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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内侍看见李昔身后径直走进来的一个人,赶紧停下戏词。
内侍跪下道:“奴才见过才人”
一直在嘻笑的晋阳在李昔的怀中一僵,“腾”地站了起来,骂道:“怎么停了?没用的奴才,真扫兴。”
李治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方才戏中的未尽褪的神采,对武才人笑了笑,转身对晋阳道:“走吧,去你宫里唱个够。我们也不打扰任城了。”
晋阳心有不甘,但又记挂着皮影,只得别别扭扭地与李昔告辞。与李治一同走了,走时连武才人看也没看上一眼。
“晋阳也不知怎么了,好象不太喜欢我。”武媚娘拧眉道。
李昔何尝不知晋阳在别扭什么。那匹马的事情,她也知道。晋阳生来就有着异于常人的聪明,又与李世民的感情非同一般。可谓是知心,贴心,暖心。晋阳的态度怕是有李世民的看法在里面。否则,她不会这么执拗着,始终不肯释怀。
武媚娘的驯马之术,在李世民的眼中看来根本就是一个身为帝王的驭人之术。这样的勇气与魄力给李世民的心中留下极为不好的一面。甚至可称为阴影。李世民对她的堤防之心,怕是就从那匹马开始的。他不能宠幸一个精明强干,咄咄逼人的女人。做为天子,他自己本就是一个强势的人,对于武媚娘的刚强与冷酷,让他十分不喜。他心目中的女人,应该是类于长孙皇后,杨妃,徐贤妃。
武媚娘并不知道这些,她每天还在充满期待地等着皇上的再次临幸。可日子一天天过去,看着同进宫门,同为才人的徐氏已升至夫人位,地位远远地高于自己。她心有不甘。她不想就这样年纪轻轻地就被皇上抛在脑后,一个热情奔放,鲜活的生命就要被扼杀在深宫之中吗?不,她绝不允许。
于是,她买通了内侍总是寻机接近李世民。比如说,今天上午……
在深宫之中,她只有李昔唯一一个真心的朋友。没错,武媚娘便是当年李昔林中遇到的那个武珝儿。当初,李昔那样笃定两人还会相见,是因为她便是历史上的武才人,中国第一位女皇武则天。
此时的她正处在冷遇的境地。而明德殿是唯一能让她感到温暖的地方。
李昔很少与她有什么客套,私下里也没有讲什么礼仪规矩,只管拉她坐下,劝道:“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一时拗了脾气。过几日便好了。你不用介意。”
武媚娘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笑笑,便不再深究。
蝶风奉上茶,退到殿外,只留了两人说话。
“小昔,你可有什么打算?”武媚娘突然问了一句。
“什么?”
武媚娘手握着茶杯,凝神片刻,才道:“我是想劝你心中早有个打算。与其让皇上这般为你物色,不如自己留意,遇到可心的人……”
李昔笑笑,这两年她甚少出宫,心仿佛老了很多。只管等了那一刻的到来……对于感情,她变得有些消极了。
武媚娘放下茶杯,握住李昔的手,叹道:“傻妹妹。你这样不是苦了自己吗?房大人的心也是不好过,但那又能怎么样?想开一些吧。”
武媚娘进宫不过三年,对任城公主的事情却是十分清楚。可见她私底下用了多少的心。
她说得不错,房遗直成婚两年过得并不好。这是魏王李泰“无意”中说出来的。平日里两人分房而睡,哪来的子嗣。长孙芷一《文》向又是要脸儿的,这种事情从《人》不对外人道。只是苦撑《书》着这个家,她清楚这场婚《屋》事是怎么得来的。即使她得不到房遗直,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便宜了别人。
【第036章】
相较于李泰赤luo裸想要当皇帝的野心,武媚娘此时还是一个弱女子。若不是深深宫廷寒了她的心,她也不会起了夺权之意。
在李昔心中,她是绝对支持武媚娘的。女人有野心怎么了?如果这个男人给不了她足够的爱与安全感。那么就该为了自己去争取一个全新的生活,这有什么不可以。当然她只把这个论调在心中想想罢了。在这么一个等级森然的古代,想要活命,这种话是断然不能说出口的。
“不,并不是如你想象的那样。”李昔啜了一口茶,发现茶有些冷了。索性将杯中的茶倒了,重新沏过。蝶风想要进来伺候,李昔摆摆手。
茶汤煮沸的滚滚水声点燃着殿中的寂静,盏中轻沫白如堆雪,清香盈屋。李昔将茶盏递到武媚娘面前。她微尝一口,淡淡道:“或许是我想得差了。眼瞧着到了嫁娶年纪的公主中能选出来的也就只有你一人了。吐蕃大相十月进长安……你要早点拿个主意。”
李昔抬一抬眼,“拿什么主意?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还是听天由命的好。”
武媚娘见她兴致不高,便转了话题:“春天时听你说雪嫣又怀上了?算算日子,冬天便可再得孩儿了。她是个好命的,生养在富贵里,又有夫君这么细心照顾。”
茶汤明澈如璧,茶芽上银毫细细,如初绽的小小玉兰,美得叫人心中惊动。
李昔轻轻吹着茶沫,缓缓道:“可怜了她心比天高,也幸而身在贵家,否则这条性命也是朝不保夕。”言未必,她蓦地想起一事,“你方才说吐蕃十月来人?”
