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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目空天下士,只让尼山一个人。不知是也不是?”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 桢干
“的确是这样,没错。却不是这位雍贤侄是如何知晓的呢?”吕留良脸色不改,依旧是那副慈祥的模样。
胤微微眯起双眼,眸子中闪过一丝犀利,“老先生名著海内,学为儒宗,士之楷模,国之桢干也。雍四虽为京城人士也曾耳闻先生之高洁。”
“老朽愧不敢当。”吕留良突然挺直身体,“清风有意难留我,明月何曾不照人。老朽一介布衣,怎敢当是国之桢干?”
牛……牛人!不管吕留良是否已经知晓胤的真实身份,他能把这句清风有意难留我,明月何曾不照人说出口,实在是太过……太过……老愤青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毫不为过。
“不过雍四却在倪元璐的故居里见过这么一付对联,孝若曾子参,只足当一字可,才如周公旦,容不得半点骄。不知老先生以为如何?”胤毫不退让地说。
这副对联果真刺激到了吕留良,他老面微红,道,“老朽恃才傲物,论自谦的确不如倪先生,论气节更是不如倪先生。”
胤冷笑一声,“可是就在下看,倪元璐却死得非所。他是前朝天启二年进士。历官至户、礼部尚书。崇祯末年,李自成陷京师,自缢死。福王谥文正,我朝谥文贞。天启七年他出任江西乡试之主考官,时宦官魏忠贤垄断朝政,败坏纲纪,元璐出考题讥讽之。。。思宗即位,诛魏忠贤,元璐才免于祸。元璐素负时望。亦渐获重用,然却因此深遭小人所忌,而蒙谗言罢归。元璐自此深知朝政不可为。从此绝意仕途。直至李自成攻入北京,城陷之日。元璐整衣冠拜阙,曰:以死谢国,乃分内之事。死后勿葬,必暴我尸于外,聊表内心之哀痛遂自缢。”
胤看着吕留良。接着说,“倪元璐为官时不通为官之务,一味清正耿直。大丈夫能伸能屈,他却宁折勿弯。不顾黎民百姓不顾江山社稷,只为一己清名。老先生可知,他做户部尚书的时候,他上了多少道有利于民的奏折,又上了多少道参奏他人的折子?他一非御史二非言官,眼睛却只看到别人的短处和错误。看不见积年累月遗留下来地种种问题。他所争的是非黑白以多少百姓身死为代价?而且,他最后还是落了一个蒙谗言罢归的命运。须知,李自成之所以反了前朝。便是因为其时中原灾荒严重,民不聊生。老先生可否想过。倪元璐他曾身为户部尚书是不是也是前朝灭亡地罪魁祸首之一呢?”
“这……”吕留良沉吟道。
“再者说。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如果这民有饭吃。有衣穿,有田耕,他们还会反吗?”胤问道。
吕留良说,“若是按照雍贤侄的说法,现在岂不是造反地良机?”
疯……疯了,老愤青当着胤的面问是不是造反的良机,这话要是被康熙知道……我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然后摸了摸我自己个的脖子,哀叹地想,一刀砍下去,也许还是真是种解脱。红尘逐浪两茫茫;忍辱柔和是妙方。从来硬弩弦先断;自古钢刀口易伤。吕老先生,大清入关屈指算来,也快有百年地时间了。吕老先生,您凭良心说,现在比之前朝末年,孰优孰劣?”
吕留良争辩道,“自然是前……”
我拍拍自己心脏的位置,“老先生,公道自在人心。自欺欺人就是先生所谓的气节吗?”
“这倒是把我难住了。”吕留良抚髯长叹道,“就算今日胜昨日,老朽也绝不会致仕。”
“吕老先生有打算致仕吗?”我奇怪地说,“我还以为吕老先生一直打算以局外人的身份冷眼旁观。”
“局外人吗?”吕留良看着我,语意颇深。
“对呀。不是言官,不是御史,不是朝廷的官员,不属于任何一方,只为黎民百姓。”我走到吕留良的面前,“只是怕老先生爱惜自己的羽毛,不肯为黎民百姓做一个局外人。”
“老人家我可是不怕激哦。”
“我知道。可是老先生却不忍看到流民饿殍死于妙山脚下吧?”我邪邪地一笑。
“你,你这是何意?”吕留良吃惊地说。
“喂,老头,你不知道吗?现在灾民多不胜数,就算朝廷开仓赈济,开自掏腰包买粮平价,可是这粮价依旧居高不下。也不知道没钱买粮的百姓是要卖儿卖女还是要全家自尽以求解脱呢?”璇玑站得累了,没正形的又靠在我地身上。
“璇玑,不得无礼。”我掐了她一把,警告地说。
“本来就是嘛!”璇玑不满意地说。
邬思道走出来拱手施礼,“老先生,如今朝廷有令下旨惩治奸商。可是如何惩治却成了难题。”
吕留良鄙夷的一笑,“砍头,剐邢,株连九族,这有什么难得?”
