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管是不是撞碎的头颅,都跟咱们没有关系。”安秀一边把砧板剁得吱吱响,一般道,“族长亲眼瞧见是咋回事的,她讹不上咱们。再敢来闹,叫爹休了她,她爱怎么死怎么死”
何树生这不蛋定的娃儿,真叫人生气。
何树生不再说话,仍是紧锁着眉头。何有保喝了药,吃了饭,已经沉沉睡去了。安秀隔着窗子能听到他的呼噜声,心头一松。能吃能睡就好,身子就能调理过来。最怕吃不下睡不着,那才是最磨人的。
吃过饭收拾好碗筷,安秀从柜子里拿出棉被扑在地上,让何树生今晚就在她们房间打地铺,不要去打扰何有保。
牛车还没有回来,安秀要等着。何玉儿与何树生也陪着不睡。何玉儿绣花,何树生搓草绳,安秀则把菜园子又翻了一遍,浇水。大约到了后半夜,他们才回来。安秀急忙开门,见只有二伯何有福,伸头望了望:“江哥哥他们呢?”
二伯何有福把牛车赶进来,替安秀卸了牛车,道:“送万春娘回去了。”现在安秀不承认萧氏是自己的婆婆,何有福也改口叫她万春娘,而不是你母亲了。
“大夫咋说?”安秀见何有福脸上没有焦急神色,知道事情不严重,打听起来。
二伯何有福笑了笑:“啥事没有,我们都被她唬了。大夫说只是撞破了额头的皮,头骨一点儿都没有伤到。给了点涂抹的药给把我们打发回来了。秀,没事儿,她再寻死觅活,咱们何家也不要她这个媳妇了,过几日再找族长,把这事儿定下了。”
安秀想,萧氏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容忍范围,何有保几乎被她吸干了,身子亏空得形同废人,休了她还要分她田地,似乎太便宜了她。先休了她,再想法子弄死了,她女儿万春就跟何有保没有关系。安秀不想养那个又胖又丑又懒的万春。
“嗯,我听二伯的”安秀形色不外露,只是顺应地点点头。
一晚上大家无话,何玉儿睡得香甜,小孩子心中存不了多少事,再怎么闹,她都过眼便忘。安秀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人也难受。干脆起身去催熟菜园子里的蔬菜。
青色的辣椒,翠绿黄瓜,绿油油的空心菜,秀色满园。安秀用竹筐一个个摘下来,拔起来,正忙活着,听到主屋开门的声音,何树生睡眼朦胧:“秀,你咋不睡觉啊?”
一忙活起来,便是一身的汗,安秀喘着气:“睡不着,想事儿呢。你快回去睡吧。”
何树生穿好外衣,过来帮安秀摘辣椒,叹气道:“我哪儿能睡着?最近的事儿一件接一件,糟心”
见他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安秀笑了:“糟心?你才多大就整日糟心糟心的。没啥大事儿树生,你是男人,这点承受力必须有万春娘不想和离,无非是想要多些钱。你记得我的话,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情”
何树生倒是被她逗笑了:“你倒是想得开”
“不是我想得开,而是我知道,和庄子里的人家相比,我现在是有钱的人。树生,有了钱就把身板硬起来,忧心的事情放在脑后,多想想怎样挣更多的钱。将来成了首富,咱们就谁都不怕。”安秀慢悠悠说道,把一颗辣椒秧上的辣椒都摘完,准备摘第二颗,刚一转身,身后摘掉的辣椒秧又蹭蹭长出了辣椒,青色灯笼般悬在枝头。
何树生没有接话。每次谈到安秀银子的由来,他便不吱声了。
“秀,咱爹的田咋办啊?”何树生想起了何有保还有上十亩水田的晚水稻没有收割,“凭咱们俩肯定抢不完,二伯家的田更多,不能麻烦他们。”
安秀用手敲他的头:“我刚刚说的话,你又忘记了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值得忧心。明儿我去牙侩家,叫他帮我寻十来个短工,一天就割了,挑回来。”
“现在农忙,去哪儿寻短工啊?”何树生又开始担忧了,“听说过几日有雨…”
“出得起价钱,就请得到短工。工钱九十文一天,只怕有人抢破了头。”安秀无所谓道。有些人家没有田地,佃了几亩田早就忙完了,或者中的是中季水稻,自然有功夫。
虽然钱非万能,但只要有市场,就没有钱买不到的交易物品,安秀对此一点都不担心。
