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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全套饰品,看起来清雅而不失华贵,但瞬间又给她穿上连着观音兜的黑色斗篷,才把她送上了石明朗带来的马车。
青云上车时,已经是傍晚了,进了车厢后,就不知道自己被送到了哪里。马车被遮得严严实实的,窗上蒙了黑纱,就算掀起帘子,也只能看见一片漆黑,不知道外头是什么地方。她只能靠听,听着车外响起人声、喧哗声、马蹄声,从而推断自己大概是进了城门,经过京城中的某个繁华路段,也许是有夜市的地方,然后又转入某个清静的区域,最后,来到一处地势狭长的地方,两侧大概有高墙,马车走在里面,可以清晰地听到马蹄与车轮的回音。
马车过了这个地方后,一直走走停停,似乎经过了几个大门,石明朗以及陪同的另外两名侍卫手执通行令,一路上没费什么力气,但偶尔会遇到认识的守卫,问及车中是什么人,他们都会闭口不提,还让对方别打听。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
第六十二章 父亲
石明朗走到车前,低声道:“贵人请下车吧,该换轿了。”
青云怔了怔,她还以为终于到了呢,没想到还要换轿子。她掀起车帘走下车来,便看见周围环境昏暗,似乎是城墙间的夹道,抬头只能看见狭长的一片夜空,两边墙头上挂着昏黄的灯笼。
她要换的轿子很是小巧,不过外头罩的是软绸,轿帘是天蓝色的织锦缎,轿顶上装饰着一圈珠玉缨络,很是华丽。石明朗催得急,她只能匆匆钻进了轿子里,才想起方才似乎瞧见抬轿的人,都是年轻的小厮,穿着一样的深蓝袍子,兴许是太监。
这几个小太监抬轿抬得很稳,她在轿中感觉不到什么颠簸,更难得的是,他们走得很快,体力脚力都比她想象的要强得多了。她只能感觉到轿子似乎拐了很多个弯,却连当中是否上下过台阶、穿过几个门都毫不知情。还好轿子两侧有小窗,上头蒙的是薄纱,虽然外头天黑,路旁挂的灯笼不甚明亮,但可以隐隐约约看见斑驳的红墙。
一路上她都没看见有什么人影,似乎这皇宫中除了他们一行人,就没别的人存在了,只在拐过一个大弯之后,瞥见路旁有个宫女打扮的女子提着一盏相当华丽的宫灯,身后领着一名衣着华贵的少女以及一名侍女一闪而过。但石明朗与小太监们走得急,很快就把她们甩在了身后。
楚王郡主狐疑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方才过去的是谁?好生无礼,见了我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
提灯的宫女低眉顺眼地道:“郡主,请快些回去吧,宫中新定的规矩,天黑后是不得随意走动的。若让人发现郡主夜里还在宫中乱逛,皇后娘娘定会生气。”
一旁的侍女板着脸驳斥道:“大胆!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说我们郡主的不是?皇后娘娘是郡主亲姨母。亲婶娘,又向来疼爱郡主,怎会因这点小事便生郡主的气?方才是那路过的人无礼,你不说喝住他们,命他们向郡主行礼赔罪也就罢了,竟然反怪到我们郡主头上?一会儿回去见了皇后娘娘,看我不告你这个贱婢一状!”
提灯宫女脸上闪过一丝屈唇,咬唇低头不语。她虽然只是一介宫婢,却也有品级在身,不是可以随意打骂的身份。眼前这侍女不过是楚王郡主身边的一个使唤丫头。竟仗着郡主的势辱骂威胁于她,回头告状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皇后娘娘疼爱楚王郡主不假,可如今谁不知道楚王府谋反不成。已经败了,全凭皇上宽宏大量,方才饶了楚王夫妻性命,又让其将王爵提前传给世子,但楚王府权势早就不比从前了!楚王府胆大包天。意图谋害太子殿下,这么大的事,枉费皇后娘娘一向疼爱楚王郡主,后者居然闭口不言,还长达半年不曾进宫请安,皇后娘娘心里怎会没有想法?更别说楚王郡主明知宫中有禁令。还瞒着皇后娘娘,跑去看望怀了孕的卢妃娘娘,也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虽说她是皇后特地拔给楚王郡主使唤的。但毕竟是皇后宫中的侍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提灯宫女看不下去,楚王郡主主仆却是不在意的,郡主的心思还在方才过去的人身上呢:“我瞧着走在头里的那个侍卫有些眼熟,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的侍女倒是好记性。马上就提醒了她:“郡主忘了?那是石家的小儿子,如今在御前做侍卫呢。”
“我道是谁。原来是他家。”楚王郡主立刻便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区区一个破落户,不过是仗着皇伯父对陈后的旧情,才谋得芝麻绿豆官来做。别说是他,就连他顶头上司,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的,他也有脸在本郡主面前摆架子?!”
