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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主不说话,喀拉喀拉地握了握拳。
两人赶到的时候,那日松还拦在路上调笑承钧,承钧其实也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但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动手,只左躲右挡地躲闪着,还得恭恭敬敬地应付他口舌花花。
九公主看到这一幕就气炸了,足尖一点,在墙壁上借了个力,直接越过领路的赤霄飞扑过去,在那日松背上狠狠踹了一脚,那日松没防备,当下便一头栽了下去,他身体本来就孱弱,九公主这一脚又丝毫没有藏私,把他踹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承钧看到她,也是眼睛一亮,小跑着过来,对她行了个礼:“殿下,您来了。”
九公主点点头,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去,问道:“他碰你了吗?”
承钧道:“没有,只是言语上……不太干净而已。”
九公主冷笑一声,对那日松道:“你胆子不小,竟然敢动本宫身边的人。”
那日松缓了一会,慢悠悠的爬了起来,转过身用力凝神看了看她,笑着随意对她拱拱手:“原来是文誉公主,久仰大名。”
九公主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时看到他懒散的动作就来气,也不回答他,上去拿住他抬起来的手腕,使了个巧劲将他狠狠摔在地上,一脚踩到他胸口,弓下腰去,伸手捏住他的下颌:“方才对本宫的婢女出言不逊了是么?”
语毕,手上一使劲,喀拉一声,竟然将那日松的下巴卸了下来。
那日松疼出了满头汗,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简直要泛出隐隐的青灰之色。赤霄在后面暗暗打了个哆嗦,她伺候九公主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她出手如此之狠。
九公主的手从他下颌上移开,又握住了他瘦削的手腕,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拦住她去路的,是这只手吗?”说着便要使力气。
承钧知道九公主的性子向来是不管不顾,如今动了真怒,更加不知收敛,然而得罪她的这位好歹是铁勒的质子,不管弄死还是弄残都是一桩大祸,为了不让自家公主惹皇帝更加不高兴,她给赤霄使了个眼色,两人赶紧跑去跪到九公主身边:“殿下请息怒!无论如何质子殿下都是来大央做客的客人,还请公主手下留情,正值两国交好的时候,不宜枉生祸端。”
九公主的眸子瞟过来,还带着几分凌厉之意:“你消气了吗?”
承钧赶紧道:“奴婢多谢殿下!”
九公主又对疼半死的那日松道:“看在她的份上,本宫就饶你一次,你记住了,千万不要有下一次,不然,就不是卸了你的下巴那么简单了。”
说着,又一用劲,喀拉一声将他的下巴装回去,才慢悠悠地收了脚,理了理裙子,打算带着二人撤退。
那日松在剧痛之下彻底清醒,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对九公主行礼:“一时孟浪,得罪了公主殿下,还请恕罪。”
九公主侧身又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国书上说你是草原的继承人,真是教人大开眼界,有你这样的继承人,就算卫国公不发兵,想必铁勒也距离亡国不远了。”
这话实在是太伤人,那日松当场就变了脸色:“殿下这话可真是……您还真以为国书上说我是草原的继承人,我就真的是草原的继承人了吗?尝闻文誉公主是大央皇帝最宠爱的女儿,果然慈父出败儿。”
九公主又噌噌地上火:“哈,真是可笑,国书上说的继承人不是继承人,那么听说来的就是真的吗?”
那日松的表情有明显的怔愣,看她的眼神慢慢软了下来,苦笑一声:“原来如此,同是天涯沦落人。”
九公主向来吃软不吃硬,看他的样子,也不自觉软了语气:“你的中原话倒还挺好。”
那日松做出笑的表情,眼底却一片萧条:“公主缪赞了。”
九公主又问:“你母亲,真的是铁勒的大阏氏吗?”
那日松慢慢点头:“这是真的,因为有了一个,可以送去做质子的继承人儿子,所以我母亲理所应当的,封成了大阏氏。”
九公主听出这句话里的深意,皱起眉心:“你的意思是……你母亲的大阏氏是因为你要来长安做质子,所以才获封的?”
