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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奇地问:“你拍这些干什么?”
“展示给坛子里的人看呀。”
“这也要给坛子里的人看?”
“当然要啦,我们坛子里不管谁买了什么,都会拿去展示一下的。”
“你可以带回家去拍。”
“我那个桌子没这个漂亮。”
赵云拍完照,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把零食一袋袋往包里装,很热情地问:“你喜欢哪种?我留一袋给你吧。”
“我不要,男生哪兴吃零食的?”
“男生不吃零食?比女生吃得多多了!”
最后赵云挑出一包蜜饯:“这包给你吧,太多糖了,最容易增肥。”
他推脱:“你留着自己吃吧。”
“送给你了,你不吃可以给格蕾丝吃,就说你从国内带来给她的。”赵云装好包,掂了掂,“我妈也真是,带这么多零食给我,多高的卡路里啊,我不吃对不起她一片心意,吃了又胖,减都减不掉。她这不是害我吗?!”
就这句话,让他觉得她跟一般女生无异,还不是那么太令人讨厌,不由得笑起来:“你们女生啊,真是太怕长胖了,吃点儿零食都要算计半天。”
“还不是因为你们男生!”
“怎么是因为男生呢?”
“不是你们喜欢瘦女人,谁会花那个心思去减肥啊?”
“也不是个个男生都喜欢瘦女人。”
“别撒谎了,你不喜欢瘦女人吗?不喜欢干吗找晏美玲的女儿做女朋友?”
他差点儿忘记了云珠的妈妈叫晏美玲了,平时都是以“云珠妈”指代,真正遇见了就叫“阿姨”,只在刚开始的时候听云珠说过她妈妈叫晏美玲。不知道为什么赵云不称呼自己的朋友为“云珠”,却要叫她“晏美玲的女儿”。
他顺口说:“听说你和云珠是发小?”
“也不是什么发小,很小的时候在一起玩过,后来就分道扬镳了。”
他撒谎说:“她挺惦记你的,叫我向你问好。”
“我不相信,她最恨我了,还会向我问好?”
“她为什么要恨你?”
“嫉妒呗。”
“因为你成绩比她好?”
“不光是成绩,还有很多方面我都比她强。她是个智商很低的人,上学读书都是我比她强,各方面都超过她,每次开家长会老师都表扬我,教室后面贴的成绩排名,总是我在第一,她都是排在靠尾巴的地方。我们两家的妈妈是发小,她妈老爱跟我妈比,又总是比不过,所以她妈不喜欢我,她也不喜欢我,总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他又一次目瞪口呆,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没胆量用云珠的外貌来打击赵云,而赵云却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用自己的成绩来贬低云珠。这个世界,真是谁脸皮厚谁得意啊!
他暗示:“谢谢你送我回来。”
赵云好像完全没领会他这是在逐客一样,接着说:“她这个人很烂的,你可能不知道。”
“谁很烂?”
“晏美玲的女儿啊。她在舞蹈学校的时候,不知道有过多少男朋友,那时她才十二三岁啊,就很滥交,最后她妈没办法了,只好不让她上舞蹈学校了。”
“舞蹈学校的事,我听她讲过,不是那样的。”
“不是那样是哪样?”
“她说她从来没谈过恋爱。”
“我又没说她谈恋爱,我说的是滥交。你有没有问她开的车是哪里来的?有没有问过她在旅游公司的职位是怎么拿到的?有没有问过她妈是怎么租到总工会的教室办舞蹈班的?”
