竿来,也不投饵,就还怎么丢进水里,一边盯着鱼竿,一边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无垢这个人我还是清楚的,她既然这样决定,肯定是有她的想法。或许这样也好,我一直担心你心思不定,难脱红尘。”
“现在有了无垢,你们以后结成道侣,相扶相持,天仙有望,却是不错的事情。”
任寿转过头来,“不要怪我话多。其实之前我就想找你谈谈了。你这个人啊,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我知道你心里有着自己的想法,甚至可以说执念深重。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执念什么。但执念太重,终究不是一件好事情。”
“修行之路,步步危机,如履薄冰,与人争,与天争,与己争。你要是放不下执念,以后就很难了。别这样看我,多少也是师尊的意思。前世你就因为一点执念,犯下劫难,落得兵解转世的下场。这一世,你不想重蹈覆辙吧?”
“当然,其实也是我自己不想再被你连累了。”
林凡静静听着,知道自己其实不应该说,但看到任寿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道:“你真的相信这些?”
任寿就沉默一下,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林凡一眼,“不是我相不相信,而是我必须相信。大势已烈,又哪里能够只手翻天。好了,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给别人听了,会很麻烦的。有些事情,就算你明白,也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人生啊,难得糊涂。”
任寿说着,苦涩一笑,拍了拍林凡的肩膀,转头就走,“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到底需要我们做什么。不要自误了。”
“所以,你认命了吗?”
林凡叹息一声,终于知道了任寿的变化。
“如果你非要这样觉得,那么,是的。我认命了。”
任寿停顿下来,转过头,目光望着林凡,犀利如刀,“如果我的认命,可以让这个世界不再受到妖魔侵袭,如果我的认命,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那么,这命,我认了!”
话音未落,任寿转身继续走,林凡怔怔的看着他,看见他被忽然而起的大雨淋得那么狼狈,走得好像一条狗一样,心中却忽然生不起半点嘲笑。
哪怕在他看来,任寿的选择实在是愚不可及,但说到底,这都是他选的路,而且真的说起来,对于他人来说,任寿的选择或许比他选的要高尚一百倍,一万倍。
所以,他哪里又有资格去嘲笑任寿。
只是还是有些为任寿可惜啊,如果他不是做出这样的选择的话,或许他可以走得更远吧?林凡想着,然后摇摇头,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多事了,他自己的事情都理不清楚,又哪里有资格去替别人的命运操心。
……
夜,荒庙。
星辰稀疏,风雨满天,一点火光摇曳在黑夜之中,早就被推倒,看不清楚眉目的神像旁边,几道身影围着火堆,享用着酒食。
之所以说是身影,而不是说是人,是因为这几道身影不似人形。一个蛤蟆头,一个百目脸,还有一个看起来像人,但偏偏身上长满了黑色的鳞片。
“奶奶的。无量山那群牛鼻子实在是不当人子,这段时间,杀了我们多少兄弟,难道真想将我们赶尽杀绝不成。”
蛤蟆头的妖怪骂骂咧咧的,长长的舌头一卷,带着倒刺,一下子在火堆上烤着的麋鹿上卷下一大块血肉,大口嚼着,也不吐骨头,“这鹿肉就是比不上人肉,特别是那种婴儿,滚油一烫,沾点盐,那叫一个嫩。”
“行了,别说人了。能有肉吃就不错了。这段时间,东躲西藏的,那日子才叫一个难受。说起来,这七杀魔宫也太不顶用了,这么快就被无量山给扫平了,害得我们连逃回魔界的机会都没有。”
长满黑色鳞片的怪人说道。
“不是说这次无量山那几尊真仙被七杀魔宫的魔尊困住了,所以大家伙才一起赶往灵鹫山,准备好好教训一下无量山那些牛鼻子吗?”
百目脸的怪物奇怪的问道,“而且据说这次是七杀魔宫几位幸存的强者组织的,要狠狠反击,若是能够成功,以后道消魔长,局势逆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话是这样说,但七杀魔宫自身难保,这种话哪里能够信。”
蛤蟆头冷笑一声,长满黑色鳞片的怪人也是笑而不语,百目脸的怪物就愣住了,有些想不明白,“可是之前,你们不是跟我说,这次去灵鹫山,就是为了……”
“笨蛋。你还真以为我们是去当炮灰的?这次赶去灵鹫山,一来是看看能不能从七杀魔宫手上得到什么好处,二来嘛如果有机会,倒也的确可以干掉几个无量山的弟子。至于反扑,逆转大势之类的,就是说笑了。”
“总之,等到了灵鹫山,你机灵点,看到事情不对,就赶紧跑,捞点好处,躲到海外去,还能够逍遥一段时间。要不然,死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蛤蟆头指点着,就听到一旁长满黑色鳞片的怪人嘘了一声,“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那风雨之中,就缓缓有一道身影踏雨而来,看见他们,也没有半点迟疑,一步踏进了荒庙之中,整个荒庙一瞬间,就仿佛变得光彩起来。
第两百六十五章 一剑光寒十九洲!【六】
风雨之夜,荒山破庙,三头妖魔,奇形怪状,围火吃肉,若是正常人见了,怕是直接就要吓得魂不护体,转身就逃。
但此刻进来这人看见这三头妖魔,却只是怔了怔,然后不以为意,不动声色,微微颌首,走进破庙之中,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三头围着火堆的妖魔一般,走到荒庙的一边,伸手轻轻拂过倒在地上的神像灰尘,盘膝而坐,从怀中掏出干硬的满头,小口吃着。
如此目中无人,视若不见的样子,顿时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