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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天寒地冻,小心别也染了病。”
“是,公子。”
穆信侧目时,但见初然目光呆呆地盯着前方看,神色张皇,嘴唇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如何,微微发紫,他不由上前一步,轻声问道:“怎么了?”
初然没有转头,木讷讷地摇了摇头:“没、没事。”
触及她手背,只觉得指尖冰凉,穆信正将再问,温子楚却展开扇子道:“既是没事就快走吧,天气这么冷早点回去歇着,免得染上了风寒——那时就麻烦大了。”
思及她方才一直在打喷嚏,想来也有些着了病,穆信遂也颔首:“外头风大,快回去的好。”
初然搓了搓手,轻抿着有些干裂的唇,战战兢兢地点点头。
*
三日后,宿家老太太的病总算是痊愈了,陶木晴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但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初然却病倒了。
大概是前几次出门吹了些冷风,回来后便喊着头疼,本以为只是没睡好,匆匆了点水就上床窝着,怎料得第二天压根儿就起不来了。
这几日开封府的捕快天天来查,陶木晴不敢去请外面的大夫,只能将家中剩余的药材配了些简单的方子熬给她吃下,可惜一直未见起色。
为避免让人查到,初然只能先搬到偏院一个简陋的小屋里,日日躺在床上,连吃饭都没力气。兴许只是风寒所致,不过因为医药单薄,烧了好久也没退下来。
初然从小到大都没生过这么重的病,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病来如山倒”,她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一滩烂泥,全身都绵软无力。
这日午饭后,穆信提了些药前来看她,刚一推开门,屋里沉闷的气息就漫了出来,只见其中门窗紧闭,密不透风,连空气都有几分压抑,他不由皱了眉,走到窗边将窗户支开。
约摸是听得动静,初然缓缓睁开眼,冬风迎面而来,她不适地往里缩了缩,哆嗦道:“好冷……”
尚没看清来人是谁,额头就被一个冰冰凉的手掌覆住,她忍不住皱眉,直想躲开,却听来人沉着嗓音低低道:“烧得这么厉害,为何不请大夫来看?”
待得听清他的声音,初然揉揉眼睛,轻声唤道:“穆大人……”
穆信将她搁在被衾外的手盖了回去,复将被子仔细裹好,方才在床边坐下。
“师姐说,若我们请了大夫,他们就会把我带走的。”她哑着嗓子,思绪回到那日在街上所见的老妇人,神色难过,“你说,他们会把我带走吗?我会不会也被送到那个军营里去?”
瞧她面容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一张脸上恐惧尽显无疑,穆信满心不忍,只能轻拍她的肩,柔声宽慰道:“不会的,你只是小病,很快便能好。”
“真的吗?”初然自己都不信,不知为何,却希望从他嘴中听到些肯定的话。
穆信微微一笑:“自然是真的。”
“可我吃了好几天的药了,为什么不见好呢……”
“我从世子那里得来几株百年人参,一会儿叫人熬了汤给你吃,定会好起来的。”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人参到底能不能治病,但聊胜于无,按温子楚的话来说,总比那胡乱吃药要好。
“百年的人参啊……”初然忽然捂着脸,惨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来,“一定很贵的,我吃得起么?”
想不到这会子了她还有心玩笑,穆信亦不知作何表情,终究还是摇头笑道:“这几个人参钱,我还是出得起的。你不用担心。”
初然歪头看他:“老让你破费,怎么好意思。”
穆信也不觉打趣道:“你还会不好意思?”
“怎么不会?说得我脸皮好像很厚似的。”她不快地翻了翻白眼。
初然虽是发着烧,身上却怕冷的很,陶木晴命人在屋中特意点了两个熏笼,连她怀中都还抱着一个手炉,故而房间里温暖异常。
作者有话要说: 不!!百年的人参应该很贵的吧,穆大人你真的出得起吗!!
☆、【祸不单行】
窗外的冷风吹打着树枝,枝叶上残存的些许露水溅进屋里,恰巧落在初然脸上,冰冰凉凉的,她不说话,房内便出奇的安静。穆信只皱着眉看她,心中所有所思。
“穆大人?”隔了好一会儿初然才出声唤他。
穆信方抬眸:“嗯?”
她突然有些神情担忧地望着他:“你说……我……我会死吗?”
