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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
沈画一开始根本想不到这儿来,但此时看到莫瑾言略显稚气的脸上露出一抹愁容,一双水眸却异常沉着,犹如一汪深潭看不到底,就立刻明白了,然后语气一变,带着几许难掩的疏离:“夫人是有意让南小爷醉酒,是为了问景宁侯的病情吧?”
“沈太医是个明白人,妾身这厢就不遮掩了。”
瑾言直起身来,面对沈画“抗拒”的姿态,她却放柔了语调,用着原本就轻灵如天籁般的嗓音轻轻道:“我知道自己嫁入侯府是为侯爷冲喜祛病的。可洞房花烛那一夜,侯爷亲口告诉我,说。。。。。。说他不能人道。。。。。。”
“不能人道?”
重复着瑾言说出的这四个字,沈画的神情一变,变得十分古怪,而且半晌没喘口气,一如慌忙间吞下了整个包子的恶鬼,而且还是死不了被噎得难受那种!
“虽然侯爷的病情有皇后下令不许打听,身为侯爷的妻子,也应该遵循长辈的旨意,可。。。。。。”说
到这儿,瑾言原本白皙的玉颜泛起一抹微微的绯红之色来,语气也显得有几分娇羞:“我毕竟是嫁到侯府冲喜的,若是侯爷因病不能人道,那我也至少应该有知情之权,所以还请沈太医您体谅小女子的心情,透露一二侯爷到底什么病,这样我才好知道将来会不会被南家以无所出而扫地出门。”
好一个“理由”啊!
若是可以,沈画此时简直想冲到外面的竹林狠狠喘口气,然后再大笑三声。可面对一脸谨小慎微的莫瑾言,沈画真的无法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向她这个小姑娘讨论南华倾是否能够“人道”的话题。
见沈画只侧过头看着竹帘间隙,目光似乎飘远了不少,瑾言只好一咬牙,将自己一把碎玉般柔软的声腔放到尽量怯懦的语调上,然后吐气如兰地轻叹一声:“若是侯爷的病真的药石无灵,那能够活多久,沈太医您至少可以告诉妾身吧!嫁鸡随鸡。。。。。。哪怕是明天就守寡,小女子也认命了!”
“不!没你想得那样严重!”
回头脱口而出,沈画才发现自己竟然着了“道”。明明心底铁了意志不会多说一句,沈画却在莫瑾言过分柔软嗓音下不自觉地松懈了心神。
身为御医,受托负责照看南华倾的病,他本不该与莫瑾言这个新晋的景宁侯夫人言及半句。
更别提,南皇后对其胞弟的病讳莫如深,其后还牵扯了许多人的生死,更有许多变数。虽然眼前这个娇弱的少女看似无足轻重,但万一。。。。。。
想到这儿,沈画胸中憋闷,一阵阵的后悔,脸色也明显变得十分难看:“夫人应该明白,在下是奉皇后之命前来侯府暂住的,听从的,也是皇后旨意。皇后曾下令,要对侯爷的病情严格保密。刚刚在下所言,已经违背了懿旨。若是夫人明理,就不要再追问了,更不要再以任何方式打探,否则,您会得不偿失的。”
“多谢沈太医提点,妾身明白了。”被烛火照耀地目光泛出淡淡的晶莹泪点,随着瑾言一眨眼,又消失不见了似得,整张脸也透出几许超越少女稚龄的疲惫和寂静:“不早了,母亲还病卧床榻,沈太医您自便,我先回避了。”
说着,瑾言起了身,正欲离开,似是想起了还醉的不省人事的南怀谷,步子略有犹豫。
“夫人您请回吧,南小爷自有在下照看。”
沈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瑾言回头看了看他,略一点头算是谢过,这才推门而出,身影没入了夜色之中。
=sorry今天被拉到山上做赏桃花的片子,回来很晚,更新也晚了些,挖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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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突如其来
第二天一早,沈画连早膳都没有用,就准备从莫宅出发回到侯府。
莫瑾言作为主人,自然要亲自相送。
穿着件绯色底儿绣绿萼花纹的披风,站在大门口,瑾言抬眼看着满天的阴翳,似乎是风雪要来了,心下有些不安。
没多久,沈画也从府中匆匆而出,青绿的长袍显得身形清俊修长,后面还跟着个小厮,手里拿着件厚厚的大氅,似是想为主子穿上,步子极快地往前赶着。
许是没有料到莫瑾言会亲自送到门口,沈画迈步出门,看到立在门边的娇小身影,一愣之下才微微屈身执礼道:“腊月里风大天寒,夫人还是快请进去吧,万一您也受凉了,那令堂床前就没有侍疾之人了。”
“倒是沈太医,今日看起来天气不怎好,您还是穿上这件大氅吧,别让下人难做。”瑾言却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沈画身后的小厮。
小厮感激地冲莫瑾言笑了笑,赶紧上前准备都开大氅给沈画披上。
“无妨,在下立刻就要上车,车厢里却是不冷的,穿多了反而麻烦。”沈画却抬手阻止了,只示意小厮去放置行李,然后又对着瑾言行了一礼,看样子就要告辞离开了。
瑾言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巷口出传来一阵急过一阵的马蹄声。
很快,就有一个灰袍男子骑行而至,容貌清秀,年纪颇轻,但一路疾驰间神色似有慌乱。
此人瑾言看着有几分面熟,却每立刻想起来哪里见过,正准备让门房去问,那男子却翻身下马,径直往沈画面前而来:“沈太医!侯爷犯病了,还请您立刻启程去往慈恩寺一趟。”
听了此人说话,瑾言才想起来,他正是那一夜在西苑突然出现的两个灰衣人之一吗!应该是叫做拂云的。
“犯病了?”
