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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顺子应命退下。
过了一会又来报:“主子,皇上屏退了所有人,单留了一个周公公,奴才着实打听不到什么。”
“你们全都下去吧,若非有传,不得随意上前,否则,宫规伺候。”周德福厉色对宫外的一众太监侍女道。
待他再入乾清宫后地寝宫时。只见柳絮已跌坐在地上。泪如雨下。楚澈也不扶她。见周德福进来了。道:“将那些朕批过地卷子呈上来。”
柳絮颤着手接过卷子。一份是举子在考场上所做地答卷。还有一份是经誊抄之后地卷子。可这两份卷子。除了姓名籍贯相同之外。内容却是全然不同。粗略一看。便可看出。经誊抄之后地卷子明显要好于举子所做地答卷。
而柳絮地父亲此次正是负责将考生地卷子誊抄地主官。
“再拿另一份卷子给她看。”
而另一份。是上京某位士子地答卷。与誊抄之后地卷子一模一样。
“你爹做了什么。你该明白了吧?”
柳絮脸色煞白,两行清泪无声而下:“爹爹犯下如此大错,妾不敢替爹求情。”
“那薇茗之事,你又作何解释?”
楚澈忽然转了话头。柳絮不免惊讶:“薇茗?”
楚澈冷哼一声:“带她上来!”
几名侍从将绑缚了双手的薇茗带了上来,薇茗已是哭得双眼通红:“主子,薇茗一时冲动,犯了大错,连累了主子!”说着。膝行几步,跪倒在楚澈面前,苦苦哀求道:“奴婢听信他人谗言,被迷了心窍,此事是奴婢一人犯下,主子被蒙在鼓里,请皇上不要错怪主子!”
柳絮大惊。楚澈见柳絮依旧一脸懵懂,怒意更甚。喝道:“将东西都呈上来了!”
侍从立即捧上一些金银玉石等物。柳絮随意翻看几样,皆是宫中之物。其中象牙骨扇,白玉荷花挂坠。黄玉手镯等还是御赐之物,柳絮不可置信地看着薇茗:“你……你竟然偷盗宫中之物!薇茗。可是我待薄你了?”
“恐怕还不只是盗卖宫中之物这样简单。”楚澈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奴…奴婢,是替表少爷买官。”
“薇茗!你……你……”柳絮不由气结,“这些旁门歪道你是从哪里学来地?”
“奴婢那日去内务府领这个月的绸缎,行走间听到……听到有个宫女说,说她哥哥前几年也是中了举,她……她偷偷拿了宫中之物出去,换了上百两的银子,捐了个官儿……”
“啪!”柳絮一巴掌打断了薇茗,“你怎么这么糊涂!”她不知道后面是否还有隐情,但是如今父亲身犯国法,能否保命还是未知,薇茗又扯出这桩事来,她心中不由悲戚,果真是天要亡我柳絮吗?
薇茗也被这一巴掌打的回过神来,拼命磕头道:“皇上,此事真地与主子无关,皇上要罚就罚奴婢一人好了,千万不要罚主子!”
“罚?”楚澈看也不看薇茗,冷冷扫过柳絮,“来人,将薇茗送交大理寺,待画押认罪之后,即刻斩首,不得有误!”
“皇上!此事是妾管教不力,若要罚,便连妾也一起罚了吧!薇茗入宫时日尚短,还请皇上饶她一命!”
“饶?”楚澈不由冷笑,“她犯下此等死罪,没有株连碧霄宫内众人,已是朕网开一面,不愿牵连无辜,你还待怎样?”
“主子,奴婢犯了死罪,您不必再为奴婢求情了,还请主子好好照顾自己。”薇茗深深磕了一个头,侍卫便要押着她下去了。
柳絮想起念语那日为月柔求情,颇觉不甘,眼眸未转,却瞥见了书案青花美女瓶中那一株芍药,再顾不得许多,箭步上前,取了芍药在手中,泪光盈盈问道:“皇上可还记得上京顾盼亭旁的那一株芍药?”
