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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第3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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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一道难以想象的寒冷气息,从那口废井里弥漫了出来。无论是枯叶还是泥土,都被瞬间冻的无比坚硬,就连冰雪仿佛都被以另一种难以理解的形式再次冻了一次,甚至就连暮色仿佛都要冻凝住了。

一道清脆至极的声音,从井底深处传到地面,已经很是微弱,甚至不及随之而来的哭泣声清楚。

那是一个小女孩在哭。

她一直不停地哭,传达出来的情绪却时时不同,有时候是特别的开心激动,有时候是特别的悲伤难过。

皇城上的军士以及宅院里的民众,都听到了小女孩的哭声,却不知从何而来,遍寻不见,更不想明白,如此寒冷的天气里,怎么可能有小女孩可以在外面呆着,还能活着,还能不停地哭,从暮色里一直哭到深夜,依然没有停歇。

那天之后,北新桥一带除了恶龙的传说,又出现了新的传说。

新传说的主角是一位被狠心的婆婆害死的童养媳。

第728章 雪夜谈话

夜深寒意更重,废井旁的冰雪已经冻的仿佛坚石一般。

一只小手出现在井沿,在皇城灯光的照耀下,很是白净,甚至要比满天的冰雪都还要更白,仿佛也更冷。

随着那只小手的用力,冰雪簌簌而碎,一个小姑娘从井里爬了出来,这画面,真的很像一个恐怖的故事。

小姑娘站在雪地里,呼吸遇着空气,变成一团冰晶笼成的雾,不是因为她的气息有热度,而是因为太冷。

她穿着件黑色的衣裳,有些破烂,很是陈旧,在这满眼的雪白里,非常醒目。

时隔数百年,吱吱终于离开了阴森、对她来说格外逼仄的地底世界,来到了真实的人间。

此时的人间,早已经忘记了当年那条传闻中格外暴虐的玄霜巨龙,她对此时的人间,也充满了陌生的感觉。

她的神魂曾经被天海圣后强行抽离龙躯,进入那只黑玉如意,陪着陈长生去了一趟周园,在那段日子里,她见过京都的街巷,湖畔的青树,汶水的繁华以及那座暮色下的山峪,但对于现在眼前的一切,她依然是陌生的。

这时候的她不是一缕神魂,而是真实的以及全部的。

她的赤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雪地传来的松软触感以及温暖。

她的发梢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冬风带来的轻柔感以及惬意。

她能用自己的眼睛而不是意识看到真实的风雪,她甚至能够看到雪云后方那片真实的星空,数百年不见的繁星啊,原来你们还在同样的位置,散落着一样美丽的银晖,南方群岛的家乡可还会是从前的模样呢?

陌生感与真实感在她的意识里不停地纠缠、冲撞,然后变成最真实的怯意。

她并不知道,在不远的将来自己将会成为人族世界里新的传说,虽然作为一名高贵强大的龙族,她的存在对人族来说本身就是一个传说,她只是害怕这个陌生的世界。

——这个世界是人的世界,是充满了人的人间,而人就是她最害怕的对象。

无论高贵还是卑微、强大还是弱小,生命在最脆弱、最惘然、最害怕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想要找到最熟悉的依靠,那个依靠可能是一棵树,可能是一块石头,可能是一面窗,也可能是一个人。

周通临死前已经神识恍惚,只知道往北兵马司胡同爬。

她这时候的意识里也只有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陈长生。

陈长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也是最信任的生命,而且基于某些隐秘的原因,她坚持认为他对自己要负责任的,所以她回过神后,毫不犹豫便向着不远处的国教学院走去,赤足在雪地上踩出一道清晰的痕迹。

……

……

国教学院以及相邻的百草园,现在都戒备森严。国教骑兵以及朝廷的军队,把整个街区堵个了水泄不通,按照各自阵营沉默地对峙着,气氛异常紧张,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京都局势不停地变化,随着教宗陛下回归星海,人心所向不知如何,但人们的判断则是慢慢地向着朝廷方面在倾斜,国教学院的师生不停地离开,现在还留下的人数已经不足最开始的三分之一,十八名南溪斋的少女以及苏墨虞自然留了下来,但他们很清楚,他们已经无法影响接下来的事情,真正能够决定结局的那两个人,此时正在湖畔的大榕树下。

