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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开便把朱元璋吩咐朱柏调查陆恫的事,逐一向她说了。董依依在旁听见,开心起来,拍手大叫道:「这可好了,何家姊妹若得知此事,真不知会高兴成怎样子了?」
白婉婷笑道:「高兴自然是少不了,但决不会像妳这样又叫又跳。」
罗开笑了笑:「婉婷妳不可笑她了,其实依依的可爱处便在这里,既热情又有正义感。」
董依依听见罗开的说话,直甜到心窝去,笑问道:「啃!给你这样一赞,人家会脸红呢!啊……是了,既然你赞得我这么好,可要奖我什么?」
白婉婷微微一笑:「便奖妳今晚和他先哪个,满意吗?」
董依依也不害羞,笑问罗开道:「是真的吗?」
罗开听得不住摇头苦笑,说道:「妳既然这样问,我能说不好么!」
董依依听得大喜,若非骑在马上,势必扑上前去抱着罗开狂亲。
回到凌云庄,已是掌灯时分,众人看见罗开平安归来,均放下心头大石,待得知道罗开擒拿逆贼,救回了朱元璋一命,全都说这真是天意,大明的江山,似乎颇得上天的眷顾。
罗开并与何家姊妹道:「今日皇上已下令湘王,打算从新调查妳父亲的事,倘若陆恫罪证属实,不但妳们母亲能获得自由,并可和妳们父亲取回一个公道。」
姊妹二人霎时听得此事,真个惊喜交杂,不禁呆立当场,良久方喜极而泣,双双跪倒在地,齐声道:「多谢罗庄主!」
罗开连忙将二人扶起,说道:「妳们怎么了,万万不可这样,这一切全是皇上的恩典,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他虽然这样说,但何家姊妹岂会不明白,若不是罗开救了皇帝,朱元璋又怎肯翻查此案。而且罗开若非在皇帝面前提起此事,皇帝又怎会知道呢!
何晓茵哭着道:「咱们姊妹委实受恩深重,罗庄主的大恩大德,绝不敢忘,请受姊妹二人一拜。」说罢再行跪了下来,罗开见着,登时慌手忙脚,只得又把二人扶起。
白瑞雪道:「瞧来要找出陆恫的罪证,现在事隔这么久,恐怕并不容易。」
罗开道:「话虽如此,但朱柏为求得到龙涎丹的解药,今次正是他讨好于我的机会,况且又是皇帝受命与他查办,这个人情,他是非卖给我不可的。而陆恫只是个七品芝麻官,朱柏岂会把他放在眼内。」
白瑞雪摇头道:「这个陆恫既然胆敢招权纳赂,自然在书中找到不少把柄,他才会这样做,到时他只要搬将出来,相信朱柏也未必能奈何他。加上朱元璋的为人,忌心极重,对文人尤其憎恶,只要文字中有一言半句不合他意,便即招来杀身之祸,这便可想而知了。」
何晓茵听了忙道:「白姐姐,我父亲那本「夕照集」,内里确没有什么反文反词,而这本书在坊间还有发售,若真的是反书,又怎会这样!只是那个陆恫为了贪图钱财,硬要冤枉我父亲而已。」
白瑞雪微微一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难道我会不相信妳们么!但妳们可知道,一本书何只万字,要在文字里挑骨头,真个容易得紧,莫说是一句文词,便是一个「光」字,他便可以加罪于你,说你影射皇帝是光头和尚出身,这叫做「捉鸡骂狗」,他们若要有心诬蔑陷害,办法实在多的是。」
上官柳也点头道:「瑞雪姐说得一点不错,前时状元张信,文才甚好,深得皇帝重用,遂任命他教导诸王子念书,岂料有一次,张信以杜甫一诗「舍下笋穿壁」作为字帖式,教各王子写字。朱元璋在旁看见,勃然大怒,说:「堂堂天朝,何讥诮若此!」于是把张信腰斩。这样事儿,直是荒谬绝论。」
白瑞雪道:「朱元璋自做皇帝后,其政策是以「猛」治国,所谓猛,便是屠杀之意,对有功的臣子是这样,赃吏是这样,连和尚及读书人也是这样。他曾颁布天下,今后人民倡优装扮杂剧,除依律,神仙道扮,义夫节妇,孝子顺孙,劝人为善及欢乐太平者不禁外,但有亵渎帝王圣贤之词曲驾头杂剧,非律所载者,敢有收藏传诵印卖,拿送法司究治。这话面头虽是禁制戏曲,实是要压止文人的言论。