楚澈见柳絮持花而立,不由呆住。
“芍药,味苦、酸,气平、微寒,可升可降,阴中之阳,有小毒。”柳絮缓缓吟道。
楚澈此刻才醒悟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柳絮:“江蓠……”
“皇上那日问妾之名,妾虽年幼,却也知女儿家的闺名是不可轻易让人知晓的,因瞧着亭旁芍药开得正好,信口将芍药别名告诉了黄上……”柳絮低头幽幽道,复又抬头,悲伤道:“却不知一语成谶,江蓠,将离,妾……却是将要与皇上分离。”
“大周律例,妾的父亲犯了死罪,妾是要送入慈云庵带发出家地,既如此,还请皇上看在与妾曾有一面之缘的份上,饶薇茗一命,伴妾同去慈云庵。”
楚澈却似未曾听见。怔怔看着柳絮出了神。
天昭五十四年,年方八岁的柳絮与父亲一同入京,为彼时地太医院正叶怀青贺寿。这叶怀青与柳絮之父出自同门,承的是妙手杏林叶随之之学。
这一日,柳絮见父亲正在前厅与叶怀青聊那针灸之道,不觉有些无趣,瞅了个空子,央着嬷嬷带她出去玩。嬷嬷被磨不过,便将她**了门。
二人行走间,便见前面有一处人群团团围着,似在看什么热闹。彼时柳絮小孩心性,仗着自己身小灵活之便,挤进了人群,却一个产妇倒在地上,地上羊水夹杂着鲜血。看样子,是临盆了。
只是这周围之人却是无人通那接生之术,虽说已有人奔去叫那稳婆,但是看那情形,怕是来不及了,若是再不接生,恐怕是要一尸两命了。
柳絮见那产妇苦苦呻吟。不免起了恻隐之心,想要施救。却又觉得不妥,虽师公也教过她那《十产论》。《妇人方》之书,但毕竟她此刻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孩儿。也未曾有过实践,再者。她家风甚严,此事若是传了出去,于她闺名亦是有损,因此一时也不敢上前去救那产妇。
那产妇却感觉到了柳絮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这位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死不足惜,只是可惜……可惜对不住我那相公……”此刻,她已是面如金色。
柳絮心知不能再等了,再顾不得许多,上前替产妇诊起了脉,正要让产妇抬起膝盖时,却犯了难,此处是大街,周围挤满了人,她若此刻除了产妇地孺裙,怕是产妇与胎儿平安之后,这产妇也挡不了那三姑六婆的流言之苦,正在她心焦时,却见一个少年不知从何处寻来许多绸伞,一一打开放在产妇周围,挡了众人视线。
柳絮也不多话,一挽袖子,便替那产妇接生了起来,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传来了婴儿地啼哭声,柳絮这才放下心来,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一抬首,正对上了方才那个少年的笑眼:“你好厉害,这么小便会替人接生。”
柳絮地脸腾的红了,心中颇恨那少年一言道破,一气之下,也不再理那少年,正巧,产妇地相公赶到,柳絮也不受他们的谢意,扭头便走。
走了老远,一回头,却见那少年依旧跟在后头,那少年见她看向自己,笑得更欢。
他朗目疏眉,长地本就比一般少年郎好看些,这么一笑,那眉眼更是生动,仿若春风拂面,叫人生不出气来。
柳絮跺跺脚:“你老是跟着我做什么!”
那少年挑眉一笑:“我好瞧你是哪家姑娘,将来娶你过府。”
“你……你,无赖!”柳絮弯腰捡起一颗石子便扔了过去,却被那少年低头避过,她又羞又气,便随手又捡了颗石子扔了过去,谁料那少年避也不避,任由那石子打在身上。
“你为什么不躲了?”
“我瞧你那么生气,便想着要是给你打一下,只要你气消了就好。”那少年不再嬉皮笑脸,正色道,“若是你觉得不够,打十下,打百下也行。”
柳絮年幼,遇着他忽而说出这样的话,心内犹如小鹿乱撞,只怦怦跳个不停,许久之后,才吐出了两个字:“无赖。”气势却是小了许多,仿若少女娇嗔。
柳絮也知自己流露出了不合“规矩”的样子,掉头便跑,那少年却是穷追不舍,两人一个跑一个追,直跑到顾盼亭旁,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那少年见柳絮满脸是汗,发丝黏着汗贴在她的颊边,粉颊红通通的,忍不住便用手替她拂去发丝,轻柔问道:“开还生气么?”
长这么大,柳絮何曾与父兄之外地男子站这么近过,只好低头含羞不语。
“你不说,我便当你气消了。”那少年笑道,露出一口白牙,让柳絮不由想起嬷嬷讲过的大灰狼来,只是这“大灰狼”除了脸皮厚一些,牛皮了一些,倒也没什么危险,于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少年长舒一口气:“笑了就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柳絮不由皱了眉头,爹爹说了,女儿家的名字不可随意说给外人知晓,这可怎么办呢?一瞥眼,便看见嬷嬷急匆匆跑过来的身影,若是被嬷嬷看到,回家指不定又要听爹的训话了。
她随意看着四周,想着要怎么说才好,正好看到了亭旁怒放的芍药,便摘了一朵下来,拈花而笑:“江蓠,我叫江蓠。”
嬷嬷的声音已远远传了过来:“小姐小姐!”
