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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黑暗时代
响鼓不用重锤敲，鲁道夫老公爵在南地政坛混了好几十年，把乔尼尔家族一个封地不过伯爵级别的中等家族发展到这个程度，间接控制了一处总督辖地的军政大权。说他听不懂莱昂你说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那绝对是在开玩笑。
如今的诺亚帝国形势如何，老公爵心里面明镜一样——如果不是托克托宰相麾下，那二十万圣骑兵看着。这一会儿整个帝国早就乱了套了……
事实上这一会儿就已经乱了。各地的流民义军攻占州郡，开仓放粮，一个个野树林子，山头山包的都有扯旗造反的流民义军。比较保守的称呼自己是将军执政官，胆子比较大的已经国王皇帝的乱叫起来了，各路亲王公爵五省十省总督大将军什么的册封了一堆。印玺不够就拿萝卜刻章。弄得一片乌烟瘴气。
对于这些叛乱，帝国各路贵族诸侯都是冷眼旁观。他们巴不得这些乌合之众闹得更大一点儿。最好把帝国圣都都给打下来，把皇帝陛下点天灯了那才好呢。到时候他们就可以为了这个古老帝国的继承权，好好地放手大干一场了。
如果说这些流民义军算是疥癣之疾的话，那么南方的四个叛乱总督，帝国东南部的沙漠游牧各部落，还有帝国北部的凯尔特诸部落，帝国西部的七城同盟，金雀花王朝控制的维沃尔王国，萨利王国与卡斯提尔王国，这些就是心腹之患了。
这些野蛮人的王国每一个，都恨不得快一点儿从诺亚的身上割一块肉下来。群狼环肆之下，诺亚帝国可以说是危在旦夕。
在这种情况下，托克托宰相虽然允文允武，但是究竟独木难支。诺亚帝国南北有着无数的诸侯，各个番邦小国。南方造反的总督怎么样？这位牧奴后人是不想要征讨么？
不是。只因为他不敢动。
如今皇室政府直属的各地卫戍兵，乃至是圣都禁卫部队，都已经腐朽不堪。真正有战斗力的早就被行省总督与各个贵族掏空，或者做了总督直属卫队，又或者成了贵族私兵。再加上帝国腐败严重，军中诸将侵吞军饷，将卫戍兵当成私奴使用，使得军队士兵无以为生，军户逃亡，或者成为商贩，工匠，出操时请人代替的数不胜数。
在帝国陆军部户籍上，整个帝国近百万军户，战无不胜的五百万大军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恐怕只有那位皇帝陛下，才会妄想着继续凭他们打仗。
所以说，现而今皇室手中，真正还能用的，就只有两支部队，一支皇室直属的禁卫军……这些人都是圣都中、小贵族的世家子弟。他们的先祖都是追随皇室开国的军队兵士与低级军官。当时，他们是真正的从那“五百万”大军里精挑细选出来，入驻圣都拱卫皇座的。
在数百上千年前，这一批穿着巴洛克式青铜胸板甲，头顶冠盔，手持宽脊短剑与弧形大盾的精锐哪个不是军中勇士，哪个不能以一当十。任何一个军团开出去，对于帝国周边的一众小国野蛮人来说，都不吝于灭顶之灾。
只不过这一会儿，这群人早就朽了，连骨头都朽了。一个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磕多了炼金术士提供的迷幻剂与强力春药的少爷兵，恐怕连一条狗都不如。指望这些人开疆守土。就算皇帝陛下脑袋被门夹了，也不会这么做。
更糟糕的是为了养活这几十万中小贵族少爷兵，帝国负担了极大的财政压力。陆军部每年的财政开支至少有一半，都被他们丢到圣都各个风化场所的女招待肚子上去了。每次，看着这些禁卫军的将军们嬉皮笑脸的找自己来讨要军饷，托克托宰相都有抽出马刀，把这几个王八蛋宰了的心——有这些军饷干什么不好？给这些混蛋跟丢水里面打水漂了有什么区别？
只可惜了，那位皇帝陛下心疼这些功勋之后。又或者说，他身边儿的皇后，外加几千后？宫美女逼着他心疼这些人。所以每次，看到自己的发小冲自己抱怨这个，皇帝陛下除了呵呵呵的赔笑，说着“诶呀，宰相啊。那几个小孩子又惹你生气了？你多担待着点，别跟他们一般箭矢，改天我叫他家大人训他们一顿。不然就叫他们去你那里，道个歉好啦。”