今夜京都无眠,因为很多人都知道,那对师徒正在进行最后的谈判。

最近数日风雪很大,国教学院与京都别的地方一样,都积了层厚厚的雪,湖畔的枯草被尽数掩盖,只是在微微隆起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些枯草的尖,给人一种特别倔强的感觉。

大榕树的树叶早就已经落光,光秃秃的枝丫还是那般的结实,足以承受好些人站在上面。

陈长生不在树上,而是站在树下的雪地里,因为他的老师也站在雪地上。

这是天书陵的那个清晨后,他们师徒二人第一次相见。那次在神道上他们擦肩而过,仿佛陌路,目不斜视,今次才是真正的对视,可以清楚地看到,现在的对方与西宁镇的时候已经有了怎样的改变。

陈长生已经是教宗,但他没有穿神袍,戴神冕,执神杖,而是穿着国教学院的院服,黑发被梳的一丝不苟,然后结了一个最简单的道髻,穿过黑发固定道髻的不是什么珍贵的乌木叉,而是一只普通的木筷。

商行舟满头黑发,不见霜色,同样梳的一丝不苟,眉眼之间尽是贵气与沉稳,说不出的潇洒与随意,但衣着也很简单,只是一件青色的道袍,仿佛他并不是真正的当世第一人,而只是一个普通道士。

如果有人看到这幕画面,应该会生出一种感觉,这对师徒,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像,这种相似不仅仅在于外表,更在于眉眼间那抹极深的漠然和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疏离感。

陈长生准备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和站在雪地对面的那个人已经有数年时间没有说过话了。对修道者来说,数年是很短的时间,但他总觉得很漫长,漫长到西宁镇那座旧庙的相关回忆都变得有些模糊,至少是某些方面的回忆已经难以追清。

他还清楚地记得把旧庙里的道藏搬走之后,墙上斑驳的痕迹,他还清楚地记得离开前的那天晚上,师兄炒了四盘样式与味道都不同相的青菜,其中一盘里放了很多的蒜,却忘了最后与师父说的话是什么内容。

这个时候,商行舟说话了。

“你是我从溪边拣回来的,虽然我事先就知道你会在那条溪里,但没有我,你或者被溪水淹死,或者被那条老龙吃掉,总之是我救了你一命,而且是我把养大成人,所以你的命是我的。”

今夜是最后一夜,明天会是新的一天,如过往无数天同样的新的一天,却是新大陆的第一天。这场雪地里的谈话,将会决定京都甚至整个大陆的人们能不能够如过往这些年一样,安宁喜乐地迎来新年的朝阳。

谁都没有想到,这场谈话开始的如此突然,进行的如此强硬,以至于开场白听着就像落幕词。

第729章 师徒战心意

你的命是我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商行舟的神情很平静,就像在讲述人世间最简单却又是最不容置疑的真理。

就像太阳东升西落,星空永世不变,鸡蛋要用菜油煎才最好吃。

听完这句话,陈长生很自然地想起那年离山内乱中最著名的画面。

君臣、父子、师徒,是世间最难突破的三条规则。

当时秋山家主说了父子二字,像秋山君这样了不起的人物,为了破掉这两个字,也不得不一剑刺穿自己的胸膛。

陈长生该如何办?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师徒二人间一旦矛盾完全暴发,商行舟必然会用师徒之义砸将过来。苏墨虞等国教学院师生、离宫里的教士们,对此都深感忧虑,可也无法替陈长生想出好的方法应对。

陈长生对此当然也有心理准备,设想过很多次这样的画面,所以并不意外。

他没有说话,更多是因为在回忆。

听着师父的声音,想起离山的画面,看着湖畔的冬树,想起唐三十六说过的话。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当时,他和唐三十六站在大榕树上,看着落日下的京都,近处的皇宫以及远处的离宫。