沈画挑着眉,一渡步就直接跨上了车厢,看样子也有些着急:“拂云,你带路,慈恩寺离此不远,咱们立刻出发!”
“等等!”
却是瑾言叫住了沈画。
听见南华倾犯病,瑾言有种十分不妙的感觉,直接跨出门栏,冲下阶梯,伸手就拉住了即将上车的沈画:“沈太医,您带我一起去吧。身为妻子,丈夫有病却不在身边,着实不该。”
“你。。。。。。”
被瑾言一扯,沈画半边身子只得又从车厢里探出来:“夫人,令堂正在病中,正需要您的照看,慈恩寺有在下,侯爷那边还请夫人放心。”
瑾言却很坚定地摇着头:“我母亲昨夜服了您的药,也泡了脚,已经好了许多,可见是有效的。但侯爷那边。。。。。。他一个人在慈恩寺,身边是否有人可以照看生活,又是否住的方便舒适,妾身真的不放心。还有,即便您不带上我,我也可以直接让莫府派车前往,只是那样一准备太花时间,所以请您先捎带我一程,到了慈恩寺,我会亲自给侯爷解释,不会让沈太医您难做的。”
说着,瑾言已经撩开披风,伸出一只脚踏上了车厢的横栏。沈画不得已,只好往车厢里钻,免得把莫瑾言挤到。
成功上车,瑾言才回头嘱咐玉簪:“你去给夫人解释一下,就说我耽误两天。另外立刻让府中准备车马,还有我在慈恩寺过夜的一些用度行李,稍后一起过来。我这厢先跟沈太医去看望侯爷。”
“知道了,夫人您放心吧。”玉簪见自家主子说着话已经和沈太医都进了车厢,答了一句就赶紧嘱咐门房备车,她自己则飞快地往正屋跑去,得先给白氏禀告,还得收拾莫瑾言过夜要用的行李。
。。。。。。
沈画所乘坐的车厢虽是侯府所有,却不如莫瑾言乘坐的那一辆宽敞舒适,不但小了一圈,而且没有过多的内饰,只在坐下有一层三指厚的绣缎垫子,连个靠垫都没有。
但小有小的好处,加上车厢里挤了两个人,门帘一方,捂得又十分严实,所以瑾言一点儿都不冷,只想着这一次若能再见南华倾,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
相比神态自若的莫瑾言,同车的沈画却面容有些僵硬。毕竟车厢极小,鼻息间不断有瑾言身上传出来的淡淡馨香,他又是大夫和药师,对气味很敏感,这种属于少女的清甜味道让身为男子的沈画很不适应,只能闭上眼睛,尽量调整呼吸,当做对面的莫瑾言不存在。
从莫宅到慈恩寺一路快马加鞭也要半个多时辰,拂云在前头带路,速度很快,驾车的车夫也甩着鞭子,尽量想要跟上。
只是这样一来,马车就有些颠簸。
不多久,沈画感到车厢里有些窸窣的声音传出,睁开眼,就看到莫瑾言脸色不太好,蜷缩着身子尽量靠在车厢壁上,马车每抖动一下,她的脸就白上几分,看来很不适应这样颠簸的赶路。
本不想多事,但沈画看着莫瑾言娇小的身子,苍白的唇色,她毕竟只是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而自己又是个大夫,视若无睹的话,有些违心,便从腰际取出一个玉兰花形的瓷瓶,然后递给她:“夫人,这里面是生姜、麝香、橘皮碾碎后用醋泡的汁,你闻一闻,会舒服些。”
瑾言伸手接过,来不及道谢就直接扒开塞子放到鼻端,一股清凉舒爽的气味钻入鼻息,总算把想吐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要不我让拂云慢些,再这样颠簸下去,夫人肯定会受不了的。”沈画说着,用手敲了敲车厢壁,车夫就应声勒马将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沈太医?”