☆、第六十五回情事心事前朝政事
那日松显然不想跟一个外人说太多,刚刚的失言也不过是酒醉之下,情绪激荡所使,他又对九公主拱手行礼,眼睛盯着她的裙角,道:“那日松酒后孟浪,唐突了殿下和您身边侍女,愧疚的很,愿任凭殿下处置。”
九公主抬了抬手,道:“算了,方才下手狠了点,也请你不要在意。”
那日松点点头:“若无旁事,在下就先告退了。”
九公主看着他苍白泛青的面色,忍不住开口唤道:“那日松。”
那日松“嗯”了一声:“殿下请讲。”
九公主犹豫了一下,道:“本宫不知你在铁勒王庭究竟是何种境遇,不过……既然国书上说你是铁勒汗位的继承者,不妨就坐实它好了。”
那日松猛地抬起头,方才还沉郁的眼睛此刻大放异彩,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九公主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怎么……本宫所言,有什么不对吗?”
那日松盯了她一阵,忽然一笑,又对她深深拜了下去:“没有,多谢殿下指点迷津。”
九公主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有点不太正常,便后退了一步,颔首道:“那么,本宫就先回宫了,您请自便。”
走到拐角的时候,九公主忍不住极快的回头向后看了一眼,看到那日松依然站在原地目送她,她的这一眼正好和他目光相遇,那日松的唇角动了动,对她转出一个清隽的笑意。
九公主恍然有种不好意思地情绪生出来,急忙把头转过来,加快了步子走开了。
次日去东宫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这件事来,便又跟太子打听了一遍那日松的事情。
太子皱着眉想了想:“这件事,应该去问卫国公或者杭子茂才对吧,铁勒王庭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
九公主抿着嘴笑了一下,跟他打趣道:“作为大央帝国继承人,你难道不应该多了解一下敌国的继承人么?”
太子失笑道:“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铁勒可是从来没有继承人一说的。”
九公主挑了一下眉,道:“可是能被送来当质子的儿子,或许在铁勒会比较重要吧。”
太子忍俊不禁道:“阿九呀阿九,你也不是养在深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怎么就看不透这些表面功夫呢?铁勒何曾真正服从过大央,不过是被卫国公打残了作战部队,不得不暂时低头,以迷惑大央罢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抱着这样目的送来的质子,能有多么重要呢?如果硬要安一个理由,那约莫就是……铁勒王庭里,没有比他的死活更不重要的儿子了。”
九公主愣了愣,又想起那个宫墙边瘦削高挑的影子,蓦然生出了三分同情。
太子看了她一眼,状似无意道:“你今日怎么忽然关心起他来?”
九公主回过神,掩饰地笑了笑:“昨日他调戏我的婢女,被我打了一顿,还卸了他的下巴。”
太子顿时大吃一惊:“下手如此狠?难道他将你的婢女玷污了?”
九公主摇摇头:“昨日心情不太好,又碰上这档子事,我过去的时候他正酩酊大醉,形容孟浪,没忍住就下手狠了点。”
太子放下心来,又打起扇子:“你这脾气也该改一改了,无论如何他都是个王质子,你把他打出个三长两短,吃亏的还是我们。”
九公主嘻嘻而笑:“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吗。”
太子不满道:“等事发再后悔就晚了。”
九公主胡乱点头应着,又问道:“父皇准他住在宫里?”
太子道:“他住在先前的昌平宫里。”
昌平宫是旧宫,先前孝俪皇后方氏暮年时染病,极度畏寒,久治不愈,暨帝索性为她新建了一所宫殿,设置大量传暖烟道,甚至连殿中柱子都打通。每到寒时燃起火炉,整个宫殿都温暖如春。后来暨帝驾崩,宣帝即位,在新宫的基础上大东土木,建造了现在的含元宫,原本的昌平宫便闲置起来。
如今的昌平宫虽然挂了个宫的名号,但规章宫禁却比含元宫弱了许多,将那日松以王质子的身份住过去刚刚好,既不显得太殷勤,也不会太过冷漠。
九公主“嗯”了一声:“这那日松真是嗜酒如命,犹记得他初到长安时,在晚宴之上便狂饮一通,昨日又酩酊大醉。”
太子若有所思道:“这件事,我倒也有所耳闻,看来这离家去国的滋味并不好受啊。”
九公主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如今卫国公被排挤出长安,朝中曹氏独大,一手遮天,太子哥哥难道没什么打算?”