“别说胡话。”穆信轻轻摇头,“不过是风寒罢了,又不曾染上那些瘟疫。”
初然靠着枕头,忽而讪讪地问道:“那我若是真的死了,你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
闻言,穆信面沉如水,眼睑眨了数下,才缓缓道:“自然会伤心。”
“我也是。”初然笑嘻嘻地凑近了他几分,“从前我就想,如果我门中姐妹在执行任务时丧了命,我得伤心好几年;如果是师姐石晏他们,那就是好几十年;如果是我师父享尽天年,我起码得哭个半辈子,但直到最近病了方才去想,要是你死了……我会难过多久呢。”
穆信登时愣住,竟没料到她自己同与她如此亲近之人相比,一时之间脱口而出:“多久?”
初然偏头过来,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他脸上流转,最后狡黠地一笑:“我没想出来。”
心里没由来的松了口气,穆信淡淡平复情绪,起身替她倒了杯热茶。
“多喝点热水,对身体有好处。”
初然乖乖地伸手接过来,捧在怀中抿了一口,突然道:“穆大人你知不知道,得了病的人不能喝茶的。”
穆信微微一愣:“是么?”
“喝白水才行。”
也不知她说的话当不当真,穆信却还是站起来:“那你等等,我出去给你换一壶。”
“不用了。”初然笑着摇头,手捧着茶杯不肯松开,“我今日只想喝茶。”
穆信没办法:“若是喝不得,还是不喝为好。”
“没事没事。”初然饮了一大口,精神反而比之前好了一些,“你坐下,晚些时候我会叫师姐帮忙换的。”
他只能依言又坐下。
刚泡好的茶滚烫,比暖手炉更热上几分,初然也不再喝,干脆抱着茶杯暖手,下巴却搁在膝盖上,两只眼睛不住盯着他瞧。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着实是一件很令人不自在的事,穆信终于忍不住:“你看什么?”
初然又微笑着摇头:“穆大人,你知道么,其实一开始我没打算在汴梁长住的。”
“嗯?”穆信也学她偏过头,等着下文。
“师父给的秘籍,我已练了一半,剩下的武功难度极大,又需要一个安静之处细细修炼。原本我是打算攒些钱,去南边买个小房子。待武功修成,出关后便去品剑大会上一展身手,那时候我就能名扬天下了。”
怪不得她总捏着自己的钱袋,一副生活艰难的样子,思及如此穆信不由也有些佩服她来。
“那为什么不去了?”
“因为你……”初然还是顿了顿,“和石晏世子,我怕我到时候一个人,万一很寂寞,那该怎么?”
“汴梁城郊的房子也不贵。”穆信垂眸看她,“你若是想,我也可以帮你。”
“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虽然原本不是想这样说的,不过听他说愿意帮自己,初然仍旧是十分欢喜,茶杯里的水已然凉了,她便搁在一边,缩在被中同他说话。
眼见她此时的脸色比自己来时要好上许多,穆信也放下心来,静静听她叽叽呱呱的扯淡。
午后的气息本就惹人困倦,加上初然又有病在身,身体虚得很,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穆信将她被子掩好,又关上窗,回头瞧了几遍方才离去。
一出门,抬头看天色方知时辰不早,他只和初然说着话不觉中都这么晚了,穆信略有些惭愧,正巧陶木晴就在不远的花园中坐着看书,见他出来忙起身向他走来。
“阿初怎么样了?”
“刚睡下。”穆信轻轻点头,“但是烧似乎还没退。”
“哎……”陶木晴恼火地扶了扶额,“眼下京城里的大夫大多都被请去了那军营里,去买药也是危险得很,到处都有人盯着。”
穆信亦皱眉:“风寒虽不算大病,但是一直这么烧着也不是办法。”
“是啊。穆大人有没有办法能请到大夫?或者能抓药也行。”陶木晴从怀中取了个方子,“这个方子是之前家中下人染上风寒时大夫开的,想来也相差不远,大夫请不到总归药还是必须吃的。”
近日城中查得严谨,他也没有把握能寻到药材,但只求在王府能找到一些,穆信将药方收下。
“在下会尽力。”
陶木晴抱拳朝他行了一礼:“那就麻烦穆大人了。”
刚从宿府中出来,天上就星星点点的落起了小雨,门前街上,温子楚和石晏二人正朝这边而行,大约是害怕人多口杂,温子楚索性连小厮也不带了,头淋着雨,肩上全是细细的雨珠。
穆信忙走过去施礼,温子楚抬手就道:“罢了罢了,不少这点礼节。”他看了一眼宿府紧闭的大门,脸上焦急:“你见过她了?如何?病好些了么?”
