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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刘全长长地透了一口气,眼珠子滚了几圈,总算是醒转了过来。
“醒了,醒了!”容树媳妇喜道,赶紧撤了手,却在刘全的唇上留下了一道紫色的血痕。
伍彪松了口气。刘全本在他身边做活,嚷了几声不舒服,他也没有留意;没想到话音刚落,整个人便直挺挺地往后仰了过去。幸亏是在柳河里,要是在地上,后脑勺可就要磕出血来了。他将目光转到一旁庄善若的脸上:“拿碗凉水来!”
“哎!”庄善若赶紧跑到木板桌旁,倒了满满的一大碗的凉水,等跑到刘全身旁的时候,连泼带洒也就剩下半碗了。
伍彪便扶了刘全的头,庄善若也顾不得避嫌,将水送到刘全的唇边。刘全小口小口地喝了,脸上也渐渐有了人色,眼珠子也慢慢地活泛了起来。
只听得有人酸溜溜地道:“刘全,你倒是因祸得福了!”说话的便是撇了腿站在一旁流里流气的许宝田。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周全荣也暗自松了口气,“赶紧干活去,别只顾着偷懒了!”
民伕们不动。
虽然没有风,可躲在这大树的阴凉下,可比要在太阳里直接炙烤要好受得多了。有人往太阳地里略探了探头,马上像是被火烤着了似的将头缩了回来。
“窝在这儿做啥,还没到歇晌的时候呢!”周全荣作势挥着手里的鞭子。
庄善若近距离看着伍彪干燥得起了皮的嘴唇,裸露的上身被晒得愈发的黑亮了,有些地方还被晒得褪了皮,心里不由得一阵心疼,想着应该让他将那件新做的褂子带过来——穿着虽热,可是好歹也能挡挡这毒日头。
“老爷,再干下去,可就要躺倒一片了!”许宝田伸了手抓了抓裆部,斜睨了眼睛道,“这毒日头,站着不动全身是汗,这若是一动,就更像是在蒸笼里蒸了一样。吃的东西又没有油水,全身上下可是没力气得很哪!”
民伕们附和着。
周全荣本就忌惮许宝田几分,很没有底气地呵斥道:“县衙里让你们过来是干活的,可不是来享福的!”
“得,我身子骨弱,等会儿晕倒了还得让人费力驮我,倒不如就在这儿坐了,还省了彼此力气。”许宝田耍赖地盘腿靠了树干坐了。
周全荣急出了一头的热汗,红头赤耳的催促道:“快起来快起来,有你歇的时候!”
许宝田充耳不闻,反而微微地将眼睛合上了。周围的民伕见状,虽然不敢像许宝田那般当众不给周全荣面子,可也躲在阴凉地里没挪窝。
“起来,起来!”周全荣骑虎难下,只得咬了咬牙对着许宝田挥起了手里的鞭子。
说时迟那时快,在一旁的伍彪伸了手一把抓住了他的鞭子。
许宝田听到异响,睁开眼睛,皮笑肉不笑地道:“老爷,我别的本事没有,这身皮肉就是抗打。您老若是不怕白费力气,尽管将那鞭子招呼上来就是了。我可是实在是没力气了!这抬了腿嘛,手上没力气;这提了手吧,脚上又不得劲。我恨我娘把我这身子生得弱,也只剩下坐着的力气了。若是再和老爷多说几句话,恐怕连坐着的力气也没有了,还得躺着了。”
人群里传出了压抑的笑声,和无赖讲理是最不划算的。
“你,你……”
“周老爷!”伍彪松了鞭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指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道,“这大日头的,可是着实上不了工。站在柳河里上头晒,下头蒸的,整个人都要被烤熟了。”
“就是,就是!”民伕们应和着,既然有人当出头鸟替他们说话,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周全荣沉了脸:“可是这工期……”
“周老爷,实不瞒您,即便是乡亲们被赶着上工,那也只有磨洋工的份儿。倒不如请周老爷卖个好,延长歇晌的时间,磨刀不误砍柴工。”伍彪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周全荣踌躇着。
张得富从旁道:“前两日倒的都是些年长体弱的,再这样熬下去,恐怕连壮汉也撑不住了。到时候中暑发痧倒了一大片,即便是周老爷的鞭子再厉害,这一群病怏怏的也是耽误工期!”
周全荣脸色便有些很不好看了。
伍彪又趁机道:“我们念着周老爷的好,定不会让您为难,到底这柳河也是为我们自个儿疏浚的。反正这天也暗得晚,正午多歇了一个时辰的晌,少不得傍晚的时候补回来就是了,耽误不了工期。”
周全荣无法,悻悻地看了看太阳,顺坡下驴了:“成,歇归歇,可干活的时候得卖点力气!”