“怎么?我该有什么打算吗?”太子悠悠然笑了笑:“阿九,你应当知道,在父皇允许我参政之前,我什么不能做。”
他这话在意料之中,九公主倒也没失望,只道:“还请太子哥哥看在你我兄妹情分上,尽力帮一帮我吧。”
太子挑了挑眉:“你已经决定了吗?”
九公主耸耸肩:“总不能束手待毙吧。”
太子又笑了一下:“其实目前看来,傅博彦以及傅氏能给你提供的帮助,可比我要大得多。”
九公主叹了口气,撑住额头:“你也觉得我应该出阁了吗?”
太子道:“也?还有谁这么认为?”
九公主道:“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
太子笑了起来:“我们都是政客,政客最擅长的,就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授意,更何况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你并不讨厌他。”
九公主点头道:“我的确不讨厌他,可是也并不想嫁给他呀,尤其是我现在……”她苦笑了一下:“他这时娶我,只会拖累傅家。”
太子道:“可是他很愿意娶你,哪怕会拖累傅家。”
九公主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我害怕呀,我现在已经不被父皇捧在心尖上了,任何一个小错都是大过,我不敢、也没有资格拖任何人和我一同承担这风险。”
太子慢悠悠地打着扇子:“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你不喜欢他,不想嫁给他吧。”
九公主皱着眉想了想:“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是男女间的那种喜欢罢了。太子哥哥,博彦在我心里,是如你一般的可信赖依靠的兄长,先前是我年少无知,不懂得定亲的真意,现在明白了,难道还要一错再错下去吗?”
太子偏着头看她,问道:“你心里对谁有男女之间的喜欢呢?李劭卿?”
九公主的面色因为这个名字而变了几变,最终低下头,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曾经在蓟州斩军旗立誓,此生倘若和他再有半分牵扯,便犹如此旗。”
太子道:“誓者,折言也。”
九公主赞同地“嗯”了一声:“所以我就干了不少违背誓言的事情,上次真假战报的事情,还曾经想过请他出手相助。”
太子问道:“他出手了吗?”
九公主疲累地将手臂放在桌案上,撑着头:“我想……应当是出手了吧,不然以父皇如今对我的态度,我哪里还能坐这里与你这样聊天呢?只怕早就被打进冷宫了。”
太子不说话了,李劭卿在她心里依然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毕竟是年少时怦然心动的第一个人,又是如此优秀的一位年轻将领,桀骜而嚣张,又在最开始的时候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她。九公主前半生一直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忽然遇见这样一个挫折,自然就上了心,或许最初只是玩笑般的好感,这么一来,反倒变成了刻骨铭心的爱恋。
他又想起傅博彦,不仅叹了一句:“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九公主没听懂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疑惑问道:“什么?”
太子笑了笑:“没什么,我是说缘分这件事,真是奇妙的紧。只怕现在父皇也不一定愿意将你嫁给傅博彦了,他好不容易将卫国公赶出朝堂,怎么会允许你再和文臣联姻。”
九公主点点头:“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他罢了。”
太子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以他的人品家世,自然有无数贵女趋之若鹜。”
九公主自然不担心傅博彦会娶不到夫人,只是觉得他已经弱冠,却因为她而耽搁,十分愧疚。
转眼杭远山离开长安已经十余日,九公主以为杭子茂或许已经出手对付曹德彰,哪知等来等去也等不到消息,联想到这位队友在政治上的不靠谱程度,心里顿时更加没底,不得不找机会出宫跟他见了一面。
杭子茂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那位铁勒质子那日松,你在宫中可见过他?”
“有过一面之缘,”九公主心里一动,问道:“他怎么了?”
杭子茂若有所思:“他最近和朝中的一些官员走得很近,今日早时还往我附上递了一封帖子,说仰慕已久,希望能有幸一聚。”
九公主惊讶地挑起眉:“他一个王质子,刻意和朝臣交好,是什么意思?”
