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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板几更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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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眉,“什么话,说得好像我怕她一样,我若是看你不顺眼,还用得着拿她来收拾你?”

“您不是怕她,是敬她。您知道福晋是个拔尖的人,所以迁就她,可是今天我才闹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您一点也没舍得给。您是个宽厚的人,可是对福晋,真是太苛刻了。”

“真是忠心耿耿。”他语调里含着嘲弄,一股不平气升腾而起,他身边的人为了蝇头小利全部机关算尽,惹得他不得不去算计她们,却全无一个体谅自己的人,纵然有,也成了陌路。扇儿没察觉自己的话激怒了他,他一把把她拽过来,“看你如何跟她交差,”他笑中带出一股邪气,在她耳畔说道,“你可以告诉她,有些事我不是喝醉了才敢做。”

扇儿不知道胤禩此番是为何,为了水心榭的女子让他伤心,或者为了宝琪跟他赌气,总之不是为自己。她临了才明白他到底想要怎样,男人要女人无非一个样,缠绵悱恻或斗智斗勇,最后的结局不过如此。他可以借此摆脱那女人的阴霾,也可以回去给宝琪一记耳光——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拿她报复宝琪最能釜底抽薪,来得痛快。她不过是这场下完的雨的延续,让他淋个痛快,落个清醒。

扇儿感到一种定定的痛,她隔着他的肩望着丈高的画梁,松花绿的云纹,净白底,胖娃娃穿着石青衣裳,海棠红的沙燕儿风筝,勾了泥金,特别美,那牙白的四肢像水心榭女子的一截小腿,她想那女人不像真的,那腿白得像死人肉,是个狐媚子也说不定。画梁下有高窗,挂着大红绫子的窗帘,窗帘垂下来,像延长的触角,包围着他们,渐渐收紧,把他们团起来,她抱紧了他,却仍旧有种缝隙,绫子像浇筑的液体将这缝隙填满了,填满了她的怀,她怀中不再是这个男人,而是一条红鲤。

她后来告诉他,自己和他一起的第一天晚上做了这个梦,那是有了弘旺以后,她在他心里也有些颓败了。他说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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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好像并没听见,听见了也不会有什么两样。她这一生对他有太多欲言又止的话,一时没说,后来也便忘记了。比如她曾经想告诉胤禩,她懂得他的那种感受,其实是一种心痛。她见到他的时候,一直有一种心痛。记得宝琪没出阁的时候,进宫选秀女,回来便跟姑太太提起胤禩,因为知道是要指婚的,宝琪说他“倒是挺喜欢跟下人亲近。”那次宝琪打了他喜欢的一个侍女,所以印象犹深,婚前的越轨自然也是不可容忍的。

“他额娘就是辛者库出身,自然喜欢亲近下人。”姑太太带着几分轻蔑,显然没放在心上。扇儿在一旁听了,却觉得心里隐隐作痛。心痛大概是那个时候作祟的吧。

他睡着了,像一个孩子,跌了一跤,哭了一场,路过摘一朵月季玩儿,累了就睡了。扇儿却总也睡不着,从没想过和他同床共枕是什么滋味,经历的时候总觉得是挨着块烙铁,碰着的地方都会留下刻骨铭心,可刚经过就记不大清楚了,抓得住的唯有眼前这张睡脸。她爱看他睡觉的样子,以前也是,那是真的爱这个男人,有人告诉过她。她动了动,侧卧起来。

“干嘛?”他睁开眼,睡得很轻。

“起夜。”她答道。

他蜷起腿挪出空让她从下面爬出去,可是怎么回来呢?总不能再叫醒他,还是回丫头的罗汉床睡去吧,可回来时他已经睡到里边了,特意腾出地方给她的。她躺在他的枕上,只枕了一半,脖颈空空地悬着,仿佛他的唇还贴着。她想抱抱他,可是不敢,不知道以后行不行。也许没有以后,她不会和春晓一样,因为有福晋这一层。既然没有以后,那就瞒下来,可是很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福晋派她盯着阿哥爷,画筝云梳自会盯着她。回去如何向福晋交代呢?她这叫监守自盗吧。倒是他强要的,但这种事历来只会怪到女人身上。他或许会护着自己,那样反而更呛火。

第二天他赏她一个琉璃佩,她脸腾一下红了,收下好像真是图他什么,那跟卖有什么区别?卖皮肉的女人都是身不由己,自己反而是自愿的;不收又太显得太认真、不近人情,接也不是拒也不是。后来便也释然了,总得替他想想,他们没有夫妻之名,也不是两情相悦,总得先这么来,否则他良心上也过不去。

