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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给公主请安，公主吉祥。“
凌小染抬眸望去，眼前女子款款而立，宛如空谷幽兰，自有馨香，只这一眼，凌小染便喜欢上眼前这女子，虽然这种感觉朦胧而不真实。
”起身吧，今日是你们的佳期丽日，不必拘礼。“凌小染被自己文绉绉的话给寒到了，但倾刻间又恢复淡定，她微笑着望着眼前的妙龄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姓思名悠然。“思悠然盈盈一笑，那笑如雨后初霁，让人心里莫名的愉悦起来。
”思悠然，好名字，本宫突然想起一首诗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凌小染赞叹道，这名字与她本人的气质甚为相符。
”臣女谢公主赞赏，臣女父亲正是因为这句诗才给臣女取的这个名字。“思悠然眼睛闪闪发亮，就像遇到知音一样。
凌小染笑了笑，”悠然，我可以叫你悠然吗？“
”当然可以。“思悠然肯定的点点头。
”那你也别唤我公主了，叫我染染或是染儿吧。“凌小染笑道。
”臣女不敢。“思悠然闻言惶恐的道。
”有什么不敢的？难道你不拿我当朋友吗？“凌小染难过的望着她，这种气质型的美女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啊，看到她，她立即联想到聂远，如果将两人凑作对，俊男美女，那真是太完美了。
”是，臣女遵命，染儿。“思悠然从善如流，她向凌小染绽开一抹笑靥，她犹豫了一下，才自怀里取出一枚香包递给凌小染。”染儿，这是我亲手绣的香包，送给你。“
凌小染欣喜的接过香包，看着香包上面绣着一朵盛开的牡丹，牡丹上以金线描绣，阳光下竟似在缓缓盛开。
”好漂亮！“凌小染惊叹，她曾学过十字绣，可是那种针法绣出的东西总是粗糙不好看，现在见到这样精致的忍不住惊呼出声。
思悠然羞涩的垂下头去，”染儿谬赞了，悠然这也不过是雕虫小技，要比绣技，还是若兰姐姐的绣技最出彩，若兰姐姐可是京城的第一绣女，与染儿同齐名呢。“
若兰？凌小染敏锐的捕捉到这两字，她顿时觉得眼前的香包再精致也索然无味，她垂下手道：”悠然与秦小姐相熟？“
第一卷：落花流水皆无意 035 花瓶
思悠然察觉到凌小染的不悦，她愣了愣，然后道：”谈不上相熟，只是见过几次面。“
凌小染心知她话中有敷衍，也不细究，总不能她不待见的人让别人也不待见吧，”悠然，今日这么多的青年俊杰，可有看上眼的？“
思悠然闻言粉腮染上一片醉人的酡红，她羞涩的垂下头，”会来参加花朝大会是爹爹硬逼来的，我无心选婿。“
凌小染瞧她一张粉脸满含羞的神情，瞬时明白她并非无心，而是心中早已有人，只是她也不点破，”也罢，缘份未到，即使擦肩而过也不相识。“
思悠然瞧凌小染体贴的不再说这个话题便放下心来，与凌小染说着京中趣事。讲到有趣处，两人都控制不住低笑出声。
玄羽斜倚在廊柱上与新科状元郁天驰说着话，不经意抬头望向凌小染，瞧着她如花的笑靥，他心里颇不是滋味，他本是想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没想到没有他，她还是能玩得风生水起，他倒不知，什么时候她的人缘这么好了。
郁天驰正说着话，瞧玄羽神色沉郁的望着临波亭一隅，他好奇的望去，却在瞧见笑逐颜开的凌小染时，眼中蓦然闪过*，但仅仅一瞬，他的视线又被坐在凌小染身旁的思悠然给吸引了，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清冷而优雅，只这一眼就似将他的魂魄勾去了，连玄羽连叫他几声都没有回过神来。
玄羽神色不豫的瞪着郁天驰，瞧他的目光紧紧的粘在凌小染身上，他心浮气躁的道：”天驰，天驰。“
郁天驰回过神来神色赧然的看着玄羽，他指着坐在凌小染身边的思悠然问道：”王爷，坐在公主身边的那位是谁？“
玄羽见他问的不是凌小染，心情大好，他笑着道：”她是思毅思大学士的掌上明珠思悠然，怎么，心动了？“
郁天驰神情不自然的垂下头去，怀春心思昭然若揭。
玄羽了然的不再问，回头看着思悠然，细长的狐狸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究里的笑意，他想他知道该怎么办了。
…… ……
自卫安王府回到宫中已是掌灯时分，凌小染坐在鸾轿中想着思悠然的话，她旁敲侧击问出许多关于秦若兰的传言。
