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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佞-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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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园后院的事,遂把人留下,一来身份便当,二来能耐也不错,三来是个不需要再调|教直接就能用的。

至于什么别人安插的,别有用心之类的,顾凛川全不在意。因他如今,委实除梦境之外,一点儿不可对人言的都没有,坦荡无比,任谁来安插人,他也一点不担心。

小厮赶紧去叫冯二来,冯二知道顾凛川今晚饮宴,八成会醉酒,老早就在院外候着,且什么都已经备好,只等人来叫,冯二能在吴王府这样的地方掌事,自是个人精。他在州府后衙,没把当初那套拿出来用,精明劲一点不外露,只事事心知罢了。当然,虽心知,嘴上还是要问的:“今夜有事?”

“冯叔,别提了,今夜岂止是有事,太守大人醉酒,从外边带回个姑娘来,还是坐着轿从前衙正门进来的。冯叔,你说这事要闹起来,还能有好,夫人平时瞧着是个不怎么理事的,可小的总觉得能到今日这份上,夫人才真正不是个一般人。”小厮想的是,沈观潮的女儿,能是一般人嘛,沈家女的名头,谁不知道,那可都是有大能耐的女子。

冯二不置一辞,大夏虽行藩王制,但并不强制藩王就藩,所以吴王多半时候都在长安城,冯二自然也是长安城风风雨雨里打着滚过来,只笑不多言。撩开帘子,冯二进到里屋,眼也不多往外人身上看一眼,只朝花茶笑一声,便趋身扶起顾凛川,把随身端着的醒酒汤奉上:“太守,小的扶您去洗漱。”

喝完醒酒汤,顾凛川把碗一递,那美人要上前来接,顾凛川却手一撇,向花茶去。花茶赶紧上前来接,趁这便花茶来一句:“来时瞧着太太不大好,婢子先回也好伺候太太,爷洗漱了再来,婢子给爷留门。”

顾凛川:怎么觉得这丫头说话越来越不中听。

花茶:嗯,都跟太太学的,

冯二:这家的丫头要成精了嘿。

冯二扶起顾凛川朝后头去,花茶转身就走,这回连个眼角都不带给美人的。分明这里边还有些原因,爷看着对这美人比她和黄茶姐都要反感一些,看到爷对这美人反感,她们也就安心了。

至于美人,被晾在原地倒没嚷几声显示存在感,只静静立在一侧,安静纤弱得让人担心,她是不是下一刻就会安静地消失在这个无比安静的角落里。

花茶回到沈端言屋里时,黄茶已去睡了,沈端言也已躺下,屋里只有一盏七彩琉璃灯仍旧散发着七彩流离的光芒。花茶踮着脚尖进去,本是担心沈端言已经睡着,进来一看却见到沈端言正抱着被子打呵欠:“太太。”

“花茶回来了,你也早点睡去,小姑娘家家的还能再长高呢,夜里早点睡才能长骨头知道不。”沈端言这会已经完全调整过来,所以花茶看到还分外佩服黄茶,只觉得黄茶太厉害,把太太劝得多好,倒没想过沈端言纯粹是自己劝的自己。

“太太,爷就过来。还有,太太,婢子瞧着这事,怕别有内情。”花茶也不多说,只留根绳子把沈端言吊着,待会儿顾凛川来,自会解扣解套,到时候便什么也都能解开。

内情?别搞笑了,这种事能有什么内情。沈端言从没见过顾凛川醉酒,因为顾凛川要么得先顾着已经醉酒的她,要么就是自己醉着酒,不想沈端言见他醉鬼的样。所以沈端言并不清楚,顾凛川醉酒是个什么情形,在顾凛川没来前,沈端言已经把顾凛川会用“醉酒”当借口这个事想了一遍,冷笑。

顾凛川沐浴更衣出来,瞧一眼站在门边的美人,同样冷笑。吴王,你别当老子不知道你在背后充当什么角色,等着罢,老子要你知道什么叫鸡偷不着,反而赔个底掉儿。等老子刷好言言的好感度,属于你丫的报应会送到您眼皮子底下的,至于这美人:“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跟鳌州地界上的人都打好招呼,日后若还有人这么办事,莫怪我不留情面。”

美人期期艾艾地看向顾凛川,眼中有盈盈欲滴落的泪花儿,那不吱声又不肯退的倔犟让那纤纤弱质的体态更显柔婉动人。看向顾凛川的眼中充满殷切的爱慕,试探着走前两步,见顾凛川没动静,美人又上前两步,声调婉啭绵长如幽如叹地吐出一句话来:“太守大人,奴实有心倾慕,乃请托人成全,哪怕为奴为婢,只要太守大人能留下奴,奴做牛做马亦心甘。”

顾凛川听罢,挑眉轻笑一声,半晌半晌道:“当真?”