民伕们一阵欢腾,赶紧往窝棚里蹿——窝棚里再闷,也比在外头直接烤的好。只剩坐着的力气的许宝田跑得比兔子还快。
容树媳妇吆喝着:“绿豆汤成了,喝了再歇,喝了再歇!”
可是哪有人理她,一个个被大太阳追着往窝棚里跑。
周全荣捏了捏手里的鞭子,慢腾腾地走在后头,冲着前面的伍彪叫道:“哎哎,前面那个黑大个,你留下!”
☆、第387章 苦夏(2)
伍彪身子一顿,慢慢地回转身来:“周老爷叫我?”
“哎!”周全荣不耐烦地点着手指头,“你慢着点走,我找你有事儿!”
伍彪朝走在前头的张得富使了个眼色,便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着周全荣慢腾腾地走上来。
庄善若正往桶里舀着绿豆汤,见周全荣叫住了伍彪,心里有些不大自在,想着是不是因为伍彪为民伕出头的事惹恼了周全荣。
“呦,妹子,小心着手里。”容树媳妇眼疾手快地把住庄善若手里的那长柄木勺,“这绿豆汤若是洒了,周老爷又好念叨了。”
庄善若笑笑,低了头。
“那是你姨家表兄吧!”容树媳妇看着不远处的伍彪,眼光*辣的,毫不掩饰心中的赞赏,“这村里数一数二的孝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不单单身板长得魁梧,也还会说话——我怎么听说他性子憨呢!”
庄善若不欲多说:“这天也真是热得够呛,若是在我娘家榆树庄里,碰上这样的天,就是家里再揭不开锅的,也得歇上几天。”
“可不是这话?”容树媳妇目光直在伍彪身上绕圈圈。
两人手脚利索地将两桶的绿豆汤收拾停当了,伍彪虎虎地走了过来,冲着庄善若露出了笑容:“善若,周老爷让我帮着将这绿豆汤送到窝棚那边去,也不消他们又顶着大太阳出来喝了。”
“那敢情好!”容树媳妇嘴快。“还是周老爷有心,那就有劳伍兄弟了。”
“好说好说!”伍彪看看那两个桶也不算大,离得又近。也就没用扁担,扎下马步,绷直了手臂,一边拎了一个桶作势就要走。
容树媳妇啧啧赞道:“伍兄弟好力气!”目光就没舍得从他身上撤下来。
周全荣叮嘱道:“这绿豆还是你们村的乡绅送过来,说是碰上苦夏,念着你们辛苦,也算是给你们消暑用的。可得小心着。别洒了才好!”
“哎!”伍彪憨憨地应着。
容树媳妇赶紧一手抓了几口碗,一口捏了木勺。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我去帮忙!”
周全荣皱了皱眉头,看着容树媳妇像是熟透了的蜜桃般紧绷绷的身材,摇了摇头:“容树媳妇,你留下。让许大媳妇去!”
容树媳妇转过头,那丝兴奋的笑还没从脸上褪下:“啥?”
“你去里正家抱两个西瓜过来,这里的活就让许大媳妇去做!”周全荣一则是真渴了,这绿豆汤虽然解暑,可是还温热着又清汤寡水的,哪里有里正家的冰镇西瓜吃得痛快;再则,容树媳妇这的模样,与其去帮忙还不如是去添乱,还不如换了这个不声不响本本分分的媳妇去安生点。
容树媳妇是个人精儿。马上将手里的东西塞到庄善若的手里:“呦,周老爷是怕我毛手毛脚的洒了绿豆汤哪!怎么就不怕我摔了西瓜呢?说起来,我家小六子今年还没闻过西瓜味呢。到时候请周老爷留两块西瓜皮给我家那个没出息的啃啃去!”
这番亦嗔亦怨的话说得周全荣很是受用:“西瓜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到时候允你拿半个回去给孩子尝尝!”
容树媳妇这才真正高兴起来,道了声谢,抿了头发妖妖娆娆地朝里正家走去了。伍彪那身腱子肉虽然馋人,可也只得看看上不得手,还是给小六子赚块西瓜来得划算!
庄善若心里快活。紧走两步跟在了伍彪的后头。
“伍大哥,累吗?”
“累啥?不累!”
“怎么不把那件新褂子带过来穿。这背上都晒破了皮了。”
“这里泥啊水啊的,我哪里舍得。”
“怕啥,我到时候我再给你做就是了。”
“我这身皮抗晒呢!”