但是稻子割下来以后,挑到哪里去,又成了问题。如果挑到萧氏的院子里,不仅便宜了她,还向她示弱了;如果挑到安秀自己的院子里来,情理上都说不过去,这跟抢劫没有两样。虽然何有保现在住在安秀的家中,但只要客人,萧氏的院子才是他的家。
这才是糟心
萧氏没有休掉之前,她永远都是梗在安秀喉间的鱼刺,令安秀吞吐都痛苦。安秀想,必须私下里找萧氏,用金钱收买她,让她同意和离。如果有合适的契机,再弄死她,把银子偷回来。
只要有动植物的地方,安秀就能做到杀人于无形。
第二天一大清早,安秀带了一千多文钱,买了两封点心,去找牙侩。庄子东头的王牙侩常常地地主家找临时短工,为人精明,号召力强,安秀知道如果早上找他说这事,他上午就能找到人开工。
王牙侩正在掏猪栏,见安秀带着点心来了,心里盘算是何有保家田里收割稻子的事情。昨儿何有保一家人闹得那么凶,整个庄子都知晓。听说何有保病倒了,家里上十亩稻子每割,他儿媳妇又是新发了财的财主,王牙侩合计吃了饭去安秀家里走一遭,听听风声,看能不能解了这庄子声音。声音虽小,也是收入。
不成想安秀自己来了,还拎了点心。王牙侩眉眼一溜,便知道她是来说招短工割稻子的事情,心头一喜,安秀果然是聪明人,知道找能人办事。庄子西头也有牙侩,办事效率可不及王牙侩,为此他很是骄傲。
“王伯伯,吃早饭了没有?”安秀客气笑道,王牙侩是何家庄的上门女婿。他老丈人家里原先穷得连稀饭都喝不上,这几年王牙侩四下里走到,坐起牙侩,日子好转,去年年底,他的大姨子出嫁,嫁妆整整三板车,一庄子的姑娘媳妇都眼红。
“还没呢,秀丫头咋来坐坐?”王牙侩眯起眼睛笑道。他天生一副慈眉善目,给人亲切敦厚的感觉,容易博得信任,同他做生意安心。
把安秀领进门,王牙侩的媳妇何翠玉婶子热情地给安秀倒茶倒水。自从安秀盖了房子,无论她去哪里,总是受到非常热情得对待。开始还有些吃惊,现在都习以为常了。
“王伯伯,今儿来是求您办事的。我爹家的水田种了十亩水稻,昨儿他突然生病了,没法子下田,我想找几个短工。你看这事能办不?”安秀也不虚套,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来意。
“哪有不能办的事儿?”王牙侩眯起眼睛笑,比自己的伯伯看着看亲热,“但是秀丫头啊,现如今正是农忙,一天三十文的工钱,怕请不到多少人,你得加些。”
安秀把怀里的钱袋拿出来,放到王牙侩的手边,笑道:“王伯伯,这里头是一千文钱,你帮我找十个身体强壮、干活麻利的汉子,我想一天之内割完挑完。管饭,工钱九十文一天。余下的一百文,给你的茶水钱。您看这事能不能办?如果好办,明儿就上工。”
“好办,好办”王牙侩龇牙咧嘴地笑,这茶水钱比别的高出了六十文。这一趟生意等于做了两趟活儿。况且安秀的工钱是平常的三倍,哪里招不到人?他去隔壁庄子吆喝一声,挤破头地有人来。
“这事我就托给王伯伯了。”安秀笑道,起身告辞。
075节收稻子,拉回自己家
一大清早,安秀照例起床,做家务。何树生可能择床,一晚上没有睡好,等安秀起来的时候,他已经烧熟了猪食,喂了鸡,喂了兔子,正在打扫庭院。安秀不准他洗衣裳,他就真的不敢再洗。
李老伯来的时候,安秀吓了一跳。他原本枯黄的头发好像烧着了,被他剪去一大截,但是仍有未曾剪去的,透着烧焦气味;上次补好的衣裳,袖子又断开了,脸上抓了三条血痕。
抿了抿唇,安秀隐约知道,他在家中被*待了。问他,他肯定不说,只得等明儿得了空,去他们庄子访访,看看到底出了啥事。
李老伯知道自己有些狼狈,刻意逃避安秀的目光,去抢何树生的扫把:“树生,让我来扫,我来扫。”
何树生也不跟他抢,笑道:“那我烧饭了。”
安秀帮他洗好了菜,淘了米,笑道:“你烧饭,我去把咱爹的药煎好,一会儿起来就能喝。”
何玉儿已经起来,穿好衣服就跑到何有保的房间里。何有保刚刚咳了咳,安秀知道他醒来了,急忙按住他,不准他下床,大夫说他要卧床休息。何有保心想,安秀已经够操劳了,自己不能让她忧心,于是乖乖躺着:“那爹就不动了,只是劳累你们。”
安秀忙说不劳累。见何玉儿跑得很快,安秀喊住她叮嘱:“玉儿,缓些个,别吵到了咱爹。”
何玉儿应付地嗳了一声,又撒开腿跑了,直奔何有保的房间里,不一会儿就听到爷俩咯咯呵呵的笑声,安秀无奈摇摇头。
李老汉也听到了,立下扫把轻微叹了口气,羡慕不已,问安秀:“秀丫头,老爷子没事吧?”