妙莲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是死鸭子嘴硬,她过得并不好。胤礽女人太多,她再好也并不是那唯一的一瓢;还有一层,他知道自己收了她的人,未见得收了她的心,反正已经如此,不会再有胜利感,便心灰意懒不愿与她亲近;何况她那样出身,紫禁城里不会有人比胤禩更体恤。失了宠,连兰蕥都看轻她三分。兰蕥也是她全盛时期太子妃安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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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个心腹,如今也用不着了,却没复召回朝,全然已经被遗忘,自然怄气。唯一的安慰是儿子,有了儿子,玉牒上就抹不掉她,只是胤礽的儿子越来越多。胤禩再失意也比自己强,甚至到了眼下,比她跟前的这个男人都强。

她给瑞玉说故事,说蜀地有个富人,总是养不活儿子,有道士给他掐算过,说你往下这两代养活的孩子都是雌星宿投胎,即使得了男婴也养不大,倒是将男孩做女孩养活,可以躲过一劫。后来生了个男婴,他就让孩子扎耳朵眼儿、梳女孩头,裹小脚,取个女孩儿名字叫“小七娘”,长大了娶不裹足、不扎耳洞的女子为妻,这个儿子果然活了下来,又给他生了孙子,可是小孙子只要取男孩子的名字就一定养不活,最后也只好以儿子的方式养活。

她觉得这故事真是有趣,瑞玉却生了气。她不明白,问她,瑞玉道,这些二椅子,天生就不该下世来,来了娶个女人倒好,勾搭上男人,做出绝门绝户的勾当,还真不如死了的好。禁中的流言蜚语总是传得快,九阿哥只差额头上刻下“南风”二字,她暗自打嘴怎么忘了这一茬儿,又见瑞玉那气鼓鼓的样儿,实在想笑,可这是不便笑的事,瑞玉从她眼神里看出来了,干脆说道,我不瞒你,他们还没断呢,只是欺哄我,我也是才知道。

他们是谁?妙莲不知道,瑞玉招得也太快了。

妙莲道,这两情相悦之间,终究总是女人吃亏多。男人有他的另一方世界,读书取士、仕宦进身、顶不济还能纵情山水,可女人只能守在家里,一个家还要几个女人分,终究还是要靠男人。也自然有道理,女人一沾染上情字就糊涂了,即使嘴上讲的决绝,心里却依旧藕断丝连,饶是什么都不顾了,男人却连眼泪都是清醒的,想必也唯有这样,才让男主外女主内,家国才能兴盛。她嘴上开导瑞玉,心下在念着自己。由此想到一样极合宜的东西,就给了瑞玉。只是三寸见方的焦朽木头片,瑞玉纳罕,妙莲道,这是霹雳木,刻上那相姑的名讳、生辰八字即可。

瑞玉惊道,真有这样的物件,只是咒那人去死,未免太过了。

谁说要你咒他死了?妙莲笑道,再刻上九爷的,一剖为二埋了,两人就断绝了。只是你就当是个普通玩物,千万别对人提起。

瑞玉道,放心。她自是疑虑这种魇镇之术,却不忍拒她的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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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园中有山,自是峰峦叠嶂,峪壑纵横,胤?把锦端拉上一个土丘,眺望远处的罄锤峰,风大了,他唤随侍捧来披风给锦端穿上。

“就放这里吧。”他说道。锦端点头,让随侍把白孔雀从笼子里放出来,“这样就能活吗?”“不知道。”他顶了她一句。锦端无语,还以为他不想要放生。

“这畜生,偏偏喜欢自讨苦吃,有人养多好。”他忿忿道。

锦端笑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他还道:“我倒没见着它的乐,却见着一个人躲在芭蕉叶后头哭。”

她吃了一惊,顿时明白了,捡了一块磐石坐下看着胤?,胤?也不望她,抱腿闷坐到悬崖边上。松风阵阵,涌翠岩的钟声传来,清凉的金石声,令人心旷神怡,她和着这钟声说道,“我倒是想起《景德传灯录》里的一则故事,禅宗四祖道信去参拜三祖僧璨的时候请求三祖赐予他解脱法门,三祖反问他,‘是谁束缚了你?’四祖答曰‘无人缚’,三祖便说,‘无人缚为何还要求解脱呢?’我常常想,这世间的人情事大抵如此,都是无人胁迫却非得作茧自缚,我又为什么非要走这样的老路呢?就像放生这只白孔雀,放也就放了,又何必非逼它明白我们的心,领我们的情?《了凡四训》上解‘舍得’是,实无所舍,亦无所得,只当是舍了这个玩物,却成全了它去。”