……
快十天了,好不容易等着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庄善若怀抱着一众家什,跟在伍彪身后半步,近得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汗味儿。她恨不得这条路能无限地延长,让他们将这些天积攒在心里的那些话都说个痛快。
可是窝棚就在眼前了,两人很有默契地闭了嘴。
伍彪扯了一嗓子:“绿豆汤来啦!”
窝棚里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响,民伕们缓过劲来后,这嘴巴里的唾沫干得成了浆糊,咽一咽都费老大劲。
庄善若低了头,将还温热的绿豆汤舀到碗里,机械地递给一双双乌黑皴裂的手;也有人等不及,拿了自己的碗,接了绿豆汤窝到铺上慢慢地喝了起来。
一桶很快就见底了。
庄善若一手端了空碗,一手将勺子伸到新桶中舀了满满一碗。
有一只留了长指甲的手接了过去,却分明顿了顿,有意无意地在庄善若的指尖摩挲而过。
庄善若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却对上一双嵌在肿肿眼泡中白多黑少的眼睛,轻浮油滑。庄善若心里不由得有些不舒服。
许宝田端了那碗绿豆汤也不急着喝,只是抖动手腕轻轻晃荡着:“我说你这媳妇,你可别看人下碟哪!”
庄善若不搭腔,只拿黑白分明的杏眼看着他耍什么把戏。
“你看看,你看看!”许宝田将绿豆汤送到庄善若的面前,“这里头有几颗绿豆,稀得能照出球来!”
这话粗俗,逗得有些不正经的汉子不怀好意地笑,看着庄善若怎么应对。做工的日子本就苦闷,难得有一两个年轻漂亮的婆娘调剂调剂。
庄善若没说话,只是将腰直了起来。
许宝田见有人捧场,更是得了意,拽过一旁张得富,让人看着他手里的喝得只剩了半碗的绿豆汤,却是大半都是开了花的绿豆:“瞧瞧,瞧瞧!怪不得说朝中有人好办事,连碗绿豆汤,也分了薄厚。”
张得富怒目。
众人嘻嘻哈哈地看着,也没当个回事。哪里真的是庄善若因为亲疏分了薄厚,不过是张得富这碗是刮的第一桶的底儿,许宝田的这碗舀的是第二桶的上头——两个桶搁了这许久,绿豆自然是慢慢地沉到了桶底了。
众人也不在乎多吃个一口两口绿豆的,知道是许宝田有心要调戏调戏这个小媳妇。应和着,只不过是爱瞧个热闹,凑个趣儿。
庄善若的鼻间沁出了一颗汗。
许宝田看在眼里,心里痒痒难耐,恨不得上手替她擦了去。他嘎嘎地笑了一阵,道:“媳妇,你别怪我挑刺儿。张得富是你七亲八眷,算起来,我还算是许家远房大伯子呢。得,我也不讨你这个便宜,你好好叫我声宝田哥,我也就算了!哪里还真的缺这口吃的了?”
这话说得愈发的露骨了,还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拍手叫好的。
庄善若面色沉静,只是微微冷笑着。
伍彪的脸色却很不好看,许宝田分明是算计到庄善若的头上,哪里真是为了争绿豆的多少,不过是起个由头,乘机撩拨罢了。若是今儿不给许宝田点苦头吃吃,他还做他的春秋大梦呢!
庄善若却在这个时候眼波一转,轻轻地瞥了伍彪一眼。她的眼睛会说话,分明是让伍彪切勿轻举妄动。
伍彪捏紧了的拳头松了下来。是了,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是有些不好看,要打也得背了人打。这么多人看着,谅许宝田也从庄善若那里讨不着什么好的。
许宝田留意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微妙的交流,嘴角不由得一撇:“怎么,不乐意?我看你这媳妇这个哥那个哥叫得脆响,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没动静了?赶紧的,这么多人都还等着喝呢!”
张得富看不下去了:“许宝田,你这嘴里别不干不净的!”
“呦,来了个叫板的了!我这嘴里怎么就不干不净了?”许宝田也不恼,嬉皮笑脸地作势要将脸凑到庄善若的面前,“要不让这媳妇闻闻,到底是香的还是臭的?”
庄善若伶伶俐俐一侧身避过,又顺手将许宝田手中的碗夺了过来。
许宝田猝不及防,一脚踢到空桶上,不由得一个趔趄,背上那狰狞的蜈蚣伤疤恼怒得有些微微发红了。
“怎么,你这媳妇恼了,哥哥连这碗清汤寡水也喝不得了?”