托克托宰相心说还要再到我家去？每次见了这些小混球我都觉得血压高，再加上这群小王八蛋都是管不住自己裤裆的小白脸。我家里可是有女眷来着。还让他们上我家去？算了吧，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就这样，这一批禁卫军，虽然人数足有数十万，分成了十好几个军团。在装备上，全套的精钢板甲，战戟，坚固的弧形复合盾牌，强弩，骑士特有的天赐武装，亚龙兽与飞龙骑兽，还有各种魔法火炮，弩炮以及战车装备等等等等……也都应有尽有。但是这真的只是个花架子而已。要指望他们打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皇帝陛下真正能用的军队，就只有牧奴后裔的圣骑兵而已。
这一批圣骑兵同样是世代军户。其先祖来自于帝国的附庸野蛮人。原本是为帝国提供战马，牛羊以及辅助骑兵的。在帝国发展的数千年时间里，这一批人逐渐被帝国同化。虽然仍旧保留着部分野蛮人的习俗以及姓氏，但是实际上的相貌与语言，已经与一般的帝国人没什么区别了。
与已经腐朽了的帝国禁卫军不同。这些圣骑兵仍旧保持着相当的战斗力。以具装重骑兵，轻装弓骑兵以及骑马步兵混合组成的圣骑兵部队即使在世界范围内，仍旧算是一支劲旅。不要说那些缺衣少粮的暴动农民兵，就算是一向以精锐著称的叹息之墙驻军，在荒芜山脉东部，与北地贵族联邦打的你死我活（当然大多数时候是帝国死而联邦活）的强兵，在圣骑兵面前也要被压一头。
这些具装骑兵使用着看起来略微过时的重装鳞甲与复合扎甲，佩戴扎兰丁式头盔。使用短柄战斧，铁骨朵与弯刀作战。同时装备有超过四米长的重型骑枪。同时拥有专属的飞龙骑士部队与之地行龙骑士部队。其骑兵战术在无数场恶战中总结而出，极为先进。在平原地形，几乎没有人能够面对这些铁甲圣骑兵的冲锋。
而轻装圣骑兵则不装备具装马甲，使用轻型骑枪，复合弓，骑兵弩以及弯刀作战。其作战宗旨与格瑞布罗德——卡提尔的塞种轻骑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占据军团半数的骑马步兵。这些拥有专门的后勤辎重部队的骑步兵，受到过极为严格的步兵阵列战训练。无论是盾矛方阵，还是超长枪方阵都烂熟于心。他们装备着帝国最优秀的军匠锻冶的全身板甲，四分之三板甲又或者是半身板甲，配备长戟，超长枪，重弩与长矛大盾。在平原开阔地形，他们可以组成一道道坚不可摧的钢铁墙壁……
可以说，圣骑兵部队的成军思路与王国“赛维昂遗孤”第一骑兵军团颇为类似。只是少了机动力较强的枪骑兵部队而已。这样的军队极为适合有着大片平原的帝国中北部。而同时，这些牧奴后代也仍旧保持着与帝国西北部草原上的游牧民的联系。如果有足够的利益的话，托克托随时都可以再在这里招募数以十万计的草原牧民，加入到自己的骑兵军团之中。
托克托与他的牧奴圣骑兵们，就是这个日薄西山的老大帝国最后的依仗。有这么一批人在帝国北方看场子，那么周围的各个旧贵族亲王、公爵们就得老老实实的。而如果这一批圣骑兵一动弹，那么这些人的心思就得活泛起来。托克托前脚走，那些公爵、亲王后脚就得有起兵造反的。
所以托克托宰相不敢动也不能动。也正因为这件事情，这位老宰相承受着巨大的政治压力。
那位皇帝陛下对于帝国中北部的暗流涌动，对于各个旧贵族亲王、公爵的野心懵懵懂懂的，但是对于南方的四个总督却明白——他们是真正的扯旗造反了啊。所以，在皇帝身边嗡嗡嗡嗡的吵吵着，居心叵测的要求圣骑兵南下平叛。这位皇帝陛下也犯嘀咕。
虽然说他不太认为，自己的这个发小有异心。但是架不住这么多人说啊。他要是没有异心的话，为什么要坐视帝国南部疆土糜烂呢？他麾下二十万铁甲圣骑兵，每年要获得帝国军费的四分之一，干养着这一批部队不打仗，宰相阁下心里面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话说得多了，皇帝陛下对于托克托宰相也就不像是之前那么信任了。托克托宰相对此无能为力。最终到底逼不过他们……眼看着这一支帝国最后的精锐部队，全骑兵化的百战之师就要到帝国南方的密林里面去，南面跟那些山猴子打去了。中北部的一众旧贵族一个两个心照不宣该招兵买马的招兵买马。眼看着诺亚帝国，就要进入有史以来最黑暗的一个时代，一个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的时代。
第325章 打算
