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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去逗,那孩子也不怕生,咯咯地就是甜笑,笑得海兰珠心也是软软的。
“只可惜,不是个哈哈济。”
庄妃的话很冷,冷得彻骨。
海兰珠抱紧了小格格。“格格,给名字了么?”
“大汗一次都没来……”
听到皇太极,海兰珠的心一突,慢慢地坐回到炕上。小格格很乖,见母亲不说话,不哭也不闹,大概真是母子连心吧。
海兰珠瞅了又瞅酷似母亲庄妃的小格格,亲亲她粉嘟嘟的脸蛋。
“这样待人见的孩子,大汗一定会喜欢的。”
“姐姐吉言,您真喜欢七格格的话,就让大汗过给您奶着,也算是她的福气……总比跟了我这个没用的额娘来的好。”庄妃淡淡说了句,便不再言语,三四个嬷嬷和侍女忙里忙外地端茶倒水,一阵阵的奶香扑鼻尔来,又很快地散去,所有的人都似乎很忙却又似乎很闲。她独个坐在这不属于她的永福宫里,唯有怀中孩子独有的柔软,才证明了她此刻的身体是热的。
海兰珠苦笑,“我只是姨娘,谁也会比上亲额娘来的好!大汗只是前朝的事情太忙,你不要多想——”
“真的?”布木布泰转过头,直直地看着海兰珠。
她的表情让她想起了当年喜欢撒娇的小妹妹,心下一紧,用力地点头。
“你要相信姐姐。”
庄妃的嘴角微微下弯,扑进海兰珠的怀里便开始抽鼻子。
“姐姐、姐姐——”
海兰珠默默拍着她的背,感觉她就像怀中另一个孩子。
突然,她温柔的指尖却被太监的来报惊住。
“大汗临驾永福宫喽!”
所有的奴才立刻跪倒在地,海兰珠直到那身黑底黄马褂进了侧门,才反应过来。
抱着七格格忙下地请安,已被皇太极拥进了怀。耳畔传来微怒的声音。
“找了你半天,原来跑来了这里串门子!”
海兰珠不好意思地避开他,将孩子稳当地放回吊车里。
“庄妃给大汗请安。”
皇太极这才看向布木布泰。“你身子不好,不用下炕。”
布木布泰满脸红润,仿佛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大汗用过晚膳了么?我吩咐膳房准备了白锅。”
“白锅太油腻了,海兰珠吃不惯。”
“要不就涮上新腌制的布缩结(满语指酸菜),姐姐怕没尝过呢。”
“布缩结容易上火。”皇太极略带不耐道。
庄妃冷下笑,话以至此还有什么可赘叙?
端庄地坐在炕上俯下身,低到。“臣妾恭送大汗。”
海兰珠却没有动,只是拉过皇太极,指着七格格笑道:“大汗,七格格很待人见儿的,您抱抱她吧。”
皇太极瞅着海兰珠,笑道:“好。”抱起七格格后,仔细瞧了瞧。“是待人见的模样——看这鼻子小嘴,怎么这么像你!”撅嘴亲了亲,“乖巧白嫩的模样,也像。”
庄妃的脸色立刻变青,却只是咬牙不语。
“大汗,七格格没有启名呢。”
“哦?”皇太极挑眉。“还有这件事?我看你倒是比她额娘还积极,不如——”
“这不成!姨娘怎么比得上阿玛给的名字?”
皇太极皱眉,想也不想“这孩子排行第七,就叫‘纳丹’。”
只听炕上一阵磕碰声,看去才知道是庄妃跪着谢恩。
“臣妾谢谢大汗。”
两个人回到关雎宫时,奴才们已经备好了饭食,海兰珠这才知道皇太极是想要与自己独处。
遣退众人后,两人默默用完晚膳。
临了入睡,他抱着她才终于开口。“兰儿,以后要是寂寞了,记得莫要再一个人乱串门子。”
她没有多问,只是很柔顺地依在他怀里。
“你不明白,这里不是草原,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而且你是受了什么委屈也决不开口的性子。”
“我没有什么委屈。”她看着他的眼,笑道。“记得今天对你说过的话么,只要能看到你,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傻兰儿。”皇太极笑着,褪去了衣衫,她还是很害羞的模样,央求着他熄灭了红红的烛光,那仿佛就是新嫁娘的胭脂泪。
深夜里两个人赤裸地抱在一起,就像出生的婴儿,他的大掌游移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她轻轻叹息,紧紧搂着他粗壮的脖子,那就是她所有的浮萍,以证明这不是沉沦的夜,而是真实的绮丽……
平淡又安稳的日子,让她短暂遗忘了过去。
每天足不出户,也鲜有人来探访。她除了分开的时候想他便开始莫名其妙地傻笑。每个角落无不是他的面孔,整个关雎宫都是他的柔情蜜语。
当她醒悟过来才发现自己被这个男人宠得变笨了。
乌兰又哂又怒,海兰珠知道她是故意,所以不当回事,甚至连乌兰半认真半戏谑的话也没听进耳里。
“大汗这么喜欢格格,怎么就是迟迟没有婚礼的动静呢?”