侍女还道:“郡主可记得,他方才是在护送一顶轿子,也不知里头是什么人。”
楚王郡主皱皱眉:“那是软轿,定是女子,这是要……”她往轿子前进的方向看了看,“这是要到乾清宫去?”她露出几分玩味的神色:“这倒有趣了,莫非皇伯父对后宫妃嫔都厌烦了,另找了个新欢?只不知长的什么模样?皇伯父平日总是一板正经的,没想到也会玩这种小把戏,鬼鬼祟祟的,不但叫御卫亲自护送,路上连宫人都少了,想必是特地支开了人……”
提灯宫女听得微微皱眉,忍不住再次出声提醒:“郡主,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吧。皇上宫里的事,您不该议论的。”
楚王郡主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心中立刻盘算开了:卢妃虽然怀孕,但她上一胎是个公主,这一胎生男生女还未知呢,未必指望得上。而皇后姨母一向以贤后自居,却把后宫上下管得老老实实的,内里不知用了多少手段,那贤名只好去骗骗外人。若她知道皇帝夜里悄悄让人抬了小轿进乾清宫,不知会有什么想法?若是帝后失和,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想起母妃临行前嘱咐自己的事,楚王郡主立刻兴奋起来。
青云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谁,石明朗与一众抬轿的太监都没有表示,她只当是一般的宫人,全副心神都放在即将到来的会面上。不一会儿,轿子终于停下来了,石明朗在轿外低声说了句:“贵人,到了,请下轿吧。”说罢有人掀起了轿帘,外头站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面白无须,穿着跟其他小太监们相似,但无论衣料还是绣饰都要华丽百倍。青云猜想这定是一位在皇帝面前极受重用的老公公。
这位老公公弯腰冲轿内的青云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奴婢冯吉,给贵人请安。”却是一把温润的好嗓子,听起来更象是个中年人的声音。
青云下了轿子,朝冯吉微微一笑,想了想,便叫了他一声:“冯公公。”
冯吉似乎挺高兴的:“陛下都等得急了,连晚饭都没心思吃。贵人快随老奴来。”说着便走在前头为她领路。青云跟了上去,却发现石明朗没跟上来,回头看了看他,他只是站在那里傻笑。青云便转回头来,跟着冯吉往前走。
她下轿的地方,是在一处高大宫殿侧后方的小天井里,跟着冯吉出了天井,拐上一条走廊,一路上都没见什么人。而走廊的尽头,有扇小门直通殿内。青云走进去,发现里头是个二十多平方的小隔间,沿墙放着两个摆满了古董瓷器的多宝架,几幅书画,再有两排四张太师椅,椅间有小茶几,椅上放着灰黄色的半旧绸面椅搭椅垫,通向里间的圆光罩下,有层层明黄色的绸缎帐幔挡住了里头的情形。
冯吉亲自侍候青云脱下斗篷,便示意她稍候片刻,自己掀开一丝帐幔进了里间,然后里头便传来了低低的男子说话声,伴随着几声咳嗽。青云顿时紧张起来。
冯吉出来了,微笑着掀开帐幔:“皇上在里头等你呢,贵人请。”
青云轻轻地走了进去,第一个感觉是里面十分明亮,与外头昏暗的灯笼照明不同,这里头的宫室,点满了小臂粗细的大红蜡烛,还挂了几个华丽的宫灯,因此明亮得如同白昼般。
她的第二个感觉是香,屋里弥漫着一种浓郁的香气,但当中又夹杂着淡淡的药味,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让人觉得有些闷。
同时她还感到里间十分暖和,明明已是深秋初冬时节,但屋里却温暖得如同暮春初夏时节一般,再一细看,屋子中间不正摆着一个巨大的黄铜炉么?炉子里的炭烧得通红,让这个空间充满了温暖,却又稍嫌热了些。
这个房间里摆了许多书架,上头满满的全是书。左手边也有层层帐幔阻隔,不知后头通向何处,而在右手边,则是一个小小的台阶,台阶上是巨大的书案,案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简单的黑缎锦面夹袍,略夹杂了些许银丝的黑发绾成髻,插了一根墨玉直簪,整个人打扮得十分朴素,面容威严中透着慈祥,正朝她露出淡淡的笑意。
