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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确立君权这一点儿,还真是很容易引起皇家的共鸣,不说别人,就是沐七,他都听得忍不住心动。更是觉得,大哥要是听了这人的话,恐怕也会心动的。
男人,尤其是九五之尊,哪里会不喜欢一言堂,会不喜欢无上的权威!
当年丰朝的几任皇帝,都意图确立君权,得到无上的权柄,可惜,被世家给破坏了,这年头,世家才是社会顶层,才掌握着舆论走向,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那时候,沐家是世家,自然是站在世家这一面,但是,现在不同,沐家是皇族了,沐延旭当了皇帝,皇帝的想法,和当初还是世家公子时的想法,哪里又能一样!
蛊惑人心那!刘承风那只老狐狸简直气死人,竟然把这样的家伙往他面前引!
沐七当机立断,这人得小心,眼前看起来甜美无比的果子可绝对不能吞。
顾婉眼珠子一转,冲身边儿俩丫头使了个眼色。
…………
宝笙、宝琴满脸忧虑闯入客厅:“郎君,娘子不舒服呢!”
沐七一怔,蹭一下站起来,急道:“王妃身体不适,容本王去看一看……”说着,转身就走。
安意愣住: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这位王爷未免把王妃太当一回事儿了!心里焦急之余,也有点儿不以为然,觉得沐七这人怕老婆,不是个能干成大事的!
宝笙盈盈拜倒:“先生不如先回,要是有话,等改日王妃身体安好,先生再来不迟。”
安意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谁敢阻拦七王爷去探望生病的王妃?只好再三叮嘱,一旦王爷有闲,请尽快通知他,他还想和王爷叙谈。
这人一走,王府的人手就派出去两个,一个盯着他,一个去调查他的底细。
沐七回到屋里,看着精神奕奕的顾婉苦笑,假假地抹了把汗:“这小子口才还行,差一点儿把我都给忽悠了。”
顾婉失笑:“你觉得他说的不好?你不想你大哥拥有无上的权柄?”
现如今,臣子只是皇帝的臣子,要是觉得皇上不对,政事堂可以光明正大地把皇帝的命令给堵回去,对臣子来说,这自然是好事儿,可对皇帝来说,自然而然就有些不舒坦。
顾婉就见过好几次,沐延旭为了政事堂上那几个顽固的老古董的古板固执,气得火冒三丈,不知道耽误了多少事儿,气急了,也会忍不住恨不得把这群家伙给掐死了事!
沐七苦笑:“我承认,我有点儿心动。”
只是一想到,这事儿若能称,从此之后,臣下再不是臣子,而是奴才,他便浑身不自在,那样高高在上的皇帝,当真会好?
如果世界真得变成那副样子,万一有一日,皇帝抑制不住自己的私欲,会不会再没有老百姓的活路了?诚然,政事堂的存在,有各种不方便的地方,他有时候都会冒出想办法取消掉政事堂的心思来,可有政事堂戳在那里,若有一日,皇帝突然出了事儿,国家至少乱不了,哪怕有一任皇帝,变得昏聩无能,对这个国家的危害,也不至于特别大!
顾婉看着沐七复杂的神色,扑哧一声,笑了,闹了半天,这家伙也不是圣人,也有私心杂念。
沐七一伸手,捞住顾婉的纤腰,另一只手不满地去戳她尖尖的鼻头儿:“你笑什么?”
顾婉明眸一转,戏谑道:“要是那人说的都能达成,那你将来取上十个八个小妾,我也得好好给你照顾着,你心动的,难道不是这个?”
沐七哑然失笑,果然,女人和男人的心思不同,他把心思放在君臣关系上,媳妇却只顾着夫妻关系!