莱昂随口将现而今诺亚帝国中北部的局势说了两句，意在向老公爵证明自己不是糊涂人。诺亚帝国的事情他知道得很。以防止老公爵再跟他云山雾罩的说些没用的。
等到这之后，他才将他的问题问了出来
“所以说啊，一旦这二十万牧奴南下，去和那些叛逆的总督搅在一块了。到时候您要怎么做呢？”
“说实话，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然而，老公爵的狡猾程度超过了莱昂的想象。看起来，他根本就没有和莱昂说实话的意思
“您瞧，帝国总共有四十四个行省，以及七个总督辖地，再加上京畿之地就是五十二个行省级别的行政区。
同时，帝国内总共有十二家亲王，二十九家大公与七十四家公爵。高级贵族的数量总共是一百一十五家。刨除最近没落了的十几个家族，也有近百家。
帝国周边拥有强大军事力量的集群，西北草原的牧奴，西南沙漠的游牧民，还有金雀花联盟和七城同盟这样的商人组织。
一旦圣骑兵垮台，皇室政府失去了最后的支柱，帝国到那个时候，就得分裂成一百多块残片。而在第一轮的激烈吞并后，至少也得有二十几位枭雄脱颖而出。您说，谁有足够的眼力，能从这么多人里面挑出最后的胜利者呢？”
“您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只不过么，您好像还忘记了计算两个势力。”莱昂这样对老公爵说道。
“漏算了？还是两个？”说真的，这是老公爵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惊讶的表情“那我倒是要好好地听一听，究竟是漏算了哪里了。”
“南方，神之国度。”莱昂先是竖起了一根手指，道出了这个名字。
“……那位‘神祇’已经有几千年的时间没有动过了。”老公爵摇了摇头“一开始的时候，帝国人也很恐惧他们。我们或者用最虔诚的态度去崇拜她，或者用最恶毒的词汇去辱骂她。或者试探，或者干脆的进攻。但是无论如何，她只是守着南方的那条界限。除非是主动进入她的国土。否则的话，她从没有动用过武力。”
“从前没有动过，不代表今后也不会动。或许那位神祇已经厌倦了在南方的无聊的生活，想要将她的信仰遍布整个新世界呢。要知道，她可是新世界的创世神来着。”莱昂笑着说。
“不清楚，也弄不清楚，我也不想要清楚。神就是神。神所想的，所思考的东西与我等凡人完全不同。我们完全没有任何的可比性。”老公爵接着摇头，这样说道。
“是么。”听他这么说，莱昂也就不再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了。诺亚帝国与北地不同。因为距离与传承的方式不同。所以南方的绝大多数诺亚人，仍旧保持着或多或少的，对于“那位女神”的信仰虽然不如神国居民那么虔诚，但是好歹要比北地那群无信仰者强得多了。
莱昂并不想要在这个问题上与一个信徒争论下去——无论老公爵的信仰究竟多么的“虔诚”，总归是不太好。于是他便在老公爵疑惑的眼神中，将他漏算的第二个对象说了出来
“我。”
“……我？”老公爵很明显的，没能在第一时间弄明白莱昂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莱昂．德．狄奥德里克。我与我麾下的三十万大军您没有计算在内。”
“呵，呵呵，呵呵呵呵？”
眼看着莱昂认认真真的把这话说出来，老公爵忍不住给气的笑了——莱昂把他当白痴了不成？三十万大军？他哪里来的三十万大军？就算他有，他又怎么把这些东西运输到诺亚帝国来？
而更加重要的是，面对北地贵族联邦的东部军区，那真真正正的百万大军，他都快自身难保了。加入到诺亚的乱局之中？他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么？
“九十二万。”老公爵别的什么都没说，直接将对面蕾比莉雅麾下的军队数量报了出来。他们这些跑海商的自然有自己的情报网，再加上蕾比莉雅自信心爆棚，觉得自己碾碎新世界东北的三国联盟，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所以根本就没有保密的心思，反而大力宣扬自己的军队数量。所以老公爵能知道这个数字根本就没什么好惊讶的。
“联邦百万大军算得了什么？我谈笑之间便能让他们飞灰湮灭！”莱昂一挥手，豪气万丈的说道。