他想了想,回道,“说得很好,你我却还没有做到。”

“我们是修为不够吧,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以前总觉得这首词好,现在体味,堆砌这样的辞章是难的,入这样的境是更难的。不过,无论如何,我愿意试一试。”她坐到胤?身边,倚着他的肩膀,下雾了,连绵不绝的愁绪一般,遮挡了满目的河山。

九月初四这日,下了薄雾,湖面一派迷蒙,宛似猜不透的心思,忽远忽近的荷花莲叶有一半已蔫了,鳞波闪烁间,已然年华暗换。

扇儿没这门心思,她是一首渔舟唱晚,永远拨不到廿一弦。胤禩让她摸摸水车翻上来的水,她不解,问道:“怎么呢?”他径直握了她的手够到那绺水下去,“是温的,冬天也不会冰。”

她笑了,手指穿过那注倾泻的泉水,如女子的一绺垂髫。胤禩这几日忽然迷上垂钓,仿佛秋狝还未过足瘾一般,于是天天到热河泉钓锦鲤,多少有些暴殄天物,不过他不留着,都放生,一个人独来独往,连胤禟、胤?他们也不理,却日日都带着扇儿。

扇儿脱了鞋,光脚泡在温泉里,坐在他旁边,他瞧了一眼,道:“你这样,哪条鱼儿还敢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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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扇儿笑道:“不来才好,省得上您的当。”

胤禩亦笑了,“还没敢宠你,就如此难养了。小心一会儿水里有王八咬你。”

扇儿道:“怎么会,你下了饵都钓不到王八。”

“真的,那些畜生就爱咬女孩儿的脚趾头,它们都有灵性,当然知道这比鱼钩好吃。”

扇儿果然害怕,缩回脚来。他哪怕扯个不着边际的大慌,她也毫不含糊地相信。

他问道:“你家里人都是安亲王府的?都做什么差事?”

扇儿答,“阿玛给王府管些田产事项,还有额娘、两个兄弟一个妹妹,都在府里做事。”

胤禩点头,“以前没在意,但这些事总该心里有数。”

扇儿听出这其中的意思,胤禩拣她,总带点一时兴致的意味,他说这话是为她安心,告诉她,他要了的女孩儿,绝不会让她委屈。她门第不高,但身家清白,做庶福晋是绰绰有余的。况且还是宝琪的陪房丫头,纳嫡妻的陪房丫头做妾的男人,本身有种删华就素的味道,成全了嫡妻的大度和丫头的忠心,可谓联璧双成。只怕宝琪宁可拼却浮名也要抵抗到底,他管不了那么许多,他既已要了她,便不容许她委身他处,更况且他喜爱她的随分从时,已舍不得放手了。

扇儿穿了一件半长的绾色玉香绉氅衫,半颓的色泽,仿佛对照着寂寥的秋景。她望着清朗高阔的天,他给她的像是赊来的欢娱,但她亦惜福自足,只盼回京师的那一日永远不要到来才好。

胤禛从南边的花蹊拐出来,正看见胤禩俯身给扇儿穿鞋,扇儿先瞅见他,推了下胤禩,胤禩回头,笑得气定神闲:“四哥,真巧。”

胤禛仿佛没看到扇儿,“偷得浮生半日闲,好兴致。”

胤禩将钓竿往前一举,“四哥,你也来试试?”

胤禛推脱,“不行,我可不在行。”

“我也只是刚学而已,全凭运气,只钓上几条小鱼。”

胤禛退却不过,接过来也只是想找由头跟胤禩搭讪,“这么说,这钓竿到咱们兄弟俩谁的手里都是一样,反正左右都是棒槌。”

胤禩说:“听老九他们说,四哥前几天去看老十捉的孔雀还问起我,这几天天气不好也就没派人到你那里请安,不知可耽误了什么事没有?”