他没问过这些,但他佯装自己知道:“这些我都问过,都是正当来路。”
“你这个人也太好哄了,你问她,她会把实话告诉你吗?但她那片的人都知道她的底细,你随便找个人问问,保证跟我说的一样。”
23
幸好赵云后来接到了一个电话,告辞走了,不然的话,宇文忠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他就是不明白,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令人讨厌的人?又不是你家的事,管那么宽干什么?别人找什么样的女朋友,碍着你了?要你在这里信口开河地乱讲,讨打呀你?才第一次见面,就跟着男生跑人家住所去,还赖那里不走。这种女生,不被流氓奸杀都说不过去。
不过,这让他想起一个笑话,说的是有个极丑的女生,很老了还嫁不出去,想男人想得发疯,听人说某个小巷经常有女生被流氓绑架,就每晚到那个小巷去转悠。结果有一天,真的被几个流氓绑架了,蒙着她的头,把她带到流氓老大那里。老大打开面罩,差点儿昏死过去:“这样的货色,你们也下得了手?赶快给我送回去!”几个流氓只好开车送那个丑女回去。到了那个小巷,他们让丑女下车,但那丑女坚决不下,一定要流氓把她带走。几个流氓无奈,只好自己下车:“算你狠!我们走,车归你了。”
这是当初他逗云珠时讲过的笑话,那时云珠老在他耳边念叨:“你可不可以换个学校?我不放心你到C大去念书,那个赵云也在那里。”
“她在那里怎么了?”
“我怕她……我怕你跟她好上了。”
“怎么会呢?”
“你们在一个系,天天见面,肯定会日久生情。”
“别开玩笑了!这个青年版崔阿姨?给我都不要。”
“现在有我,你当然不要她,但等你到了海外,我不在你身边,你又寂寞又孤独,性饥渴了怎么办?”
“性饥渴也不会拿这种人来解渴啊,我这点儿底线还是有的。”
“你没听说过‘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蝉’?”
“我们哪里会分开三年呢?你不是马上就要去读语言学校了吗?”
“那谁说得准?”
“你不是说可以跟你视频吗?”
“是可以视频,但视频哪里比得上真刀真枪呢?赵云一张嘴很会说的,肯定会把你哄得神魂颠倒。”
“我是那么好哄的吗?”
云珠仍然不放心:“我不在你身边,她要把你哄走,真是太容易了!”
于是他就把这个丑女的故事讲给云珠听,她听得咯咯直笑,然后就忘了赵云的话题。现在他发现赵云不仅丑,还特烦人,真恨不得扇她几耳光。如果他把自己的这个感觉讲给云珠听,肯定能博得云珠一笑,让她更放心。但他再一想,决定还是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云珠,因为云珠本来就不愿意跟赵云待在一个学校,如果知道赵云这样肆无忌惮地攻击她,可能更不愿意来了。
云珠曾经说:“我还是到别的学校去读书吧。赵云在你们学校读博士,如果我也跑到你们学校去读语言学校,那差的真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力劝云珠到C大来:“你管她干什么?如果你到C大来读书,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干吗跑到别的学校去?”
“你也可以到别的学校去啊!你成绩这么好,转个学校不是很容易的吗?”
“但能不能拿到奖学金呢?”
这件事从来没讨论出结果来,每次都是以“到时候再说吧”结束。如果他现在告诉云珠,说赵云第一天见到他就对他说云珠那么多坏话,云珠肯定死都不肯来C大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别把这事告诉云珠。
第二天,他自己坐公车到学校去,参加系里召开的助教和助研会议。这个会议大概很重要,因为连老杨都露面了。两个老乡坐在一起,听系里管研究生的人讲话,主要是给各位分配任务,分配信箱,分配办公室,分配实验室等,再就是一些注意事项。他没怎么听懂,但他不怕,有老杨在,就等于随身带了高级翻译和秘书,待会儿问老杨就知道了。会开完后,老杨带他去了趟他老板的实验室,告诉他:“这就是你的实验室,以后你就要在这里埋葬你的青春了。”
“你的呢?不跟我在一起?”
老杨指指另一个门:“我的在那边,跟你是邻居。”然后老杨把他带到一间办公室,“我走了,你在这里等她吧。”
他不明白:“你上哪儿去?”
“我去我的实验室等你。”
“那我在这里干吗?”
“等她呀。”
“等谁?”
“你刚才完全没听啊?等朱洁如啊,嘿嘿,我们私下里都叫她‘朱八戒’。”
“我等她干吗?”
“你是她的助教,她会来给你安排工作。”
他一听说是“助教”就慌了:“我不是助研吗?系里给我的信上就是这么写的。”
“你是助研,但你有一部分时间是分给她做助教的。”
“但是我……你也要做助教吗?”
“我不用做,刚来时已经做过了,轮到你们新生了。”
“为什么新生要做助教?”