武媚娘闻言抬头,“是。”
脑海中立即出现那个黑红脸庞,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笑道:“有些事情怕是逃不掉的。”
武媚娘略一思量,试探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能与我说说吗……”
“我能有什么心事,整天吃饱了便睡。睡醒了,还有那两个小家伙来解闷,逍遥快乐得很。”她一哂,搁下手中茶盏,“晋王若是爱玩皮影儿,你便让他玩吧。他这一辈子也就这个念想了。”
武媚娘不懂李昔在说什么,她一个后~宫小才人,怎么也管不到一个王爷身上的。
她隐隐有些担心,“你最近总爱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你真没事吗?”
李昔后知后觉,有点后悔自己乱说话,便笑道:“可能是下雨的原故。有些心烦。”
武媚娘含笑,“我也是不喜欢这样的天气。这天也不早了,我就回去了。若有什么事只管叫人找我。”
“好。”李昔起身将她送到殿外。
目送着她娇好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怔然发呆。时间流逝得再缓,慢慢地也总会过去的,岁月悠长,总有一日会让自己厌烦麻木了这苦不苦、酸不酸的滋味,然后就……风清云淡,当作一切都未发生过。那个人,还是房大哥。只是大哥。
蝶风见她这般,只看着她不说话。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递来一方丝绢,担心道:“公主,雨大了,该进去了。”
李昔弯了唇抬眸望天空,随手抹了抹脸上的湿润,点头应下。
贞观十四年七月二十八日,李世民要临幸洛阳。命阎婉之父阎立德先行在沿途视避暑之地,打算再修建行宫。之后,他带着任城、魏王、晋王与一些朝臣去了洛阳行宫避暑。
这一日,阳光和煦熠然,桂花清雅浓郁的香气四处飘溢,让夏日的空气中处处流淌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出行的人数不少,为了方便李昔再次换上男装,冒充李世民的贴身侍卫跟随他身边。
李昔于人群中看到不远处青衣男子,目光稍有停滞。房遗直漫不经心地勾唇笑着,看似神采依旧,但眼眸里颜色幽暗,顾盼时再无丝毫的飞扬得意,而是隐隐地、不留痕迹地多了些紧张和落寞。
李昔心中微微一动,脑子里还未打定主意时,脚步却自然而然地停下了。他笑着走近,侧眸看着她时,眼底迅速掠过一抹能点亮整个眸子的光芒。可惜光芒只是倏忽而过,转瞬间,他又淡了眸,挑了眉,也不说话,收回眼光迈了脚步就要从她身前走过。
李昔忍不住低声道:“房大哥。”
他停下来,扭头看着她,笑道:“怎么了?”