「朱元璋这样做,确是有他原因的。他出生穷寒,文化水平甚低,又因当过和尚,参加过红巾军,故深怕别人揭其老底,时生猜疑,文字狱便由此产生!刚才我说只单一个字便能入罪,这并非是虚言。浙江府有一人名叫林元亮,他替人写「谢增俸表」,其中有「作则垂宪」之句;又北平府学训导赵伯宁替人作「万寿表」,中有「垂子孙而作则」一句。便因为这个「则」字与「贼」同音,朱元璋从一些奸官口里得知,认为是讥刺他曾做过贼,二人一概处死。
「常州府学训导蒋镇为本府作「正旦贺表」,内有「睿性生知」句,「生」被读作「僧」;尉氏县教谕许元为本府作「万寿贺表」,内有「体干法坤,藻饰太平」八字,「法坤」被读为「发髡」,「藻饰太平」当作「早失太平」,作笺者也被处死。还有,苏州知府魏观,为元末豪雄张士诚的宫殿遗址修建,请了一位名士高启写「上梁文」,岂知内有被视为帝京专用的「龙蹯虎踞」这四个字,朱元璋知道大怒,魏观和高启均被腰斩。
「你们看,以上种种的事件,已证明朱元璋其人如何,此人正是个金漆马桶,今日虽身为皇帝,外披龙服华冠,而肚子里却是一团粪草,胸无点墨,方会做出这等大谬不然的事来!而何妹子妳父亲这本「夕照集」,就算内里是全无反意,但要蛋中挑刺,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说,若要对付陆恫,光凭道理是不成的,必须另想一个法子,方为上策。」
众人想想也觉有理,缄默片刻,忽听得罗开向何家姊妹问道:「是了,我曾听妳们说,何夫人现今尚在楚王府,这事真的么?」
姊妹俩同时点头,方晓芍道:「这事确实千真万确。当初咱们姊妹俩,本应也是和家母一起发到楚王府,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我和姊姊给昭宜公主要了去,而家母依然留在楚王府。」说到这里,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再无法说下去。
罗开拍腿道:「这样我可有办法了,妳们大可放心,这个陆恫走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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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志——魔女天娇》作者:潜龙第十集 祸起萧墙
第一百零八章 群贤荟萃
当夜,罗开四名娇妻陆续醒转,怪婆婆逐一查看众人的情形,均觉脉息平稳,体毒尽除,只因四人昏晕多时,体力不能马上恢复。
怪婆婆吩咐她们多加休息,自行运功调息,不可四处走动。
罗开亦在旁温言劝说,四人不敢反驳,只得遵从。
白瑞雪想起今日之事,说道:「今日逃出府中的人,显然预早混在府中,其用意不用多说,定是冲着咱们而来。而且这伙人对咱们的一举一动,似乎颇为清楚,就连邱婆婆和罗开为四人运功解毒,他们亦似有所知,幸好咱们早有防备,教他们功败垂成,致火烧凤天阁,乘乱逃走。这些人如此筹谋经营,而且下毒加害,必定有其用意,不知大家可有看出端倪?」
笑和尚突然怒骂起来:「说起来就气人,这伙人若非诡计多端,岂能给他们轻易逃去!」
上官柳笑道:「连笑和尚这等身手,竟然会空手而回,瞧来这伙人真不简单,其武功显非寻常。」
笑和尚越听越是气愤,骂道:「他奶奶的,这群兔崽子的武功高个屁,若不是和尚我一时大意,中了贼子的奸计,怎会……唉!不说了,说来就是气人!」
众人素知笑和尚玩世不恭,游戏尘寰,纵是天塌下来,也是笑口常开,甚少见他如此恶狠狠的模样,再听他这番说话,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只是笑和尚不说,各人也不便多问。
