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刑斩都散了才好呢,换成沉泥陷甲最好,只挨打不还手,这样不怕打,又绝不会失手伤人。所以说,感觉自己魄力大有增强,他也并不是很高兴,看看日头偏西,便往回赶。
陈七星回到店中,远远地听到包勇房里有人说话,其中一个女声清脆悦耳、动听至极,还有几分耳熟。陈七星心中奇怪,叫了一声。邱新禾迎出来,竟是满脸红光,非常兴奋的样子。陈七星道:“有客吗?”
“是。”邱新禾点头,声音放低,“可不是一般的客,是射日侯爷的女公子,乔慧乔小姐。你进房,不可失礼。”
他这么嘱咐,很有点儿故作紧张的味道。不过陈七星听说是射日侯府的大小姐,还真是轻吸了口气:“好大的来头!”
江湖中人,一般不太喜欢和官府打交道,当然,像光明七宗这样的大门派不一样。这些大门派,其实就是一地的豪霸,从来都是与官府互相勾结的,所以包勇说声找包丽丽,万松郡太守都立马发文,动用官府的力量帮他找。而一般的江湖帮派就不同了,甚少与官府有牵扯,有什么事,自己解决,打死不进衙门不见官。
唯一的例外,是射日侯。
射日侯的来历,要追溯到千年前的血日时代,当年幻日血帝纵横江湖雄霸天下,天魄帝国仅余一隅之地,摇摇欲坠。这时天魄大帝起用了一个人,也就是第一任射日侯乔扬眉。他联系江湖中所有反对幻日血帝的力量,最终让七宗九流携手,攻上幻日峰。幻日峰顶,血日旗落,射日侯的声望也达到了顶峰。他的信物是一块雕着半出鞘长剑的银牌,名射日令,上有一联:洒泪祭雄杰,扬眉剑出鞘。但凡接到此令的人,无不甘心效死——扬眉剑出鞘。射日令最盛时的威风,几乎不弱于幻日血帝的血日令。
虽然随着幻日血帝的消亡,射日侯的作用大大降低,受到朝廷的冷落压制,但在江湖上,射日侯始终享有巨大的声望,历千年而不衰。射日令到,必有热血:扬眉剑出鞘!
松涛宗虽是光明七宗之一,但与射日侯府比,那还是差得很远,邱新禾这么兴奋,也是难免。
“丹鳝捉到了。”陈七星道,“既然有客,稍过一会儿再说好了。”
包勇却在里屋听见了,道:“是七星吗?进来吧。”
他这么说,陈七星也就不再躲躲藏藏,径直走进去。包勇的腿仍然肿得很大,却坐了起来。客座一个女子,侧对着门坐着,陈七星看不到她正面,但感觉她身姿非常优美,坐在那里,优雅从容,犹如春日的柳枝儿。他对包勇道:“二师伯,丹鳝捉到了。”
“好。”包勇中了毒,脸色本来发黑,这时却焕着红光,对那女子道,“乔小姐,这是陈七星,是我三师弟关山越的弟子。”
乔慧转过脸来,陈七星看清她模样,忍不住叫了起来:“是你?”却正是他在沉泽中遇到的白衣女子。
乔慧也有些惊讶:“原来是你!”
包勇大奇:“乔小姐认识我这师侄?”
乔慧点头:“上午我去沉泽中寻找醒神龟,撞到了令师侄。”
“哦。”包勇恍然点头,对陈七星道,“这位是射日侯爷的女公子乔慧小姐。能撞到乔小姐,你福缘不浅,快见过了。”
“见过乔小姐。”陈七星忙给乔慧施礼,“在泽中得乔小姐提醒,这里多谢了。”
包勇对乔慧极为尊崇,乔慧自己倒颇为平和,并不自大,也站起身来还礼:“陈兄客气了。”
这时篓中的丹鳝不知抽什么疯,突地用力一弹,居然一下从篓中蹿了出来。陈七星吃了一惊,不过他反应倒快,右手急伸,捉住丹鳝。若是在水里,陈七星未必能一下捉住它,这会儿它出水已久,身上发干,没那么黏滑了,加之挣扎了许久,也没了多少力气,倒是被陈七星一下捉住了。
丹鳝蹿出得太突然,尤其又这么大,乔慧还好,她背后站着的侍女却“呀”的一声尖叫。乔慧忙轻叱一声:“杏儿,不可失礼!”其实她自己先前也往后退了一下,女孩子天生就怕蛇鼠之类的东西,害怕不稀奇。那丫头杏儿却仍站出一步,蹲身道了一福:“失礼了。”
陈七星暗暗点头,想:“从小姐到丫头,都是重礼的。射日侯府千年盛誉,果然不是凭空得来。”
“小事嘛,不必苛责,不必苛责。”包勇“呵呵”而笑,很有面子,转脸对陈七星道,“怎么弄的,让这东西蹿了出来,冷不防的,我都被吓一跳。”还好,陈七星不是他的亲传弟子,又是出去给他找丹鳝的,否则只怕他的脸就要沉下来了。
陈七星连忙道歉,要把丹鳝塞进竹篓里。乔慧却起了好奇心,道:“陈兄,你捉的是什么?好像是一条鳝鱼啊,却怎么这么大,脑袋上还有这么大一个红包?”