李昔叹了口气,有些发呆地望着他,分明心里要说很多很多的话,只是一字一字来回翻滚在唇间,却总是无法成音。
他也叹了口气,笑了笑,走开。
她狠狠地咬住唇,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不知何时,发凉的指尖突地一暖,李昔抬头看了看,只见眼前的那对眼眸在阳光下粲然得刺眼。
“发什么呆?”李泰望着她,清亮的眸间带着几丝不豫。未等她回答,他已拉起她的手往前走,淡淡道:“别胡思乱想了。你既然与父皇一起出来,最好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他的话唤醒了她,她皱眉垂头,半敛了眸子自顾自地思索,任由他拉着行走。
他带着她走得飞快,两人一时各怀心事,不禁都忘记了去顾及两个“男人”手牵着手、行走在大庭广众下的怪异。一路众目睽睽,等到了行宫宫门时,李昔抬了眸子看四周,这才发现别人看她和李泰的眼神中有很多闪烁暧昧。
手指上倏地一松,李昔回眸时,只见李泰已不自然地扭过了头,耸着肩干咳数声。李昔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别扭、略带羞赧的模样,忍不住轻声笑了。胸中辛苦的滋味随笑渐渐释放,阴郁的心情也陡然有些开朗。
李昔十分豪气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去找父皇了。待会殿上见。”
洛阳的行宫很大,里面亭台楼阁数之不清,飞檐走廊连绵不绝,而那金壁辉煌的宫阙殿宇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常迷局中。李昔四顾环望着入眼的恢弘,心中不时地赞叹。
到了暂住的宫殿,蝶风有条不紊地打点着一切,李昔则乐得自在,陪在李世民身边与他下棋。这围棋怎么这么难。简单的黑白两子,玩起来不知比五子棋难上多少倍。
“愣什么?快下”李世民见她下棋时心神不定地,不由得高了声拿手敲了下她的额头。
李昔捏着白子左顾右盼,突然不知该摆在哪里好。
“不许故意让我。”李世民开口,不说“朕”,而说“我”。
李昔一开心,叮当一声棋子被果断地掷下。
李世民的脸上渐渐罩上了黑气,他郁闷地抬头看她:“我输了?”
啊?不会吧。这样也可以赢的。
李昔心虚地移开视线,点点头,暗笑得意。
李世民宽袖一挥扰乱棋盘,一边拣子,一边大声道:“李泰快过来和父王下棋任城的棋太臭了,下得我没了耐心”
喉间一咽,李昔望着李世民瞪眼无语。
指黑为白,颠倒是非,说起大话来脸不红气不粗,甚至还理直气壮得让不明就里的人以为就是如此。虽说自己是撞了大运才赢的,但也不能这么污蔑她啊。
李泰笑应着走过来,眼见他离她越来越近,李昔不舍地挣扎了一下,连忙站起身子让座位。
李昔自是没兴趣看两人下棋,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出来玩。
说是出来“玩”,但毕竟行宫这么大,大得让人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于是她也不敢乱闯乱走,只负手闲行,围着宫殿慢悠悠地转了一圈。
刚要收拾好心情再次回殿时,视线一飞,李昔看到了站在殿前假山旁、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眼见她也瞧见了自己,她赶忙冲李昔招了招手。
“来找我的?”李昔笑嘻嘻地跑过去,问她。
她点头,顺手从袖中取出一卷锦帛递到李昔手中,小声道:“四殿下让我交给你的。他说刚才上山时本要给你的,但后来一不小心给忘了。”
李昔狐疑地看她一眼,伸指打开锦帛。才看一眼,她心中便惊喜得一阵狂跳,不由得开心赞道:“他还真神怎么拿到这行宫的地图的?”
那女孩儿定睛看了她一会儿后,桃花般美丽的眸间慢慢浮现出古怪的笑意:“为了你,上天下地,他可是无所不能”
这是什么话?李昔讪笑,卷了锦帛收入袖中,轻声道:“多谢。”
“你是谢我还是谢他?”女孩满含深意地问她,弯唇时,脸上的笑容像祸水一样妖娆,仿佛带着说不出的得意,透着说不出的感慨。
李昔不禁笑道:“两个都谢。”
女孩儿脸红,低了头不说话。
李昔心中一动,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问她:“你是什么人?在宫里怎么没见过你。”
女孩子轻叹了一声,细长的手指慢慢抚弄着腕间的血色玛瑙手镯。她咬唇呆了一会,方低声笑道:“我是密王李元晓之女李雪燕。因父母早亡,皇上见我无依,才将我收养在行宫中的。”
李雪燕与李雪嫣只差了一个字。发音也差不多。
李昔笑道:“原来如此。你与魏王很熟悉?”
“他是我堂哥。”李雪燕眸子一扬,眼神倔犟而又坚毅,“他是对我最为亲近的人。”
李昔抿了唇,心念微转:李泰绝不会是一个轻易对别人好的人。只怕又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
“你快回吧,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了”李昔笑着催促她。
李雪燕点头淡笑,桃花眸里神韵如清波,看得人心动怦然。
【第037章】
“我走了。”她笑笑,转身离开。
李昔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任城。”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熟悉的声音,淡淡的语气,漠然得似不存在一丝情感。
李昔回头,望着来人笑,道:“四哥,这么快就与父皇下完棋了?”