白瑞雪接着道:「玄池兰香这件事,先前我确实怀疑是岳都所为,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他,若我没有猜错,下毒的却另有其人。」当下把她和罗开谈过的疑点,详细地向众人说了。
上官柳率先拍腿叫道:「一点不错,岳都若要加害罗开,决不会派遗这么多人行动,一点不像岳都的作风。还有一大疑点,就是那个下毒的丫鬟。大家不妨想想,千面双忍的易容术是何等厉害,相信当今天下,实是无人能及,又怎会不掩饰自己的身段,露着这样一个大破绽,竟然给罗开产生怀疑。」
各人想想亦有同感,唐贵沉吟道:「如此来说,莫非真是有人想阻挠罗庄主到会?但他们这样做,目的除了如白姑娘所说外,确实再无其它原因。」
康定风道:「若然如白姐姐所说,这些人显然相当清楚英雄宴的内情,知道会中必有比武较技这回事,而且这场比武必定相当重要,难道朱元璋是要选什么武将宫卫不成?」
罗开笑道:「罗某也不稀罕这些劳什子,要是我贪图厚禄重荣,前时皇帝老子封我官职,我一口便答应了。」
上官柳道:「你固然不稀罕,但外人又如何得知,他们认为只要你不在场,便少了一个劲敌,这才是他们的重点。」
罗开摇头道:「到目前为止,这一切都是猜测而已,明天便是英雄宴之期,届时便会一清二楚。」
白瑞雪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说话未毕,忽闻房外脚步声响,接着有人敲门。
小金打开房门,却是府中的马总管。见他来到罗开跟前,躬身说道:「罗庄主,水神帮李帮主求见,正在大厅等侯。」
罗开大感错愕,心想:「李展夤夜到访,莫非有什么重要事情?」向马总管道:「有劳马总管,我马上便来。」
待得马总管退去,白瑞雪道:「李帮主果然神通广大,竟会找到这里来。」
罗开道:「李帮主突然到访,必有要事,我出去看看。」话后站起走出房间。
当罗开来到大厅,便见厅中已坐着数人,除了李展外,胡飞鹏和施亮均在坐中,还有两名中年男子,却不曾见过,想必是水神帮的帮会人物。而紫嫣雩和朱璎却坐在主位相陪,三大灵王和冯氏兄弟却分站两旁。
李展和胡飞鹏等人见罗开进来,纷纷站起施礼。
众人礼毕,罗开坐下笑道:「水神帮不愧是江南第一大帮,人才济济,连罗某在这里也逃不出李帮主法眼。」
李展颔首笑道:「本帮没什么本事,就是人手多一些,况且罗庄主这样的大人物来到京城,要找庄主也不算什么艰难事。」
罗开道:「你我好兄弟,就不要取笑打牙儿了。帮主深夜找罗某,不知有什么事呢?」
李展环看厅上众人,颇有迟疑之色,罗开见他神色有异,心下恍然,说道:「帮主若有机密事儿和罗某商量,便到在下房间如何?」
李展摇头道:「庄主请不要误会,皆因此事关乎国家大事,不得不小心而已。」
此话一出,非但罗开大为错愕,便连紫嫣雩和朱璎二人,一时也听得面面相觑,愕然而惊。
罗开心想:「这里是公主府邸,李展竟然夜访相谈国家大事,当真怪诞不经。况且李展乃江湖中人,纵有国家大事,也不宜在此公然商议,视眼前这两位公主如无物。但看他神情凝重,决非胡闹寻事,究竟是什么国事如此重要?」
紫嫣雩心思细密,一看李展众人的神色,已感到事态严重,当即向龙灵王道:「你吩咐下去,没得我准许,任何人不得走近大厅。」
龙灵王躬身令命,退出大厅安排一切。
朱璎秀眉轻蹙,问道:「李帮主说是国家大事,不妨说来听听。」然在她心中,却和罗开并无多大分别,暗忖国家大事,又何来让你这些草莽置喙。言语中不免带着几分冷嘲之意。
只见李展指了指身旁两名中年汉子道:「他们二人均是敝帮分舵的舵主。」
指住一个年约四十,满脸长着酒刺的人道:「他是张刚,是敝帮南湖分舵的舵主。」接着指向一名年近六十,赤黑脸膛的汉子:「这是班天佑,是杭州下沙分舵舵主。」二人站起向众人抱拳行礼。
李展道:「前时敝帮嘉兴南湖分舵遭人滋扰,本人当即派遣班舵主前往支持,待得事情了结,却无意之中探得一件重要事情。班舵主,请你把当日所见的事情,向大家说一说。」