有顾婉几句笑语,沐七的脑袋到略略清明了些,其实不用现在就纠结,至少现在,那小子那一套想法,根本达成不了,就算自己和大哥都支持他,想把根深蒂固的世家根除,想组建一个由皇帝一个人控制的朝堂,也不是三年五年,甚至是三十年五十年能成功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隐秘
“再说,天底下本就没有千年王朝,要是我庆朝有一天……”
他还是希望,若是有一日,沐家失去这个皇位,他们家族,还是能留下一丝绵延下去的机会,不至于落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
沐七戛然而止,摇头失笑“说到底,我还是为自己想得多些,为我的家族想得多些。我可不愿意后世子孙,把我沐家人当寇仇看待。”
要是他们现在真的意图将世家赶尽杀绝,先不说能不能做到,纵是做到,怕也要两败俱伤,最大的可能,还是庆朝如丰朝一般,支离破碎,沐家如水家一般,不,甚至还不如水家,连保全族人性命的可能性都很小。
顾婉看着沐七复杂的神色,扑哧一声,笑了,闹了半天,这家伙也不是圣人,私心杂念众多呢。
沐七一伸手,捞住顾婉的纤腰,另一只手不满地去戳她尖尖的鼻头儿:“你还笑,这个安意无所谓,至少现在,那小子那一套想法,根本达成不了,就算自己和大哥都支持他,想把根深蒂固的世家根除,想组建一个由皇帝一个人控制的朝堂,也不是三年五年,甚至是三十年五十年能成功的。你还是帮我想想,那个刘承风到底想做什么吧,难不成,他觉得安意的想法正确?”
怎么可能,刘家一向走的是中庸之道,算是四大家族中最低调的一个家族,历朝历代,都是嫡子中一人走仕途,需要在朝廷中占据一个重要且并不危险的位置,且走仕途之人不可为族长,族中其他子孙,多为名士。
就说顾南,本是天下知名的海内名士,被世人推崇。但与他同一个分量的名士,刘家先后出了六人之多。
刘承风为了家族,连他疼了几十年的弟弟,说抛弃便毫不迟疑地抛弃掉。现在说他会赞同安意这等离经叛道的想法,杀了顾婉和沐七,他们也不会相信。
顾婉倚在沐七肩膀上,抚平他紧紧皱起的眉头,失笑道:“何必想那么多,刘承风如何,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有舅舅在呢,还是让舅舅去应付他!”
顾婉还算有自知之明,她本人其实算不上顶顶聪明的人,到现在为止,还算顺风顺水,不过是她三世为人,再加上从一开始,就没有碰上某些多智近妖的人物。像刘承风那般,官至宰相,依旧脑袋清楚。紧要关头,干净利落地急流勇退的老狐狸,她还是少招惹为好。
此时已经夜深人静,窗外秋风萧瑟,沐延昭也略有些困倦,凑合着用了些夜宵,便拉着顾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
沐七手底下的情报人员,就把安意的祖孙三代,都给扒了个干净。
沐七和顾婉一边儿吃一品斋新出炉的点心,一边对安意的生平品头论足。这纯粹就是个很普通的人,和这个时代大部分庶子的生活经历差不多。
生母是小妾,还是个不大得宠的小妾,生他的时候难产过世了,嫡母算是宽厚大度的,把他抱到身边抚养。
自幼。安意的生活就和他那三个嫡出的哥哥差不多,嫡母对他还算慈爱,吃的喝的用的,凡是他哥哥们有的,都有他一份,表面上看算得上是一碗水端平。
当然,别人的儿子,和自己的儿子,那不可能真的一样,吃的大体差不多,可三个嫡出哥哥,总会有各种珍贵辅食当零嘴,用的笔墨纸砚,也都不是公出的那些,一样样式的衣裳,三个兄长身上的零零碎碎,随便翻出一件儿,就够他每天从头到脚换一遍衣饰,换上一年半载的。
这还不要紧,到了读书的时候,他老老实实地去族学读书,他的哥哥们只在族学挂个名,各有名士教导。
安意渐渐地便有些不满。
他那时还是个孩子,又没有学会‘伪装’这一项高级技能,他是什么心思,别人哪能看不出来。
他的嫡母一看他这般,也有点儿腻烦,从来只有庶出子女讨好嫡母,没有做人嫡母的,要去主动讨好庶子的道理,于是,他的待遇变得更差了,还都是差在他说不出来,只能感觉到的地方!
要是一开始,安意就没被抱到嫡母身边,要是他在外面,没有因为半个嫡子的名头,被人高看一头,得到许多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要是他的性情温和,不那般孤拐,大约也就没有以后的事情发生了。
顾婉笑着摇头:“看来,这是养了只白眼狼呢!”
当然,大约那位嫡母也不怎么在意!
安意的嫡母戚氏,是百年望族出来的世家闺秀,教养极好,养出三个出类拔萃的儿子,还养了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她的一生不可谓不成功,公婆喜欢,丈夫尊敬,三个儿子出色,可谓志得意满,哪里又会在乎小小庶子是记恨还是感恩?