没想到秦若兰看起来是琼瑶派女主，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没想到也是实力派选手，据说怡景宫正殿上挂着的那副万年长青的绣图就是她三日三夜未曾就寝绣出来，如此看来，秦若兰对公主倒是一片真心。
反观自己，传言中就是一个空有其表的绣花枕头，换言之就是传说中的花瓶啊花瓶，凌小染低叹一声：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被人称之为花瓶，真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还是该悲哀。
”公主，永福宫到了。“夜莺清脆的声音自轿外传来，打断了凌小染的沉思。
凌小染倾身走出鸾轿，看着巍峨的宫殿，内心又开始烦闷起来，她理了理身上坐得起褶皱的裙摆，举步向永福宫走去。
宫内灯火通明，烛光摇曳中，有一抹焦虑的身影如笼中困兽般不安的走着，凌小染眼中滑过诧异，出了什么事了？
第一卷：落花流水皆无意 036 祸生
凌小染快步迎了上去，蓝彻见到她悄悄的松了口气，他也快步迎过来，”染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凌小染连忙向蓝彻行了一礼，起身时她瞧了瞧蓝彻身后站在着神色肃穆的德公公，她心知事情有异，便道：”皇兄，卫安王爷设宴款待了宾客，臣妹用过晚膳才回来的。“
蓝彻俊逸的脸上神色晦暗不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携着凌小染的手道：”夜露深重，我们先进去说话。“
凌小染点点头，跟着蓝彻向殿内走去，天上一轮明月洒下清冷的银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进了大殿，宫女太监们都止了步，蓝彻携着凌小染的手一直走进内殿，四周寂静如混沌初开。
蓝彻脸上的疲惫再也掩饰不住，他放开凌小染的手，转身走到窗前，遥望天迹那轮明月。
凌小染第一次见到蓝彻如此沉重的背影，鼻间不由得发酸，她缓步走过去，立在离蓝彻三步之处，她轻声道：”皇兄，出了什么事？“
蓝彻身形蓦然一僵，良久才涩声道：”染染，惠妃有孕了。“
”有孕了？那是喜事啊。“凌小染惊喜的道，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让蓝彻如临大敌，原来是一个妃子有孕了，自古以来后宫有喜，皇帝不都是最高兴的么，而且据她所知，这该是蓝彻的第一个孩子，可蓝彻的表现为何如此奇怪？
”那孩子不是朕的。“蓝彻如困兽般低低的咆哮。
凌小染愣住了，反问道：”那孩子不是皇兄的又会是谁的？“问完她背脊突然发凉，直觉宫闱之事自己还是少知道一点为妙。
蓝彻回过头来，眼里已*，他愤怒的瞪着凌小染，气得直喘气，”染染，你明知道……“
”皇兄，我知道。“凌小染不顾后果的打断他的话，具体她知道什么，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皇兄，那接下来怎么办？后妃有孕当是举国欢庆的事，总不能不让她生下来吧？“凌小染发誓她只是随口说说，可是当她看到蓝彻眼中翻涌的杀意时，她悔得想立即封了自己这张多话的嘴。
蓝彻脸色骤冷，眼中尽是噬血的杀意，”我凤诩国绝不要来历不明的野种。“
”可是皇兄…，这是人命啊。“凌小染震惊的连连后退几步道，更何况无凭无据，他怎能一口咬定惠妃的孩子不是他的？
”人命？“蓝彻仿佛听到天下最可笑的笑话，他冷笑数声道：”染染，那不是人命，那是他们架在朕脖子上的一把刀。“
凌小染混乱了，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蓝彻充满凄凉和悲哀的表情，她整颗心不停往下坠，她几度欲言，可是张开了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第一卷：落花流水皆无意 037 惊梦
那一夜凌小染辗转反侧许久，才迷迷糊糊的睡去，可是却睡得不安稳，朦朦胧胧时，她眼前出现一个身着华美宫装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她神情倨傲的向前方走去。那熟悉的眉眼可不正是蓝小染公主。
凌小染扫了一眼前方泛着冷光的宫灯，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最后她看了看空寂的宫殿，她牙一咬心一横便跟着追了上去。