“此心可昭,日月明鉴。”

“好。”顾凛川怒极反笑,好好的一句辞,生生给毁了。

冯二:这绝对不对劲,公公我瞧着这丫头要倒血霉。

在冯二看来,得罪沈端言,可能也不过是赶出府去,至于打一顿了不得,沈端言是个虽不给人留面儿,却心肠并不硬。可顾凛川这儿,别说得罪,就是让他不痛快,他也能分分钟让你死去活来,恨不得没打这世上来过。

冯二微躬身打开帘子,顾凛川打他身前过时,留给他一句话:“冯二,你的事我听说过,这个……就赏给你了。”

说完,顾凛川就快步走人,留下冯二看着顾凛川的背景出神,半晌回过头看那美人一眼,万分想追上顾凛川的脚步,诚恳真挚的问一句:真的吗?咱们还能打个商量吗?如果不能的话,太守,您是不想再好好的把这段主仆关系继续下去了是吧!

美人看向冯二,惊恐万分,倒不是冯二生得多难看,反而面白无须,也十分好看。美人惊恐的是,这个冯二她知道,早年净身在宫里当差,后在吴王府,美人也听说过冯家以他为耻,赶人出门的事。当时,美人还笑话过冯家早年要受冯二恩惠,如今冯二归家,榨不出油水后就又引以为耻,这可真够不是东西的。

没想到,美人欢欢喜喜以为能攀上大夏朝的一等人物,进了门却转手就被送给个不能人道的太监。

冯二:“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抖什么抖,你不愿意,当老子就肯,你这样的老子在宫里在王府里没看过一百也见过八十,八十个里连一个成功上位都没有。凭你这胆儿,还敢进府来,好心告诉你一句,就是把出身撇开,你也连沈氏女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冯二觉得,最近几天好好表现,务必把这倒霉丫头给脱手。顺便,抚州叶家叶思源老大人马上就要来,或许太守不同意,还能走走叶老大人的门路,反正只要把这丫头弄出府去就成,随便搁哪儿,别让他沾手,他怕自己一时收不住手,把这丫头给生生掐死。

#花茶姨威武#

#嘻嘻,爹,你死定了#

#我妈是什么人,没风都要搅出三尺浪来,何况这么大风#

#叶老爷爷,欢迎光临,请问你带漂亮小哥来不#rs

正文 第一一二章 我开言时,世人侧耳

顾凛川临近到门边时,还是选择先去看沈端言,不是闺女不重要,而是闺女已经睡着,晚一点早一点都没干系。而沈端言那里,去得晚一点,今天恐怕都要不同,再怎么说,沈端言在转过念来后还是那目下不容尘的脾气。

叫门进屋,顾凛川分明什么事也没干,甚至还十分冤枉,可被沈端言那眼睛一扫,顿觉得自己应该拜倒在她面前,把该承认的错误都给认清,然后再用自己诚恳认错的姿态向“陛下”请求一丝谅解。

别说,沈端言坐在圈椅上,着素衣一言不发,目光静漠的样子颇能震慑住人。便是顾凛川也被震住,不由得放缓脚步:“言言。”

“别有内情?”沈端言冷笑一声:“顾凛川,我现在对你能不能护好这个家表示怀疑。”

顾凛川:……

完全不对,不应该是对那女人的出现,而对他进行各种抨击吗,怎么一下就上升到这样的高度?不过顾凛川念头转得很快,立刻便察觉到沈端言所指的是什么,顿时间顾凛川仿若站在雪里被人浇了一桶冰水似的。

“谢谢。”顾凛川说完起身,道:“你早些睡,我去看下小红再去书房处理些事情,今日之事,必引以为戒。”

沈端言:脑补帝又大开脑洞了。

不管怎么样吧,现在的顾凛川确实让沈端言觉得儿女有这么个爹都不甚安全,还是要自己护着他们才行。所以,少年们,你们要努力,将来他们的爹护不住他们时,还要指望你们威慑一下。

嗯,美少年不但治愈人心,还能托付长远,所以美少年才是好物。

这种事。顾凛川怎能坐视,回书房后叫来冯二:“那人你带走。”

冯二:太守,咱还能商量吗?