沐七的脸色却有些不好。
安意这小子十三岁的时候,就偷偷用刀把他妹妹养的一只小猫给剥了皮,倒吊在他妹妹门口儿,结果吓得他妹妹病得半个月没有下来床!
安意当时还小,做事不够周全,这事儿最后还是让他父亲给查了出来,他父亲安伟大怒,狠狠抽了他一顿。
但安意关键时刻还是挺识时务的,嘴皮子也利落,痛哭流涕地说他知道错了,他不是有意的,他根本不知道会把妹妹吓病,内疚的很。
因为那会儿他妹妹病了,他确实看起来很关心,日日都要去问候,安父一时心软,就饶了他,还为了安家的名声,把这事儿给遮掩了过去。
若非如此,安意一辈子别想出仕,这年头,最重德行,别说现在,就是乱世时,他身上留下这么个污点,任谁也不会用他!
当然,安家这点儿事儿,也就能瞒得住能力不强的一般人,何况,安意的父亲想瞒着,安意的嫡母,又怎么乐意,这事儿,安家的奴婢们早就知道,就是被下了禁口令,也阻拦不住私下里流传消息。
所以,真正顶级的世家大族和权贵,想查出来费不了多少力气,这也是安意本身能力不小,却始终入不了别人眼的原因之一。
沐七摇头,他们家兄友弟恭,他这个做兄长的,更是十分疼爱小妹,实在想象不出,哪个当哥哥的,会这般吓唬自家的妹子!
顾婉继续看下去,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师曼?”总觉得这个人名也有很奇妙的熟悉感!顾婉对自己的记忆实在没什么信心,她上一世就是个深闺妇人,知道的不多,时间又这么久了,过去的记忆越来越不清晰!
“师曼?没听说过。”沐七神色一动“只是,看他才教了安意三个月,就让这人从一个平庸无能的庶子,变得脑筋灵活,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就知道,这人不简单!”
说起来,安意还真是算得上比较幸运,居然遇到一位不错的老师,是个在安家族学里代课了几天的老先生,那人教书很一般,外表看来就是个老糊涂了的老酒鬼,因为和安家有点儿亲戚关系,安意他父亲也是个好心人,看他孤苦无依,就让他暂住在安家别院,平日里干一点儿力所能及的杂活儿,领一份儿工钱养活自己。
有一回族学的先生病了,因为这个师曼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个落魄的读书人,先生就托他照看了几天学生,也不用他教什么,只看着别让学生在学堂里出事儿就好。
安家的族学很小,也就有那么十几个学生,还年龄不一,也不怎么受重视,不过是让家里不受重视的庶子有个读书的地方,家里嫡出的,和比较受重视的庶子,自然会另外聘请先生教导,所以,师曼去代课,也没人当回事儿!
但安意却似乎看出师曼有不同常人的地方,那几天对师曼甚是恭敬,还时不时地给他打壶酒喝,两个人渐渐熟悉,师曼觉得安意还不错,可能也是人老了,比较寂寞,偶尔就指点他一下,再后来,等师曼不在族学里代课之后,干脆把安意也给带走了,似乎有把他当入室弟子的意思,日日带在身边教导。
安意本身不受人关注,师曼也就是个落魄的亲戚,他们俩凑在一块儿,根本没人关注,一直到半年后,师曼病逝,安意准备了棺木,埋葬了他,还渐渐得显露出与众不同的思想来,安父心下不安,总觉得自己这个庶子有些离经叛道。
安家人才注意到这个师曼,觉得此人不简单,只是人已经死了,安家就是想追究他带坏了孩子的责任,也找不到人!
到底安意只是个庶子而已,安父感叹了一阵子,也就不那么放在心上,只是,到底还是怕他惹祸,本来还打算给他谋一个官职,现在也罢了。
看完调查资料,顾婉笑眯眯收拾好,派人通通送到刘衎那儿去,结果,还没到半个时辰,刘衎就急匆匆来到王府,脸上的神色古怪的要命,第一句话便是——“那个师曼葬在哪儿了?”
顾婉一惊,她很少看到自家舅舅如此模样,难不成,这个师曼,还和自家有牵连?刘承风让那个安意登门,果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在?