那小女孩越走越偏僻，四周也越来越荒凉，凌小染搓了搓手臂上不断冒起的汗毛，想转身回去，可是她刚这样想时，那小女孩就停了下来，走进一座荒芜的宫殿中。
凌小染快步走到宫殿前，抬头望去，书写着长春宫的宫牌斜斜垂挂在宫门上方。
深夜、冷宫，这样的字眼让凌小染脑子里迅速闪过许多鬼片的片段，她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犹豫再三，她终于还是挪动脚步跟上去，正所谓好奇心杀死一只猫，她就想试试自己是不是那只悲催的猫。
进得殿中，一眼望去，满院的落叶，衰败的花园，堪堪将一名不受宠宫妃的困境给表现出来，荒芜的正殿中，一叶烛火幽幽随风而动，蓝小染恭敬的跪着，似一名虔诚的信徒。
凌小染更是好奇了，一个冷宫中的宫妃，有什么资格让公主给她下跪？凌小染轻手轻脚的走到殿外，用手指将纸糊的窗棂戳开一个洞来，大殿中的景象一目了然，坐在上首的那名宫妃容色倾城，只是衣着破败了一点，可却丝毫不掩她全身雍容华贵的气质。
只见她低低的说了几句什么，蓝小染一脸惊恐的直摇头，低低哀泣着，那宫妃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又劝说了一阵，蓝小染才点点头应下了，那宫妃自身边拿出一个包袱递给蓝小染，可是离得太远，凌小染并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
她们又说了一会儿话，蓝小染才起身告辞，凌小染跟着蓝小染向外走去，走出宫殿瞬间便换了场景，这是太子的东宫，蓝小染鬼头鬼脑的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她，便偷偷摸摸的摸进了太子的寝殿。
年轻的蓝彻正趴俯在床上，他身下躺着一名如花的美人，两人正熟睡着，蓝小染趁两人沉睡的当口，颤巍巍的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只见她吃力的将那东西放在床榻里，然后快速的跑出内殿。
凌小染瞧她一副有鬼在追的模样，她回头望去，眼眸陡然大睁。
沉睡的两人也慢慢的醒过来，两人调笑了一会儿，正准备再缠绵一番，可偏偏蓝彻察觉了身侧那只死状极其诡异的猫，他动作一僵，双眸被恐惧布满，当那一声惊喊响彻整个东宫时，他雄纠纠的老二顿时萎缩回去。
”啊。“凌小染尖叫着醒了过来，看着青色绣云纹的帐顶，她惊恐的眼神慢慢恢复清明，原来…原来竟是这样么？
第一卷：落花流水皆无意 038 往事
”公主。“
”公主。“
”公主。“
一迭声的呼喊声自徜开的内殿门前传来，凌小染抬头望去，只见夜莺与婉如、千墨等几个宫女慌张的跑了进来，想来是听到她的尖叫声了。
凌小染兀自垂首叹了口气，”本宫没事，夜莺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梦中的事真真假假的，她必须要找个可信的人问上一问才能安心。
婉如眼眸一沉，她抬头扫了一眼凌小染茫然的神色，最后还是乖巧的与千墨等几个宫女退出内殿。
夜莺走过来顺手自屏风上取下外袍给凌小染披上，她低声问道：”公主，做恶梦了？“
凌小染点点头，”好久不曾忆起旧事，昨夜突然梦见长春宫的事了。“
夜莺听闻”长春宫“三个字脸色突然就煞白，她嚅嚅的道：”公主，那你都梦见什么了？“
”儿时的事罢了。“凌小染瞅着夜莺变色的脸，诧异的道：”夜莺，关于长春宫的事我记得不全，你跟我说说。“
”公主。“夜莺急急唤道，她早就觉得公主不对劲，可一时也想不出她哪里不对劲，刚才经她这一问，她总算知道了，以往公主绝口不提长春宫的事，就是听到长春宫三个字也是闻虎色变，可是现在，她竟然想知道关于长春宫的事。
”公主，你到底怎么了？“那夜公主浑身浴血被当时的太子殿下自长春宫中抱出来，从那以后，只要公主听到长春宫三个字就会发狂。
凌小染望着夜莺焦急的脸，心知有些事不能再瞒着了，她索性也不再费尽心机去瞒，”夜莺，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你应该察觉到什么了吧，不错，本宫失忆了，忘了所有的一切。“
”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失忆？“夜莺表情惊恐极了，虽然她心有怀疑，但也只是怀疑真公主被调包了，否则以公主高傲的心性，又怎么可能弃金临皇朝的皇后不做，改而下嫁给一个异姓王爷当王妃。