唐三十六说了很多话,很多与警惕有关的话,也可以理解为是对他师父的坏话。

紧接着,陈长生想起了教宗回归星海的那一夜,他一个人在离宫的雪地上走了很久。

在那之前,他便已经对教宗说过,会如何理解以及对待这段师徒关系。

他不是秋山君,商行也不是秋山家主,自戮一剑的方法没有意义。

他不知道师兄余人在皇宫里也尝试过类似的方法,即便知道,也不会效仿。

因为这种方法必须建立在一个基础上——秋山家主疼爱秋山君,商行舟疼爱余人。

陈长生很冷静地确定一个冷酷的事实,他的师父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在彻底想通这件事情的那一刻,他获得了真正的自由与平静。

那么就像他对教宗说过的那样,就像唐三十六教他的那样,说话吧。

“谢谢你。”陈长生看着商行舟说道。

不管那些恶心丑陋的阴谋、对婴儿的无耻伤害,你在溪里救了我,把我养大,那么……谢谢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神情平静地看着雪地对面,眼神明亮,没有再说一个字。

长时间的安静过后,商行舟微微眯眼,缓声道:“这就完了?”

陈长生想了想,问道:“您是想要把这些年的生活费要回来?那么,一共是多少钱呢?”

说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很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不能开玩笑的。

就算我承认你救了我的命,但我已经谢谢了你,你还想要怎么样呢?

要生活费?你说啊,我全部还给你,我已经有钱了,我还有一个特别有钱的朋友。

当年在大榕树上,唐三十六说这番话的时候,眉都飞了起来,仿佛要燃烧在暮色里,得意非常。

陈长生想起当时的画面,唇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

商行舟也开始发笑。

他的笑声很清朗,完全不符合他的年龄与经历,与陈长生记忆里的那个沉默而不起眼的中年道人完全不同。

大榕树上承着的积雪簌簌落下。

笑声骤然停歇。

“整个世界,只有你我师徒三人清楚,为何我不会让你留在京都。”

商行舟看着陈长生冷漠说道:“因为你是陛下唯一的弱点或者说漏洞。”

很多人不理解商行舟对陈长生的态度为何会如此强硬,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余人与陈长生之间的感情。

前些天大雪纷飞时,年轻的皇帝陛下站在雪地里,拦住了商行舟的去路,秋山家主进贡的玉佩轻轻摇摆,他的决断与意志暂时保住了陈长生的性命,也再次加深了商行舟的忌惮。

如果将来有人用陈长生来威胁余人,会如何?

当然,现在陈长生已经是国教的教宗,按道理来说,没有任何人可以再利用他。

可是,如果陈长生自己生出别的想法,以教宗的权力再加上余人对他的情感,结局又会如何?

陈长生懂得,但不接受,对商行舟认真说道:“师父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是这样的人。”

商行舟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说道:“人都是会变的。”

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活了千年,看过太多风景变化,沧海桑田,见过太多人心变故。

他很清楚,随着地位权势的改变,甚至有时候往往只是因为座次的缘故,曾经忠心耿耿的下属便会心生叛意,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便会刀枪相向,兄弟反目这种事情在大周朝的历史上早就已经屡见不鲜。

陈长生没有见过那些风雨里的旧事,依然还是如初春新风一般的年轻人。

虽然他现在已经见过很多腐朽以及黑暗的。

他对商行舟认真说道:“我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商行舟说道:“我不相信你。”

陈长生说道:“那难道您就不会对皇位起觊觎之心?”

商行舟说道:“不会,因为那样会违背我的道心本意。”

陈长生说道:“师父你相信自己能够顺心意而行,绝不会贪恋世间的权势荣光,那为什么不相信我?”

商行舟说道:“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意落在何处,而你还太年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为何,又如何能持?”

陈长生现在自然知道,自己这位师父的毕生追求便是完成太宗皇帝陛下的遗志,灭掉魔族,为人族谋求一个真正光明的未来,替大周建立下万世不变之根基,为此不惜任何代价……

凌烟阁上的那些画像,画像里的那些传奇功臣,有多少是死在那位计道人的手里?

为了推翻天海圣后的统治,这个世间已经有多少死去,还会有多少人死去?

商行舟坚信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是正确的,坚信自己是正确的,没有任何愧疚,更没有任何压力。

他的道心始终通明,轻若鸿毛,随意而转,上碧穹游七海,又如磐石,便是洪水滔天又能如何?