“哇!”我喊道,“这么简单啊!那老先生的意思就是江南再来一次血洗喽?”我比划道,“您有没有想过,若是让主事地人听到,刷刷刷,那可是血流成河啊!”
“若是让老百姓知道了,会不会这么说。喂喂喂,听说没,这次江南血案就是妙山吕留良的主意。听说了听说了,他不是号称死也不致仕嘛,结果竟然出了这种主意,实在是太不是个东西了。哪有什么地,他还建议朝廷株连九族呢。呦呦呦,那还是别说了,万一株连到我们头上,那可亏大了……”璇玑在一边有声有色地学着各种人说话地样子。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春粜
吐……吐血,我用不用让胤颁发一个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给璇玑,我和邬思道做颁奖嘉宾,“若是这一次的案件能成为一个标尺,对于朝廷、对于百姓、对于商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吕老先生有没有想过,如果可以根据这次的案件在大清律中增加有关商事的条款,是不是更好呢?比如说五城平粜米石时,如有贩卖收买官米十石以下者,将贩卖之人,在于该厂地方枷号一个月,杖一百;收买铺户,照不应重律,杖八十;米石仍照交该厂另行粜卖。至十石以上,贩卖之人枷号两个月,杖一百;铺户杖九十。如所得余利,计赃重于本罪者,计赃治罪。各铺户所存米麦杂粮等项,每种不得过一百六十石。逾数囤积居奇者,照违制律治罪。”
胤心头大震,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心中暗叹一口气,他轻轻说,“本朝康熙六年定例曰,凡内府人员家人,及王、贝勒、贝子、公、大臣、官员家人,领本生理,霸占要地关津,倚势欺陵,不令商民贸易者,事发,将倚势欺陵之人,拟斩监候。如民人借贷王以下大臣官员银两,指名贸易,霸占要地关津,恃强贻累地方者,亦照此例治罪。又,内府人员家人及王以下大臣官员家人,指名倚势,网收市利,挟制有司,干预词讼,肆行非法;该主遣去者,本犯枷号三个月,鞭一百;本犯私去者,照光棍例治罪;王贝勒贝子公失察者,俱交与该衙门照例议处;管理家务者,革职;大臣官员失察者,亦俱革职。不行察之该地方文武官。交该部议处。”
我朝邬思道暗挑大拇指,怪不得胤将来会是一代勤勉的帝王,从一开始。他就一心扑在民生上。
闻听这席话,吕留良眉头顿时皱起了一个大疙瘩。就算定了这些律例,也不过是摆设而已。
胤在心里冷笑一声,“前朝末年在施行禁革行役之前,藉由时估和买,造成了官价和市价的区分。干预了粮价买卖的正常运作。而禁革行役逐步实施之后,便不再主动以官价干预市价,改由牙行以市价代替政府购得所需财货。此后,到了我朝,朝廷开始透过对米牙、米铺的辅助,试图管制米价,以降低米粮市场上价格波动对黎民百姓生计造成地危害。比如这一次江南粮案便是想在米牙米铺辅助下,通过增加或减少流通的米粮数量影响粮价的升降。”
“这……”吕留良有点发呆,其实这已经属于简单地经济学范畴了。吕老先生这个古人自然听着有些发懵。只是,我却没有想到,胤竟然会研究这个。可惜诺贝尔经济学奖设立于1968年。若是设在此时,怕是会颁给胤这位“先行者”吧!