”本宫也不知道，那夜睡醒之后，卫安王爷就在身畔，事情接踵而至，本宫又是惶恐又是不安，看不清谁是真心为本宫，谁是假意应承本宫，所以……，夜莺，你了解本宫不告诉你的苦衷吧？“凌小染也不着意去解释，有些事说开了反而不好。
”夜莺明白，公主，你放心，有夜莺在，夜莺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夜莺心疼的道，怪不得公主最近变了许多，原来如此。
”好夜莺，我就知道你会是我最能信任的人，对了，跟我说说长春宫的事吧。“凌小染并没忘记梦中那位雍容华贵的宫妃，直觉认为她逼迫小蓝小染做下的缺德事不止那一件，一定还有更恶劣的。
夜莺此时却吱吱唔唔的不肯多说，”公…公主，既然忘记了那就别再想起来了。许多事忘了是福。“
凌小染斜睨了一眼夜莺，瞧她脸色特不自然，她越不肯说她就越想知道，人可能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永远都存有好奇心。
第一卷：落花流水皆无意 039 震惊
大抵是夜莺死活也不肯说，凌小染没再为难她，而是问起另一桩事，那桩害她半夜做恶梦的事，”夜莺，惠妃娘家有些什么人？“
夜莺见凌小染不再纠缠于长春宫的事，答话答得倒利索，”惠妃是当朝宰相秦大人的大女儿，因秦大人在先皇大行之时扶持过现今皇上登位，皇上感念于秦大人的恩情，便娶了惠妃为四妃之首，公主，有什么不对吗？“
真是何处不见秦大人啊！
凌小染感叹一回，将现在的情形在心头绕了几绕，大概也猜得到那惠妃为什么有天大的胆子敢偷/人，只怕就是依仗着秦大人遮天的权势。
蓝彻虽然怒极，但也得卖秦大人这个面子不是，所以这事势必会悄悄处理，但这后宫向来便是世间最华丽也是最阴暗的地方，惠妃这一朝怀了孩子，怕是自个儿的命都不保了。
”没事，夜莺，你派个小宫女去留意着惠妃宫里的动静，有个风吹草动的，立即回来告诉我。“凌小染思忖了一下，昨夜蓝彻血/红了眼说的那句话可不是闹假的，只怕现在已经着手安排了。
夜莺神色古怪的瞧了一眼凌小染，垂首领命欲走，刚转了身，凌小染又将她唤住，”对了，夜莺，昨天我让你查的关于婉如的身世结果怎么样了？“
这是个大事，姑且不论现在后宫与朝堂是不是风起云涌，她必须要确保她身边跟的都是安全可靠之人。
为什么会怀疑婉如呢？她也不知道，兴许是她闪闪烁烁的眼神里藏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所以她才格外想刨根究底一番。
夜莺又回过身来答道：”婉如的身世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她自小便是在乞丐堆里长大的孤儿，有一次宫里的采办老人苏嬷嬷出宫去添置物品，见到婉如被旁的小乞丐欺负，顺手救了她，然后将她带进宫中教养，许多宫里的老人卖苏嬷嬷一个面子，就对婉如照顾有加，后来因怡景宫缺人，便将婉如调了过去，做了公主殿前的宫女。“
凌小染了解的点点头，听着婉如的身世完美得没有一丝纰漏，可为何她听了却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思来想去，她都没有想通透，干脆不想了，挥了挥手让夜莺径直去了。
凌小染靠在软枕上，想是昨夜一直睡得不好，忍不住打起盹来，意识刚刚迷糊，殿外就传来一阵急过一阵的脚步声。
她半睁开迷蒙的睡眼朝来人望去，只见夜莺向来平静无波的眸子陡然间掀起巨浪，也许是太震惊，她张大嘴巴半晌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公主，出大事了，惠妃昨夜惨死在长春宫里。“
第一卷：落花流水皆无意 040 蹊跷
凌小染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尚存的睡意全被惊醒了，她睁大双眸，惊声道：”什么？“
长春宫长春宫，昨夜她刚刚梦到长春宫，惠妃就惨死在长春宫里，这是巧合还是另有深意？
夜莺瞧凌小染神色晦暗不明，重复道：”据说昨夜惠妃擅闯长春宫，被里面的邪灵侵蚀，所以才会死得那么凄惨。“
凌小染又打了个寒颤，她连忙道：”夜莺，侍候我穿衣，我要去瞧瞧。“
夜莺愣了一下，然后快手快脚的服侍凌小染穿戴整齐，主仆两急匆匆的向长春宫赶去。
还没走到长春宫那条宫道上，前方的路已经被御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