她年纪应该比陈七星大,即便没有二十,十八九也该有了。江湖相见,互相称兄,那是礼数。她以射日侯府小姐之尊而呼陈七星为兄,倒真是有些降贵纡尊了。
陈七星忙道:“回禀小姐,小姐眼光不错,这是鳝鱼。不过不是一般的黄鳝,叫丹鳝,就因为脑袋上这个红包得名。”
“原来叫丹鳝。”乔慧点头,“这名字好听。你捉这丹鳝做什么?用来吃吗?”
“可以吃的。”陈七星点头,“不过它脑袋上这红包有剧毒,不能吃。但这红包里的毒同时又是一种极好的良药,尤其是对一些剧毒,例如疯蛛什么的,滴血立解。”
“包师伯中的不就是疯蛛之毒吗?”乔慧一愕,她本来已经坐下了,却又霍地站起,一脸凝重地道,“原来陈兄先前冒险深入沉泽,是为了给贵师伯寻觅解药。为救师伯而不惜自身冒险,热血之行,乔慧佩服,佩服!”
她这个样子,包勇又是惊喜又是讶异,道:“乔小姐,不可惯坏了小孩子,就捉一条丹鳝,便有一点儿小危险,也当不得乔小姐如此称赞。”
“不是小危险。”乔慧摇头,一脸肃然,“我遇到陈兄时,他至少已深入沉泽五十里以外。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陈兄该还只是修成一个魄吧?”
“是。”包勇点头,“他年纪小,还只修成一个魄。”倒没把陈七星天生只一个魄的事说出来。虽然陈七星是关山越的弟子,包勇与关山越在宗主之位上又是竞争对手,但对外,松涛宗是一个整体。陈七星既然是松涛宗的弟子,实授也好记名也好,争来的是松涛宗的荣誉,败坏的也只能是松涛宗的声誉,所以什么事都要分个内外有别,关起门来打生打死无所谓,走出去,那就要互相维护。
“我果然没看错!”乔慧拊掌,“包师伯或许不知道沉泽的凶险,沉泽方圆八百里,那是飞鸟也无法落足的。陈兄只一个魄,魄力有限,深入五十里,已是极限。可我撞到他时,他为了捉这条丹鳝,正不顾一切地往沉泽深处跑。这里面又有一点,如果说陈兄只是追丹鳝追迷了,那我不但不佩服他,反是要怪他不知自重,不但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反而误了师伯的毒伤。可我当时提醒他了,他还回头看了一下,而且脸上还有三分犹豫,明显是意识到了这里面的危险,可他却仍然义无反顾地追了下去。我佩服他的,就在这里。”
正文第十八章惊雷
包勇不知道沉泽,确实不了解这中间的危险,乔慧这一长串说下来,他也明白了,看向陈七星的眼光里,又是讶异又是感激。对外和气一团铁板一块,对内到底怎么样他自己知道。在他想来,如果他死了,陈七星即便不是太高兴,至少也不会太悲伤。他没想到陈七星为了治他的伤居然甘冒奇险,而且是没有任何人知晓的奇险。
“原来这样,乔小姐若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包勇点点头。他心里虽然激荡,当着外人,倒不好夸陈七星,反“呵呵”笑道:“不过也没什么,我是他师伯,他敢不尽心。我不说他,他师父过后也要抽他吧,当不得乔小姐如此夸赞。”又对陈七星道,“这是你应该的,我也不谢你,倒是得乔小姐一言夸赞,你小子就此名扬天下,快谢谢乔小姐。”