陈长生修的也是顺心意,自然懂得。

因为懂得,却不会心生慈悲,只会生出一股锐气。

他清楚地看到了商行舟道法里唯一的那个漏洞。

西宁镇的旧庙教会了他很多,商行舟也教会了他很多。

“你不喜欢我,因为我是师兄唯一的漏洞,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陈长生看着师父的眼睛,说道:“你害怕看到我。”

第730章 最深的阴影

那天林老公公奉旨进入国教学院的时候,陈长生就说过类似的话。

商行舟当时在离宫,正在与教宗对话,对此的反应和现在很相似。

“真是幼稚。”

陈长生的眉眼间依然留着几分稚意,但谁都能看得出来其间的坚定。

他知道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

天海圣后已死,教宗回归星海,魔君坠入深渊,王之策隐居世外,当今世上能与商行舟分庭抗礼的人物已经极少。

他道心通明,道法无碍,境界高深莫测。

他统治着大周王朝,拥有白帝城的友谊。

他看似无懈可击,甚至近乎完美。

但他依然有破绽,有漏洞。

那个破绽不是别人,就是他一直不喜欢的幼徒陈长生。

西宁镇旧庙旁有条小溪,溪上飘着花,顺流而下。

庙里藏着三千道藏,但师徒三人修的只是一种,都是顺心意。

顺心意,是极为强大的道门神通。

唯立于星空之下,俯仰无愧,回首无憾,方能无所畏,无所惧,道心通明,道法无碍。

在西宁镇旧庙的十余年里,商行舟不曾教过余人和陈长生任何道法,只是让他们颂读道藏,然而一旦他们开始接触具体的修行法门,便会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提升,陈长生三年破境聚星,余人在天书碑之间自由行走,全部都是来自此。

相对应,这种道法对心意的要求极高,仿佛高山之巅的雪莲,不能被任何尘垢沾染。

如何才能做到不为外物所惑,如何才能拥有不可撼动的意志与自信?

一字记之曰心。

只需要你能够说服自己。

你能说服自己这样做是对的,是符合自己心意的,那么……自然顺心意。

这听上去很简单,实际上并非如此。

如果往灵魂的最深处望去,如果是在与世隔绝的暗室里,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地说出无悔二字?谁能坚定地认为自己做的所有事都是正确的?

数百年前,商行舟还是国教正统传人里的一位,他本可以按照即定路线行走,直至成为教宗陛下,但他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他用计道人的名义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当吴道子在凌烟阁里画出一幅幅画像的时候,他便负责把画像里的那些人送归星海。那些画像里的人都是人族的英雄,都是大周的功臣,就这样死在阴谋里。其中有些人比如秦重和雨宫神将自愿赴死,其余的那些国公呢?

凌烟阁里的英灵一直在看着商行舟。或者更早就已经在百草园里死去的那些怨魂,也一直在看着商行舟。今次的动乱里死去的无辜者,想必也会在看着他。但这些依然无法影响到商行舟的道心,因为他有很多理由可以说服自己。

他瞧不起绝情灭性的所谓枭雄,最厌憎黑袍那样不敢见天日的谋者,他把自己视为太宗皇帝陛下的继承者,心怀天下自然可以不顾小节——为了大周王朝存续万载,为了人族的光明将来,这是必然的代价。

可是有一件事情,到现在为止,商行舟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来说服自己,那就是陈长生。

是的,溪里飘着的木盆,盆中的婴儿,黄金巨龙垂下的龙须,一切都是阴谋。

但他第一眼看到的陈长生,不是魏国公,不是王之策,不是天海,不是权重一方的将军,不是富甲天下的巨豪,不是长袖善舞的贵妃,不是面目可憎的太监,不是慷慨激昂、清谈误国的书生、不是老成持重却爱惜羽毛的大臣,只是个……婴儿。

一个连眼睛都还无法睁开的婴儿,一个无知无觉无识的婴儿,一个无善无恶无念的婴儿。

他找不到任何理由说服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

这十四年里,他每看到陈长生一次,便会生出一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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