“这是系里盘剥新生的一种方法,你每周可以少干几小时助研的工作,但助研做的都是你自己的研究项目,不管做助教用掉多少小时,你都得花时间把实验做出来,所以你做助教的这部分时间就算白贡献给系里了。”
“我倒不怕贡献时间,但我英语不行,怎么能做助教?”
“你放心,不会让你上讲台的,连朱洁如都不是上讲台,只是带实验课,你给她打下手,为她和学生准备实验用具,就算是助教的助教吧。”
他听说是准备实验用具,才放了心:“哦,是这样。”
老杨有点儿愤愤不平地说:“我们大陆来的就是受歧视,系里让欧美人上讲台,让‘湾湾’带实验,让我们大陆人为‘湾湾’准备实验用具,这不是欺负人吗?”
“‘湾湾’是谁?”
“‘湾湾’就是台巴子,台湾人。”
“这个朱八戒是台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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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个人很反共的,你要小心点儿。”
他不太明白,朱洁如很反共,为什么他得小心?他连共产党员都不是。
老杨给他演说了一段历史:“以前有个大陆来的,姓李,也是给她当助教。这个‘湾湾’呢,最爱说中国的坏话,而老李呢,最听不得人家说中国的坏话,两个人经常为大陆的计划生育政策什么的争论不休。这本来是吃饱了撑的,跟教学无关,但这个‘湾湾’怀恨在心,期终的时候给老李的评语写得很糟,还发动学生给老李打低分,结果系里就把老李的助研取消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没助研,就不能享受州内学费,就要交国际学生的学费,那就高得很了,一年好几万。老李跟你我一样,农村来的,根本交不出这笔学费。”
“那老李他……”
“老李后来又熬了一学期,是我们学生会帮他募的捐,但学生会也不能年年为他募到那么多钱啊,再说像这种被系里取消助研工资的,你要募捐都找不到名目,最后他只好回国去了。”
他没想到国共两党的斗争到现在都还没结束,而且延伸到美国来了,还殃及他这种非党员,真是冤枉。
老杨说:“她快来了。我到我实验室去了,你跟她开完会了,到实验室来找我,我帮你分析分析当前的形势和任务。”
老杨闪了,他坐在办公室里,忐忑不安地等待反共专家的到来。过了一会儿,反共专家来了,他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位Pearl小姐。这回肯定是踩到猪粪了!
“湾湾”个子不高,长得小巧玲珑,模样也还过得去,脸蛋儿比赵云强,但跟云珠那是没法比了。
“湾湾”很客气地跟他打招呼:“你好,我叫朱洁如,你可以叫我洁如,也可以叫我Pearl。”
他只好自我介绍了一下,总感觉英语说得磕磕绊绊的,回想起在国内时还做过英语口语家教,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他问:“我能说汉语吗?”
朱洁如用台湾味很浓的国语回答:“现在当然可以啦,但是跟学生不可以说的。”
“我也要跟学生接触吗?”
“当然要啦,我上课的时候,你都有出席的。我们都要辅导学生,回答学生的问题,如果学生的实验用品有问题,你要为他们搞好的。”
他跟朱洁如谈了一会儿,发现她除了国语讲得实在靡靡之外,还没其他反共言行。当然,这才是第一天,计划生育再重要也不会在第一天就提上议事日程。他决定吸取老李的教训,莫谈国事,她要反共,让她反好了。朱洁如给他介绍了工作要求,然后问:“你有带便当吗?”
“什么便当?”
“就是午餐啊。”
“哦,我没带。系里规定要带便当吗?”
朱洁如笑起来:“当然没有规定啦。但是我们都有带的,你们大陆人也有带的。如果带了,就一起到午餐室去吃呀。”
“我没带。”
“没带也可以去的呀,我有带葱油饼,要不要尝一点儿?”
他听到“葱油饼”几个字,立即满嘴生津,几乎都能闻到那股葱香了,但考虑到老李的悲剧,担心葱油饼是“朱八戒”的一个诱饵,可别从葱油饼扯到中国人民的生活水准之类的政治问题上去了,急忙推脱:“不用了,不用了,我跟老杨约好了的。”
“朱八戒”没再坚持,很友好地跟他告了别。他到老杨的实验室去,找到老杨,见实验室里没别人,就把刚才的经过全都汇报了,让老杨帮他分析分析是祸是福。
老杨说:“这是她的老一套了,开始对你好得不得了,带便当给你吃,带你去买菜,搞得像两岸统一了似的。但后面就慢慢现出獠牙来了,动辄攻击中国,如果你跟她争论,那就得罪了她,她会背后下手,把你整得很惨。”
“她攻击中国,我不理她就是了。”
“但你是一个中国人,听到有人攻击自己的祖国,你能做到不理吗?”