昨儿送何有保去集上,李老汉正要放牛,他晓得这事。安秀正在拼命扇火,让木柴赶紧燃起来,听到李老汉问起,抬头笑道:“没啥事,大夫就说是累了,要多卧床休息。”
又想起了什么,笑道:“老伯,你家里要是不忙,在我家住上几日,陪我爹聊聊。他一辈子都在忙碌,现在猛地歇下来卧床,怪憋得慌。您陪他坐坐,让他缓缓神。”
安秀在试探,如果李老汉家中真的出了事,他指定不太愿意回去。听他说儿子们都分了家,他一个人过活。李老汉犹豫了一下:“那不是太麻烦了?”
“有啥麻烦的?”安秀笑道,“我家房子多,我也不给您单独整出房间,在我爹那屋打个地铺,老哥俩晚上唠唠嗑。早上晚上帮我喂喂猪啥的,我也省得清闲,您也省得早晚来回跑。不过您家里如果不放心…”
“家里没事。”李老伯忙道,“我原本养了猪和鸡,现在…”
说到这里,老人慌忙哽住,舒了一口气才道:“不麻烦的话,我就住两天,给老爷子做做伴儿。这猛地闲下来,是够慌的,那滋味不好受,我都晓得。不过秀丫头,我吃晚饭,你从我的工钱里扣,啊”
安秀已经肯定,他家中是出了事。难不成是他儿子媳妇抢他的牲口,跟他打了起来?听李老汉的口风,隐约是这个意思。没有点破,安秀只是笑了笑:“老伯您寒碜我,吃个晚饭我还收您钱?那您陪我爹,我是不是要给您工钱?”
说罢,安秀自己先笑了,李老伯也绷不住,脸上露出笑容。与安秀相处不过数月,却比自己的儿女亲热。在李老汉的眼里,这姑娘热情、大方、心善,虽然不太会过日子,不会精打细算,但是日子红火。
何树生的饭熟了,安秀的药也熬好了。让李老伯给何有保端去,联络联络感情。安秀在窗根下站了一会儿,听到何有保对李老汉算是热情,说起家里的庄稼怎样,唠些农务上的闲话,令安秀莞尔。
吃饭的时候,安秀与李老伯一起,扶了何有保出来。他们几个都是白米饭,何有保仍喝稀饭,这次的粥窝得比较好,何有保一个劲说好吃。
吃过饭,李老汉去放牛,何有保仍回房子里躺着,何玉儿现在不去学绣花,拿着花架在何有保的房间里,陪何有保有一句没一句地唠嗑。安秀洗衣服,何树生洗碗,一家子安静平和,安秀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没有萧氏,日子果然好很多。
衣服刚刚晾好,王牙侩带着一群人来了,也不进院子,只是站在门口喊:“秀丫头在家里吧?”
安秀甩了甩手上的水,忙迎了出来,见王牙侩身后跟了十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心头高兴:“王伯伯,这些都是你招来的人?”
王牙侩一丝得意:“可不,跑了三四个庄子,生怕招不到能手,让秀丫头失望。这些可都是每个庄子里里的顶尖能人,你看咋样?”
安秀搓了搓手,笑道:“都好,看着就好。”
王牙侩见安秀满意了,冲身后的人笑道:“这是安秀,就是咱们东家了。大伙儿干嘛卖劲些,安秀可是给了三天的工钱,还包饭呢。”王牙侩的声音很高,每句话都像是给安秀歌功颂德,惹得四邻都伸出头来看。
安秀嘴角抽了抽,赶紧请他们进来。见他们各自手里都带了镰刀,不用自己准备工具,冲王牙侩道:“都吃了早饭吧?若是吃了,咱们这就下田,成不?”
那些汉子都道,成
何有保不知道出了啥事,扶着何玉儿出来,见安秀的院子里站了一大群人,个个身强体壮,微微蹙眉:“秀丫头,这是做啥啊?”