杭子茂道:“必然是有什么目的,需要借助这些大臣的手来达成。”
九公主想了半天没想通他能有什么目的需要在大央完成,就算刺探军情,在长安也刺探不出什么有效信息来。
杭子茂道:“你回宫之后,有机会就查一查,看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第六十六回诛乱曹交易可汗位
然而还没等九公主去暗访,被盯上的目标就自己找上门来,她回宫时刚转过一道宫墙,就在上次痛殴他的地方,被一道颀长的身影拦了下来:“那日松见过文誉公主。”
他今日换了一身直裾,发辫拆了下来,挽成髻,用一支成色上好的青玉簪簪住,执大央礼仪的时候,一派风雅之态。
九公主毫不吝啬地赞扬他:“质子殿下做中原打扮,很好看。”
那日松微笑起来:“多谢殿下,不知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在下有些事情,想要与殿下商议一番。”
九公主喊停了轿辇,扶着赤霄的手下轿,与他并肩而行:“请讲。”
那日松轻轻咳了一下:“殿下应当知晓,在下今日与一些大人相交甚密。”
九公主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是,本宫也很好奇你这么做的原因。”
那日松没有回答,却道:“卫国公与曹首辅之间的事情,在下也有所耳闻,今日特意在这里等候您,是有一桩交易,不知道殿下是否感兴趣。”
九公主眉心一动:“交易?”
那日松从容地笑了一下,声音压得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在下愿为公主掌中利刃,清君侧,诛乱曹。”
九公主心里狠狠跳了一下,一双眼睛立刻盯在他脸上,带着十足地研判意味,慢慢道:“那么,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
那日松对她抬了抬手:“草原汗位。”
九公主愣了一下,小小吃了一惊,紧接着又禁不住微笑:“看来,你想通了。”
那日松浅浅一礼:“还要多谢公主一语惊醒梦中人。”
九公主轻轻颔首,又道:“只是这个代价,我付不起。”
那日松却道:“不,殿下,您付得起,您的身份会给在下带来很多便利。”
九公主轻笑一声:“你既然知道了卫国公与曹德彰之间的事情,那么应该也知道,倘若在半年之前,文誉公主这个名号还有那么三分作用,可是时至今日,已经没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了。”
“殿下不必担心这个,”那日松道:“在下既然找上了您,自然有在下的道理,您只需要告诉在下,这桩交易您是做,还是不做?”
他的声音蓦然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九公主不自禁地转头看他,那张瘦削的脸上含着浅薄笑意,眸子幽深,她忽然想起太子曾经告诉她,人的眼睛能表达出很多种情绪,然而当她仔细看尽面前这人的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犹豫的太久,那日松也不催促:“殿下可以回去仔细思量,再行答复,不过这件事,请不要让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了。”说着,便后退了一步,打算告辞。
九公主拦住他:“你说你可以做我手里的利刃,我如何相信你能做得到呢?”
那日松好像早已经料到她会有此疑问,微微笑了一下,道:“明日,殿下请旨出宫吧,请做平常打扮,申时三刻,我在倚云楼恭候殿下。”
他说完,不及九公主回答便转身离去,仿佛已经笃定她一定会去一样。赤霄紧走两步赶上她,关切地询问:“殿下?”
九公主对她微笑:“回曲台殿,给我准备一套常服,我明日要出宫。”
倚云楼的门匾还是当年昭宸太后摄政时赐下的墨宝,真迹存在店里,是镇店之宝,九公主在申时出宫,二刻时便到倚云楼门前,她穿了身不起眼的襦裙,拿一柄团扇遮住半张脸,将将下车,便跌入那日松含着深长笑意的眼眸中。
他走过来将她扶下车,在满街熙攘中压低了声音:“您来了。”
九公主忽然对他这幅好像什么事都了然于胸的态度感到厌烦,那样从容不迫的样子,似乎她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那日松果然道:“您就算不待见在下,也请稍作忍耐吧,毕竟你我之间的交易,并不需要饿您看我有多么顺眼。”
九公主顿时心中一凛,看他的眼光便带了三分防备之色。
那日松又笑:“您不必担心,在下并不会读心之术,只不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