他也觉得不理好像太不爱国了,便问:“我可不可以要求系里给我换个人?”
“换谁?换那个德国人?更反共了。”
“德国人也反共?”
“德国人最反共了,你不知道?”
“那可不可以要求不做助教,只做助研?”
“那你还不如直接要求系里把你的助研收回去算了。”
“她在系里有后台?”
“后台倒没有,但系里这么安排,还算是在照顾你,至少你们之间没有语言障碍。如果你一来就这么不服从分配,挑挑拣拣的,系里对你印象会好?”
“那怎么办?”
“你小心点儿就是了。”
到美国来还没几天,他就发现自己的美国梦在一点点儿破碎了。
24
那天中午,宇文忠还没从“前途莫测,命运多舛”的悲愤中解脱出来,就被老杨拉着去买床,因为老杨的岳父岳母要来了,得做点儿准备。老杨请他去麦当劳吃了个丈把高的巨无霸,两层肉饼,三层面包,还有些夹七夹八的生菜西红柿之类,又喝了一大杯可乐,再加一袋薯条,吃得很饱,待会儿抬双人床不成问题了。然后老杨就开着车沿着一条叫“华盛顿”的小街慢慢寻找,路两边全都是卖床的小店子,很多都堆在外面露天地里,坐在车里就能看到。
老杨介绍说:“这里卖的都是以旧翻新的席梦思床,式样跟大商场的一样,甚至连商标都一样,你要不说是在这里买的,保证没人能看出来。这里价钱便宜多了,商场里卖几千的,这里几百就可以买到。”
“那挺合算的呀,到时候我也到这里来买床。”
“你还用得着这么豪华?到外面捡个床垫就行了。”
“外面能捡到床垫?”
“多的是。你来之前,我给你捡了好几个,都堆在我屋里,等你找到住处了,就给你送过去。”
他感激不尽,心情又好了许多,美国连床都可以捡,这也太有“遍地是黄金”的感觉了。他好奇地问:“还有什么可以捡到?”
“什么都可以捡到。床啊,沙发啊,桌子椅子啊,都有。我刚来的时候,家具全都是捡的。后来娶了老婆,不好意思用捡的家具了,就到这种二手店去买。其实捡的家具不比买的差,但女人就是爱面子、爱牌子。”
老杨开了一会儿,就找个地方停了,拉着他到店里去看床。他听到老杨用英语跟人讨价还价,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瞧,这才叫英语学得好!不过老杨砍价砍得太凶,没几个商家能接受得了,总是两手空空地出来,到下一个店里接着讨价还价,看个十家八家了,再折回停车的地方,接着往前开。看了个把钟头,还没看到合意的床。质量和样式看得上的,价钱就超出老杨的预算;价钱合适的,质量和样式又低于老杨的期待。老杨抱怨:“如果是我爹妈来,我把那几个捡的床垫子往地上一放就得了,怎么都比家里的床要强。但来的是我岳父岳母,那就不同了,人家都是当官的,睡惯了好床,可不能在咱这里受了委屈。”
“那就买个好点儿的,让嫂子高兴。”
“我也想买个好点儿的呀,谁不愿意睡好床呢?像格蕾丝家那种床,最新的科技产品,NASA(美国航天航空局)研制的,技术保密,没谁能仿制。那床可是一根弹簧都没有,全都是特殊材料制成,能随着你的体型改变形状,睡过的人都说好。但一个床就要几千上万,我哪来那么多钱呢?”老杨推心置腹地说,“我算是悟出来了,这娶老婆呀,就不能娶太漂亮的。”
“为什么?”
“漂亮了你养不起啊!你看我们楼上老陆,也是搬运,搬来的老婆长得是有点儿歪瓜裂枣,但人家那小日子过得多顺!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