他这话有点儿做作,是个谦虚的意思,他越谦虚,别人反越觉得他重礼。松涛宗果然不愧为光明七宗之一,门风严谨,师父、师伯是这样,也才能教出这样的弟子。
不过,他说得到乔慧一言夸赞,陈七星就此名扬天下,倒是事实。射日侯府大小姐,那是何等身份?要知这一代射日侯无子,乔慧在江湖上走动这几年,人美心慧,手腕灵活,声誉鹊起,隐然已是这一代射日侯府在江湖上的代表,得她夸一句,自然人人侧目。
“多谢乔小姐夸赞,七星愧不敢当。”陈七星慌忙称谢,心中想,早听说这位射日侯府的大小姐人美心慧,特别会拉拢人,果然如此。他能看得出来,乔慧之所以这么不吝言辞地夸赞他,其实主要还是看在他松涛宗弟子的身份上。如果他只是个普通郎中,乔慧未必会这么热情。但乔慧这一番做作,表现得恰如其分,别人只会感激感动,而不会有丁点儿反感,这中间火候的拿捏,可就是真本事了。
乔慧先前来拜访包勇或许还有些生分,这一番话下来,立即就亲近了许多。包勇回去一说,包括祝五福在内,整个松涛宗都会对她生出好感。这手腕,了得啊。
又客气一番,陈七星开始给包勇疗毒。方法很简单,拿刀划开丹鳝头顶的红包,放出血,喝了就行。这丹鳝大,放出的血足有小半碗。包勇趁热喝了,效果立现,脸上黑气随即消退,黑肿的腿也渐渐消肿。
“还真是一物克一物呢。”包勇大赞。
乔慧也连声称赞。这时邱新禾在一边插口:“这鳝肉应该也不错,乔小姐若没吃过,倒可以尝一尝。”
乔慧有些不忍心,问陈七星道:“这东西难得呢,就放了点儿血,不会就死吧?如果能喂养起来,急时用起来就方便了。”
陈七星点头:“鳝鱼生命力很强的,虽放了不少血,应该不会死。我养着试试看,真要能活下来,到明年红包就又会鼓起来,万一有中毒的,倒不用急着去别处提了。”便叫了店东来,许下银子,让他挖了塘泥找个盆子养着。
听他两人这么说,包勇瞪一眼邱新禾:“你就知道吃!没出息的东西。”
邱新禾想拍乔慧马屁,却又不会拍,好不容易想到吃丹鳝来讨女孩子欢心,结果还拍在了马腿上,一张脸霎时涨得通红。平时也罢了,反正师父骂熟的,不过这会儿当着乔慧的面,便加倍有些儿难堪了。乔慧果然聪慧,便就一笑,道:“我看邱兄不错啊,忙前忙后的。难怪有句俗话说,徒弟都是别人的好,我今天算是见着了。”
她这话一说,包勇也打着哈哈笑了,瞪一眼邱新禾:“滚一边去,没眼色的东西。”却对乔慧道,“真要说起来,三代弟子中,他算是不错的了,魄力是最强的,就是有些傻大憨,没个眼色。”这就不是骂,是夸了。邱新禾先前恨不得一头撞死,这会儿心里却又暖洋洋的了。论人情世故,包勇也是成了精的,与乔慧有得一比。
“哦,差点儿忘了。”乔慧转头看陈七星,“陈兄,据说醒神龟对神智迷失的人有特效,是不是这样?”
陈七星点头:“医书上说是这样,不过也要看具体症状。有些只是因为惊吓迷了心神,这个得醒神龟之血便好;但有的是头脑受了伤,恐怕就没什么大用了。听乔小姐的意思是有人得了迷神症吗?”