“……状况不佳。”
听得他这四个字,温子楚方知事态的严重之处,甩袖原地踱了几步,恼道:“这丫头也真是,平日里活蹦乱跳的,跟个兔子一样,怎么偏生挑这个时候得病!”
“其实并非是什么大病。”穆信解释道,“只是城中封锁严密,但凡采买药材之人官兵捕快都会上门查问,例如风寒这样的病症便会即刻被押至城郊军营。故而宿夫人不敢轻易去药铺,病才一直好不了。”
石晏乃是开封捕头,自然是知晓的,忙点头称是:“没办法,上面要求的紧,连我都得日夜巡街,一点风吹草动就得带一帮人去人家家中盘查。搞得像土匪强盗似的。”
温子楚来回走了走,蓦地道:“要是寻得药材,她的病就能好,是吧?”
穆信眸中一亮:“世子的意思是……”
“我有个朋友是外地的商人,他手头药材不少,去他那里买应该是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汴梁。”
石晏连忙道:“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去吧!”
“不行。”眼见他说风就是雨,扯着温子楚便要走,穆信忙伸手拦住他,“下午和晚上还有一班巡查的,你尽量让他们别去宿府。方才我一进去就闻得浓重的药味,要是被旁人察觉那就麻烦了。”
石晏抓了抓头:“可是下午不该我当班啊。”
温子楚闻声就道:“你去帮衬帮衬,又没什么要紧的。”
昨天巡了一日的街,没想到今儿还得继续,石晏苦不堪言:“那、那好吧。”
“走吧。”撵走了石晏,温子楚方对穆信道:“我们去买药。”
穆信:“好。”
*
温子楚要去的地方是一家位于汴梁城东北的小当铺,这铺子门面不大,从外面看似乎只是一家简陋的铺子,实则不过是店家用来掩人耳目的罢了。
他的这位朋友,算是萍水相逢,但因先前曾偶然助过他进出关外,故而温子楚想他这也算欠自己人情,便就有些理所当然了。
当铺的掌柜是认识他的,听他道明来意后立即转身进了屋内通报,没过多久,但见一个披着灰狐裘内着镂金丝花纹蜀锦衣的中年男子款步走出来。
一瞧得他,温子楚就笑着打起招呼:“邓老板,许久不见。”
“公子当真是许久不见了。”那邓姓男子连忙上前作揖,“公子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您老的时间可金贵得很呢。”温子楚笑道,“平时寻你可寻不到,这回也算是碰巧了。”
“这还不是那封禁令闹的。”说起来他就有些窝火,“我那屯了这么久的好茶叶,就等着大冬天儿的卖出去呢,偏偏逢上这事儿,哎……”
两人客套寒暄了几句,邓老板目光时不时扫扫温子楚身后的穆信,也知晓他必定是有求而来,方摊手请他二人进屋:“外头天寒,两位既有事要说,请先进去暖和暖和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从当铺偏门往里走,穿过狭窄的走廊,前方豁然开朗,只见那室内竟富丽堂皇,华贵异常,四角摆的白釉瓷瓶,上雕刻着梅花纹样,通身剔透,洁白如玉,一看即不是凡品。
想来此人以这当铺为掩,屋中倒是藏了不少好东西,无怪乎温子楚料定他这里有药材可买。
两人纷纷落座,那邓老板热情地上了壶好茶给他二人倒上,之后方才坐下。
温子楚品了一口,是蜀地的雀舌,滋味鲜爽甘甜,回味无穷。忽的想起初然似乎最喜这一味茶,但可惜卧病在床无法品尝。
“实不相瞒。”温子楚放下茶杯,笑意吟吟,“我此番来是向邓老板求些药材。”
“哦?”那邓姓男子眉峰一挑,“莫非公子……”
“邓老板也知道最近买药不易。”温子楚不着痕迹地打断他,脸上却仍是笑,“若非是实在寻不得,我也不至于大老远跑来求您老人家了。”
“公子哪里的话。”邓老板轻摸下巴寻思片刻,“公子开口要,小可自不会不给,不过近来我这儿确实一味药都没有了。”
“哦?为何?”