海兰珠不是不知道,只是她相信他自有一番妥当安排,所以一直淡笑不语。
能在他身边,她已别无可求。
用过了早膳后,她独个儿坐着秀墩依靠在关雎宫的窗柩旁,身前一大片琉璃色的珠玉穿坠成瀑,五光十色,如梦似幻。她眯细眼瞧去,这一团团不真实的梦境让人不由得痴了。
许久,又移到了案桌,因她最近开始跟着他习汉字,所以案台上还停留着他的亲笔字帖: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方执起毛笔,只听一阵花盆底的嗒嗒声便自殿外传来。
“格格、格格——”乌兰叫着冲进来,海兰珠嗔道。
“是姑姑来了么?”
“格格,是东次宫那边来抓人了!”
“抓谁?”
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少妇款款踏了进来,娇小的身材却很丰腴,一双会笑的杏眼,嘴角不时还隐现弯弯的梨涡,一身华贵的白底杏黄齐襟坎肩,衬着并非很精致的无官,却异常甜美。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嗓音也是甜的,语气却是高傲的。
海兰珠明白她是在自报姓名以示威严,在这后宫谁得宠得势那都非一个人的事情,宠妃扎鲁特她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早已在妹妹布木布泰那里听到很多,她知道扎鲁特是皇太极天聪六年娶来的福晋,一嫁来便受封东宫,其得势和宠爱是天聪汗历来对女人没有过的。
“听福晋的口音,也是蒙古姐妹。我老家在科尔沁,离扎鲁特部很近。”海兰珠不动声色,微笑撂下笔。
卓玛斜睨了眼。“你就是大汗的新宠?”口气毫不掩饰妒恨。
“……”海兰珠眨眨眼,思考着该如何作答。
卓玛瞅了又瞅,惊奇道:“你真的是科尔沁来的女人?”捂着嘴妩媚笑道:“我见过你的姑姑、你的妹妹——可没一个这样嘴笨的。”
海兰珠也不怒,只是吩咐乌兰送茶点。
卓玛冷笑一声,摆手喝道:“不必假客套了,我是来逮人的,不是来喝茶的。”
“格格——”乌兰低低唤了句。“福晋要逮走的是乌芋莉!”
“那是谁?”海兰珠愣住。
“就是半个月前您在掖庭嬷嬷手下救走的那个被打得不成样子的小宫女。”乌兰说着便冲到院子握着一个梳着小两把的宫女一齐跪在了海兰珠面前。
“求主子做主!”那个叫乌芋莉的女孩泪流满面,只看了一眼卓玛便瑟瑟发抖。
“狗奴才!谁才是主子,你的眼睛是被狗叼了?”卓玛上前指着骂道,“你倒是有眼力见儿,风往哪边吹你就哪边倒!告诉你,别以为自己抓了根救命草,说不准哪天阴沟里翻船,大家一起死!”说罢就扬手朝乌芋莉掴去,海兰珠急叫道:“住手!”
卓玛一巴掌还是硬生生掴了上去,只听得“啪”一声脆响惊耳思绪。
海兰珠忙扶起乌芋莉,看到她隐忍的泪光,一股无名火终于燃了起来。
“请你离开这里!”
卓玛挑高一眉,冷睨着她。“我的奴才随我任打任骂,你是打算做出头鸟么?”
“乌芋莉是你的奴才,你如果不爱护又有谁来怜惜她?”她一番话,说得卓玛愣了愣,但很快失笑出声。
“原来你也是会个说话的啊——”颇有不屑地低道。“可惜这不是在大汗面前。”说罢朝身后跟随而来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众人忙不迭拖拽乌芋莉。
“住手!”海兰珠挡在乌芋莉身前。“她犯了什么罪?你这样不放过她!”
“你是个什么东西!后宫的事也轮得到你来管?别以为大汗真能守着你一辈子,说到底你现在连个庶福晋都顶不上!”