第一百七十八章终露端倪
有一回族学的先生病了,因为这个师曼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个落魄的读书人,先生就托他照看了几天学生,也不用他教什么,只看着别让学生在学堂里出事儿就好。
安家的族学很小,也就有十几个学生,还年龄不一,也不怎么受重视,不过是让家里的庶子,比较贫苦的族人有个读书的地方,颜面上好看些,家里嫡出的,和比较受重视的庶子,自然会另外聘请先生教导,所以,师曼去代课,也没人当回事儿!
但安意却似乎看出师曼有不同常人的地方,那几天对师曼甚是恭敬,还时不时地给他打壶酒喝,两个人渐渐熟悉,师曼觉得安意还不错,可能也是人老了,比较寂寞,偶尔就指点他一下,再后来,等师曼不在族学里代课之后,干脆把安意也给带走,似乎有把他当入室弟子的意思,日日带在身边教导。
安意本身不受人关注,师曼也就是个落魄的亲戚,他们俩凑在一块儿,根本没人关心,一直到三个月之后,师曼病逝,安意准备了棺木,埋葬了他,还渐渐得显露出与众不同的思想来,学识大为提高,安父心下不安,总觉得自己这个庶子有些离经叛道。
安家人才注意到这个师曼,觉得此人不简单,只是人已经死了,安家就是想追究他带坏了孩子的责任,也找不到人!
到底安意只是个庶子而已,安父感叹了一阵子,也就不那么放在心上。只是,到底还是怕他惹祸,本来还打算给他谋一个官职,现在也罢了。
看完调查资料。顾婉笑眯眯收拾好,派人通通送到刘衎那儿去,结果。还没到半个时辰,刘衎就急匆匆来到王府,脸上的神色古怪的要命,第一句话便是——“那个师曼葬在哪儿了?”
顾婉一惊,她很少看到自家舅舅如此模样,难不成,这个师曼。还和自家有牵连?刘承风让那个安意登门,果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在?
刘衎脸色都发蓝,沐七哭笑不得,他手底下的情报人员的确不错,但既然人都死了。谁还有心思去查墓地在哪儿,难不成,还要掘坟验尸?
却不曾想,刘衎就是要挖坟验尸。
…………
夜里忽然落了雨,秋风秋雨最是寒凉,大庸城西三十里,就有一片荒坟,坟头已经杂草丛生。
古旧的棺木早就陈腐,刚一抬出。就露出了里面的白骨。
顾婉扭头,觉得有点儿恶心,虽说她见的死人不少,并不害怕,但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此等场面。还真不大想看。
刘衎和陈文柔,却极为冷静地拎着灯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从腰间解下一把半臂长的弯刀,在那白骨上面,左右比对一番,吐出口气,闭了闭眼,才叹道:“没错,就是他!我记得很清楚,当年爹爹一刀砍在他的肋下。”
雨丝落在顾婉的发上,沐七将斗篷展开,把自家媳妇包裹在里面,苦笑道:“师父,您有必要半夜三更来查看这些?要真想开棺验尸,随便找个理由,白天也能把事儿给办了!”
顾婉也蹙眉:“舅舅,你把师父带出来做什么,她身子不方便呢!”
刘衎不答话,伫立良久,脸上阴沉不定,好半晌,才扶着陈文柔,返回到马车上。沐七往顾婉和陈文柔怀里各扔了一只精致小巧的手炉。
给他们驾车的顾安然,索性把马车靠山边停下,就着灯笼里的火光,看向刘衎:“舅舅,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这阵子正忙,集贤馆的藏书楼搬迁,那些昂贵的书籍保养工作虽有专人负责,可顾南不放心,还是把爱徒扔去帮忙看着,以免一不小心损毁了书籍,那他可真要心疼死了!
今天晚上,顾安然正泡在藏书楼里,看一本古籍,正是入迷的时候,就让刘衎给揪出来顶风冒雨地当车夫。
陈文柔略有些疲惫,她年纪大了,肚子里的孩子让她的负担甚重。刘衎翻出个软垫,让她靠着,这才幽幽开口:“本不想说出来,让安然和婉娘跟着担心,但我没想到,销声匿迹近二十多年的师曼,竟然又出现了!”
刘衎忍不住扶额冷笑:“我在定州找了他整整十年,丝毫没有他的消息,没想到,他居然敢留在大庸,居然没有远遁,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换!”
这就是典型的灯下黑!
当年刘家父子,一直以为师曼肯定会马不停蹄地跑去草原上,刘衎后来呕心沥血建立起一个情报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