胤禛将钓钩甩进水里,“倒没什么……只是想跟八弟聊聊。不知你听说没有,咱们去围场这几日,太子妃找她们妯娌几个,谈了一番越格的话。”

胤禩心道,如若佯作不知只怕也说不过去,“宝琪不在,我也只是大致听说了一些。”宝琪的缺席倒不尽然是坏事。

胤禛的精神仿佛都聚集在垂钓上了,他做什么事都近乎孩童般认真,只是盯着水面,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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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得有意无意,“如今圣心难测,太子的东宫之位愈见岌岌可危了。”

“我倒不这么看,我想太子有些故作可怜了,纵然皇阿玛近来对他多有不满,但毕竟诸事宜改不宜废,况且三十年东宫主位,小树苗也长成碗口粗了,他岂是那么容易被扳倒的?无非是大阿哥总在皇阿玛跟前明枪暗箭地挤兑他,他是借机向咱们告状诉苦呢。”

“东宫确实是有些过了,不然大哥也说不出什么来的。”

“你当皇阿玛不知道大哥说的这些?他是有心护着太子的。”

胤禛把钓竿提了提,向胤禩撇过匆匆一眼,“可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们这些做臣弟的看在眼里,岂可放任不管?”

“四哥是天降大任之人,可你想怎么管,告诉他,他不该截留蒙古贡物,他的奶公凌普在仗势欺人独霸内务府、敲诈勒索属下?这不都是大哥对皇阿玛说的么?太子是保还是倒,无非在乎于百官和宗室之间。太子如何,皇子们又如何,文武百官人人心里有一杆秤,但是他们说的不算数,说到底这是皇阿玛的家务事。可咱们这些宗室和皇子呢?妄自议论倒恐怕惹上窥测觊觎、邀功结党之嫌,我是唯恐避之不及的。”胤禩这番话有些深意,胤禛不得不停下来揣摩揣摩,胤禩是在避嫌,只有有把握趁此扶摇直上的人才会在这个当口避嫌。

“八弟有句话说得不错,太子的保与倒,在众口之间,而废与立,却全在皇阿玛。太子的机缘得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而我是一定会尽到人事之责的。”早已有鱼咬饵,此时已被钓钩套了个结实,正在做大力挣扎,胤禛心下沉稳,着力一提,一条肥硕的红鲤摆尾而出。

胤禩见是条老大的鱼,便道,“四哥真是深藏不露,你虽然只钓了这么一条,却比我这几条都出息呢。”

胤禛笑道,“运气而已,不过我曾听人说,钓鱼切忌心浮气躁,得平心静气地等着大鱼上钩,看来八弟收杆有些心急了,与其钓上来这么多小的,倒不如等一条大的。”

妙莲站在热河泉一隅的木拱桥上,远远看见胤禩他们三个,心里筹谋着一件事。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再次站到皇族礼法底线的边缘,挑战它凛不可犯的尊严,那华丽面具后的阴霾本不该是女子的流连处,犹如浸满剧毒的铁篱,弥散着瘴气的河流,稍一涉足便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她原本是来寻胤禩,遇见胤禛是意外的收获,她记得他是自己早年闯入内务府时遇见的阿哥,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这让她有了第二个选择,她不禁踌躇。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这两个人,一个是礼义当头不讲情面的,另一个却宽仁到不顾原则的境地,似乎都很危险。她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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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先走向她这边,她便向谁吐露那个隐秘。

结果是胤禛选择了木拱桥的方向,他甚至未看清前面的路,还屡屡回头跟胤禩应答,发觉她的时候已经很近了,她施了个万福,胤禛头也不抬,她握紧了手里的帕子,却一言不发,胤禛似乎也发觉了那种诡异,瞅了她一眼,走过去了,又回头。她知道他也许认出自己,认不出也没关系,他心正,也不乏同情心,她相信他。但俄顷之间的灵光一闪,又很快归于寂灭,这机会便稍纵即逝了。胤禩当初的绝情令她心有余悸,但有怨恨便不是心如止水。瑞玉说得没错,女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也许不该相信他,却愿意再托付他一次,她的真心从没犹豫过,早已选择了胤禩。

胤禩从热河泉回来,匆匆招呼了几个兄弟,“今儿我知道了一件事,这件事若是讲出来,足以抵得过皇阿玛的一纸废太子诏。”他们都安静地听着,眼光随着踱步的胤禩,夕阳的余晖仍未散去,照进来,为他勾了条泥金的轮廓,皮肤被日光照得通透无暇,汗毛如无数道金色的射线,在光线下的万千尘埃中,宛如浮游在浩淼穹苍中的一方归宿。胤禩每每陷入沉思,总是不自觉地踱步,仿佛在用脚步仔细探什么机关,“大阿哥在烟雨楼藏了魇镇太子的邪物。”

“嘿!”胤禟拍一下大腿,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胤?道,“干出这等事,这大哥也太阴毒了些。”

胤禵疑虑着,“八哥,这信儿可靠么,你什么时候在太子跟前安插了人?”

胤禩沉吟道,“这个报信的人倒不是心腹,是太子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有心向咱们投诚的,即便有些添油加醋,也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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