海兰第一次如此愤怒,她不是没有受过委屈,可是牵扯到皇太极,她就无法冷静。心中升起一团团不甘的烈火,她终究是个女人,只要是个女人,就绝对不会不知道嫉妒的滋味!
“没错,我算不得什么,可是这里的规矩我也是明白不会是福晋您说得算,如果有理,那么咱们去见大福晋!我听说,私用宫刑者,轻则杖棍五十,重责杖弊!”
卓玛冷冷瞪着海兰珠,仿佛恨不得吞下她。
“你敢拿大福晋来压我?”
海兰珠不言语,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子坚毅。
“你以为我真怕了她不成——”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猛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巍巍朝卓玛低唤道:“福晋不、不好了,大妃正带着一群命妇往这里来!”
海兰珠看到卓玛突然白了脸,却仍是压下了讶异,指着那宫女,故作平静地道:“去!先把乌芋莉绑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人刚上套,哲哲便雍容华贵地带着人一拥而入。
“卓玛,你在这里做什么?”
卓玛福晋见到哲哲并未请安,她们的仇究竟是自她受宠的第一天开始还是去年差点弄掉庄妃布木布泰的五格格而被大妃哲哲关禁闭开始?恐怕连她们几个女人自己也布明白,更或许,怕是从她嫁来第一天便已开始。
“不过是串个门子,科尔沁一向出美人,我们可是巴望‘新福晋’的美貌许久了。”
哲哲稳重的微笑在听到“新福晋”三个字后,略一僵硬。
“既是来做客,总不好绑了人家的奴才,我瞧着你这怎么不太像是串门子闲磕牙,倒像是带人来掐架的?”
“这怕是冤枉我了,奴才是我的,不听话,我绑她做罚而已。”
“海兰珠,你怎么说?”
“姑姑,这个奴才是我的。”海兰珠眼也不眨的说。
卓玛气得指着脸便骂道:“你胡说八道!”
“闭嘴。”哲哲满是威严地瞪了眼卓玛。
海兰珠朝乌芋莉眨眨眼。“乌芋莉,你来告诉大妃谁是你的主子。”
“大妃,我是兰福晋的奴才!”
“反了你了——”扎鲁特憋红了脸,“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带走这狗奴才!”
“恐怕由不得你。”
扎鲁特怒瞪哲哲,“大妃不问事情的经过就要赶我走么?”
“下次说话前掂量掂量,自己有些话,怕还是永远烂在肚子里的好。”
“好——好。”真以为这后宫真是你们科尔沁的天下!她气急反笑,突然看到海兰珠,一个险恶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卓玛突然朝海兰珠走去,所有人出乎意料的眼神中,行了个万福。
“兰格——兰福晋,刚才多有得罪,乌芋莉这丫头你要是真喜欢,就留下来侍候你。”
“这——多谢福晋。”海兰珠还了个礼。
“客气了。”伸手倒了一碗滚烫的茶水。“如果不嫌弃,这碗茶全当歉礼。”
即便是再单纯,也知道卓玛绝对没有诚意。可是海兰珠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像小猫一样看着自己的乌芋莉。心中升起一股柔软的保护欲。于是,伸手接过茶碗——
卓玛故意地的装做手滑,将大半的滚烫茶水泼在了海兰珠的脸上。
所有人惊呼,卓玛冷眼瞧着,口中却做作地说着些抱歉之类的话。然而,她得意的笑很快冷了下来。
水珠蒸腾着热气顺着海兰珠白皙的脸蛋滚走下细颈,留下一串串红肿的痕迹。烫伤这样触目惊心,她却在乌兰擦拭的汗襟下豪不生气地微笑着,仿佛滚水泼倒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她的眼中有种坚定的信念,散发着浑然的美丽,所有看到的人无不惊艳地目不转睛。
哲哲打破了一屋子的惊艳阳光,“既然不是故意的,我想你也没有脸呆下去,还不马上回到你自己的寝宫!”
卓玛咬牙退了下去。
哲哲朝侍女诺恩吉雅吩咐道:“快去把御医叫来。”
乌兰把海兰珠扶到炕上,攥来湿汗巾给主子敷上。
“姑姑,我没有事,不要惊动大家了。你还有身子,忙叨不得。”
哲哲雍容大方地坐在绣墩上。
“忙叨也是应该的,你现在可是大汗的心坎上的宝贝儿,知道么?”
海兰珠咬着牙,没有说话。
哲哲顿了顿,又道。“我问你——大汗待你好么?”