班天佑点头道:「当时南湖分舵和当地白虎帮发生磨擦,但毕竟是小过节,只是口角之争,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三两日间,便把事件摆平了。我见事情已了,便带同十多名帮中兄弟返回下沙,岂知走出十多里,突然刮起大风雪来,只好找了间酒棚避一避,打算风雪稍歇,再行起程。
「其时张舵主也和在下同行,咱们叫了酒菜不久,又有几个人冲入酒棚,看他们那身狼狈样,一看便知是避雪而来,当时也不甚理会他们。不想这场风雪竟然越下越大,外间狂飙大作,阵阵北风不住卷进棚来,寒风刺骨,幸好店里有的是热酒,也可压一压那股寒气,吃吃谈谈,各人自然饮多了几杯。
「而那几个人原来都是嗜酒之徒,喝起黄汤来,就如喝水喝茶一样,个个张大嘴巴直灌。又过了一会,忽然几句蒙古话钻入我耳中,发觉说话的就是那几个人。在下自小家贫,十多岁便卖在蒙古人家中做小工,当时天下仍在蒙古人手上,所以也懂得不少蒙古话。
「当时我心下奇怪,仔细打量那伙人,方发觉他们个个皮肤粗黑,眉目之间,确有点不像咱们汉人,再听他们的蒙古话说得相当流利,便知这伙人必是蒙古人无疑。」
班天佑说到这里,大家心中都不禁砰砰乱跳,尤其是朱璎,更是听得口定目呆,全神贯注。
当时人人均知,历来中国外患,主要来自北方。自从元末顺帝北走,退回大都,终被朱元璋派兵北伐,把顺帝赶回漠北。
蒙古虽然入据中国九十年,但由始至终,却没有吸收太多中国文化。他们进入中国是何样子,被逐出中国回到蒙古,几乎仍是同一个样儿。
本来蒙古共有五国,窝阔台汗国早被察合台汗国吞并,接着元朝亡在中国,察合台汗国与伊尔汗国,亦先后亡于帖木儿汗国。当时只剩下疏淡一国,只因该国远在数千里之外,最终给俄国消灭,元朝终于全部瓦解。
元顺帝脱欢铁木儿逃出大都后,回到故都哈尔和林,不久即行去世,其子爱猷识理达继位,后给人行刺而死。
当时蒙古已回复原貌,逐水草而居,在沙漠上飘忽不定,恢复当年铁木真时期的游牧生活,四处部落林立,相互争拼。
近日中原四处传闻,北元最后一个皇帝汗坤铁木儿,也被他的部下鬼刀赤刺死,最终这个二百年雄踞欧亚的大帝国,全为历史陈迹。
由于蒙古支离破碎,再难通盘计划南下,这数十年间,只有一些野心勃勃的酋长,贪图抢夺财物女子,并无大规模进攻,比之过去的匈奴、突厥、契丹、女真,目下的一切,只能算是小扰乱,但已令守在边界的诸王头痛难当。
而近年最为朱元璋担心的,却是帖木儿汗国。
帖木儿被称为跛子帖木儿,生于撒麻耳干以南的渴石城。
中原上不少人传说,帖木儿乃成吉思汗的近亲,但这并非事实,而是突厥人。此人智勇多谋,曾联合四周部族推翻察合台汗国,后自立为帝。
此人野心勃勃,誓要效法成吉思汗,欲霸天下,不住扩张战争,先攻占呼罗珊,继而南下,消灭伊儿汗国,把整个伊朗和阿富汗拼入版图,近日更有传闻,钦察汗国亦落入他的手中,现正欲挥师东侵,向天竺进军。
众人听得蒙古人三个字,不由和帖木儿连在一起,要是这个枭雄欲侵中原,恐怕当朝难以抵挡。
这时班天佑续道:「这伙人早有几分醉意,说话少了顾忌,当下我凝神细听,但四周风声呼呼作响,还是无法听得真切,只听得什么英雄宴,什么有他们出马,什么压倒全场,什么手到擒来,什么英雄尽在手中等云云。他们说的是蒙古语,还道没人听懂,但我仍是把这几句听得清清楚楚,便知事态严重,当下低声和张舵主商议,打算先擒下这伙人,再好好盘问。
「咱们不想在那里动手,惊动旁人,便分批走出酒棚,在外面四周埋伏,只留下二名帮中兄弟在酒棚监视。当时风雪仍是下个不停,眼前白蒙蒙一片,咱们十多人分别躲在大树后,一来可挡风雪,二来也不易被发现,打算待得这伙人离去,从后蹑之,岂料等了大半天,直至风两渐止,仍不见他们出来。
「我愈等愈觉情形不对,便叫一个帮中兄弟进去看看,那兄弟一进酒棚,便即奔回,说店里出了大事。我听后猛然一惊,十多人奔进酒棚一看,登时吓了一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