青云看着这个男人,心里忽然觉得好生面善,再一细看,他与自己同样长着美人尖,下巴的形状略有些相似,其他的部位并不象自己,但她心里却有一种感觉:这人一定就是这具身体的父亲。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见礼。照理说,失散多年的女儿头一次见到父亲,应该扑上去大哭一场才合乎常理,但现在不是在演电视剧,现实中忽然扑上去大哭,似乎跟她性格不合,而且对方还是皇帝,不能用老百姓的做法来衡量吧?难道她要上前行大礼拜见?这方面周楠倒是大致教过她一点,只是她心里有些硌应……
青云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向他跪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是她这个身体的生身之父,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就该尽一点孝心,跪一跪又算什么呢?她端端正正地向皇帝磕了一个头,起来后想了想,觉得磕足三个比较好,便又再伏下身去,却听闻前方传来低低的哽咽声。她吃惊地抬起头,看见那位身份尊贵的九五至尊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我苦命的孩儿……”他流泪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青云心中猛地一痛,忍不住叫了一声“父亲”,那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
第六十三章 真相?
青云自己也弄不清楚,这泪水到底是她真心实意流出来的,还是身体内仍有原身的灵魂,她因为终于见到了生身父亲而流下了泪水,但青云自己确实狠狠地哭了一场。
即使是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但彼此有着最亲密的血缘关系,哭了一场后,两人之间因为陌生而起的隔阂就消失了大半。皇帝离开了书案,拉着青云往后面走:“咱们到里头说话,暖阁里比外头暖和些。”
可不是暖和吗?青云一进碧纱橱后隔断的小暖阁,就觉得里头热浪滚滚。她身上只穿着两层衣服,外头的夹袄原还有些单薄,全靠那件厚斗篷挡风遮寒,可一进这暖阁里头,她额头上立刻就冒出了汗。如果说外面的书房暖得象暮春初夏时节,那里面的暖阁完全就是盛夏了。
原来这暖阁地方不大,却在窗下砌了一个大炕,足有四米多长,两米宽,炕两边都有箱柜,当中一个炕桌,两旁铺了厚厚的褥子,右边的褥子上摆着几个明黄缎面的大引枕,都是半旧的了,显然是皇帝平日常用的东西。看来这里是他平日休息的去处,有这么大的炕,怪不得屋里会热成这样呢,但正常人会在秋末冬初就把炕烧得这么暖和吗?
但皇帝却似乎完全不觉得热,他兴致很好地拉着青云往炕上坐:“来,外头风冷,这天是一日比一日冷了,再过些时候大概就要下雪了。女孩子可不能受冻,宁可冬天里懒着些,也别受了凉才好。”
这已经不是仅仅不受凉而已了吧?青云掩住脸上的诧异,小心地坐在炕边的褥子上,感觉那褥子也是热乎乎的,还好,不至于烫人。她抬头正要说话。却看见皇帝盘腿坐上炕后,靠在引枕上,又拿过炕边放的一件衣裳披了披,似乎还觉得冷。她张了张嘴:“您……是不是身体不大好?”
“啊……都是老毛病了。”皇帝一脸的蛮不在乎,“天冷了就咳两声,不算什么大病。”又叫冯吉,冯吉满脸是笑地捧了一个茶盘进来,给他们端了两盏茶、四碟果子:“都是宫里做的细点,外头没有的,大公主尝尝?”
青云心下讶然。她为冯吉对自己的称呼而吃惊,大公主?说起来,以她的年纪来看。确实是皇帝的长女。听说宫里还有一位公主,不知现在多大年纪了?在不知道她之前,这位公主应该就是大公主吧?这样称呼,不知会不会弄混?