“是啊。”乔慧眉头微皱,“有个病人,心神迷失了,不认人,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我听说醒神龟有特效,所以去沉泽中找了一下,没找到。不过要依陈兄这么说,倒还要请郎中细细诊断一下才好。”
“那就叫他去啊。”包勇一指陈七星,“他医术虽然不是太好,一般的病倒也能治。”
乔慧面露喜色:“这样方便吗?包二爷的病还没好全吧。”
“我这不是病。”包勇手一挥,“就是个毒,解了毒就是好人一个。”又对陈七星道,“七星,你跟乔小姐去,细心诊治,不可大意。”
“是。”陈七星点头答应。乔慧喜道:“如此有劳陈兄了。”
又闲聊一会儿,乔慧起身告辞,陈七星便跟了去。包勇脚上虽然有伤,却仍送到店门外。
乔慧虽只带了一个侍女杏儿入店,外面的随从却有近二十人,还都不是一般的家丁仆役,内中至少有四五个魄术高手,虽未露魄光,但那眼神那气势,一看就知道。看了这种阵容,陈七星暗暗咋舌,不愧是射日侯府的大小姐,这江湖走的。
其实这还不是乔慧带的全部人手,她是听说包勇挑了红巾会总堂,特地来拜访包勇的,算得上是轻装简从了,还有一大部分随从留在了百里外的桐子县。乔慧的随从真要全算起来,有将近百人。也不是她爱张扬摆排场,她走江湖,不像一般的人走江湖,行侠仗义或者干脆就是无本求利。她在江湖中走动,目的只有一个,广结人脉,将射日侯府千年的声望地位传承下去。人多势大,走到哪里都是煊赫一地,影响自然也就大,也就有更多的人捧场。若是三五个人,看上去人单势孤,甚至有些凄凄惶惶的,别人可就要另眼相看了。莫笑狗眼看人低,世态啊,有时就是这么炎凉,锦上添花的尽有,雪中送炭的绝无。
乔慧说的那个病人,就留在桐子县,和其他随从在一起,所以才要请了陈七星去。
乔慧与陈七星并马而行,不说她射日侯府大小姐的身份,就她本身,这样的大美人,肯跟一个男子并马而行,这份随和,就非常难得。
“这位射日侯府的小姐,确实非常了不起。”陈七星暗想。
他在暗里评价乔慧,却不知乔慧对他也颇为好奇。乔慧在江湖中走动久了,见过接触过的人多,其中自也有无数年轻男子。那些年轻男子见了她,没一个不是神魂颠倒的,唯独陈七星,神情好像没什么变化。说他木呆吧,他应答自如、头脑清醒,说他善于掩饰或伪装吧,好像也不是,仿佛就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偶然从一些小地方,乔慧还发现,陈七星好像还在提防她,颇为忌惮的样子。
“这个人有趣!”乔慧暗想,“不是呆傻,也绝不是有眼无珠,先前在泽中看见我也是眼珠子一亮的,究竟是为什么?而且他似乎在提防我。他要提防我什么?他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注意,以至于他觉得需要提防隐瞒?”
一时之间,她自然看不出什么,不过陈七星如果知道她心中所想,一定会大为惊叹。这女孩子不但美如天仙,也实在聪明得有如妖孽,只是几个眼神的躲闪,几个话头的收敛,就能看出别人心中所想。
陈七星怕什么?怕的就是射日侯府四个字。射日侯是幻日血帝的死对头,幻日血帝当年的败,射日侯乔扬眉至少出了三成的力。陈七星现在的魄就是幻日血斧,一旦被乔慧察觉,以射日侯府的江湖地位,天下虽大,却再无陈七星的立锥之地。
至于美女,不好意思,关莹莹就是美女,乔惹并不真的就比关莹莹漂亮多少,只是见的世面多,气质上更成熟些罢了。关莹莹整天就在他眼前晃悠,美女见多了,他也疲劳啊,何况关莹莹的小毛病实在太多。在陈七星的感觉里,美女这东西,实在是不太好招惹,简直就是一堆麻烦,越美越麻烦。更何况这美女还是射日侯府的大小姐,那更是个天大的麻烦。所以能不看就不看,如果有可能,他宁肯有多远躲多远。
不过乔慧也只是好奇或者说觉得好玩,并没有真个对陈七星起什么疑心。陈七星出身很清白,松涛宗关山越的弟子,年纪又轻,有什么可疑的?一路谈谈说说,她也试了几次,陈七星始终谨小慎微,不是一脸憨厚的笑,就是挑十捡一的非常谨慎地回答。
“这人很有趣,只是过于谨慎了,也许天性就是这个样子。”这是乔慧到桐子县城时得出的结论,随即就忘到了脑后。乔大小姐事情多着呢,只是一路无聊,逗着玩,难道还真个对陈七星有兴趣不成?
迷神症也不是什么急症,天也晚了,乔慧请陈七星先歇下,便再没出现。陈七星倒也不盼着再见到她,说实话他有些紧张,就怕哪里不对露了馅,乔慧不露面正合他意。
陈七星吃了晚饭,洗漱了,上床盘膝坐下,一时却难以静心,想:“我虽然冒了点儿险,但总算是捉到丹鳝治好了包师伯的毒伤。如果没有我,包师伯虽然不一定死,但被人医好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勉强来说,我算是救了包师伯一命。当然,如果不是我害了包师姐,包师伯也不会和红巾会起冲突中毒。所以,我这个只能算一半的功劳,但多少有点儿功劳,以后有机会,还可补上一份。巧儿也是一样,只要有机会,我就补报她家,多多少少能抵一点儿。我再多做好事多救人,也只能这样了。”想到这里,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觉得心里轻松了好多。他凝神静气,慢慢调息,心神渐安。
乔慧住的这宅子,不知是射日侯在这里的别业,还是借住哪个富户的,宅子极大,奴仆极多,规矩也极多。陈七星先就吩咐过不要守夜服侍的,外间却仍有几个丫环、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