拂云也勒马回头询问,神色有些不解和着急:“路程刚刚过半,沈太医,咱们快走吧。”
“不用管我。”
瑾言也伸手轻轻扯了扯沈画的衣角,小声地说:“我闻了着瓶中的味道,已经好了许多,还有一刻钟的路程,忍忍也就过了,没必要耽误行程。”
“也罢。”
沈画想了想,便伸出头嘱咐车夫稍微把车架得平稳些,然后朝拂云挥手示意,一行人便又出发了。
。。。。。。
等拂云领着沈画和莫瑾言来到慈恩寺所在之地,已经是晌午了。
沈画没来得及和莫瑾言交代什么,就急匆匆从车厢跳下去,与拂云直奔景宁侯所居的禅房。
莫瑾言是个女子,来到寺庙,又无随行的下人可以使唤,只好撩开车帘子,自行往下一蹦,然后匆匆忙忙地跟上,生怕自己被落下,不然,这偌大一个和尚庙,她还真没办法自行找到南华倾。
很快,拂云就领着两人来到了位于寺庙后院的一个斋室,也不敲门,就直接推开了:“侯爷,沈太医来了。。。。。。夫人,也来了。”
“什么?”
匆匆跟进屋中的莫瑾言只听见“什么”这两个字,就感到一阵寒意用来,往后一看,以为是屋门没关。
可屋门明明是紧闭的,还是自己刚才亲手关上的啊?
按下心头疑惑,瑾言回过头,却发现屋中燃了好几个炭盆,阵阵热气直冒,哪里有半分寒意,便赶紧往南华倾的位置望去。
南华倾还是一脸如纸般的苍白,没有颜色,没有温度,但却衬得一双黑眸极为明亮。
待莫瑾言打量的时候,目光正好和南华倾的碰在了一处,恍然间,瑾言只觉得刚才那种寒意又瞬间袭来,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夫人,你怎么来了?”
瑾言正要开口,南华倾却只顾接着又道:“拂云,你带夫人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寻个清净暖和的斋房,别怠慢了。”
“是,主人。”
瑾言再次准备开口,一旁的拂云却已经身手极快地拉开了屋门,一股冷风直灌而入,根本容不得自己耽误,只得转身先出了屋子。
看到莫瑾言离开,南华倾脸色再次一边,看向沈画的眼神很是不满:“你主动帮她母亲出诊已是我意料之外,怎么这会儿竟和她一起来?”
“你这个新媳妇儿可不好对付。”
比起南华倾毫无遮掩的冷意,沈画的淡漠仿佛已经刻入骨髓,只面无表情地道:“为了你这个‘不能人道’的夫君,她一个小姑娘也真不容易。”
“噗——”
只听见斋房中传出一声怪响,偶然经过的僧人们都不由得驻足一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侯爷,你怎么吐血了。”
下一刻,又听见斋房中传出这句话,僧人们才释然了,摇摇头,对身患重病的景宁侯不禁又多了几分同情,暗想这段时间得在素斋上用用功夫,让侯爷好好在此养病才是。
这天外采任务繁重,更新会有点晚哦,特此通报一声。
第十八章 因祸得福
作为身份尊贵的景宁侯,南华倾什么都不缺,唯独良朋好友,仅此一个,就是沈画。
两人年纪相当,脾气也差不多,一个冷漠无情,一个淡泊清逸,本来都不是喜好交友之人,却在常年的相处中有了几分默契,亦暗暗滋长出犹如手足的情谊来。
听见沈画不热不冷地抛出“不能人道”这几个字,南华倾胸臆中本就堵了许久的一口污血直接喷了出来,洒在斋房的青石地面上,黑漆漆的,散发出一种难闻的腥臭味。
“咦——”
沈画看到南华倾“吐血”,不但没有紧张,反而露出一抹如释重负般的表情,上前蹲下,仔细看了看地上的一团污血,也不在意是否污秽,用手指沾了一点,轻轻捻开来凑到鼻端闻了闻,抬起头来,目光深沉:“侯爷,看来你这次冲喜是冲对了。”
吐出这口污血,南华倾也顿觉轻松,胸口一直闷压不解无法呼吸的感觉似乎消失了似得,苍白的脸上也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人色。但看到自己吐出来的污血如此触目,南华倾白了沈画一眼:“你是什么大夫,成心看我笑话么?别说不正经的!”