“自然极好的。”
“海兰珠,你知道么?幸福这玩意儿如果不像揪耗子一样紧紧踩住,它是会自己长翅膀飞走的!”
“姑姑。”海兰珠喏喏道。“我会记住的。”
这时已经传到的御医着急忙荒打了个千儿便上前查看伤势,皇太极喜欢博大精深的汉人文化,而且蒙古大夫们也不知何时得罪过他,竟将内宫大夫换成了中医,奇怪的是这般讲究医道的他自己却从去年开始无论怎样病痛也不求医。
那御医先看了海兰珠的烫伤开了一道方子说是消肿止疼,她忍着火辣辣的疼,喝下了泛着浓郁苦味的药。哲哲瞥了眼那碗药,只是皱着眉撇开了头。
御医又要给海兰珠号脉,她躺在床上不久药劲儿便顶上来了,头一阵阵发昏,困的睁不开眼。
昏沉睡去间,模糊的看到哲哲正在和御医细语,瞪大着眼,突然便转过头看着她,急摆的大红流苏穗子下一双杏眼闪烁着锋芒,紧咬的唇甚至带着些猩红的血色……
她来不及想太多,只是颤抖抱着自己着睡去。
醒来的时候,关雎宫内静的出奇。
哲哲早已经离开,灯烛并没有燃起,低矮的窗子微微开启双拳大小的空隙,有月光渗落了一地的冷色,银白的仿佛带着微光浮动,地板的纹路清晰可见,就像他脸上的每一条纹理。
早上的时候,说是出城迎外客,已经下夜却还是没有回来。万一看到自己的脸怕是又要着急。
海兰珠越想便越是急,忙起身要唤乌兰。却被一双手臂紧紧锢在炕上。
她一惊,险些叫了出来。
“别动。”
他紧接吹来的气息中便带着夹杂马汗味的馥郁酒香,是他独有的男人味。
她想回头看看他,却被阻止。
“回…回来了。累了罢,我去备水给你洗漱。”
“今天在马背上跑了大半天,屁股都快磨出茧了,那些漠南蒙古人竟是些只会灌酒的莽夫,一身的羊骚味儿,让我好好抱抱你——还是你最香。”
她失笑。“说什么呢。”
“别动。”他突然又说了声。
她却僵住,因为他的语气带着隐含很深的火药味。
即便他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她也可以知晓他丝毫的情绪波动,因为她在人群中只寻找他,只注视他!
“你果然生气了。”轻轻叹了口气。
“你明明知道那个贱人有诈,做什么还接她的茶?被泼了为什么也不做气,还傻乎乎的笑?”
“……不是的。”
“什么不是的!就算再善良,怎么能无动于衷的让人这样宰割?——你不知道我的心也会疼么?”
她用力转过身。“我不要和你吵架,你也不要凶我。”
他瞪着她,呆住。“我凶你?怎么成了我凶你?明明就是你不对!”
她撇了他一眼。“……怎么像小孩子。”
“你说什么?”
“看!还说没凶我?”
“说正经的!”他气得坐起了身,她也跟着爬起来。
“不要说正经的,说不正经的好玩。”她将手放到他的双颊。“不要板着脸。”
“手怎么这样冰?”他被她冰凉的手惊了一跳。忙捂到怀里。
“想你想的。”她故意说些情话,逗他开心。
皇太极果然松懈了下来,将她搂在怀里,不再大声道。
“兰儿,告诉我……疼么?”
“不疼。”她的侧脸其实一直火辣辣的在烧,可是都比不及对他的相思难受。
“我真是该死——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
“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我的,因为我根本不在乎她们。你也不要自责,其实我很庆幸,这一个多月来,我天天这样独占你,如果只是这样便能够让她们消气……”
“兰儿,是我委屈你了。”
“你要相信我。”她抬起头,噘着嘴。“真的不委屈。”
他看着她的眼睛,明亮的仿佛让他睁不开眼。
“海兰珠,你真是我的敖登,我要感谢天神,给了我这么好的女人!”
“再说一遍。”
“什么?”
“我是你的敖登。”
他笑着想亲她,怕弄疼脸,改亲了下额头。
“小敖登。”
“你还记得么?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这样叫我。”
“怎么不记得——那时候我听到脚步声,拨开树枝便看到你对着萤火虫跳着舞,纤细腰肢紧贴着湿漉漉的袍子——我还记得那是件白色的,月光照下来水珠闪闪生辉,你笑得像个孩子甜美,好像会说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