他眉头一皱,叹气道:“在那疫病横行之前,唐记药铺花大价钱把我这儿的药全买空了,如今我也是担心得很。倘使不慎得了些小病,还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呢。”
“唐记药铺?”温子楚和穆信相视一眼,眸中皆露出怀疑之色。
因觉得他是担心私下里来买药价格恐不好开高,温子楚方笑道:“老板莫不是怕我狮子大开口?你做生意的但求不亏本,我自然知晓,要多少钱你开就是。”
邓老板摇了摇头:“公子误会了,不是小可不卖,当真是没有货了。”
“你闯南走北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会这么疏忽大意,将所有药材都卖空?旁人说这话,我是信的,但你……我如何也不信。”温子楚说罢,从腰间卸下一枚羊脂白玉来,“这玉石你看中许久,如今我将它赠给你,药的钱另外再附,你看如何?”
“公子,使不得!”邓老板伸手制止他,面露难色,“即便你这么说,我这里真的是没有货,若你们二人不信,大可去我仓库一看。”
“可是……”
温子楚本还要争议,穆信在一旁摇头轻声道:“世子,算了。”且不说他有没有药材,即便是有,大抵也是不愿卖给他们的。
邓老板心知他此时定然心情不好,只得讪讪一笑,搓着手道:“事实便是如此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罢了……”他话说到这个份上,温子楚也无法接着问下去,只好道,“老板既是没有,我们也就不打扰了。”
“公子就不多坐一会儿?”
“不用了。”
听他这么一说,那人也不客气,鞠了一躬,送道:“公子慢走。”
刚走出当铺,温子楚就怒气冲冲地回头,对着那铺子的匾额狠狠一瞪:
“哼,简直是目中无人。”
“我从前只当他是个生意人,为人处事多有狡猾之处也算是情理之中,怎料他竟这般吝啬,想当初我帮他出关之时那麻烦还比现在的大得多了。”
温子楚越说越气,一拳砸到那墙上,眉头深拧。
“真是个小人!”
穆信虽也是遗憾,但还是摇头道:“罢了,强求不得。我们还是另寻他法吧。”
“我倒是想。”他支起身,一脸头疼的模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这几日催着我去御史大夫家看那林小姐,还带了大堆的补品,说是城中特殊时期,要特殊照顾。”
温子楚烦躁地捏着眉心,似乎十分疲倦:“连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穆信只好沉默不语。
方才还零星落着的小雨此刻已经骤停,天空看上去很厚重,白茫茫一片,风里夹杂着湿气。温子楚抬头长长叹了口气,又垂眸静静地出了会儿神,蓦地,带了几分艳羡的语气说道:
“穆信,我倒是羡慕你……”
穆信眼神一怔,讶然地抬起头。
对面的温子楚却是涩然地笑笑:“从前我从未有过这般感觉,今时今日才觉得……至少你还是个自由之身,做想做之事,无牵无挂。而我……”他说罢,顿了良久,怅然若失,“连我未来的枕边人都不能自己做主,说来是个世子,其实又如何?”
他对初然,穆信心中了然,闻得此言依然寻不到什么话来回答他亦或是安慰他。
想起那日王爷提起的那个在朝中的幕后权贵,十年等待不能付之一炬,思及这般,但见温子楚表情惆怅万千,他暗自轻叹,心道:我又何尝不羡慕你?
归途中,兴许是心有灵犀,两人都是一言不发,静静而行。
街边的店铺零零散散的开着,帷幔随着北风哗啦啦的抖动,温子楚一手把玩着折扇,目光在四周的摊子上游走,穆信则是跟着他身后,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二人正好转过十字路,那街前有人匆匆地往这边跑,大约是太过焦急,左脚绊在那凸起地石板上,一头就栽到穆信怀里。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我没看清……”
来人一个劲地道歉,刚想行礼,待看见穆信时,一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师父?!可找到你们了!”
这来者方是石晏,瞧他神色慌张,两手拽着自己衣袖,仿若是看到救星一般,穆信不由奇怪:“出了什么事?”
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