皇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对冯吉的说法有些不以为然:“什么好东西。吃多了也就那样。青丫头就尝尝,喜欢就带些回去。”
青云手中顿了顿,脸上笑容不变,应了一声,心中暗暗有些失望。
冯吉退了出去,没有打扰皇帝父女的谈话。皇帝便与青云拉起了家常。问起她这些年在外头的生活经历。青云哪里知道过去的事?她觉得自己没必要瞎编,就索性老老实实地说自打十岁那年,姜锋与魏红绡意外去世。她大病一场后,就把前事全都忘光了,对自己的过去,她知道的全是旁人告诉的。她也把自己听人说的事一一告诉了皇帝,倒是着重提了下姜锋对她的照顾和用心。
皇帝听完后叹了口气:“姜卿原是个忠臣。朕心里是知道的,可惜他出身姜氏。处处为楚王太妃所制,不得已放弃了前程。但他心中知道事情轻重,对你也是真心关怀,朕心里感激他,又怎会怪罪?好孩子,你不必担心。”
青云松了口气,笑道:“从前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曾经帮助过我、照顾过我的人,我都心怀感激之情。要是能对他们有所回报,自然再好不过了。”
皇帝微笑着点头:“这样很好。朕听说已故曹太医的儿子也救过你的性命,眼下还在全力钻研防治天花之法,心中很欢喜。朕最喜欢实干、肯干的年轻人了。等他有了成果,朕定然不会亏待他。”
青云原本还在顾忌楚王世子先前说过的话,担心曹太医过去可能帮楚王妃做过些不好的事,要是贸然在皇帝面前提起,反而会为曹玦明带来麻烦,因此不敢轻易说他的事,没想到皇帝主动提了,还都是好话,青云心下欢喜,脸上的喜色也明显了几分:“多谢父亲。”
皇帝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又问起她近几年的生活。这方面青云倒是有话可谈,便一一说了,说到流民安置等与民生有关的话题时,她还特地说得详细了点。皇帝听了便道:“这样很好,看来地方上还是有不少务实肯干的官员的。周康从前就不错,只是书生气太重,遇事爱钻牛角尖,明明做了人家的刀子,惹下大祸,他自己还不知道,只觉得自己没错!没想到在地方上历练了几年,反而开窍了,倒也不负他父祖当年的盛名。”
青云一听,就知道周康将来的前程又有望了,心下也为他欢喜,不过她不便说更多的了,过犹不及,就把别的事也说了说。当然,要提她最近的生活,自然免不了提起与她身世相关的事,她就问了:“父亲,我的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听说我的生母是楚王的妾室,这是真的吗?”
皇帝怔了一怔,倒不显尴尬,只是沉默了片刻。
青云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提及这种不大体面的事,便干笑了声:“其实……您要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皇帝喝了口茶,放下茶碗,微微笑了一笑:“也没什么不方便的,这里又没有外人。说起当年之事,真是一言难尽。那时候宫里还是罗氏为后,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家族又显赫,还为朕生了皇长子,在宫中可说是一人独大,有时候连朕都要让她三分……”
原来皇帝并非罗太后亲子,他生母只是个普通妃子,家世一般,姿容一般。才艺一般,性情温顺低调,在宫中不算得宠,但每月也能见先帝一两回,偶尔得些赏赐,因此在后妃中还算有些体面。罗太后原有个儿子,长到十几岁,忽然一病病死了,据说死得有些不明不白。罗太后心中悲痛之余,也要为日后打算。正巧皇帝的生母当时生了病。起初只是小恙,请了太医开了药,每日吃汤药。不知怎的,竟越吃病得越厉害,最后一命呜呼了。皇帝当时才五六岁年纪,不能没有母亲照顾,于是罗太后就收养了他。
五六岁的年纪虽然不大。却已经开始记事了,宫中上下的人也都有嘴巴,自然人人都清楚皇帝不是罗太后生的,因为这个,后来争皇储位时,别的皇子没少拿这事儿攻击皇帝。但皇帝成功登基后。罗太后做了太后,就再也不许人家提这事儿了,皇帝对她又一向礼敬。久而久之,竟人人都把皇帝当成是罗太后的骨肉。罗家也是这么想的,又捧自家女儿上位做了皇后,还生了皇长子,自以为万无一失了。又开始盘算着要给皇长子娶一位罗家女儿做正妃,将三代后位都牢牢地把持住。三代皇位都要纳入囊中。一时间,罗家权倾一时。
废后罗氏出身世家,自小就是天之骄女,眼里容不得沙子。在做了皇后、又生了皇长子后,在娘家亲人的影响下,渐渐觉得自己地位稳妥,又因为罗太后的关系,只觉得皇帝的皇位都是她罗家给的,若没有罗家,没有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