李泰扬眉,点头道:“父皇让你准备准备,半个时辰后一起去前殿赴宴。”
“以什么身份?”
“侍卫。”
李昔挑了眉,笑道:“也就是说你们用膳的时候我要站在一旁巴巴地看。”
李泰笑了笑,点头:“是这样。那你还去不去?”
李昔睨眼瞧着他漂亮容颜,风流得意的模样着实欠扁
“去,怎么不去?我一定要去” 李昔咬了咬牙,凝了眼眸,弯了唇角,故意笑得比他还要动人自在。
她瞪他一眼,飞快地从他身旁跑过。
眼前的李世民不似以往在宫中的模样。一身华贵的明黄锦缎龙袍,外罩黑色的裾纹长衣。神态慵懒地坐在龙榻之上,远没有太极殿上的威严。若他肯把龙袍脱下,更象是一位和蔼可亲的父亲,温和敦厚的长者。
今日酒宴没有歌舞,殿间每人开口,其言词必清亮得可触回音。只是从开宴到现在,殿间君王公子们说得还是一些无关紧要、下不关黎民百姓上不关庙堂天下的风雅之事。
酒宴上诸王公子们把酒言欢,而这些贴身侍卫和伺候酒宴的宫娥、内侍一般,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充当这盛大场面的点缀。李昔既不贪美酒又不贪佳肴,只贪这一时的顽心,于是慢慢地便忘记了刚才与李泰对话的懊恼,兴致浓浓地、用尽所有心神去诠释好自己侍卫的身份。
酒过三巡后,好不容易,李世民终于咳了咳嗓子,整了整脸上神色,将喜笑善谈的亲和形象摇身变成了威仪严肃的君王模样。
他开口提及的,不是其他,正是吐蕃和亲之事。这样李昔感到很诧异。泱泱大唐,难道选一位和亲的公主都要这么正式吗?
李世民言及此事时,眸色微暗,脸色微哀。他的话一说完,众人自然而然地转了眼光将视线放在了李泰身上。谁人都知此时李泰风头正盛,远远比得过储位上的太子承乾。他若开口,倒是不用他们出头了。毕竟不论是从皇室里选公主出来还是从宗室里选封公主,都要得罪人,而且是得起不起的。
李世民淡然一笑,直接问李泰:“泰儿,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李泰眸光一动,脸上笑意突然有点古怪:“父皇,若说宫中适合和亲的公主,也唯有任城。”
殿里有人哼了一声。不去看,也知哼的人是房遗直。
李世民瞥了眸子看了房遗直一眼,又瞥向站在身后的李昔,冷道:“任城么?朕还真有些不舍得她。”
李泰摇了摇头,笑意依然深深:“父皇舍不得,儿臣又怎会舍得。儿臣倒是有一个人选,不知父皇能否中意?”
李世民精神一振,“哦?是谁?”
“父皇,您也认识她的。”李泰拍手,掌声响起时,有侍卫从侧殿而出。
跟着侍卫身后进殿的不是别人,正是在花园里见过的李雪燕。
李世民看了看,眸光微动。半响后,他才一笑言道:“不错,朕都快要忘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燕儿,你一切可好?”
李雪燕上前拜倒,“谢皇上,小女一切安好。”
李世民叹了口气,赐座于她,神色伤感地看了她一会儿,又向李泰道:“这是密王最后的骨血。朕怎么忍心让她去和亲?”
李泰暗自对李雪燕一点头,李雪燕又上前跪倒:“雪燕身为宗室女儿,能为皇上分忧是雪燕的福气”
李昔将殿上几人的表情看在眼中,拧了眉看他们自导自演的这出戏,实在是忍不住撇撇唇嗤然笑了笑。
魏王李泰果然是明白李世民的心,李雪燕这颗棋子终于派上了用场,而且是心甘心愿地。
果不然,李世民畅声笑道:“好,待立德办好差使。我们便回长安,晋李雪燕公主位。封号回朝再议。”
李雪燕听闻,俯身拜了几拜,叩谢皇恩。
有了她去吐蕃和亲,那么自己就可以逃过这一劫了。李昔感到有几道目光向她直射过来。她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走一步,算一步吧。
李昔此刻能肯定的,只唯有一件事:眼前的李雪燕与魏王怕是早有某种约定。
宴后,李世民与众人相约去游湖,带走了一大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