柳絮急急将花塞在少年手里:“芍药,味苦、酸,气平、微寒,可升可降,阴中之阳,有小毒。江蓠,就是芍药地别名。”说罢提起裙摆急急向嬷嬷跑去。
楚澈接过柳絮手中的芍药,挥手让其余人等下去:“你又怎知那少年是朕?”
“我记得有一日,有个衣饰华贵地人来找叶伯伯,叶伯伯脸色大变,出去了好一会儿,后来又把我叫去他在京郊的别院,要我好好照顾一个病人,我应下了,去了之后才发现,那人就是你。我心中虽不解,却也只把你当成寻常富贵人家地少爷,直到有一日,我听到叶伯伯与送你来的那人交谈,才知道了你地身份。”
楚澈不觉陷入沉默之中,那日他回宫后,又觉宫中烦闷,威逼顾靖祺再带他出宫,却不料遇到刺客,因不愿连累顾靖祺,楚澈便带人传话给周德福,周德福无奈,一边对宫内说是楚澈要在将军府小住几日,一边托了关系,将他送至叶怀青处。
幼时记忆虽不清晰,但楚澈犹还隐约记得昏迷时有一双温暖的手时常抚过自己地脸颊,偶尔还有几滴冰凉的水珠落在自己脸上。
“是……是你?”
【深杯欲共歌声滑(四)】
柳絮缓慢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为何今日才说?”
柳絮苦笑:“妾以为湖边那次皇上已经记起来了,谁料……”
楚澈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震惊有之,愧疚有之,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皇上,妾不敢替父亲求情,只求皇上能饶薇茗一命。”柳絮苦苦哀求,泪盈于睫。
楚澈看看薇茗,又再看看柳絮,转了神,道:“薇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逐出宫去,配西疆刑舂。”
柳絮不由呆住,她本以为自己说出这段往事,楚澈能看在她曾照顾他的份上,宽恕薇茗,不是去浣衣局便是逐出宫去,却不料竟还是要配边疆,上京离西疆路途遥远,更何况刑舂是要施以黥、劓等肉刑后押送官府或边境军营,这样一来,薇茗日后想要嫁人也是困难,再还要服晒谷、舂米之劳役,薇茗虽说是个丫鬟,却也未曾做过这些苦活的,怎会承受的住这样的苦行。
想起那日月柔私传信件出宫,念语更是犯下“**宫闱”之罪,楚澈却也不过将月柔贬去冷宫而已,这般想来,心中酸涩更甚,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有不平之色:“妾自请去冷宫,只请皇上能对薇茗手下留情。”
楚澈似被刺到了什么一般,拂袖道:“你当那宫规是儿戏么薇茗见柳絮要与楚澈起冲突,挣脱出侍卫的手,跪在柳絮旁边:“小姐,小姐,薇茗死不足惜,小姐不可为了薇茗与皇上起冲突啊。”
楚澈听了愈加心烦。甩手道:“将这贱婢拉下去,送黛嫔回宫!”
柳絮默默起身,不一言,慢慢行李退了出去。
这一晚。乾清宫地灯彻夜不灭。
四更鼓已过。
周德福瞧一眼天色。思量一会。轻声道:“皇上。丑时了。”
“唔。”楚澈只低低应了一声。
“皇上。要不要小憩一会?”
“周德福。你说朕对黛嫔是不是有些太不念旧情了?”楚澈似没听到周德福地问话。自顾说道。
“皇上,黛嫔娘娘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过段时日之后。想来娘娘会想通的。”
楚澈不语,起身,看着东方,想起那日柳絮执了芍药,笑靥如花。眼神清澈,哪有今日的哀怨与恨意……
“皇上,卯时了。”周德福跟在楚澈身后。出言提醒,“皇上……今日可还要上朝?”