“撬开她的嘴,你一个人。”顾凛川只相信冯二的嘴能保存得住他可能听到的真相。他相信一个人从宫廷到王府又顺利活到现在,不会连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不清楚。所以,放心把人交给冯二,至于冯二有吴王府的背景,吴王并无野心,否则凭着鳌州的土匪,只要吴王有野心,不用等到现在。

好吧,冯二想,这是公公我拿手的活。那这人我就收下。于是冯二出门,把还在厢房待着听候处置的美人一块叫上。美人瑟瑟发抖地跟着,像是压根不敢反抗,冯二的脸上却露出一抹玩味,如果是装的。这美人可装得真不错,如果不是装的,选她的人可真是个蠢货。

吴王:我就想给你添点堵,抹点黑,可人真不是我选的,甚至这主意都不是我的,首先我绝对不是蠢货。其次我不想让端端伤心,谢谢。

冯二弄到小黑屋里一番“伺候”,美人哪经受得起这宫中问讯的手段,冯二还没使到三分之一,美人就招了。美人一招,冯二心里就忍不住骂娘。至于骂谁的娘么,这个……有待商榷。

“美人呐美人,你得庆幸,如今你冯公公我不爱要人性命,跟着伺候的这位主子也是个能不见血就不见血。能不要人命就不要人命的。放你一条生路,至于你到底能不能活下来,自己掂量着看,当然你要是自己找死,那也怨不得谁。”搁宫里弄死个把人真不算什么,搁外头,尤其是顾凛川这样的地方上官员,闹不好就得出是非。况且,州府衙门把放了,那几个行商能放?

这美人,早在点头答应上这条船时就注定了结局,成也是个死,败更是速死。这脏水当然不能让人泼州府衙门上来,冯二在这点事上都不用和顾凛川商议,直接就把事办得漂漂亮亮,当着众人面一抬小轿把几位大商的好意再送还。借口,现成——太守夫人乃沈家女,沈家的规矩大家懂的,这时候这么干是妥妥的要把沈家一大家子全招来的节奏。

且叶思源来鳌州在即,那位身边,哪能容得下这样的污糟事,叶思源与沈观潮虽差着十好几岁,交情却不浅。且,沈观潮那交友满天下的关系网,我家顾太守再作死,也不是这么作的,谢谢你们关心,委实不敢受。

最后,把这些摆完,又开始给顾太守刷层漂亮漆——太守大人对夫人情深不已,莫说纳妾,便是多看一眼旁的女子都没这工夫。

市上百姓不时能看这二位秀恩爱,所以鳌州百姓最信的反倒是第三条,前两条什么的,只是为了遮掩一下,不要让时人太过絮叨太守夫人。

叶思源到鳌州时,正是市中津津乐道讲太守与太守夫人如何恩爱,太守家的小姑娘多么人喜欢说得最盛的时候。女人们羡慕那样坚贞不移的相守,男人们有觉得送上门的艳福竟不享的,也有认为这等诱惑都能顶得住,是个能成事的主的。

“我与我那弟子也有十好几年不见了,倒还和从前一样,惯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走罢,修远,与我瞧瞧我那弟子,你那师叔去。”叶思源确实是个要风|骚无比的,可这种风|骚,真不是他一出现,多少平民百姓都出来十里相迎,更不是多少官员在城外由顾凛川带着向他行礼。

而是——我开言时,世人侧耳,我布道时,天下流传,至于万古什么的,那么多风|骚的主,我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这么说来,叶思源在士林里,其实也是朵奇葩。

叶修远是叶思源的次孙,长孙接过他的棒子在家修书注经,叶修远心性不定,有些骄躁,叶思源此次出来,也存着带次孙好好长长见识阅历,磨砺心性的念头。叶家就俩根独苗,哪个败坏不起。

“祖父,我听闻他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叶修远撇嘴,不过幼时受自家祖父教诲,甚至都没开堂正礼,算得什么真正弟子。偏自家祖父非要来看看,说若是不错,就把人领到抚州去开堂正礼,作正式弟子认下,十几年前的事了,作得什么准。

叶思源压根不驳他,顾凛川要是个好的,叶修远看了自会服气,若不幸长歪,那就当反面教材好了。当然,能掰回来还是要掰回来的,毕竟是他倾尽心力教导十二年的孩子,名字是的取的,也是他一手带大的。

到州府衙门前,叶思源便有心试探,看看自家这弟子做官是不是对路子,驭下如何。便让穿短打挑书箱的叶修远上前,叶修远本来就不存什么好心,上前便说:“我是你们太守的远房侄子,家乡遭了灾,特地前来投奔,还请官老爷通融通融。家里还有几口人在路上,万望我叔叔能给条活路,让族人能活下去。”

守衙的衙役互相看一眼,衙役甲小声说:“不是说顾家是西边的大商之家么,再怎么着烂船也有三斤钉,怎么至于千里迢迢到这里来投奔?”