“喂。他这叽里咕噜的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呢?”璇玑疑惑地看着我。
“他说得其实就是管制和调控,其实这个制度也算是由来已久。只是你啊,不学无术,平时看书也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地方。”
“又骂我!”璇玑不依地伸出兰花指,我连忙手疾眼快地打掉。
“自晚唐市制逐渐衰落之后,编审行役制即成为市司评物价律文运作地制度背景。在此制度背景下,历朝历代为方便和买的进行,时估制也因运而生,无论是旬估或是月估,基本上都是朝廷以强编团行、铺行方式作成的官价,但实际运作上,官价经常低于市价。自前朝后期后期江南地区开始出现禁革行役改革,编审行役制逐步解体,牙行加速在各地取代诸物行人在时估和买中的义务,而此时的评估其实已更接近市价。”我耐心地向璇玑解释道。
“然而,粮价地变动,却又逐渐成为我朝关心的重要事务,也就是说现在的朝廷远比前朝更重视粮食价格的稳定。自康熙三十二年开始朝廷要求地方官员奏报各地粮价,在奏报内容中,一律要包括中价、贵价、贱价三种粮食市场价格,朝廷藉此留意全国各省府州县不同地区的粮价波动。此外还建立了常平仓为主体的仓储制度,使用诸如平粜、出借和赈济等手段,特别是经由平粜进行春粜秋籴,调节常平仓积谷数量,藉以平稳粮价。”胤说。
“其实这个奏报制度若是一月一次,更能有效的让朝廷控制粮价,降低米粮市场上价格波动对黎民百姓生计造成的危害。其实这两项制度,都在维持京城附近和运河沿线米粮市价的稳定。因为重视粮价地管制,朝廷也很重视米粮市场上是否受到人为操纵的问题,这就涉及到市廛律例中把持行市条所规范的内容。一方面,米牙最直接经手米粮在本地市场上地贩售,可以协助官员呈报市场上的粮价变动;但另一方面,米牙和米铺也常因为囤积粮食而遭政府处罚,被列为被坏政府管制粮价地因素之一。那么米牙到底是接近协助政府管制粮价地帮手?还是把持行市操纵米粮市场的元凶?这个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地问题了。”我接着说道。
“你们的意思是米粮牙行,民食所关,尤为紧要。其间,米色之高下、斗斛之大小、时价之低昂,必须诚实牙行为之经理。四方客米商贾到时,人地生疏,全赖牙行为之引领,方得买卖无亏。故历久相沿,商民称便。若一旦议裁,则远来之商无所依归,必致观望不前,粮食不能流通,转恐日渐昂贵。”吕留良不愧为一代大儒,在胤与我的谆谆诱导下,也渐渐开始思悟价格、经济与民生三者之间的问题。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秋籴
“正是。米价之贵贱,全视产地之丰歉、贩运之多寡,随时低昂,此理势之必然,亦非牙行人等所能操纵。米粮客商人地生疏,非藉牙行引领,难以觅主求售。而粮色之高低、价值之差等,非藉牙行评论,亦未免彼此各有争竞,但对牙行能否操纵粮价,我却认为要看地区差异。两江地区,村庄稠密,食指殷繁,每日需米,难以数计。官仓米石,本有定数。当谷贵之时,纵减价平粜,不过附近居民零星买籴,往往平粜已据报完,而市值仍未平减。若秋收之后,即遇岁稔粮多,而各处商贩纷纷籴运,殆无虚日,亦无藉官为收买。西南数省则远在西陲,人户较少,除东与陕省接壤外,其余三面,俱无邻近省分。一遇丰收,则粒米狼戾,若于购籴之无人;一遇歉收,则无处挽运,势须仰于官粟。因此各地粮食市场流通规模的不同,会严重影响仓储制度藉谷数调节管制粮价的政策效果。”邬思道在一旁沉声道。
“也就是说两江地区食指殷繁,每日需米,难以数计,米粮的市值很难因为开仓平粜而减价,而在人户较少的西北地区,因为缺少携重资以囤积商人,粮食的需求又少,朝廷平粜政策才较有作用,所以也不必担心米牙等商人把持粮食市场。”如今江南地区有些州县的米行尚有家道稍裕之人,而且还有歇家广建房屋囤积米粮,每岁为数甚多,必待价昂,始分发售卖,对于这些米行和歇家。不知道吕老先生认为该如何处置才得当?”胤突然把问题抛回给吕留良。
吕留良果然上当,“老朽认为要严行饬禁,有犯。必重加惩治在案。至于米牙当禁与否?老朽倒觉得稽查牙行,查囤积。亦系除弊之一端,但是地方情形各有不同,欲使驵侩无以售奸、粮价不致腾涌,全在斟酌时地之相宜,难拘一定之规制。务期市值可平,民无食贵。”说完这段话他自己也愣住了,半晌过后大笑道,“几位小友好心机,好计谋,好学问。老朽被你们都绕进去了,哈哈哈哈。”
“老先生心中有丘壑,又心系天下百姓,岂是我等能算计的。”胤拱手说道。
吕留良满意地点点头。“现在可以告诉老朽,你的真实身份了吧?”他突然看向我,“还有这位小友。你们二人……都不简单啊。”
胤此刻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在下是谁。老先生心中早有计较。只是老先生既为长者。长者有令,晚辈岂能不从?”当他抬头注视着吕留良的眼睛。胤淡淡地说,“在家里,我行四,所以家里地人都称我为四贝勒。不过我更喜欢别人成我为……胤!”