“叫他们拿朝服来吧。”楚澈脸上淡淡,周德福一时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待一一穿戴完毕后。楚澈才又看似无意地开看口:“你去刑部传个话,那个薇茗……逐出宫便是了。记住,不要声张。”
周德福虽然不解。却也不敢多问,领了命便下去了。
“锦权。你来看,这篇策论写得如何?”下了朝,楚澈兴致勃勃地抽出一张卷子,递给应锦权。
应锦权细细看过以后,眼中大放神采,“此文字字珠玑,句句入理,对于我大周与蜀国之间地局势分析的丝丝入扣,假以时日,定是一员将才。”
“你再看看此卷署名。”
卷末“临安唐氏倾墨”几字赫然映入眼帘。
“前几日宫里有个小宫女偷卖宫中之物,为的便是他。”
应锦权皱了眉头,重又细细讲卷子品了一遍,这卷子答得确实不错,冷静缜密之中却又不失大气,但毕竟年少,行文中难免带了几分傲气,锦权思量片刻后才道:“文如其人,从文风上看,这唐倾墨不似是投机取巧之人,现在正值用人之际,皇上不可因小失大啊。”
楚澈点点头,却又取了一份名单递给应锦权,这份名单上列的便是参与到此次恩科舞弊中的举子名单,有些名字后面则以蝇头小楷密密地写了该举子族中与宁相的关系。
锦权大惊,宁相权倾朝野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是他一向以为宁相势力所盛之地不过是北方一带,南方毕竟路途遥远,除去一些地方总督巡抚之类,与民间应是少有联系,却不知,在南方士子中亦是有不小的影响力。
“名单上凡是与宁相有联系的士子多出自临安的书院,锦权,你再看看。”
果不其然,那些名字之后有注释地多是来自三个书院:敷闻书院,重文书院与天阳书院。而这三家书院皆由临安大贾柳承渊出资所建。
这柳承渊正是柳絮之父。
“皇上的意思是?”
楚澈点了点头:“朕本欲借此次舞弊,重创宁相一党,却不料此案牵涉人员自上京至南方,人数过多,若是尽皆除去,恐怕会引起朝廷动荡,因此此事只能暗中进行,不能声张。”话至此,楚澈眼眸微眯,眼中杀气顿现,宁相势力盘根错节,深植于朝堂之上,如今更伸向江南之地,可恨自己势单力薄,如今只能咽气吞声。
“那柳承渊?”
“不留。历来商贾皆重利,这柳承渊能成临安富,定不会干净到哪里去,定个官商勾结的罪名,能拿下地官员通通拿下,朕,要一个干净的临安!”
“那顾将……”
顾清丞前几日上了折子,说是离开边关过久,突厥最近隐有不稳之象,恳请回关。
楚澈沉思片刻:“放他回去吧,朕若想除了宁相少不得还要借他之力,只是除去宁相之后,锦权,朕恐怕还要依仗你了。”
现如今,除去拱卫京畿的十万禁军皆由应锦权一手掌握之外,五十万边防军多数由顾将一派掌握。一旦动乱,突厥便会趁机入侵,因此,这一战是能免则免,稍有不测,周朝颠覆不过眨眼之间。
应锦权的神色变得愈加严肃,郑重应下:“臣定不辱使命!”
楚澈不由失笑:“应卿多虑了,朕又不是现在就叫你上战场,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暗度陈仓是为上策。”
翌日,楚澈下令。说是为广招人才,此次殿试名单扩大,从七十二名增加到了一百二十名。增加的士子名额将由楚澈钦点,此令一出,士子无不弹冠相庆,大呼楚澈礼贤下士,是为明主。而后。楚澈又寻了个由头,将夏孺廷派往江南,说是江南自古乃人杰地灵之处。钦派当代大儒前往讲课选材,如此一来,楚澈在江南地声望达到顶点。极大地扩大了皇权在江南的影响力。
这几日,暑气稍稍消散了些。微风徐徐而来,送来难得地凉爽。御花园流涟湖中地荷花胜放,太后起了兴致。下令召各个有品级的后妃同聚流涟湖上的碧沼亭上开宴。
碧沼亭坐落于流涟湖心上,四周空旷,水汽充盈,四周遍植荷花,亭亭玉立,因太后说了是小聚,因此众后妃未穿正服,都选了轻盈地便服,于颜色上也以浅色为主,妃色,樱草色,柳黄,裙袂飞扬,翩翩行于亭中,连那荷花都失色几分。
众妃见太后今日心情颇佳,因此都大了胆子围在太后身边,不时讲些笑话儿逗得她老人家笑的前仰后合地。亭中一派笑语盈盈之象。
“快看!那儿有朵并蒂莲!”
一个着了粉色襦裙的宫妃忽然惊喜地喊了出来,将众人地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正好打断了卿妃莫菡为太后讲的笑话儿,卿妃循声看去,见那宫妃穿地颜色与自己一样,连那裙子式样也相近,有些不悦,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那宫妃见卿妃怒,急忙下跪,惊恐道:“晚晴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