“爹,你咋出来了?”安秀扶住他,“这些是我请来做活的人,咱家田里的稻子不是没割?请人帮着忙一天,不至于毁在田里了,您快回去躺着,家里的田您别愁,有我呢。”
“有保哥,身子好些了吧?”王牙侩笑眯眯道,“秀丫头孝顺,您呐,跟着享受就成了,家里的事都甭操心。”
何有保见外人这般夸赞安秀,不管是真心的还是敷衍,都非常高兴,呵呵笑了起来:“她叔,你们帮衬着,秀丫头缓缓气儿,我也乐得清闲。成咧,我回去躺着,你们忙,啊”
何玉儿扶着何有保回去,爷俩一高一低,模样很是温馨,安秀不觉心头暖和。
安秀带着那十个短工,往自家的田里去。何有保一共种了十一亩田的晚稻,安秀自家割一亩,剩下的一人一亩,希望上午可以割完,问大家有没有问题。
领头的汉子大约二十七八岁,跟何江生一般高大,却强壮很多,拍了拍胸脯保证:“东家放心,一上午割一亩田,一点儿问题没有”
听到东家二字,安秀恍惚了一下,这就真的成财主了?面上却缓缓笑:“您别叫我东家,跟庄子里的叔伯哥哥们一样,叫我秀丫头吧。您是哪个庄子的,怎么称呼?”
“我是李家庄的,跟你们何家庄隔了两个庄子。我小名儿叫虎子,小辈儿叫我虎子叔。”李虎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咧开嘴笑,一脸的忠厚老实,“秀丫头应该跟我平辈吧?”
安秀笑了:“那我叫你虎子哥吧。”
听到李家庄,安秀一下子想起了李老汉,他也是李家庄的,但是安秀不知道他的名字,一直叫他老伯,想打听也不知从何说起,正在纠结这事儿,李虎笑道:“秀丫头,我早就听说你哩,咱们庄子里的有根叔替你放牛呢,说你是一等一的好人家。”
有根应该是李老伯的名字,安秀心头一喜,忙道:“虎子哥,你跟李老伯是一个庄子的,他家的事儿你晓得不?”
提起这个,虎子叹了口气,道:“晓得咧。他家的娃娃们不孝顺,有根叔可怜。其实也不怪他的娃娃们,有根叔家原本是个小地主,有上百亩良田呢,只有有根叔一个男娃娃。后来老太爷死了,田地都留给了有根叔,他爱赌,家里的田地积蓄输得精光,婆娘就上吊了。那时他娃娃们都七八岁了,记得事儿,恨死他。不过打那以后,有根叔都改了,完成变了个人。但是他娃娃们恨死他,说起他就牙痒痒的。”
安秀愣住,没有想到李老汉原先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见他现在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他曾经是个纨绔少爷,安秀还当他一直都是贫农呢。
他孩子们不孝顺,安秀顿时理解了,倘若是她的父亲,她也很难原谅他。输光了家产,逼死了老婆,他孤苦一生来弥补,都弥补不少他的孩子们受到的伤痛。
安秀叹了口气,人性本善,没有人天生的十恶不赦。李老伯孩子们行为,安秀能理解,但是不能接受。再怎么不争气,都是生养了自己的人。怪不得李老伯一句话都不抱怨,他估计是觉得自己没有抱怨的资格吧。
见安秀不说话,李虎心底空了一下,不会自己说了有根叔爱赌的事情,安秀打算辞退他吧?李虎忙解释:“其实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儿,我也是听庄子里的人家说起。自打我记事,有根叔就是个特别勤快老实的人,一个人拉扯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替他们娶媳妇、办嫁妆,都是自己从土里刨出来的。”
安秀笑了笑:“我晓得,李老伯很好咧。虎子哥,咱们也开始割吧,你看他们。”
安秀与李虎子唠嗑的功夫,不远处田里的短工,已经割了好多。李虎子一看,顿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割了起来。
安秀与李虎子负责相邻的两块田,都是一亩一块儿。安秀干活儿手脚麻利,动作娴熟,一点儿都不比李虎子慢。李虎子抬头歇息的一个瞬间,吓了一下,安秀又超到他前头去了。
他做活儿,在庄子里无人能及,总是远远把别人甩在身后,今儿是第一次被人压一头,还是被一姑娘压一头,心底极其不服气,埋头手下不停歇地拼了命割。割了一畦,抬头喘了口气,心想应该把安秀甩得很远了。
一看,李虎子抽了一口凉气,安秀已经远远地比他多割了一畦而不远处的短工还是庄稼人都停住在看,只见安秀手里的稻子好像很容易断,只要她的镰刀碰到就下来了。
安秀埋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