衙役乙想了想,答:“皇帝家还有几门穷亲戚,说不得是听到太守在咱们这上任,便来投奔。”

最后,再对视一眼:“怎么办?”

“太守今日不在,托冯叔去后衙问夫人吧,咱们哪敢替太守的拿主意。”

两人商量好,一个好言好语说“我们也有苦衷,也请您通融”,一个赶紧去后衙穿堂那里找冯二。冯二接到,立马拍那衙役一下,说:“赶紧头前去把人请到西厅,好茶好点伺候着,我这就去请夫人。”

沈端言听到冯二传来的消息,想想还是认为要去看一趟,冯二说应当去,这位掌过王府的家,顾凛川平日都会听一下他的意见,沈端言想想也觉得怎么着也得去看一眼。就算是不带亲的乡邻来,解决人家一顿饭,再托人送回乡去,也是应有之义,当官儿的,这点脸得要。

前边叶思源和叶修远到西厅坐下,两人一路风尘仆仆,又都不是很讲究穿戴的,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像逃难来的。尤其是叶思源这老头,瘦削像是一把寒风吹来都能吹折的芦杆儿,轻咳一声也会让人担心他是不是就会一口气喘不上来死在这儿。

沈端言也不认得叶思源和叶修远,就真当是顾凛川老家来人,叶思源又把顾凛川小时候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沈端言遂安排人去叫顾凛川回来,一边又叫人备足了饭菜,还问:“老家还有多少人要来,这回的灾遭得有多大,长安可有派出官员来赈灾?”

叶思源看向叶修远:你挑的事,你接着编吧。

叶修远:能不问这么细不。

等顾凛川回来,看到吃得肚子溜圆,却被问得窘困无比的一老一小,看半天笑出声来,绝对是被气笑的:先生,这么些年过去了,您敢长进点不?

叶思源:呀,阿凛呐,好久不见,怎么还是一见面就教训人的,好歹亲热一下先。

沈端言现在想起的是曾经顾凛川对他那位启蒙恩师的评价,再看看叶思源,真的不是距离产生美吗?

#美貌小哥没有,只有囧叔、囧爷各一枚#

#不好意思,我们家最近闭门谢客,好走不送#

#我妈跟我爹还没讲和呢,您要是能讲通的话,还是可以留下的#

#怎么看着好像全是些不靠谱的家伙#

#难道偏我亲出马才能成功#

#姑娘我任重道远#

正文 第一一三章 如山如水,如暖阳

叶思源的身份一说破,沈端言忍不住冲叶思源笑一声,道:“家父曾提起过您,说您常怀赤子之心,如今相见果不其然。”

“已有多年不曾见令尊,令尊一向可好,想来还是那般老成持国罢。”叶思源心里呵呵呵,谁不知道沈观潮的意思是“老小孩长不大”之类的,他这说的是“小老头没青春”。

沈端言又是一笑,顾凛川已然回来,这也不真是什么来投奔的穷亲戚,自然她便施一礼施施然退回后衙去。顾凛川想开口留她,待会也好一起用饭,但沈端言与他错身时,见他要伸手,手一挥落在顾凛川肩头,手里拈下一根头发,看着颇是亲昵,却避开了他伸过去的手:“夫君心念恩师多年,今日得见想必有许多话要说,我去招呼灶下给做几个下酒的菜,你们好好谈天小酌一番。”

看着空落落手,顾凛川微皱眉,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羽毛一样刮过他心尖上:“言言别太劳累,好生歇着便是。”

啊,这时候叶思源才想起,市中人有谈及过,沈端言怀着身孕,将才拉着人说半天,别真把小姑娘给累坏:“次孙无状,世侄女先去歇着,改日你养足精神,叫他向你赔罪。”

叶修远:我这辈份怎么就这么小呐!

“不碍事,叶世伯,世侄不过像您一样怀赤子之心罢了。”沈端言挑眉一笑,转身远去。

叶思源:“阿凛呐,你说你得有多想不开,怎么敢娶沈家女。也别误会,不是沈家女不好,是太好,就是太好了才烦呢。”

“先生,言言之于我,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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