“哗啦”,庄善若将手里的这碗汤倒回到了桶里,冷冷的瞅着许宝田,脆生生地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年轻不懂事,这村里人也没认个周全,各位伯伯、叔叔、哥哥见谅了!”
几位从旁起哄的便有些讪讪的了。
“嘎嘎嘎嘎!”许宝田乐了,只当庄善若服了软。
庄善若又将目光转到了许宝田的脸上,道:“我是从外村嫁过来,都说连家庄是个大村,最重礼节。即便不是什么远亲近邻,碰上了也是我敬你三尺,你让我一丈的。却不知道逼着人认亲,又算是这村子里什么道理?”
许宝田便是听得一愣。
“叫一声哥哥倒也罢了,就怕到时候家里老太太听了不乐意,埋怨我年轻不懂事,逮着什么尊重的不尊重的都叫哥哥,没的坏了许家的门风。”这是拐着弯骂许宝田呢。
许宝田的脸色变了几变,看着庄善若倒多了几分玩味:“你这媳妇,没看出来,这小嘴倒也是不饶人的。我原当你是个嫩生生的面团,却还是颗呛口的辣椒!”
庄善若冷笑一声,把长柄的木勺探到桶底,搅了几搅,然后重新盛了一碗,稳稳地送到许宝田面前,道:“慢用!”
☆、第388章 苦夏(3)
许宝田呆了一呆,终究还是把那碗绿豆汤接了过去,退到一旁像是不认识人似的重新打量着庄善若。
庄善若却拧了脸,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顾着手上的活。
有人碰碰许宝田的肩膀:“怎么,吃瘪了吧?这小媳妇看着柔柔弱弱的,可厉害着呢!你难道竟没听说过她吵吵着要自求下堂的事儿?”
许宝田挠挠头,他刚罚做了三年的苦役回来,只顾着从后爹那里打秋风,还真的就没听说过这回事儿。他听说许家大郎虽然有些戆傻,可是肚子里还是有些墨水的,眼瞅着就要变成举人老爷了。这个媳妇到底是哪里想不开,竟要将这到嘴的肥肉往外推。
许宝田百思不得其解,却不由得想到了歪处,自个儿“嘎嘎嘎嘎”地笑了一阵,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绿豆汤,绿豆在嘴里又绵又沙,喝着舒服得很。
“若是汤里面再添勺蜜,那滋味就更美了!”许宝田摇头晃脑。
“哪来的蜜?有这绿豆汤喝喝我就心满意足,谢天谢地了!”有人发着牢骚,“这差事哪里是人干的?就是牛马干些重活累活,主人家还得拌点细料加点黑豆,我们不过是两个杂面馒头就给打发了,也忒不值钱了些!”
有人起哄:“老八,在这儿发牢骚有个屁用!怎么刚才刘全倒地的时候也不见你跟周老爷吭一声?你若真有这个胆色。等会甭去上工!你敢做第一个,我就敢做第二个!”
叫老八的却讪讪地缩了头,将脸埋在碗后面:“喝汤。喝汤!”
众人一阵哄笑,话题便渐渐地转到了这酷暑的天气和累死人的活上去了。
庄善若暗暗地松了口气,将手中的长柄木勺丢到空桶当中,拎了这两个桶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来!”伍彪一个箭步从庄善若的手中接过桶,空桶在他手里轻飘飘的,就跟玩儿似的。
庄善若颔首,却见众人聊得热火朝天。根本没人留意他们。
他们两个人便一前一后从窝棚里出来了。
太阳略略斜了一点,却丝毫没有收敛它的光和热。西边的天空聚集了厚厚的云层。东边却依旧碧空如洗。
“善若,若是许宝田还对你不怀好意,你可别再搭理他,放着让我收拾!”伍彪闷声道。
“怎么?”庄善若忍不住扑哧一笑。“莫非你要揍他一顿不成?”
“揍他一顿都嫌轻的。你没见他眼睛,贼溜溜地一直在你身上转悠着,看着我心里上火。要不是你拦了我,我这一拳头就挥上去了。”伍彪分明有些郁闷。
“我记得有虎哥说过,和无赖斗那是最划不来的,只有比他更无赖才行!”庄善若一张俏脸也被晒得红红的,“我没有虎哥那道行,却也知道怎么保全自己。伍大哥,我看。我可有被他占了半分便宜去?”
“那倒没有,只是……”
“那就好了,让他知道了我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他便存了忌惮之心。”庄善若将一众家什先胡乱地摆放在木板桌上,又从伍彪手里接过两只桶摆好,“再不济,还有你和得富哥呢!”
伍彪闷闷地道:“白天倒还好,我担心的是夜里,我又不能从旁陪着。万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