眼看着莱昂这个德行，老公爵直斜眼睛。说实话，帝国人虽然傲慢的一塌糊涂。但是在军事上，他们对于艰苦敢战的联邦部队本能的就有点儿害怕。莱昂这话说出去，一百人里面得有一百零一个不相信的。
“当然了，您要是不相信我这句话的话，那么您也可以这么听——如果有一天联邦大军攻破了格罗德诺与米迪亚的山地防线，进入了卡提尔。
到时候我既不要死，也不要投降。刚好我与金海上的那个女人也有点交情。只要钱缴够了，船只自然没有问题，以我的能力，我至少能鼓动起五万兵马与我一齐南下。
这五万兵士全都是没了根基的饿狼。情绪不稳，所以我必须要一块地盘与一场胜利，一次抢劫乃至是屠城。以便让兵士们发泄情绪。瑞尔港以及瑞尔总督辖地驻军不多，而且土地富庶，靠海岸的一面还几乎没有什么城墙，正好就是我最好的目标！”
莱昂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对面老公爵直接愣住了。等回过神来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要举起手里的手杖敲死对面的准女婿。
当然了，要是他真的敢这么做，莱昂身后雪羽也不是吃素的。她本来就看着这个老头不顺眼。有这个理由垫底，一剑宰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如果莱昂怪她破坏了自己的大战略什么的，那也没什么。她单人独剑去格罗德诺山区，多花点时间多宰几个联邦军团就行了。
当然了，老公爵到最后还是稳住了气，同时心里面开始盘算起来
如果北地真的扛不住联邦的压力，那么莱昂是否会真的南下呢？
会，肯定会的。看这家伙的德行就不是个安分的主。搜罗一批残兵败将然后南下来打秋风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
那么他麾下的军队实力如何呢？
这个不太好计算。不过看莱昂带过来的那五十名飞龙骑士，好歹能看出一点儿来。这一批兵士就算比联邦兵差一点，恐怕也差不了太多。诺亚的地方守备部队，以及乔尼尔家族的私兵，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毕竟乔尼尔家族是靠着商业发家的，商人骨头通常比较软。主要是因为钱比较多。
然后，他是不是会攻击瑞尔呢？
会的，肯定会的。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到一个小时。但是老公爵却觉得，莱昂是个天性凉薄的枭雄人物。真到了必要的时候杀妻弃子都不带眨眼睛的。像是这样家伙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嫁过去一个女儿，就对自己网开一面的。
最后一点，可能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所说的金海的势力，也就是黑帆海盗团是否真的会支持他。
这一点就有点儿不肯定了。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的话，对方为什么要帮助莱昂执行如此骇人听闻的计划呢？或者说，莱昂究竟能拿出什么好处来让对方动心的呢？
可不要说莱昂跟那个女海盗头子勾搭成奸了，对方就会好心好意的帮着莱昂做这做那，而且还是免费的。
如果对方真的要是看上了莱昂这个小白脸，什么都不说，把他的兵打光了然后捆起来关到小黑屋里面去。这样还比较有可能……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老公爵的觉悟非常之高。
所以说，莱昂能够说动那个女海盗头子么？他又要拿什么来与她进行交换呢？这两点是老公爵拿不准的。
不过饶是如此，一件事情三个要点有两个半都是准的，那这件事情就不能冒险。帝国海军舰队都拼不过那群金海海盗，单单凭借瑞尔城那点不足论的海岸巡逻队，怎么跟人家打？！
想到了这里，老公爵不由得暗暗叹息。心里面想着“有这样一张底牌在，这小子这一回算是置身于不败之地了。别的不说，丽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