沈画却是一脸严肃,用着再正经不过的表情,一字一句道:“侯爷当年中毒,一直未能彻底根除,这几年来,余毒蔓延攻心,久而久之,怕是挨不到多久。而侯爷刚才吐出的这口污血,在下之前想了很多办法都不曾逼出来。却没料到新夫人一来,事情竟如此顺利,看来钦天监也不是不学无术之徒,真给侯爷您找来个八字旺夫的。”
“怪不得这一口污血吐出来,本候胸口发闷的症状就减轻了许多。”
南华倾原本紧蹙的眉头稍微展开了些:“那你原本说我还有五六个月的性命,如今又能延续多久呢?”
“不好说,或许一年,或许两年,只能看后面的医治效果才能定夺。”
沈画有些不忍看向南华倾,因为他知道,南华倾表面故作洒脱,但心里,还是很不甘心的。而且,万物生灵,无论是人还是微不足道的蝼蚁,都想要活命,哪怕苟延残喘,也想活下来,这就是自然的定律,谁也无法超脱。
“罢了,有个一两年实在是比五六个月后就死了要好太多,本候还有好些事情没做呢!”南华倾见沈画不正面回答自己,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之色,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冰冷:“喂,你是怎么知道我拿‘不能人道’当借口的?难不成那小姑娘找了你打听我的病情?”
“嗯,我正要往下说,只是被你‘吐血’给打断了。”
沈画却自顾走到屋中的圆桌坐下,然后斟了杯热茶,似是脑中闪过什么有意思的画面,竟会心一笑,唇角上扬,看起来一派春风拂面。
“那你快说!”
南华倾挑挑眉,轻扬了扬衣袖,也从床榻上坐起身,随手操起旁边矮几上的一杯暖茶,走到一旁的隔间里漱了漱口,觉得清爽些,才绕出来对着沈画落座。
面对性子淡泊如白水般的沈画,南华倾见他竟笑得如此古怪,不由得生出几丝狐疑来:“你撞鬼了么?”
“没有,是想到了好笑的事儿。”沈画抬眼,笑意仍挂在脸上:“而且这个好笑的事儿,还和你有关。”
“什么事儿能让你笑成这样?”按捺着心中强烈的好奇,南华倾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指尖却在圆桌上划来划去,透露出几许焦躁。
沈画喝了口茶,润了润唇,这才缓缓道:“还不是你的事儿。由于你自己借口说‘不能人道’。。。。。。”
“噗——”
又是一口喷出来,还好不是血了,只是刚喝的茶水,南华倾脸色白中泛红,有些气急:“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我是病人么,再吐口血,肯定就不是污血了,别老拿那四个字来反复说行不行!”
“哪四个字?”
沈画一本正经。
“你!”
若非南华倾对沈画太过了解,否则根本看不出他是在开玩笑。
“好了好了,你先听我说完。”
沈画斜了南华倾一眼,似乎觉得这样的景宁侯比平素里冷若冰霜的样子要有趣许多:“之前莫家传出话,说莫夫人得了怪病,下肢双膝至双脚都无法动惮。后来你的小媳妇儿找到我,我也推脱不得,只能前去诊治。结果。。。。。。她下来主动向我打听,想知道你的病会不会影响子嗣,你说,我该何回答呢?”
“就说跟着我这个景宁侯只能守活寡就行了。”
南华倾抿了抿唇,脑中掠过莫瑾言刚才匆匆跟进屋的样子,那慌忙的神态,像是死了丈夫似得。。。。。。
诶,这不是自己咒自己么!
收回这个念想,南华倾倒真觉得这个小媳妇儿有些麻烦了,露出一抹不耐的表情:“沈画,以后你别和她私下接触。这个小姑娘不是个好糊弄的,而且语不惊人死不休,大婚那一夜,竟然要来主动与我圆房,差点没把我给吓死。所以才想出个借口搪塞一下罢了。”
“你也不至于用这样的借口吧。”沈画眼神有些飘,嘴角扯了扯,似乎是在强忍笑意,所以面部表情有些异样:“就说久病未愈,不适合与她同房就行了。”
“她再找你打听,你就直接告诉陈柏,他自会往宫里递消息。”南华倾恨恨地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