吕留良倒退几步,“果然,你果然是那个人的儿子。那她呢?是你的福晋,还是他地女儿,又或是?”
我抿嘴笑道,“老先生,这次您可猜错了。我啊,是君家未过门的儿媳妇,老祖宗平时都叫我羽默,羽毛地羽,沉默的默,可不是语言的语哦!”
吕留良深深地看着我,“有羽者终会一飞冲天。”他看了眼胤面无表情地说,“四贝勒,老朽早已和那个人说过,并无入世致仕之心。难不成,我这把老骨头还要被你们绑了去?”
璇玑拍手笑道,“这个我喜欢,老头,要不就从了我们吧。站得我都累死了!”
“吕老先生,我们的确让您回到红尘里,只是,谁也没说要让您致仕啊?”我笑嘻嘻地跑过去,搀着吕留良的胳膊撒娇道,他想挣脱,没门!敢挣一下,我立刻就地水淹妙山。
“那你们费了这些口舌是要?”吕留良无奈地被我拽在原地,想走也走不了。
“四爷其实是有两件事想要请求吕老先生帮助。四爷奉旨来江南办案,眼见江南是情状日渐好装,若是一笔下去,把所有涉及粮案囤粮哄抬价格的奸商斩了,一恐伤了人心,二恐伤了江南商事的元气。所以,想在几日后公审,除非罪大恶极者必须斩首示众外,其他案犯,只需他们退回赃银,捐粮赈济,平复粮价就可以了。”
“这与老朽何干?四贝勒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我笑道,“吕老先生,您啊,跟我老祖宗的年纪差不多,我就叫您一声吕爷爷。”反正您愿意的也得愿意,不愿意还是得愿意,“公审的意思,就是要用百姓雪亮的眼睛看着这些奸商是否悔改,而请吕爷爷您这样的大儒去,就是为了在道义和礼法中给他们的心里重新画一道准绳。赚钱没有错,可是赚人命钱,不嫌手里血淋淋地,晚上不怕鬼敲门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这些老人家用道义约束他们?”
“对呀,还有哦。江南新成立了一个济慈堂,需要有您这样德高望重的人坐镇,每年评选出最有责任心对百姓布施最多地人和商贾,予以鼓励。”我笑着说。
“做善事何须留名,此乃沽名钓誉之为。”吕留良说。
“那您还出了几本书呢,按理说文人墨客都是仙逝后,弟子、亲友亲自整理成集,出版发行。”我看着吕留良,笑眯眯地说,意思就是您也很沽名钓誉的说。
吕留良老脸一红,奋力挣扎几欲离开。我却死抓着他不放,眼圈里闪着泪光,“商人追名逐利,也许不好。可这是他们奋斗或者说是摆脱身份所带来地鄙夷不得不做地事情。还记得我说得哪五种人吗?如果他们出钱出力接济灾民,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最重要地事情不是在解决中嘛?至于您所说的人伦大道,有您这样的大儒监管着,咱们让官府下令,每三个月让他们的家主还有得意子孙都来您这受教便是。”我看着吕留良,“除非……您没有信心能把他们教导成懂礼义、知荣辱的儒商。”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秉公
“儒商……”吕留良似乎被我的话打动了一些,我连忙朝胤眨眨眼。
“另外,市廛律例的确需要进一步的改善,所以希望吕老先生在江南可以会同一些注律名家的意见,补入前辈学者的考订,综合这些资料和考订,将市廛例增补修改,使之自成体系。”胤说道。
“若是那个人不允呢?”吕留良问道。
“第一,在下会亲自参与此事,但无须署名;第二,此等有利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律例,在下定当大力游说各方予以通过并施行;第三,皇阿玛一心为民,定然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